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1章 百年回首又见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仙云缭绕,玉鼎仙宫,又值仙界百年一届的玉苑盛宴,瑶台之上各路仙家接踵而至,金盏玉碟,琼浆玉液,端得是盛况空前。 “今儿个好似比往年热闹许多啊。” 位列上席的北海龙王敖顺一张万古不变的俊颜贪看着往来软纱轻罗的仙婢,一双媚人的桃花眼四处勾魂,直看得那些仙婢俏脸羞红,直逼那盛放的娇娇桃花。 “你不知道?云澜仙要打东边儿出来了。” 虬寅仙人一向与敖顺交好,虬寅仙人为人和善,但不似敖顺这般滥情,一向洁身自好的他不少劝诫过好友收敛一些,但每次敖顺只敷衍着但从不践行,虬寅仙人心知无用渐渐地也便随他去了。 “东边儿?”敖顺眯着眼似乎有些迷离,呢喃着似乎在出神,“可不就是在东边儿……”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哀伤,敖顺复又勾起痞气的笑,调戏着为他斟酒的仙婢,仙婢含羞退下后,敖顺才恋恋不舍地与虬寅搭话。 而此时二人席位挨着,正方便私语,但在座的谁不是耳力甚好的仙人,虬寅仙人话刚落下,对面坐着饮酒的太白老儿便答茬了。 “真的?该不是你诓我们呢吧,那云澜仙不是在两百年前就……”太白明显不信,压低了声音晃动着雪白的长须对着两旁的仙家言之凿凿。 两百年前的那场变故,他可是亲眼瞧地真真儿的,云澜仙早在那时便香消玉殒了,又怎会在今日出席玉苑盛宴? 虬寅仙人料定别人不信,抚了抚鬓角,笑道:“我诓你们作甚,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敖顺一听要打赌,这下是来了兴致,忙问赌注为何。 虬寅仙人神秘笑笑,伸出三个手指。 太白一挥拂尘,算是答应了,北海龙王翻了翻白眼,嘴里嘟哝着,“你这老鬼!”也应承了下来。 “天帝、天后驾到……”一声唱喏,众位仙人即刻停止交谈,恭恭敬敬地面向空中仪仗躬身行礼。 恰时,瑶台仙乐奏起,七位彩衣仙女跳着飞仙舞迎仙庭之主入驻主位,仙云缭绕,彩光漫天,众仙家拱手齐呼:“恭迎陛下、娘娘。” 仙乐已毕,天帝微笑点头,脸上神圣亲和,一声“免礼”,右手平举,仙家谢恩,天帝携天后入席。 “今日玉苑盛宴,一如往常,诸位仙家尽兴便好。” “谢陛下。” 天帝笑着对天后一点头,天后莞尔会意,吩咐女官开宴。 仙乐再起,仙婢托着各色珍馐轻旋着往来于各席之间,众位仙家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好一派繁盛昌隆之景。 宴会正值高氵朝之时,只听瑶台外一声声通报自远递进,生生打断了酣畅淋漓的盛宴,众人面面相觑,饶是如何也想不到来者竟是那最不可能出现之人。 “轻云上仙携云澜仙驾到。” 待看到真实伫立于瑶台入口之处那绝世风华的女时,再多的揣度猜测也抵不了眼前这幅场景来得震撼。 霎时,如石破静湖、银瓶乍破,议论之声哄然作响。 “云澜仙?两百年前她不是仙逝了吗?” “不知道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各种议论猜测纷纷,众人交头接耳,唯有太白,确定自己没有老眼昏花后,眼中翻着惊涛骇浪,随即转头瞪着一脸得意的虬寅仙人,仿佛在质问他眼前一切是否为真。 “虬寅,你怎么知晓的!”敖顺惊讶地瞅着虬寅,原以为他性和顺,不曾想也这般狡诈,真是悔不当初!虬寅神秘一笑,朝敖顺一勾手指,敖顺便乖乖附耳过来。 “原来如此……你这只老狐狸,白白诓走我三瓶圣水!”敖顺咬牙切齿,还以为他有什么秘密手段,原来不过是爬墙角 “枉你还是堂堂一位上仙,竟做出偷窥‘云之澜’此等见不得人的举动。” 敖顺抄手翻着白眼,虬寅咧嘴一笑:“兵不厌诈!”甚是得瑟。 “哼!”敖顺偏头,甚是不屑。 二人争辩间,那一大一小两位身影已走到了瑶台中央。 “臣弟见过皇兄皇嫂,今日来迟还请皇兄勿怪罪。” “澜儿见过天帝伯伯、天后婶婶。”声如仙乐,悦耳动听,但两百年后再听来总觉少了份清越,多了丝空灵。 轻云上仙依旧面如沉霜,气场非凡,往那儿一杵,原本聒噪的议论声便渐渐消音了,众人小心地打量着轻云身边的云澜,两百年未见,云澜仙似乎较之两百年前愈加美丽了,红衣似火,烈烈地燃烧着众人的目光。 这样的女,本就是天之骄女,天生就是要被仰望的。 “入席吧。”天帝没说什么,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没再开口。天后目光闪烁,吩咐女官添席。 众人面面相觑,天帝天后好像早就知道云澜仙未死,这般一点儿惊讶也无只不过淡淡地打了招呼,实是太过诡异。 原本热烈的气氛随着二人的到来逐渐变得莫测,猜疑、惊讶、了然、漠视……各种情绪交织,染就了女眸底的苍凉,一勾红唇,盛放的是几世的寂寥。 一月前,凌霄殿前比肩立着两人,面容有似但气质迥然。 “她没死?”天帝皱着英挺的剑眉,眸中是惊讶、怀疑与揣度。 “是,她身上好像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轻云亘古不变的寒冰之脸有了些微波动,对上天帝探究的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 “下月的玉苑盛宴……” “我会带她去的。”不待天帝说完,轻云便给予了他想要的答复,天帝满意地点头,继而摊开了掌心,凭空出现一颗散着温润光华的珠正静静躺在锦盒之内,衬着明黄的绸缎,显得华贵异常。 “这是凝珠玉,对她的伤势有好处,你且带回去。”天帝的目光暗沉,衬着一身的明黄显得有点意味深长。 轻云接过锦盒,他自然知晓天帝的心思,但这东西,怕是用不上了。 “皇兄,澜儿已经……法力全无。”轻云捏紧了藏在袖中的左手,她是他最应守护的人,偏偏身为她最大依靠的自己却又那么的无能为力,芸儿弥留之际一直求他要好生照料澜儿,但他……轻云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掩去眸中一片迷离的水色。 “怎会如此?澜儿她可是……”天帝大惊失色,明显不相信,差点失言说出了那个禁忌。 “皇兄,六界苍生凭何一夕复原?”轻云苦笑着,半开的眼帘掩不去一片苍凉,他的澜儿,本应是无忧无虑享尽一世繁华,偏生她是这般的命运却又这般大义,宁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他多希望她任性一点,也不至于这般让人心疼。 天帝敛了眉间的震惊,染上一抹心酸,“终究是六界负了她……” 彩云之东,有一洞天福地,仙气不绝,凤鸟盘旋,谓之‘云之澜’。 “爹爹,你回来了。”蓝衣如云,面容妍丽,一双星眸熠熠生辉,仿佛含了漫天的星光一般。 这是他轻云上仙的爱女,有着倾绝天下的容颜与智慧,但却受尽折磨苦痛,如今的她早已退了稚气,一身气度竟是隐隐比她母亲还要高贵出尘。 看到自己的爱女云澜如往常一般等在“云之澜”入口,轻云不着痕迹地敛了周身浓重的哀戚而露出了慈色,抚着云澜的顶,浅笑道:“回来了。” 云澜察觉到父亲眸中未来得及隐去的哀戚,星眸闪了闪但只作未觉,自从法力全失之后她是越来越敏感了,一个细微的眼神动作便能看出对方的情绪变化。 敛了眸,云澜晕开乖巧的一笑,“天帝伯伯与天后婶婶如何?”既然爹爹不想我知晓我便只作不知。 轻云揉揉她的髻,扯开一抹温和笑意,“很好。你天帝伯伯邀你参加下月的玉苑盛宴。” 云澜笑着点头,挽上父亲的手臂,俩父女随意地在桃林间漫步,仙云缭绕间,有凤鸟啼鸣,女眸中的哀伤一闪而逝,抬起头,一抹笑意温柔如旧。 ------------ 第2章 画仙阁,诉情肠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一身白衣如雪哀哀,一头长未挽戚戚,云澜赤脚立于画仙阁的顶楼,环顾四周皆无陈设,唯有廊柱八根,皆悬纱幔。有风袭来,轻纱曼舞间,少了几分旖旎,倒多了几分清冷。 阁楼正中央三足鼎炉之上悬着一副画像,画中人白衣清冷,面如冠玉,于漫天桃花中自成一副卓绝。 “云浅画……”玉手伸出然而却在画前半寸堪堪停住,眸中翻滚的是百里哀鸿。 “两百年了,云浅画,你可还记得我……” 恰风骤起,凌乱了一头如瀑长,几许梢抚过眼角,仿若情人拭泪的温柔,自风中,有谁人呢喃,打湿浅浅的眸。 两百年来,每年今日云澜定要来此,一站就是半日,不做他事,只定定凝视着画中人,往往垂泪而不能自控。 一晃两百年已过,京都还是一如两百年前那般自成一格的繁华,来往的百姓仍旧是那般熙攘,一切恍若未变。【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 “十羽,你还记得那座桥吗?”云澜眸光微波,那座斑驳的石桥仿佛从未变过,只是桥头的那棵桃树愈显老态龙钟,不复满枝桃花妖妖。想当年人比花娇,奈何百年已过,爱恨成殇,那枯竭的树稍又斑驳了谁人的记忆…… 亘古不变始终一身青衣的十羽只瞥了一眼便不欲再看,漠然道:“命数如此,何必惘然。” 云澜双瞳狠狠一缩,轻嘲般喃喃道:“是啊,命数偏要如此我又能奈何?但若无此桥,我是否可以……” 满目忧伤的女抬头凝视着这株桃树,已近秋末,秋风起兮萧瑟,满目落索,黄飘飞泣几何?今生不过尔尔。 呵呵,云浅画,你果然便是我的劫、我的……孽 两百年前,他便是一身白衣执伞立于那棵桃树下,眉间尽是淡然清贵,仿佛世间无论何事都不能扰他清韵如雪。 那时正是三月春风肆意的时节,桃花飘零里,仿若宿命,他沉寂千年的眸,跨越洪荒而来,静静地看向她,早被月老系了死结的红绳绷紧,宿命的转轮开始转动,注定不凡的他们有了最平凡的邂逅…… 胸口似被什么狠狠击中,痛的她差点流出泪来。云澜狼狈地捂着胸口,垂着头避开十羽探究的目光。 “十羽,走吧。”十羽看着她一身烟蓝,背影萧瑟,两百年前一役后她便不再着过粉色。 那颗轻易不动的心不禁为之一颤,他早就知晓这个女完美无瑕地面皮下藏着一颗怎样残破的心,但他无法放任她这样萧瑟下去。十羽紧了紧手中的长剑,转身跟上。心神跌宕间二人竟都没觉桥上一道白色的身影已驻足良久,清韵如画,如墨的眸里是恬淡的笑意,“小九,你终于肯出现了……” 画面转寰,不过眨眼之间,方才还满目萧索的女已经换了一面。 “十羽,你可知晓我心中去处?”朱唇似血,莞尔如花,偏那语气比雪寒凉。不过转瞬之间,她又是那个完美无瑕的云澜,至少表面上她精致完美如旧。 十羽一瞥,不为所动,薄唇一吐“皇宫”,纵然再是不适应如今的她,但他还是一贯遵从。云澜,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呵,雕梁画栋,金殿玉阶,越是卑贱便越是向往。十羽,可对?”描画的凌厉妖娆的星眸一转,略略上扬的眼角点缀着徐徐盛开的彼岸花,这个女就像奢靡花一般令人窒息却教人甘愿沉迷。 十羽不语,静静地凝了她一会儿。 云澜不屑一笑,“摩昂太今日怎的这般沉默?莫不是嫌本仙的禄米污了太尊口。”十羽从未觉得她的声音这般刺耳过,微微别了眼不敢直视那穿透灵魂的厉眸,面色微赧,声音掺了点儿不自然。 “仙言重了。” “你既愿自降身份跟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撕了情分赶你,但你须按我的意思行事,答应便留下,不愿便恩断义绝即刻就走,我绝不拦你!”云澜拔高了声音,双眼不错地盯着十羽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未漏过。 “你明知我不会离去。”十羽仿佛泄了气般,一贯高傲的语气有了卑微的乞求。是,无论她变成怎样,他都绝不会亦绝不能离弃半步,她明明知道的,却何苦这般逼他? “那就好。”红唇一勾,眼角闪烁着激将得逞的光芒。不错,这六界谁都有可能背弃他,但他敖摩昂不会,亦不能!彼岸花艳红的色泽愈深了几分,衬得女肌肤玉雪一般的娇嫩。 又是琉璃皇宫暗夜的来临,仿若蛰伏的凶兽,警戒着天地。 摘星殿,一殿主位的贵妃娘娘兰想容正于妆镜前拆卸满头珠玉,不愧为宠冠六宫的倾世红颜,芝兰玉貌,气度芳华,一颦一笑间皆是柔媚。 许是后宫得意太久,这位贵妃娘娘松懈下一日精美的武装,竟未觉殿内有人。正待转身往内殿暖坞而去,不曾想竟撞上一张似笑非笑的绝美容颜。兰想容猝不及防地娇呼一声,但即刻便镇定了下来。 云澜笑意加深,好一个贵妃兰氏,倒真有几分手段。 兰想容一双美眸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当真是花作的容颜,水作的骨,一笑间眸内竟是溢彩流光,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毕竟是常年宫斗出来的好手,兰想容在初见的惊诧过后便一直冷静的观察着四周,未见有宫人进来查看,心知对方来头不小,自己此刻便是再如何呼喊也是无用,不若静待对方吐露目的,方能把握先机。 思及此,兰想容愈镇定了下来,目光沉着地直视着眼前巧笑倩兮地女。 “贵妃娘娘当真是好定力,不过,”云澜可没功夫和她周旋,挑眉一笑,玉掌轻扣,“你还记得两百年前的云澜吗?” ------------ 第3章 何以弄花,止步想容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瞬间,殿外一抹流光应声而来,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直直融入了兰想容描着花钿的眉心,霎那,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兰想容大睁着双眼,风云变幻,百年纠葛,不过瞬息之间便轰然而至。头就像要炸开一般,兰想容镇定的面容渐渐龟裂,不住地痛苦扶额哀嚎。汗如雨下之际,迷离的双眸渐渐清明,她看见,云澜正笑吟吟地站在她的面前,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云澜,你竟没死!”她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的云澜,娇媚的嗓音里是浓浓的恨意,扭曲的面容生生毁了这张好面皮。 “托贵妃的福。你还未魂飞魄散呢,我又怎舍得死?”云澜身形高挑,比兰想容略高了半头,此时微俯了身单指轻挑起兰想容精致的下颚,吐气如兰,满意地看到她白了的脸,讥讽地勾起了烈焰般的菱唇。 “唉,倒是可惜了你,天后的贴身仙婢,竟被我爹爹一掌就震碎了仙元,被贬凡间,永世修不得仙道。” 云澜嫌恶地用锦帕擦了擦碰过兰想容的指尖,素手一扬,白色的锦帕翩然落地,折叠的桃花仿佛沾上的血滴,红得十分刺目。 兰想容闭上了眼,眼前尽是两百年前少女那张不可置信的脸,她还记得那件飞扬的红裙,流着少女的鲜血,好像暗绣的彼岸花一般,在少女身上盛开得嗜血妖娆。 兰想容无力地张开双眼,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女和眼前魅惑倾城的女渐渐重叠起来,此时她才真正确定,当年死在她手中的云澜浴火重生了 欣赏着她不断变换的脸色,云澜闲闲地吹了吹描着彼岸花的丹蔻,笑得十足慵懒。 “天后婶婶说了,只恨她当初错眼怜你孤苦,赐你仙籍,若知你蛇蝎之心,必定不瞧你一眼!” 云澜冷眼看着昔日的弄花,今日的贵妃娘娘兰想容惨白了脸跌坐在地,继续冷然无情地念道:“彩云殿里几重深,玉手轻拨弄花荫。啧啧,弄花,天后婶婶亲赐的仙名,就凭你也配!” 云澜瞧着她此刻的丑态,哪儿还有当年初见她时一个怯弱小仙婢的样?那时的她就像嫦娥仙怀里的玉兔般惹人怜惜,贪欲果真是毁灭人之初善的利器。 “我仙身已失,你还想怎样?”不复贵妃的风光,弄花颓然在地,惨淡的笑了笑,闭上的眼角蜿蜒出一行冰凉绝望的泪,即使隔了百年,她依旧无法直视那双洞彻人心的星眸,仿佛自己内心的肮脏都会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 “怎样?还能怎样?不过是践行我的诺言罢了。”云澜说的轻声,但落在弄花耳里却如惊雷一般炸响。她惊怒交加地抬头望向云澜,声音中轻微的颤抖暴露了她此刻内心不可抑制的恐惧。 “你、你还是那个云澜吗?” “你以为?”云澜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绝不可能!云澜是绝不会如此对我的!”弄花拼命摇着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内心的惧意。 “啧啧,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当时是说着玩的吧。” 当时,正是自己神魂最虚弱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她勉强回过头,却现那人竟是被自己一时心软留下的祸根――弄花 她眼睁睁看着弄花落荒而逃,奈何生命在她体内渐渐流逝,便连最简单的指尖微微张合都做不到。于是,在意识消逝之前她立下血誓――若侥幸不死,定要弄花魂飞魄散 “澜儿、澜儿我错了,我早在捅下那一刀时就后悔了,你原谅我好吗?求求你饶过我吧,求求你了……” 弄花声泪俱下,扯着云澜的裙畔苦苦地哀求着她,但后者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双星眸比深渊还寒,然而偏偏她的嘴角却挂着妖冶的笑。弄花的身不自觉地颤抖,她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心肠软的不像话的澜儿了,是了,她怎么忘了,她可是六界闻之色变的那人啊 “那你现在就好好琢磨着怎么后悔吧,免得魂飞魄散之后连后悔都成了奢侈。” 女的声音幽幽飘荡在耳畔,弄花双眼徒然瞪大,她怔怔地看着胸前多出的那把匕,哗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这把匕不就是当年她偷袭云澜时所用的吗!弄花死死地盯着笑地邪肆的云澜,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不!我不,我不甘心……你,不得……”还未出口的诅咒消逝在弄花的口中,云澜无所谓地笑了笑,松开握着匕的手,对着弄花的尸体轻声道:“再怎么不甘心又如何?不过是成王败寇。不得好死吗?我早就注定要不得好死了。” 云澜是眼看着那双柔媚的杏眼失去光芒的,弄花死了,还是死在她的手上。 “十羽。”一阵轻风,十羽已然立在她身后,看着地上的尸体,不带丝毫感情。 “收了她的魂魄,我自有用处。”女抛下一句话便踱出了寝殿,仿佛不过闲庭信步般九哉。 皇宫里再也没有了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兰想容,曾经横行朝野的外戚兰氏一支也终因贵妃兰氏的暴毙而走向没落…… “十羽,要你说,接下来该去哪儿?”云澜拢了拢头,一贯的漫不经心,瑰丽的丹蔻划过极黑的,摇曳出别样迷离的风情。 “清风涧。”明朗的俊颜隐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情绪,就如他毫无起伏的声音,明明有情,却冰冻三尺拒人千里。 “好,就依你。”女掩唇娇俏一笑,咯咯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夜中,说不清为何,十羽缩了一下瞳孔,心中泛起冷意。 ------------ 第4章 清风涧再见旧人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花自有深意在,清风无意弄山阴。【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清风涧四季如春,清风不绝,“清风涧”之名由此而来。 “清风尊者,别来无恙。”浅浅八字,道尽两百年间的沧海桑田。 “云澜仙……”清风尊者一双精光四射的眼待看清眼前所立之人时不禁失了神,两百年前一身锦绣红衣的女带着绝世的风华陨落在众人面前,他那时又怎会想过在两百年后的今日竟复又见到那彼岸花一般的女。 “怎么,不过区区两百年你便可忘记仙界赫赫有名的仙张氏云澜?”彼岸花烈烈盛放,女脸上略含讽意,不知是寒凉这世间,还是嘲弄如今的自己。 “仙言重了。”再次面对这个女,清风尊者却已不知晓该如何应对了,呐呐地一拱手,后话却无以为继。 云澜看出他闪躲的目光,深意一笑,道:“当年若不是尊者谏言,云澜誓不能与那人结下那般因果,依尊者之意,我是该谢你还是该恨你呢?”轻轻浅浅一句话便教正襟危坐的尊者逼出一头冷汗,感受到扩散开来的冷意,清风尊者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不错,是我上谏倡议羽琉上仙教习你两百年,可我又怎会知仙与羽琉上仙竟会走到这般、这般……”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滚落,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这般势不两立的境地,你可是想说这些?”云澜踱至斗如筛糠的清风身侧,低低地续上他未尽之话,微一侧眉,流光溢彩的眸中杀气尽现。清风身一僵,往日随性至极的胡须也黯了颜色,耷拉在胸前,好不衰败。 良久,就在清风闭上了双眼准备就死之时,只听一声清越的笑声传来,打破满室肃杀,那种突如其来的缓意让清风募得张开了老眼,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正粉面含笑的云澜。 “尊者这两百年可是愈胆小了,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云澜掩唇说道。 玩笑?两百年前她是挺爱开玩笑的,常常揪了他的胡来玩,他本就是个老顽童,整日里无事便陪着这小丫头片天上地下的乱窜,直到云澜入了清平二人才少往来了,那段日他着实寂寞,但没想到再见已是这般光景。清风想起以往云澜追在他身后清风爷爷长清风爷爷短的日,不觉老泪纵横。 “尊者往日可是从不悲天悯人的,今日倒是叫云澜笑话了。有那工夫在此浪费光阴,不如帮云澜一个忙如何?就当你欠我的。”星眸流转,溢彩流光,不可逼视。 “什么忙?” 云澜朝十羽一摆手,十羽便递上一个玉瓶。 “这里头装的是一个人的三魂七魄,你且将其炼化注入一个傀儡之中……”绾卿话还未说完,清风尊者脸上已是一片煞白。 “你,你是要我替你炼十阴傀儡?” 十阴傀儡,本是冥界的一项禁术,但后来冥界天阴书被盗,其中禁术流落六界传散开来。清风尊者无意间得到残片,一时兴起练就了这十阴傀儡之术,但此乃见不得光的下流歹毒之术,清风尊者从未告知他人,但有一次云澜在他清风涧中玩闹不想竟翻出了那块残片,因而云澜才知晓清风尊者竟会那禁术。 “不错,你且慢慢炼,待得时机成熟我自会来寻你。”绾卿勾唇一笑,落落转身离开。 清风尊者看着那烟蓝的裙裾,一颗豆大的汗从额角落下。 清风涧外,绾卿刚要和清风离开,不想竟遇见了此生再不想遇见的人。 “小九,你还是这般顽皮……”清淡的嗓音里夹杂着淡淡的笑意,依旧是白衣如雪,墨如泼,画般的人真实矗立在眼前,却生生叫云澜顿住了身形。 “师尊……”原本的伶牙俐齿在这人眼前轰然崩溃,所有的思念与怨恨全然消散,只余留淡淡的哀伤在心里蔓延成灾。 云澜漂亮的双眸怔怔地盯着他,似乎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云浅画慢慢将眼前的人儿拥入怀中,修长的手指或轻或重地拍着女纤细的背,低低地在她耳边呢喃:“两百年了,小九,你的心可真狠……” 本应温情淡淡,奈何有人无情打破,一夕迷梦乍醒,不过弹指一挥间。 “云浅画,如今你有何颜面再见云澜?”看着眼前相拥的二人,十羽十分煞风景的冷然出声,语气里是淡淡的厌恶。 两百年前,他带着一身重伤赶到时只见到云浅画一掌拍在云澜身上,鲜血如小溪一般从她唇边滑落,怎么止都止不住,他眼睁睁看着那双恢复黑色的星眸渐渐失去了光彩却毫无办法。若不是两个清平的门人拦着他早就一剑杀了云浅画。 “我和小九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云浅画放开云澜,语气淡淡的却是彻骨的警告。他的双眸紧盯着眼前容颜一如往昔的女,彼时的她曾扎着双平髻、一身粉衫一如孩童天真,也曾长高绾、一袭大红衣裙摇曳绝代风华,而此时的她挽着垂髻,散了凌厉的她一身蓝裙恬淡优雅,只是眼角的那朵彼岸花,着实刺目。 “云浅画,两百年前,是你害的云澜散去百年修为,轻云上仙虽以女娲石聚敛其神魂,寒玉筑就其身,但现在的云澜早已不是当年的上仙,虽有仙籍却无法力,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十羽冷冷地点出云澜现状,即便骄傲如斯她仍旧面颊泛了白,虽是笑得讥讽但却让人心疼得很,就连那张扬的彼岸花亦失却了颜色。云浅画听后不语,淡淡看着云澜,缓慢但坚定地将他的小九再拥入怀,以醇厚的嗓音许下一世承若。 “六界三生,我云浅画皆可不顾,唯小九不能。” 半响过后,沉默良久的云澜轻轻推开那人,复挑眉眼,染浓霜,凝着他一字一句道,云浅画,云澜救了你的苍生,请你放了云澜的今世吧…… ------------ 第5章 生辰宴初问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两百年前的云澜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仙,长至豆蔻年华,彼时的她扎着少女的双平髻,领着从不离身的跟班十羽四处捣蛋。无论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还是西天后的蟠桃树,都遭过她的毒手。 但偏偏她是天帝唯一的皇弟――轻云上仙唯一的掌上明珠,爱若珍宝,就是天帝天后也是疼爱入骨。众位仙人光是看一看轻云上仙万年冰雕的脸就心有余悸了,更遑论不知死活地去动他的爱女,只能任由云澜捉弄还要小心地赔笑脸。但云澜虽顽皮但性纯良,因而她虽到处调皮捣蛋却依旧人缘甚好。 那日,正是云澜两百岁的生辰,天帝特地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宴。宴上所有仙人尊者都到场庆贺,可谓是盛况空前。云澜一身粉衣,不饰脂粉,少女的双平髻衬得小脸明艳非凡。 “天帝伯伯,那人可是传说中的羽琉上仙云浅画?”云澜玉手一指,正是一身白衣如画的羽琉上仙云浅画。 云浅画听罢放下酒樽,一双墨眸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在下正是云浅画,不知仙有何指教。” 北海龙王敖顺此时与交好的虬寅仙人密语交谈,其他仙家亦是一脸讳莫如深地窃窃私语。 原因无他,这云澜仙自出生起便天授一姻缘,而她的天定姻缘便是羽琉上仙云浅画是也,只不过羽琉上仙一直呆在清平居多,而云澜仙亦随父轻云上仙居“云之澜”,在此次仙宴之前,这双未婚夫妻并未见过面。 “澜儿,莫胡闹。”最终还是轻云上仙淡淡出声打破僵局,轻云轻抬酒樽向云浅画示意,云浅画回礼,轻轻浅浅地揭过了这诡异的一幕,宴会如常举行。 宴上,众位仙家无不一一上前敬酒庆贺云澜正式成年,要知道,这仙界之中,天生仙胎长至两百年方才成年,云澜如今按仙龄上来说,确实是可成人待嫁了。 在场的仙家无比一一上前恭贺,这其中自然包括对于云澜和云浅画的这一对天定姻缘的祝愿,然而云澜不喜这般逢迎,她的眼睛一直往云浅画那边瞄。 彼其之,美无度。若说相貌,整个仙界再挑不出比云浅画还要俊美的人,单单往那儿一坐,便是玉质金像,自带风流。然而,绾卿是天天看着自家帅气不输云浅画的爹爹长大的,对于云浅画的俊美,她多少还是能免疫的。 此刻她频频偷瞄云浅画实在是心中好奇挡不住。 直到宴毕,云浅画起身正欲驾云回返清平之时,一声清脆的嗓音不得不让他顿住脚步,回转身来。 “云浅画。” 云浅画居高临下地看着粉团一般的云澜,玉雪一般的可人儿,奔跑让她本就粉嫩的脸颊愈加明媚。 “爹爹说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少女如星辰般璀璨的眸落在男平静无波的眼里,满室寂静打破,泛起了几不可见的涟漪。 “不错。” “那你会娶我吗?”看着少女攥起的粉拳,云浅画不动声色。 “会。”云浅画答,简洁利落,不带任何情感,娶她只不过是天命所至。 云澜听后怒了努嘴,踌躇了半天还是憋不出话来。 “云浅画还有清平山要务处理,恕不奉陪了。”云浅画不耐,广袖向后一背便乘云而去。云澜看着他清绝的背影,眼中似有哀色。云浅画,你法力甚高,为何认不出我来…… “小澜,你在这作何?”温温软软的声音,云澜一听便知是天后婶婶近日新收的仙婢弄花。 弄花早年丧失双亲,从小便被歹人卖入烟花之地,待她长至及笄之年,那老鸨便欲逼她为娼,弄花不从,被折磨的半死,也是弄花命里有定,当日天后下凡游历,碰巧瞧见欲寻短见的弄花,心下生怜,赐她仙籍收为仙婢,取了正经名字好生养着,现下瞧来也是十分水灵,就是性娇怯的很,云澜废了老大的力气才与她熟络,旁人却仍是亲近不得。 “弄花姐姐,你这是哪儿去?”本是比弄花大上好几轮,但非厚着脸皮叫她姐姐,弄花本是**凡胎,根本不清楚仙人年岁,看着云澜团圆的脸率真可爱,真以为她比自己要小几岁,因而云澜唤她姐姐她觉得没什么不对,只是云澜身份高贵,弄花总觉得当云澜一声“姐姐”实在是惭愧。 “娘娘命我去南海取观音大士赠予的紫竹。”弄花糯糯的答,云澜最受不得的便是她这副小白兔的模样,当即呲牙。 “左右也是无事,我便陪姐姐走一趟,免得姐姐遭了歹人的戏弄。”弄花俏脸一红,微微点了点头,二人随即乘云澜的坐骑火凤――火炎而去,火凤日行万里,不过半日功夫便走了个来回,云澜又便缠着弄花玩了一下午。 回到“云之澜”,云澜瞧见轻云上仙正在收拾一些祭奠的纸钱,这才想起明日便是自己已故娘亲花如芸的忌日了。 “爹爹,明日的清平山之行,澜儿和你一块儿去。” ------------ 第6章 拜访清平山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清平山正是花如芸青冢所在之地,云澜位列上仙之前,轻云从不许她乱跑,除了天宫和“云之澜”,最多允许她到清平尊者的清平涧玩一玩,其他地方,云澜活了几百年却是从未去过。 “嗯,你娘一定也想你了,去看看也好。” 想起自己的妻,轻云上仙总有无限的感慨,每年的七月十六他总要独赴清平山祭奠她。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花如芸笑得温婉的脸,她抱着刚出生的云澜,轻轻地问他:“云郎,孩的名字你可想好了?” “云卷云舒风欲澜,百花如芸笑春风。就叫云澜吧。”他温柔地抚着妻的顶,眼里充实的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云澜,我们的阿澜,真好。”花如芸亲了亲女儿娇嫩的肌肤,心里满满的幸福,然而彼时的她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她将面临天雷灭顶之灾,此时的笑容就是彼时的绝望。 “爹爹,你又想起娘亲了对不对?” 云澜抚平轻云上仙眉间的褶皱,她知道她的父亲深爱着母亲,但母亲毕竟是凡人之躯,怎能陪一个与天同寿的上仙一辈? 皇奶奶说了,母亲是自己不愿意成仙而选择做一个凡人慢慢老去,凡人的几十年寿命在仙人眼中就弹指一挥间。云澜一直想不通为何母亲不愿意为了父亲成仙,看着父亲经常因思念母亲而痛苦悲伤,云澜有点怨怼她的母亲。 “澜儿,你的眉眼像极了你娘亲……你娘亲知道了一定很高兴。”轻云上仙抚着云澜的眉眼,眼神九长而温柔,似陷在了那段无忧的日里,僵直的嘴角也有了浅浅的弧度。 “爹爹,这就是清平山吗”云澜看着彩云下仙云缭绕的青山,双眼骨碌碌地乱转。 “嗯,万年不变。”轻云上仙带着云澜来到一小小的草庐旁,上书“念芸居”。 “爹爹,这就是你和娘亲住过的地方吗?”云澜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简陋的地方,只一桌两椅另一张竹床,看起来清贫却温馨,但不知为何,云澜总觉脑中似乎有些东西少掉了。 “你也待过的。”轻云上仙抚着竹椅,脸上的表情十分温柔。 云澜东翻翻、西翻翻,因而并未听见轻云上仙那句近乎呢喃的话。翻了半天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玩的东西,撇了撇嘴,一转身就看见爹爹眉梢的哀伤,云澜鼻头一酸,爹爹在世人眼中一向冷峻严苛,便连自己也很少见到父亲这般模样,顿时心里五味陈杂。 “爹爹,你还有澜儿呢。” 云澜快走几步,小小的身一下扑进轻云上仙的怀里,整个人还远不及轻云上仙的胸膛那般高。照说云澜也已近成年,却依旧长了一副孩童般的小身板,原是轻云上仙用术法封了云澜的生长,他只想将记忆停留在花如芸在世时,一家人何乐融融的光景。 轻云上仙回过神来,感受到云澜小小讨好安慰的意思,心中一软回抱着云澜。 “澜儿这般乖巧,你娘亲知道后也会很欣慰的。”轻云看着云澜那双灿若流星的眸,不禁有些恍惚。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于归,宜其室家。 女挽着袖,在河边浣衣,清晨的烟霞淡淡,在她身上投射出一道温柔的弧度。身后垂髻散落颊边,女素手挥挥水珠将其拂于耳后,便是那时,她以抬眸,看着远处一身白衣若仙的男,微微羞赧投以一笑,目若晨星,溢彩流光,只那一眼,恍如万年…… 祭奠过花如芸后轻云上仙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去。 “爹爹?”云澜揪着轻云上仙的衣角,有些疑惑。 “随爹爹去拜访一下羽琉上仙。”云澜从轻云上仙淡淡的表情里看不出他的想法,心下存了一丝疑虑。她本打算在和父亲回去的路上找机会开溜回来,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 清平山自古就与仙山蓬莱齐名,不过蓬莱以奇珍闻名而清平以实力教人向往。传说上古时期诸神混战后只余下几位神,其中有一神名曰清平,厌倦世事最终选择于当时还无名目的清平山隐居。 后有一凡人上山砍柴偶遇清平神,见有一毒蛇欲袭击清平神而出手相救,不敌反被毒蛇咬伤,清平感其赤诚,有心点化,收其为关门弟,凡人最终羽化成仙,仙号承恩,而清平神在后来的群魔之乱中为拯救天下而坐化,承恩仙人感先师大恩,开门授徒,几代繁衍下来,便成就除蓬莱外第一仙山。 而当今执掌清平山的正是第九代掌门羽琉殿的羽琉上仙云浅画,相较几位先掌门的八个仙殿,羽琉殿可谓攀上清平山又一高峰,门徒总计八百人。 云澜看着眼前白玉殿上“羽琉殿”三个鎏金大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门口侍童禀报不久后,云浅画便出现了,一身白衣逶地,行走间长袍轻轻抖动,不愧为“云中施墨浅浅画,不落凡尘白衣仙”的云浅画,当得起这句盛赞。 ------------ 第7章 殿前托女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轻云上仙驾到,请恕浅画有失远迎。”本是听烂了的恭维之词,可如今从云浅画口中说出来,云澜不觉烦腻却感如仙乐般好听。云澜悄悄打量云浅画一眼,玉质金相,气度非凡,便是面无表情也是十分吸引眼球的。 “轻云此次前来一为感谢羽琉上仙这些年来对亡妻坟茔的照料之恩,这二来,”轻云上仙看了看云澜,心中微叹,“二来是想请羽琉上仙收下小女为徒,”云浅画眉峰一挑,轻云接着道,“小女虽空有一身法力但平日顽劣以致术法不佳,此行我是想请羽琉上仙代为督导。” 轻云目光凛凛,虽是拱手求他人但一点不输气势,二人相对而立,云浅画清冷如画,而轻云如霜如雪,一样的出色却是各有千秋。 云澜听见,不禁一愣,以夫为师,岂不是乱了辈分?云澜看着父亲坚毅的侧脸,看不透轻云心底思量,皱了秀眉思索几番却是不得。 云浅画如墨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伸出手虚扶一把轻云上仙,道:“上仙如此大礼,浅画愧不敢当。承蒙上仙青眼相待,然而此举甚为不妥,还请轻云上仙再斟酌。” 轻云上仙看着云浅画双眸沉静不动微澜,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是如此,那轻云也不便强人所难,告辞。” 云澜眸中微微闪烁,看了一眼云浅画,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此人太过冷清,要是爹爹真让他教导自己,那岂不是太过无趣? “云澜告辞。”云澜出身皇家,该学的礼仪是半点不落,虽平日懒怠行那繁琐的礼数,但今儿个却是行了个标准的宫礼,添金描红的夕阳打在少女的侧颜上,晕出一层玉质般的光辉,容颜未开却已有倾城之质,身姿未丰已是盈然有度,饶是冷情无欲的云浅画也不禁多看了一眼。 这般看来,他的小未婚妻也不是那么无趣。 然而令云浅画没想到的是,第二****便收到了天帝请他前往云霄殿的谕旨。 大殿之上,两边站着那些仙人,此刻无不面带异色。云浅画只当瞧不见,上前对天帝拱手行礼。 “羽琉上仙,今日朕唤你来是有一事相托。” “请陛下直言。” 天帝看了看众人,斟酌了一番方才开口:“朕想请你教导云澜仙一些时日,你可愿意?” 云浅画眼帘微微掀起,看了一眼左上的轻云上仙,眸中幽暗看不清情绪。 “朕知晓你与云澜仙身负婚约,若再收她为徒实在不妥,但你尽管放心,此事众位仙家皆可见证,绝不会有流言蜚语。” 天帝见云浅画不答,以为他是不愿意,于是出声劝导。 “轻云上仙要闭关两百年,云澜仙便缺人教导,羽琉上仙身为仙未婚夫婿,亲自教导云澜仙未尝不可,这一来二人之间可行诸多方便,这二来还可培养感情,岂不是两全其美?羽琉上仙还是莫要辜负了陛下一番美意。” 说话的正是清风尊者,今日殿上,轻云上仙提出自己要闭关,想请天帝斟酌云澜仙仙师人选,他便第一个想到了羽琉上仙云浅画。清风尊者一向视礼数为无物,他可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 云浅画一身韶华清冷立于大殿中央,双眸并不看向清风尊者,他看得一直就是轻云上仙。半响,待众人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话了。 “好,两百年为期,但在此期间我只当她是一般弟。” 这便是答应了,轻云上仙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云浅画,他以为云浅画是误会自己利用身份逼迫他答应,原还以为以云浅画的性绝不可能答应,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答应了。 天帝脸上一喜,点点头。 “既是入门修习,自是不可特殊。那便有劳羽琉上仙了。” 云浅画淡淡道:“陛下多礼了,浅画告退。” 众人看着云浅画落落离去,掩下眸中最后一缕异样,本就不是常人,怎可以常人度之。 这件六界奇闻还不知能瞒多久。 此事一定,云澜第二日便被轻云上仙送到了清平山,羽琉殿。 “明日拜师大典,先随我去无为崖。”云浅画淡淡落下一句便优雅转身而走留着云澜楞了三楞才反映过来这人是要她跟着。 “云浅画……”云澜喊他一句,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而前方云浅画却停下了脚步,也不回头,极简道:“以后唤我师尊。” 云澜一怔,老老实实应下,却在原地磨蹭着半天移不动步。未听到女孩儿软软的步,云浅画只以为这娇生惯养的皇族贵女耍娇横,皱了眉转身提醒一句“打算站那多久?” 云澜本还觉得这人冷清不好相与,此刻被一打断蓦得回神,感觉此人倒不是传说之中那么冷酷,不由得小跑几步到他身边,习以为常地揪着云浅画宽大的袍一角,往日她亦是这般揪着父亲的袍,这下原只是习惯。 但云浅画此人最厌恶别人触碰,但此次却只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云澜此时想着这人真高,和爹爹差不多,自己踮起脚也只到他肩膀,不觉有些莫名的气馁。 二人静静地沿着羽琉殿前的玉阶一步步向下走着,环顾四周,尽是与羽琉殿比肩而立的殿宇,高大威严,隐在烟云之中显的极为神秘。 云澜早就听说这清平与其他仙山不同,一代一殿,一殿一山,所有弟分为嫡系与支系两等,嫡系弟一般为资质较高的凡人或是仙家之后,可永世留在清平参习修仙,而支系弟则是凡人,若是能在每三年举行一次的御术之比中名列前茅方能晋为嫡系,否则便要离开清平。 清平各殿掌门在适当的时候退位后一般都会在自己执掌的殿中闭关参习神道,但至今未有出关者。各殿长老则自定去留,而多数嫡系弟大多会离开清平,只有少数会继续留在清平。 ------------ 第8章 拜师大典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平常若无掌门特殊诏令,其他仙殿的门徒是不会照面的。正如现今她拜入云浅画门下,便属于这第九代羽琉殿的嫡系门徒,羽琉殿处于清平山的飞羽山上,殿极山顶,后山有一浮于半空的悬崖瀑布,悬崖名无为,乃是掌门及掌门弟起居之所,寻常弟无令不得擅闯。云澜平日也只是听闻,今儿个随着云浅画才真正是大开了眼界。 无为崖底部仙云缭绕,稳稳地悬浮于半空之中,位于飞羽山最高点,轻易可俯瞰一整个山头,巍峨而立,高不可攀。寻常弟若是不会驾云或御剑便根本上不得这无为崖。 再说那一练飞瀑,本是无名,云浅画随口一说,悬青空,飞云霞。于是便就此命名悬飞瀑布,这瀑布的水天河,至纯至净,源源不断地飞注飞羽山底的空谷之中,形成一处天然的仙湖,从无为崖上俯瞰,状如泪滴,幽蓝清碧,如今长老阁的八长老随风见其心喜,于是扬言此乃他独属的“随意风花间”,几位长老无意因一汪仙湖与其争执,便也听之任之。 而那神秘的仙湖“随意风花间”便成了清平最为随意的禁地。但仙湖湖底有一小洞,仙湖的水便从此洞流入东海,倒省了湖水外溢的困扰,然而因其与东海相通,倒是不时会有东海客人造访。 云澜随着云浅画驾云上得无为崖,一一见证了传说中的奇景,心中不禁大为喟叹,然而甫一踏到无为崖上的实地她便眼前一亮。要说今日所见最让她欣喜还不是那悬崖飞瀑,而是眼前这一片娇娇盛开的桃花林。 云澜平生最爱桃花,只觉桃花那灼灼之资甚美,如今见得这无为崖上偌大一片桃花林,心下自是喜不自禁。不由得越了云浅画直欲往向那桃花奔去,但突然记起这不是自己的“云之澜”而是清平的无为崖,随即滞了步敛起外露的情绪,恭恭敬敬地向云浅画请罪。云浅画不是个重规矩之人,当下也只点了点头不欲再多说什么。 这般压抑了性倒是教云澜难受了,转了转眼珠抬起头来俏生生地询问那个面容沉静的男。 “师尊,另外两位师兄姐呢?”四周冷冷清清的并无人走动,原先听闻自己前头应还有八个师兄或是师姐,怎的今日一个也没见到? 云浅画扫了一眼那双盈了水一般的眸,其中盛满了好奇,心中暗叹眼前少女性不安,怕是平日娇惯太过。便不欲答话,径自绕开桃花林步入一旁青石铺成的行道。云澜撇撇嘴,黯了眸光紧紧跟上。 沿着青石道步行大约一刻钟,眼前豁然出现一座殿宇,正殿乃平常云浅画起居之处,东侧殿有一书房,西侧殿乃其修习之所。而大殿后坐落着一排厢房,不多不少共有九间,正是弟居所。 云浅画领着云澜来到第三间厢房前,道:“以后你便住静华居,有事可直接寻我。”一路上云澜一直微微颔敛了眸安安静静地跟在云浅画身后,听得他吩咐只极快地抬头扫了一眼位属左手第三间的厢房便点头应下。云浅画见她一副稳当的模样,总算有了几分教仪在身的样,微微点了点头。 无为崖上虽冷清但好在风景独特,光是那桃花林便是无处不盛,而厢房后还有一个亭,名曰问心。后来云澜曾问过为何给亭取名问心,云浅画只说不知,云澜下崖时打听过才知那亭是第五代掌门取的名,也无人说得上来到底是何缘由。 拜师大典上,云澜身着白底暗纹曲裾深衣,交领右衽,通体紧窄,下及曳地,下摆袅娜如微微绽开的夕颜,行不露足,宽袖镶边饰柔粉,束深色腰带,腰带上缀一枚细腻如羊脂的纯白玉铃,妆精致,俏生生地立在云浅画身后,频频引地人探看。 清平山的弟一律佩带一枚铃铛,不过根据品阶不同铃铛材质不同,最低一级饰除拓铜铃,依次而上乃游熙银铃、凌霜金铃、占台玉铃,最高一等乃属入一木铃。云浅画以及各位长老自然佩带入一木铃,这种木铃无音,但有五彩,黄、青、白、红、黑,随着修为递进木铃颜色亦随之改变,五位长老的木铃大多在青、白二色之间,唯有云浅画的木铃已是红黑之色。 羽琉殿大殿之上,云浅画依旧一身白衣,腰间悬着红黑之色的入一木铃甚是扎眼,今日因着大典束了白玉冠,看起来愈丰神俊朗了,立在诸位长老中间只消一眼便会被其风采深深吸引不能自拔。 大典伊始,众门人在掌门带领之下于羽琉殿前广场祭拜过清平神像后踏入正殿占天殿,云浅画站在大殿正上方,两旁分列几位长老,大殿中央此时立着包括云澜在内总共八位新入门的弟。 待掌事的四长老游方真人宣读完门规事宜,站在众人正前方的云澜率先跪在白玉阶下,她一直抬着眼,一瞬不眨地看着云浅画一步步从高台踱至眼前,本是寂静无波的心湖逐渐泛起了细小的涟漪,一圈圈儿的兜着扩散开来。 ------------ 第9章 凤吟花亿初见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谨听,我清平山第九代掌门羽琉上仙云浅画于玉皇九万八千八百九十九年收云澜入我门下为清平山第十代嫡传弟,你前面还有八位师兄姐,切记要谨遵门规,潜心修习,恭敬师长,不得作出有辱师门之事。”云浅画清雅冷然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九九飘荡,落入在场每个人的心底,那点儿杂念全然摒除,只余肃然恭谨油然而生。 在场那么多人,只一心谨听掌门教诲,唯独云澜一人在心底偷偷感慨此人声音的清越好听。 “云澜定谨记师尊教诲。”收起心思,云澜一脸正容,双手交叠至额前恭恭谨谨地行完跪拜大礼,云浅画抬手虚扶,云澜就势而起,行动间腰间的铃声清灵悦耳。 接下来便是各支门人开门授徒的仪式,云浅画无意久留,便领着云澜率先离开了大典。掌门为人冷然不多话,此刻施施然堂而皇之地离去,所有羽琉殿的门人敛了此番见到传说中风姿出众的上仙云浅画的心底激荡,行半礼齐声恭送掌门离去,那道清俊绝尘的背影消失在殿前玉阶之下后,众人才回了神。但眼前似乎还是那个白衣不染纤尘的上仙天人之资,不怒自威,眉目间具是凡脱俗的贵气。 无为崖上冷清,云澜一直不见那两位师兄或师姐,平常日常修习之余甚是无聊,于是便喜欢跑到桃花林中玩耍。 “师尊,今年桃花开的好艳,小九去折些酿酒可好?”云浅画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云澜一眼,微微颔。凝着云澜小小的背影,云浅画半响未有动作,眸中起了一层迷离,就像拢了一片浓雾的日光,蒙蒙的看不清内里思量。 而桃花林里云澜正允自忙活,“爹爹说了,澜儿就是在桃花满天的日里出生的,娘亲也爱桃花灼灼,那澜儿便也最爱桃花……” 百年以后,当云浅画看着那人妖冶的笑容时回忆起的是此时云澜明艳堪比桃花的脸,一团孩气,却教他不自主地失了神。他的小九,最适合的便是这般无忧的笑着、闹着。 “师尊,小九会跳凤吟花,小九跳与师尊看可好?”云澜举着一束桃花,就那么挨在丛丛的桃花边,娇嫩的花瓣衬着她明媚的小脸儿,格外显得可人些。 云浅画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抬眸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人比花娇的画卷,几乎是脱口问出。 “好。” 云澜笑地欲加灿烂,轻甩广袖,卷起一地飞花,盈盈地簇拥着少女飞身后退,双手翻花结印,仙气流窜,淡淡的紫光便托着云澜缓缓立于枝头,广袖流仙飞舞,饶是灼灼的桃花亦难掩其盛世繁华。 云澜便那样立在桃花枝头与他对视,二人的视线第一次有了胶着,眼前似乎回到桃花飘零的那个雨天,一身白衣的绝世男,撑伞立于石桥旁的桃树下,清清浅浅地对她投来一眼,转瞬即逝,却教她就此沉沦。 凝眸回思,唇边绽开一抹温婉笑意,站在桃花枝头柔柔地福了一礼,清灵地笑着娇娇对他说道:“小九献丑了。”虽是谦辞,但她贵气逼人的脸上却明明是含着骄傲的。 舞随心动,手如绽花,脚踏虚莲,一颦一蹙,虽是身姿娇小不过五尺,却胜似展翅翱翔九天的神鸟凤凰驾凌,冶丽的桃花漫天与之共舞,娉娉婷婷袅娜无限。云浅画眯了眼,眼前的佳人好似与他所认知的云澜不大相像,他原以为,备受宠爱的少女必是娇气地很,只会撒娇讨人欢心,绝不会这般身负出众的舞艺却半点不外扬,或许,自己对这未来的小妻确是缺乏了解。 云澜正舞着,突然间,有凤鸣之声传来,只见自东南飞来一金凤,凤舞翩迁,原来竟是九天凤鸟殷殷赶来与之共舞。一人一凤,翩跹长空,好生繁芜。凤吟花,名副其实。 那日,这个飞羽山传遍了那惊为天人的惊鸿一舞,众人皆在议论是何人有这般实力竟让神鸟凤凰甘愿为其座骑,翱翔九天。恍惚间,只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却不知到底谁人驭凤而舞,只同叹为天人,毕生难忘。 自那日过后,云浅画沉寂的心里,似乎便多了抹异样的悸动,微不可察却真切存在。 无为崖上的日再次恢复平淡,云浅画几乎不在无为崖上,只偶尔会回来一趟抽空指点一下云澜学习术法的进度。然而每次他驾云而归,一眼便能看见守在桃林边的云澜盈盈笑着给他行礼,清脆地唤他一句“师尊。”久而久之,便也成了种习惯。 ------------ 第10章 人界因果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一日,云浅画出奇地没有离开无为崖,而是领着他的九徒弟来到了繁华的人界京都。 “师尊,我们为何要来人界?”云澜本不是第一次来凡间,而这皇城她曾带着十羽和弄花偷偷来过几回,每每到访总要疯玩它一回。 “作为仙人,参习法术虽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修心。”云浅画领着云澜行走于街市之间,不忘点拨她几句。曾今的自己亦被师尊领着到过几次人界,但他对喧闹的街道并不喜,早前的八个徒弟亦只是外放历练,自己并未刻意督导,今日倒是他第一次亲自领着弟来人间游历,其中除了对轻云上仙的敬重另外的便是他想开始多了解一点未来的小妻。 “修心?师尊,小九愚钝,还请师尊示下。” 爹爹其实也曾对她说过,修仙之路不易,但最重要的还是修心,若能心如止水,看破红尘,那才是真正上乘的修仙之道。但一旦云澜想要再深入问问,爹爹眉目间就已经陇上了忧思,云澜呐呐,爹爹又想起了娘亲,自己不便再打扰,因而云澜并不知晓修心真正的意义。 虽不喜多话,但云浅画仍旧耐着性为她解答。只不过他在心里微叹,身为仙家皇室孙,一出生就注定是不必经历天劫而拥有仙身,自小受尽荣宠,锦衣玉食,如何能懂这修心参习之苦?修心最重要的便是历人间的悲欢离合,但天帝和轻云上仙怕是从未舍得让她沾染半分吧,这样纯白无暇的心思对她不知是好还是坏。 “六界修习仙法的不只位列仙班之人,还有这凡间的凡人和各种精怪物什,但凡有几分灵智皆可修仙飞升,不过凡人修仙不易,更遑论其他生灵了。如若有所成,大多还会死于天劫之下,轻者重入轮回,重者魂飞魄散。” 云澜听罢默言,心中五味杂成,自己身为仙胎,从一出生便记在皇家玉册之上,已有仙籍,根本不用这般幸苦修仙飞升,就算是天帝和天后在继承大统,君临仙界之前也要历九百九十九道劫难。怪不得皇祖母总是嗟叹众生疾苦了。 “师尊,那你呢?小九听闻清平山的掌门皆是凡人修道成仙,不知可属实?”云澜抬头问云浅画,大大的眸里是满满的担忧,云浅画眼中暗光一闪,只淡淡道,“清平山总共九代掌门,确是凡人飞升。” “那长老们亦是这般?” “长老们有些是仙家后代毋须历劫而有些是凡人,我这一代除却我之外还有一位亦是凡人修仙。” “是哪位长老?” “你五师叔。” “定是吃了许多苦头的。那师尊飞升的天劫和晋位上仙所历的天劫可一样?” “飞仙历三道天雷,晋位上仙历六道。” “小九曾见过天劫,”云澜眼带忧怜,仿佛又见到了那惨烈的一幕。 那一日,云澜独身一人偷偷溜到了人界,那是一片不大树林,云澜左转右转却半天也绕不出去,不由有些气闷,干脆找了颗树跃了上去,坐在树枝上百无聊赖地晃荡着双腿。 正郁闷呢,她突然看见前面草丛里似乎有一只狐狸,皮毛红艳艳的感觉手感应当十分上乘。 “火狐狸?这里竟会有火狐。”云澜刚想跳下去将它捉了来,但是,突然间一道天雷轰然一声击中了它,云澜吓得脚下不稳,一下从树枝上跌了下来,她趴在草丛里,看见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火狐登时便没了动静。云澜看了看天,应该不会再有天雷了吧?咽了咽口水,云澜匍匐着小心靠近了那只火狐。 云澜瞧见,它火红的狐皮冒着烟,身上焦黑一片,长长的嘴角不住地渗着血,身一抽一抽的,还好还有口气。云澜舒了口气,心中怜悯之心顿起,于是她盘腿坐在地上,捏决施术开始为火狐疗伤。 但那天雷早已伤到了它的五脏六腑,云澜治好了它的外伤但对它的内伤却毫无办法。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把它带回‘云之澜’找爹爹吧!”云澜双眸一亮,爹爹术法强,一定有办法的。 要是被爹爹现我又偷溜到人界了,顶多挨顿打,救狐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于是云澜便抱着奄奄一息的火狐回到了“云之澜”,经过轻云上仙的救治,它总算是活了下来,后来云澜便把它留在身边悉心照料,直到它痊愈了才送它返回人界。 云澜带着后怕将此事说了个大概,“当日火狐才历了一道天劫就差点儿没死了,若不是我将它带回了‘云之澜’,恐怕小狐狸就要魂飞魄散了。” “火狐之中修道甚多但鲜有成仙的,原因无他,正是天劫难过。” 云浅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历天劫时的场景。当日,为历天劫,云浅画特意到清平山后山的林里一个人打坐,本是晴好的天突然便暗了下来,虽师尊已嘱咐过历天劫之事,但当天雷劈下时还是不免有些心悸。第一道天雷劈下时,云浅画以平生所学抵挡了,但第二道天雷比第一道天雷更剧,勉力一接不免神魂晃荡,喉间已是腥甜,但云浅画生性好强,愣是忍着没吐出来。可云浅画不知第三道天雷原是比第一二道加起来还厉害,当第三道天雷劈下时,一口鲜血自云浅画喉中喷出,一身白衣已被染红,当即便没了意识,醒来时已在自己房里了。 “万物有识,稍有灵智便想得道成仙,但三道天雷下来鲜有活物。”云浅画眸中淡淡,轻甩衣袖走在云澜身前,他身后的云澜听罢却是若有所思。 “凡人乃血肉之躯,不比仙人有仙气护体,想是无法承受天雷的,那可历天雷而飞升的凡人必定身怀绝技。” ------------ 第11章 人界小插曲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清平六位掌门弟仅下届掌门必须不借助法宝亲历天雷,一方面算是变相地考校其修为,另一方面则是磨练其意志。云澜不知这事,只当那历届长老都是赤手空拳亲历天劫而飞升,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敬意。 正思量着,云澜突然瞄到前面熙熙攘攘地好生热闹,不由得动了心思想去瞧上一瞧,不由得软了调哀哀地求了云浅画。 “师尊,前方似有什么事生,小九去瞧瞧可好?” 云浅画瞥一眼云澜亮晶晶地眸便知晓这小丫头必是好奇地紧,一向不喜人多的他眉心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应允。 “快去快回。” 得了通行令的云澜点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顽皮地打了个千儿便急急地踩着碎步上前查看,仗着身量娇小,硬是叫她挤倒了最前端。 人群中间跪着一个容貌较好的女,身上穿的衣裙是由轻柔华贵的丝绸制成的,云鬓高绾,单单鬓间一支摇曳的步摇就可看出是价值不菲的珍品,更何况这通身的气派了,饶是出身仙界皇族的云澜也不由咋舌。仙界不喜奢靡,云澜自然没见识过人界皇家这般的豪奢之巨。 云澜和云浅画来人界游历自是都皆掩去了身形的,不然光是二人周身凌然的仙贵之气便会引来不小的麻烦。因而此刻云澜却是不好开口相询,只好细细听来旁人的议论。 “唉,本是堂堂相府千金,竟也有今日这地步。”一小厮模样的人摇头叹息,旁人看这小厮似知道些什么,纷纷相问,云澜也竖起了耳朵。这小厮看众人一脸的热切,不觉有些得意,于是开始拿捏起姿态来,特意清了清嗓才缓缓道来。 “我也是听我家主说的。这地上跪着的呀,是杨丞相的嫡出小姐,自小就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一汉看那小厮慢吞吞的样,不觉急了,连连出声催促,小厮瞪了汉一眼,方才接下去说,“也就前儿个,听说杨丞相不知怎的竟得罪了宫里最得宠的德妃娘娘,大伙儿想啊,这德妃娘娘刚怀了孕又正得宠,这枕头风儿一吹,杨丞相还能落好?”众人纷纷称是。 “那这丞相千金怎么上宫门跪着来了?” “我这不正要说呢嘛,原来,杨丞相本打算送女入宫。”这厢小厮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说,那边众人便配合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 “可不是嘛,德妃娘娘虽然得宠,但怎么及得上丞相千金的青春貌美。”一秀才模样的人似十分笃定,旁人也只当是如此,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入了宫,铁定是要宠冠六宫啊!那德妃娘娘能不着急吗? “你还是没说丞相千金为什么跪这。”这时一小孩儿插嘴进来,扬着声稚气童真的很,那小厮不屑的轻睨一眼便又接着叙述。 “听说昨天德妃娘娘摆的宫宴上,丞相千金不知怎的打翻了一碗羹,本也是小事,可德妃娘娘就是认定了她蔑视宫妃,让嬷嬷带下去教导,丞相千金不从,争执间从她的袖里掉出了一个香囊。” 小厮故意停顿,众人听到高氵朝,心里小猫儿挠似的,只想快快知晓那香囊有何蹊跷,只催促小厮快说。小厮得意一笑,虚荣心满足了便也开口为大家解了疑惑。 “那嬷嬷似识得这香囊中的香,白了脸只说是麝香,后太医查验,果真如此。于是德妃捏了证据一口咬定丞相千金要谋害龙嗣,打了人禀了圣上,圣上只让德妃自行处理,德妃便命人扭了人到宫门口跪着,说要跪满十二个时辰为龙嗣祈福呢。”众人听完后神色各异,云澜已无兴趣再听那些人各自表的看法,只暗笑这后宫争斗之烈。 云澜回到云浅画身边,向他说了大概。云浅画无心此事,不置一语。 “师尊,我总觉这皇宫气息有些怪异。”云澜望着眼前威严的城门,感受到一丝与盛然的龙气不同的气息,心下疑惑。云浅画刚走近这宫门口时便觉出不妥,以神识探查了皇宫,早就知晓是何物作祟。 “不错,是狐妖。” “狐妖?怎的跑到皇宫里去了?”云澜平日修习不上心,此刻仙法不济,暗恼自己曾今的懈怠,只得恬着脸虚心求教。 “师尊,我们要干预吗?”云澜身为仙,深切知晓六界相行不得随意干涉的法则,不到万不得已仙界绝不能出手干预人界之事。 “不用,这狐妖许是到此一歇。此乃定数,干预不得。”云浅画广袖一背,便踱步离开。云澜往后瞧了一瞧,小跑着跟上揪住云浅画的衣袍,晃晃荡荡地二人的袖袍几次交叠,这般看来竟是异样的和谐。 “原来是羽琉上仙,旁边的小娃娃是谁?哦……竟是她。呵呵,这下好玩了。”此时城楼上倚着一红袍男,姿态慵懒,邪气横生。一缕黑从岌岌欲坠的金冠上垂落,映着男红润如血的薄唇,生生的是倾城妖魅。 ------------ 第12章 石桥桃花魄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和云浅画四处闲逛,眼中所见的无非是平民百姓生活的琐碎和达官贵人前呼后拥的排场,云澜觉得并无甚特别之处,有些意兴阑珊。 “师尊,我们都逛了大半日了,还有他事吗?”看着云澜可怜兮兮的样,云浅画不自觉间轻笑出声,云澜只见眼前之景有如春雪消融般和煦,再听不见耳边的喧嚣,只剩下那个白衣上仙的倾城一笑和他的手掌抚上自己头顶时掌心淡淡的温度。 “想什么,再带你去一地便回。”云浅画轻轻敲了敲云澜小小的脑袋,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便走。云澜俏脸一红,被握在云浅画掌心的小手僵硬地很,手掌心热热地也开始出汗。虽说二人身形不为凡人所察,但这般亲昵地携手走在街上,云澜还是有些羞赧,一路上别别扭扭地,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座石桥。 “师尊,这桥……”这桥正是云澜第一次下凡间时遇见云浅画的地方,云澜心中震撼,那日仙庭盛宴云浅画似从未见过她,她还允自心中犹疑,难不成他其是认出自己来的?云澜此时倒是含糊了。 云浅画没注意云澜脸上变化的神情,自顾上前摘下一朵桃花于指尖细捻,神情莫测。 “这桃树乃我百年前手植,不想染了仙气竟孕育了瑰宝。”云浅画伸手在云澜眼前将手掌打开,掌心是一枚桃花状的花魄――乃仙树所结,内含仙气,可于暗夜光,有避鬼邪之用。 “花魄?凡间的树竟也结得出这东西。”这花魄虽只对求仙之人和一般小仙有裨益,但云澜却是极喜它的,因为花魄晶莹不含杂物,颜色奇异美丽,饰于间还会有幽香。 云澜早便收集了各色花魄,但唯独桃花魄却不曾得过。由于桃花性漫,仙气易外泄,一般不易结成花魄。而现今云浅画手中的这枚桃花魄却是魄中上品,色纯不散,最难得的是桃红淡淡由外向花心加深,观之纯而不腻、美而不妖。 “十二宫花制成的寻弥扇对你大有裨益,这朵桃花魄可助你炼制。”云浅画将桃花魄簪于云澜间,似颇为满意。 “师尊,你怎知小九在寻花魄炼制寻弥扇?”讶异和疑惑让云澜竟忽略了云浅画的簪花之举,待事后回想起此事想寻他一问,却是再也张不开嘴了。 “你房内有其他十一宫花的气息,稍加留意便能知晓。” “哦……”云澜不知怎的竟有些许失落,“师尊百年前就来过这儿?” 对于云澜思维的跳脱,云浅画早就习以为常,微微颔,“嗯,琐事罢了。” “师尊,你在仙庭盛宴之前,可曾见过小九?”云澜紧张地注视着云浅画,只见他轻声一笑,随即点了点她的头,“一个小公手举糖葫芦,手上脸上弄了一身的狼狈,总归让人格外注意些。” 云澜有些窘迫,那****和十羽正是化身富家公和小厮。不过回过味儿来,云澜突然觉云浅画是真的装作没见过她的,这人还真是狡诈。 云澜嘟着唇,气呼呼地质问:“师尊,那你在宴上为何装作不认识小九?” “小九不也装作不曾见过为师?” “……”好像的确如此。 “师尊,小九想吃糖葫芦。” “嗯。” “师尊,你喜欢糖葫芦吗?” “没吃过。” “师尊,你尝尝可好?” “……该回清平了。” “师尊是嫌弃小九吗?” “为师前些日交代的棋局可解了?” “……”天可怜见,活了那么久云澜连棋都还没认全呢,哪儿会下什么棋?于是乎,当天深夜挑灯苦思解法的云澜深深地怨念着,让我嘴贱。 二人自人界返回清平才刚到羽琉殿门口时,几位长老便一脸急色的请了云浅画前去羽琉殿议事,云澜心下生疑,便拦了过路的红衣女请教门中是否有重大事件生。 这红衣女名曰绿淑渊,性格豪放不拘小节,乃大长老即云澜大师伯玉鼎真人司徒礼座下大弟,一手火云鞭舞的是出神入化。绿淑渊见这问话的小女孩生的粉嫩,便生了逗弄之意。她半蹲下身,捏捏云澜粉嘟嘟的脸颊,柔声问道,“小妹妹,你是哪位师叔伯的弟呀?姐姐之前怎么从没见过你呢?” 云澜尴尬地笑了笑,谁是你妹妹 “我是师尊新收的九徒弟,名唤云澜。” 长着一张欺骗性太强的脸果然不太好,看着眼前这位红衣如火的美女“姐姐”,云澜这个外表粉嫩如十二岁小少女实际已经好几百岁的仙心中深深地郁闷着。 “云澜?你就是掌门师叔新收的九妹妹呀,真可爱。上次拜师大典我奉师傅之命去魔界拜访魔后便错过了,今儿个才回来,怪不得会错过你这个粉嫩的小美女。” 清平一殿诸位长老和掌门的弟同属一支,皆为嫡系,云澜最晚入门,前头还有八位嫡系的弟,因而绿淑渊称云澜一声九妹妹。此刻绿淑渊正双手并用,眼冒星光,不遗余力地摧残着云澜的小脸。 云澜欲哭无泪,要是在天界谁敢这般侵犯我云澜仙的威严,可偏偏爹爹嘱咐过不可在清平生事,云澜纵是有十个胆也不敢违背爹爹的命令,只好认命地任绿淑渊摧残。幸好一位路过的师兄好心出口相救,才让这位师姐堪堪停下了手,这师兄不是别人,正是五长老玉真真人随风的关门弟――千绝,云澜的六师兄。 “千绝?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云之澜’了吗?” ------------ 第13章 被调戏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之澜?云澜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只听那位着灰衣的“美丽”师兄叹了口气说道:“轻云上仙并未在府地,只有一个青衣仙人,好像不大好相与,问什么只说不知” 爹爹不在家?他去哪儿了?青衣仙人?说的是十羽吧,十羽那个冰块,会有好脸色才怪。云澜皱着眉,一脸纠结,最好是别出什么事才好,但为何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不在啊……最近长老阁议事频繁,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绿淑渊也皱了柳眉,似乎有不太好的预感,不过余光略过云澜郁结的小脸儿,当即便扬了笑脸对着千绝介绍。 “对了,这位便是掌门新收的九徒弟,云澜。” 千绝闻言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原来是云澜师妹,你唤我六师兄便好。”传言千绝为人温和儒雅,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见过六师兄。”少女糯糯地见礼,引得绿淑渊心中母性愈加泛滥,捎带着看眼前笑得一脸桃花的千绝越加不顺眼,硬生生横插进二人之间对着无辜的千绝一顿呛声。 “千绝,你想干嘛?掌门的人都敢染指!” 然而绿淑渊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云澜的脸腾地起了火,“掌门的人”这几个字在她听来心中是千般的异样,惶惶然还以为自己的身份败露,不由得小脸儿有些煞白。 千绝现云澜不自然的神色,清朗一笑替她解围。 “大师姐,瞧你把云澜小师妹吓成什么样了。”继而又转身柔声安慰云澜,“大师姐只是顽笑,你莫要上心。”见云澜扯出一笑,千绝方才放了心。 绿淑渊见自己莽撞吓着了小师妹,赶紧赔罪,哄得云澜真正笑了出声才抚着胸口暗道好险。 掌门的为人看似清清冷冷不管闲事儿,然而一旦正色起来便是几位长老也得乖乖噤声,自己今日吓到了新入门的小师妹,万一叫掌门知晓了,说不定会罚她在静室思过,她的性一刻也不得闲,绝对受不住的。 正当绿淑渊想向云澜赔罪邀她前往自己住处玩时,云浅画却在此刻步出了羽琉殿的大门, “拜见掌门\/师尊。”三人不敢马虎,马上收敛玩闹之色,拱着手恭恭敬敬地见礼。 云浅画轻轻瞟了一眼云澜,随意应允一声便让三人起身。绿千二人在云浅画面前自然不敢造次,只低着头恭恭谨谨站着。 “小九,随为师回无为崖。” “是,师尊。”云澜乖乖应下,正想习惯性地扯上云浅画袍角时他却突然转身,淡淡地抛下一句话。 “你平时在崖上若无聊可下崖寻你师兄姐们。” “是。”掌门有令哪敢不从,绿淑渊和千绝齐声应下。 但云澜却是被拉回了神,此刻已然回到清平便再不能似在人界一般随意了,一想到二人关系才刚有和缓便不得不再次回到原点,云澜不由得有些郁郁寡欢。 而绿淑渊的兴奋之情自是溢于言表,千绝依旧含着笑一脸温和。 随意一扫三人迥异的神色,云浅画隐隐皱了皱眉,刚刚自己踏出大殿时便觉云澜心情不郁,原以为是她整日呆在无为崖苦闷从而欣羡二人,此刻看来却还另有他因。微一思量,云浅画便转身领着云澜走了,一路上总感觉有点儿异样,一瞟空荡荡的衣袍,随即眸暗了暗。 “师尊,小九见方才师叔伯们都面有焦色,可是出了什么事?”云澜看着云浅画万年不变的脸上含了一抹阴郁,恐怕此事不一般,心下忐忑,故有此一问。 “三日前丘离破了堪舆梦花阵逃出北海了。”云浅画微皱了眉,语气颇为担忧。 “丘离!可是那被迦尊者镇压的清河龙王?” 云澜想起百年前那一场人间的浩劫,清河龙王丘离勾结妖界妖王行罗刹在人界大开杀戒,取凡人心头之血练就邪法“十重天”,先攻陷魔界,后取九幽,最后欲攻上仙界,称霸五界。 仙庭与妖界和丘离的一战几乎让三十三重天也难逃一劫,最后还是刚刚闭关而出的轻云上仙和彼时已受伤的天帝天后力敌丘离、行罗刹和一众妖魔,云澜在他们争取的一刻钟里成功祭起了昆仑镜,借助其穿梭太虚之能向西方极乐请来迦尊者,尊者以一身无上佛法坐化镇压丘离,轻云上仙重挫行罗刹方才化解了这一场危机。 云澜听闻丘离竟破了迦尊者以自身为代价设下的堪舆梦花阵,着实惊了一下,只怕修养不过百年的六界又将因他而再起风云。 “师尊,小九想回一趟‘云之澜’。”听闻此事,云澜总算知晓自己缘何心中不安,再也按捺不了性只想此刻便回“云之澜”。 她殷切焦急地看着他,云浅画心中一动,微一沉吟,道:“轻云上仙此刻怕回不了‘云之澜’了。” 云澜一怔,有种错愕猝不及防地望着云浅画,波光流转的眼中闪烁着显而易见的忧惧。 云浅画心中不禁为之一颤,他皱了眉凝向那双眼,薄唇轻启,“当日轻云上仙送你来清平山时便已知晓北海法阵松动,他揣度一行凶险便不欲让你知晓,若不是情形严重,轻云上仙不会出此下策想要将你托付于我。” 因而被云浅画拒绝之后,爹爹才会想拜托天帝伯伯为我另寻仙师,什么闭关两百年,纯粹是借口 云澜强忍着眸中晶莹泪水倔强不欲落下,但眼眶泛红却是骗不了人的。 左胸堂里跳动的东西似乎在刹那间有些隐隐松动,未及细思,他已然将那荏弱身姿拥在怀里。右手轻轻顺着她颤抖的脊背,云浅画心中幽叹,外人只知仙界贵女云澜仙自出生起便受尽宠爱,平日里任性娇气,贪玩爱闹,但经过几月相处,他渐渐觉这个外界眼中的天之骄女其实性纯良,坚强倔强。 拥着娇小的人儿,云浅画如墨的眸里染了几抹几不可见的疼惜。 ------------ 第14章 临危授命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占天殿内,此刻正襟危坐的是清平山羽琉殿的掌门和八位长老,气氛是罕见的凝重。 “掌门,此番仙庭命我清平捉拿丘离,但此人狡诈,恐没有那么容易使其就范。” 话的是一贯寡言的二长老冲言真人言清,就在刚才,云浅画接到了五彩神鸟带来的天帝谕旨,明黄帛书上肃书六个朱红大字“捉拿丘离归案”,轻掠一眼,复卷起收入袖中,转身对五位面露紧张的师兄弟微一颔,二长老冲言真人手中紫檀木拂尘一挥,低低叹了声气。 “早知会是如此。”大长老玉鼎真人司徒礼本是一脸肃容,此刻半耷拉了眼皮显出有些疲态。几千年来,仙庭是愈乌烟瘴气了,如今天帝性越加诡谲,那些个佞臣蹦跶的欢,他们这些无须在仙庭日日供职的仙人地位每况愈下,本是仙界第二仙山的清平如今也沦落到被那些人随意欺侮使唤的地步。司徒礼眸中痛色加深,反而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奈。 “呵,那群干拿饷的饭桶最擅长的不就是相互推诿吗?一直以来不都是我们在替他们卖命,那人只要坐稳他的御座便可以了。”五长老玉真真人随风性向来随性,一张嘴更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他敢这么大白着说了。 三长老运观真人听言瞪了一眼吊儿郎当的随风,捻须道:“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如何才能将那个魔头捉拿归案。”简洁明了,三长老一向如此。 “四师兄言之有理,此次仙庭既未下死令,那便是还有回转的余地。掌门意下如何?”四长老游方真人一反往日和善笑容,亦挂着一脸沉重。 云浅画扫视众人一眼,漂亮的薄唇轻启:“三日后我亲自前往北海。” 此话一出,长老们皆是反对,唯有随风闪烁着眸一句不说。 底下四位长老极力劝阻云浅画,直言此举不妥,但云浅画似是不耐,好看的双眉微微拧起,墨眸中渐起寒霜。他向来说一不二,哪容他人置喙,这厢突然站起双手一背,只说了一句“有十二宫天罗随行,无事。”便不欲再谈。众人听闻十二宫羽衣天罗随行心下稍安,且见掌门这般姿态,深知多说无益,无法只得遵照。 清平山的十二宫羽衣天罗由来已久,据说是当年清平神坐化之后留下的十二根须衍化而成,为掌门亲卫,万年来一直守护着清平山,非生死祸患不现世,饶是历届长老也是从未亲眼得见,只知十二宫羽衣天罗法力高强,来去无踪,由十二人所步的天罡五行八卦阵几乎是妖魔难挡,仙佛难逃。 清平飞羽山正门前,大长老领着一众门徒恭送掌门离去,云澜站在第二排末尾,一直看着那个清俊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慌乱,她很想开口让他不要去北海,但无法,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如果她知晓自己此刻的担忧将会成真,而再见之时已是那人生死弥留之际,她必定会想尽方法阻挠那人离去。 离去前,云浅画浅浅地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瘦瘦小小的云澜,那个倔强的姑娘,咬着唇一脸纠结,这是舍不得他吗?一向冷颜的男人竟然弯了唇角,虽不起眼,但已然将他一身寒冰消融。不顾他人惊诧的目光,云浅画径自走到云澜面前,抬手拍拍她不到他胸前的脑袋,像是安抚,像是许诺。 “等我回来。” 明媚的姑娘努力抬着头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像这样,她的师尊,她未来的夫君便会如约归来。好像这样,才能消弭她此刻心内的张皇。 云浅画走了,他的四周跟着十二位一模一样的女,周身包裹紧密只露了一双毫无情感的眼睛,大白天让人望而生寒。 原来这便是清平传说之中最为神秘而强悍的十二宫羽衣天罗。是的,最强悍。云澜想起父亲曾跟她提起过,清平的十二宫羽衣天罗曾围剿过上古凶兽穷奇,不出十招,便让穷奇乖顺如家犬。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饶是轻云上仙亦不能保证自己独自对上穷奇后可顺利将其降服,十二宫羽衣天罗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此次前往北海有十二宫羽衣天罗保护,师尊当是无恙吧?星眸闪烁,但云澜抿着唇却怎么也无法自我肯定。 云澜回无为崖之前,大长老曾深深地注视过她一眼,但那时她陷入对云浅画的担忧之中并没有主意。后来绿淑渊便拉着她去自己修习之地,于是她更加没注意到投注在她身上的那一道玩味的目光。 “大师兄,你猜,我们的掌门会不会走上悖礼之路?”众人走后,远远落在后面的随风懒懒地搭上伫立原地许久的大长老司徒礼的肩,语带轻佻,却字字藏锋。 “莫胡说。你还是把心往修习上放一放,师尊闭关前可是嘱咐过的,莫再敷衍。”大长老一张国字脸向来严肃,此刻训起这最不着调的小师弟来亦不嘴软。 “大师兄,你便行行好吧。我这不是担心师尊的忧虑成真吗……”随风似真似假的顽笑着,嘴上说着担忧,面上却是一贯的玩世不恭。 司徒礼听闻,暗沉着脸一把拂开随风的手,一语不地走人。随风操着手看着大长老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呢喃了一句。 清风打着卷儿悄悄拂过,带走散落风里的两个字——快了…… ------------ 第15章 几夏师姐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小九,我接下来与你说的千万记住。”明珠幽幽地散着柔和的光芒,映在一大一小两张脸上,同样的肃穆,不同的颜色。 “嗯,小九明白。”云澜不知今夜云浅画召自己来书房所为何事,只感觉此刻的云浅画严肃地不同以往。心突突地跳着,仍带了婴儿肥的小手掩在交叠的宽袍大袖之下不自觉地绞紧了。 “明日我会带着十二宫羽衣天罗前往北海,在我不在期间需要你做几件事。”云浅画沉静的双眸牢牢锁着云澜白净的小脸,因而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他并未错漏。 “但凭师尊吩咐。”尽管疑惑,但她仍就毫不怀疑地应下。云浅画眸中微微满意,随即开口道:“你或许应该知晓,如今的仙庭早已是奸佞当道。”云浅画微微停顿,果然看见云澜眼中闪烁的暗芒,心道她果然清楚,于是接着说,“天帝的行踪越诡秘,现今便连你父亲亦无法知晓。此次丘离逃出堪舆梦花阵实是有人刻意为之。” 云澜蓦得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云浅画。其实早先她听闻丘离逃离北海之时便怀疑,堪舆梦花乃是佛法精深的迦尊者牺牲自我布下,哪儿就那么容易让丘离破开?原来,真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师尊,此人是谁?”那双漂亮的星眸睁得大大的,好似星光流转,美丽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但此刻美丽的星眸内更多还是隐隐显露的愤怒。当年为了镇压丘离,仙界折损了上百仙人,六界生灵更是遭受了莫大的劫难,如今竟有人将那大魔头放了出来,莫说当年牺牲化为乌有,便是这后果已让云澜不忍想象。 “暂且不知。”云澜的双眸黯了黯,不过云浅画的下一句话又引得她再次惊诧。 “清平已出现了细作。这次我会前往北海追查背后之人的踪迹,你便要留在清平细细查找细作,若是为难便寻你六师叔帮忙。” “五长老?”云澜拧起了贵气的远山眉,不是她不信任五长老,而是五长老总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实在让人信任不了。 “他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大用。”云浅画拍拍云澜的头,有丝无奈。暗沉的眸中尽是凝重,此去前途未卜,若是不测,随风亦能代自己照看她。云浅画看着身前瘦瘦小小的云澜,不由轻叹。 虽说聪颖,但历练太少,总归教人不放心。 云澜此刻站在云浅画的书案前,回想起昨晚那人的嘱咐,细细思索着行为异状之人。然而,这几个月她一直不曾太多与他人接触,到如今亦只识得大师姐绿淑渊及六师兄千绝,又实在是不想去寻五长老。 这可怎么办才好?纠结地蹙起了眉,突然,云澜想到了一人,星眸霎时璀璨,仿佛盛了一个太阳。 “七师姐,云澜求见。”小桥流水,青草离离。百花掩映间,一座青庐若隐若现。隔着一道法阵,云澜拔高了音量,呼唤声远远传开,直抵达那座安谧的青庐。九九间,一道浅青色身影袅袅掀帘而出。 眉目如画,娴静温雅。 这是云澜第一次见到几夏时的评语。那时她奉云浅画之命下崖寻清花露,山路难行,她被树枝勾了束的带,青丝迷乱怔忡间。恍然见到一位身量修长的女拾了那根粉色的带,温婉笑着替她束。温柔的五指穿梭在云澜间,不过几下便打好了一个结,如她一般的温雅。 “多谢,不知师姐该如何称呼?”只稍一想,云澜便肯定这个女定是自己八位师兄姐中一人。原因无他,此处的山林属飞羽独有的药林,往常会来此的不是几位长老便是嫡系的弟,支系弟不是不允来此,而是这清平精通药理的门人太少,平常门中已有现成的药物,若为采药而来此到底是多此一举了。眼前的女气度不凡,一身修为不俗,决然不会是修为稍差的支系弟。 女温婉的眸中略有惊讶,眼前的女孩儿身量纤巧,目光澄澈。定是掌门近几月新收入的九师妹云澜了,难怪掌门会收她,一颗心玲珑至此。女笑地愈温柔,半俯下身摸摸她的头,轻声道:“我是几夏,你该唤我七师姐。” 原来是四长老游方真人的爱徒,难怪会精通药理。云澜轻瞟一眼几夏手中竹篮里静静卧着的几株样貌普通的草药,均是有奇效的疗伤圣物。 “见过七师姐,原先未识得师姐,是云澜的过失,还望七师姐莫怪。”云澜扬着歉意的笑福身一礼,姿态标准,毫无错处。 笑意加深,几夏伸手扶起云澜。虽是第一次相见,但这个玲珑守礼的小师妹颇得她的眼缘。 “自家师姐妹,莫说生分的话。往后你若愿意,可到我青庐寻我。”随着几夏玉手遥遥一指,云澜看见林尽头一座掩映在森森绿意之中的小茅屋,眸中微讶。 “七师姐,你不住青鸾台吗?”青鸾台是第五代掌门摩罗上仙所创立,专门供女徒所住,羽琉殿的青鸾台位于飞羽山上一处繁花常盛之处。原本云澜亦是要住那儿的,但因是掌门之徒,便特殊些,可随师尊同住。 云澜掩了身份,旁人并不知晓这二人真正关系,而云浅画又不喜麻烦,觉得青鸾台距无为崖太远不便,于是便没让云澜搬过去,倒真没考虑到他和云澜二人孤男寡女的会引人猜忌。 “青鸾台虽好但未免太过喧嚣,我喜静,便求了师父允我独住青林。我要研药,这样方便些。”虽然几夏轻描淡写地掠过其中缘由,但云澜看得出其中定有其他不便相告的他因。 “原来如此,此地清静,倒是个修习的好地方。”云澜弯了眉只作不知,溢彩流光的眸看得人恍惚。 ------------ 第16章 五长老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你今日怎的来了?”清风飞袖,飘带抚面。几夏弯了温柔的眸翩然一跃至云澜面前,执了女孩儿的手不住地打量。 “此次可不是为了讨师姐的茶喝,是有要紧事儿要寻师姐帮忙。” “嗯。”几夏温柔颔,执了云澜的手踏着入阵的步伐几步便过了阵法。心思细微的云澜觉,每次来寻几夏师姐,门前阵法总不相一致。 心中猜测,面上不表。他人秘密何必执意相问? 几夏牵着云澜走过小桥,掀了帘进入青庐。茶香九九,待客的小几上竟早已摆着一壶香茗,两个茶杯质地温润,想来不是凡品。云澜出身高贵,一眼便瞧出那是上好的青瓷,胎质坚硬细腻,呈淡灰色,釉色晶莹纯净,观之青莹如玉。 “七师姐这茶杯向来没有俗物,这一套却是从未见师姐摆出来的。”云澜不过随口一语,几夏正在斟茶的手却为之一顿,但不过片刻复又恢复如常,淡淡道,“不过寻常茶具,你若想要赠你便是。” 云澜眸光微转,一笑了之。 “师姐可知师尊此次何以前往北海?”话题一转,淡淡的肃穆在氤氲的茶香中渐渐盈满小小的青庐。 几夏为云澜摆上一杯茶水,仍旧温温婉婉道:“不是追查丘离踪迹吗?” “七师姐,丘离为人如何?”云澜捧起茶杯轻啜一口,仿若不经意一语。 几夏眸光一凝,“丘离为人谨小慎微,最是狡诈。既已逃离北海,断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且以他的为人,不可能自作聪明地留在北海。危难之地亦是安稳之处这一套在他身上行不通。” 既是如此,掌门又何须去北海一趟?几夏难得凝重的目光对上眼前的女孩儿,她眼底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许是水汽,许是……“声东击西。” 云澜莞尔一笑,将茶杯置于小几之上,看着几夏微微颔。后者得之肯定,眸光一变,云澜心想几夏应是已然知晓自己来意。果然,自己并未寻错对象。这清平表面上最与世无争的七师姐几夏,在她温婉的表面下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睿智魂灵。她就像一只掩藏利爪的灵兽,不动则已,一旦出手必是一击即中。 “师尊临走前嘱咐我找出细作,但清平于我实是陌生,不得已只能劳烦七师姐帮忙。” “但说无妨。” “师姐可否帮我留意一下门人中是否有人佩戴了铜钱。” 铜钱?几夏缓缓走过弟们往日修习的地方,眸光留意着每一个人的腰带。脑中回想着昨日与云澜的一席话,她仍旧疑惑,为何云澜要寻戴了铜钱的人? 这铜钱在清平算得上扎眼,因为清平弟一应用度皆有专门供应,这银钱却是真正不必要的身外之物,若有人将铜钱当作挂饰戴在腰间绝对十分瞩目,但今儿她转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正待她欲转身离去时,突然瞥见一道白色身影。 “五长老?”几夏讶异地看见随风正晃荡着往东方而去,那里……她的目光随之游移,是无为崖。 他去那儿干嘛?几夏凝了目光,敛起气息提步跟上。随风一路上都挂着灿烂迷人的笑容和过路的门人打招呼,有几个年纪尚小的女弟还因此红了脸颊。看到此景,几夏的峨眉微蹙,眸中有淡淡的嫌恶。 一路走来,越靠近无为崖,路上的门人便越少,直至来到无为崖下的一处凉亭,随风终于停下了散漫的步伐,转身进了凉亭坐下。 看他那意思,是要休息?大老远地专门跑到这最偏远的无为崖下休息,总不可能是吃饱了撑的吧? 几夏拧紧了眉有些郁闷地看着随风大大方方地在凉亭小憩,看来今天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还以为最不着调的六师叔会做出什么“寻常”的事儿来,不过是寻了个地方休息一番。正无趣,她转念一想。不对,要是单单为了休憩何必千里迢迢来到无为崖?今儿个自己是真昏头了 几夏正欲凑近些,突然,原本闭着眼的随风却出声懒懒地唤了她。 “既然都跟了我那么久,不如一道过来坐坐,你六师叔我可是怜香惜玉得很呐。”那人睁开慵懒的桃花眼,轻轻一笑,仿佛勾了春光一般。 几夏却觉得那人太过轻浮,这亦是她一直不喜随风的原因。不过既然五长老开了口,她身为晚辈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便染了一抹暖阳般的笑意盈盈步入凉亭。 “几夏见过五长老。”双手交叠置于腰上,躬身一礼,女纤细的身姿越显得轻盈。 随风轻睨着几夏,鼻间轻哼一声表示应允,右脚搭着左脚十分随意地靠坐在凉亭的栏椅上。也不开口让她坐下,几夏只得恭恭敬敬站着。 “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咧嘴一笑,随风满意地看着几夏终于变了的脸色。他轻轻晃动挂在食指上一枚系了红线的铜钱,眸光微凉,复杂难辨。 几夏冷冷地看着他,藏于袖中的手已然开始结印。 “你想告诉云澜?”看穿几夏的意图,随风闲闲地一挥衣袖,几夏只觉得整个人瞬间被缚再动弹不得。 “五长老这是作何?”几夏冷声喝斥,心中焦急。她倒不是怕随风对她不利,毕竟自己是四长老的关门弟,若是自己突然消失必定引起轰动,使她忧心的是云澜那边,不知她此刻还好? 正在几夏惶急时,随风蓦得收起一脸的笑意,霜重森寒地盯着她。几夏心内一冷,但下一刻她却被惊地半响说不出话。 直至顺利来到无为崖找到云澜,她仍旧处于震惊之中。 “什么!五长老真是这么说的?”小臂上的疼痛不得不让她回神,对上那双星眸,几夏慎重地点了点头。手上瞬间一松,但她还来不及揉捏被云澜抓的疼痛不已的小臂便看见眼前明眸善睐的女孩儿晃了晃直直往地上栽去。 ------------ 第17章 海澜玉碎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几夏一把抓住云澜的手腕将女孩儿揽入怀中,她这是忧急攻心,闭了气。几夏单手结印抵上云澜额间,催着仙气运行一周天,死死闭着眸的姑娘总算睁开了双眼。 “七师姐,我要去救师尊……我要去救他!”面色惨白的云澜挣扎着要往门口而去,但被几夏制住只能扭着身被按在她怀中。 “云澜,你清醒一点。你这样贸贸然冲过去只能搭上自己,何不仔细思量可有解救之法?”几夏第一次高声呵斥云澜,怀中挣扎的女孩儿听了话,渐渐安静下来,空洞洞的双眸愣怔着好似丢了魂,看得人一阵心疼。 “他们设计师尊去送死,我云澜绝不饶过他们,定要其血债血偿!”云澜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诅咒,清平的眸徒然燃起一团烈焰,熊熊烧着她眸中的誓言。 云澜周身仙力逆冲,一声玉碎,手腕上的澜海玉瞬间碎成两半落在地上,那本是轻云用来锁住云澜一身仙力,掩去真实身份的,如今被云澜强行破开,被禁锢的一身仙力刹那回笼,近旁的几夏被强大的仙力击地一退,反手一挡已是十步开外,撞到墙上才堪堪止住。 “云,澜……”几夏被云澜的仙力误伤,此刻矮了身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震惊地看着墨飞扬的云澜,那样强大的仙力,若没有上百年的修炼绝不可能有此成就。 怎么可能那么巧?仙界的云澜仙闭关,掌门便收了一位名唤云澜的女徒,来历不详,却同样身量娇巧,同样星眸灿烂。几夏闭上了眼自嘲一笑,枉自己清高一世,竟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刻。 除却那位仙界传奇云澜仙,这眼前女孩儿还能是谁? 此刻的云澜早已摒弃了外界干扰,抽出腰间小笛于唇间无声一吹,不过半响,遥远的天际便传来一声凤鸣。 几夏只觉得整个屋越来越热,呼吸间感到困难,就好似空气被烈焰蒸腾的稀薄。她瞪大了眼看见屋外飞来一只通身火红的神鸟凤凰,那金黄的凤冠灼灼地展现着无比的尊荣,翼展如一座殿宇宽广,仰一声啼叫响彻九天。 “这是,这是……”她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火炎,你来了。”这厢云澜抚摸着火凤的凤冠,举止亲昵。而那向来高傲的神鸟此刻却如家养小鸟般乖顺地蹭蹭女孩儿娇小的掌心。 “火炎……传说中神鸟之王火凤一族最后一位成员,两百年前由轻云上仙自凤翎谷救回赠与刚出生的爱女庆生。火凤一出,必是百兽臣服,它的火焰是天地最精纯之火,乃万火之源,难怪它轻轻靠近便将空气都炙烤地通透。”几夏失神地呢喃着。 “七师姐,我这便走了。”云澜轻轻一跃站到火炎背上,姿态睥睨众生。几夏抬头一望只觉高不可攀,无力笑笑颔。她肯跟自己招呼实属客气了,自己本是卑贱之人,再不敢高攀这样的天之骄女。 云澜将几夏神色尽数收入眼底,秀眉皱了皱,但此刻急于前往北海,她不便解释。于是,云澜拍拍火炎脑袋,火凤长吟一声挥动双翼腾空而去,一人一凤便以不可挡之势赶往北海。 空气中仍有灼烧的感觉,那一片桃花林,今儿个算是全毁了。几夏一声轻叹,转身离开了无为崖。 “几夏?你怎么从东边儿过来了?”绿淑渊刚刚从长老阁而来,奉命寻云澜前去长老阁议事,半路上却看见几夏失魂落魄地从无为崖方向而来,心中奇怪便拦住了她。 “见过大师姐,你是想找云澜去长老阁吗?她已经走了。” 五长老手中的那枚铜钱是五师姐琴佳遗落的,而五师姐乃三长老唯一的徒弟又是大长老幺妹,其中牵扯的便是掌握长老阁一半实权的两位长老,几夏不禁猜测此番长老阁命云澜前往可能是想借机扣住她,掌门另两位徒弟二师兄和四师兄先前都被长老阁寻借口支了出去,只剩下云澜这个入门最晚的小师妹,他们怕她碍了他们的事儿,竟是连她亦不想放过 几夏眼神晦暗,想通其中关节,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脊背幽幽升起。 “七师妹,你怎知小师妹此刻不在?莫不是你违抗门规擅自进入无为崖。”绿淑渊此刻已然冷了脸,从一见到几夏她便感觉这人不对劲,右手已经悄悄按上了腰间的火云鞭。 “大师姐,我知你性耿直,此次也不瞒你。”几夏知晓绿淑渊为人,直爽不矫作,自己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恐怕她下一刻便会动手捆了她去长老阁,索性便告诉她一切。 “掌门此次前往北海是九死一生,如今长老阁中有人乃丘离的细作,此次诱掌门伴十二宫羽衣天罗前往北海是想一网打尽,丘离早已在北海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掌门自投罗网。云澜得知后便赶去北海,我现在要去请五长老,希望大师姐不要阻拦。”她刻意隐瞒下云澜真身之事,说到底还是想给云澜留一点儿回旋的余地。 几夏掩在袖中的手已呈结印,只稍绿淑渊一动作便出手。二人此刻死死盯着对方,打探着对方眼中是否有一丝作伪,剑拔弩张,气氛凝滞。 “你说的可否属实,我如何信你?”虽语气不善,但绿淑渊心中已是半信,这从她稍稍松开握着鞭的手便可看出。 几夏不动声色地一扫,心下暗暗舒了口气。 “你与我一道前去寻五长老便可知真假。”几夏越过绿淑渊往她来的方向而去,步履镇定。绿淑渊微一思量,若她敢耍花招,自己便教她尝尝火云鞭的厉害。打定主意,绿淑渊提步追上。 ------------ 第18章 往事如烟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你说云澜去了北海?”此时,随风十分不羁地坐在主位上听着几夏叙述了一遍事情起末,剑眉微挑。 方才几夏传音入密告知他云澜乃轻云上仙之女之事,他得知后心中暗道原来如此,难怪三师兄会愿意收她。 但正因如此,这件事才麻烦。一声轻响,随风将手中杯盏搁在案上,抖抖袍道:“我去一趟‘云之澜’,你们切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尤其是长老阁。” 绿淑渊不是傻,五长老临走前那句话明显便是在警告她。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长老阁中确有丘离的细作,不然五长老不可能如此防范。绿淑渊蹙紧两弯柳眉,心中气愤尤盛。 她出身修仙世家,家中出过两位地仙,父母二人均已是半仙之身,皆是秉性纯良,绿淑渊自小便被教养要正义耿直。清平每五十年便要从这些世家中挑选好的苗,绿家这一代只出了绿淑渊一人,根骨俱佳,是修习仙道的好苗,便被大长老收入门下。 来清平前父亲更是谆谆教诲不得作出有辱师门之事,她身为大师姐,一直以来虽是不着调了些但一直谨记教诲以身作则从未犯过什么大错。如今,竟听闻自己一向尊敬有加的几位长老中有人做出了那勾结妖孽,谋害掌门的事儿,绿淑渊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门上涌。【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 “大师姐,你可知当初我为什么迁出青鸾台?”几夏声音淡淡的,双眼凝着那片青天,低低的声音带着点儿飘忽,倒是叫气的抖的绿淑渊分了心思,敛了周身乱窜的怒气抬眼看着几夏。 几夏知道绿淑渊在看着她,忽的一笑。绿淑渊不自觉地一怔,她从未见过几夏笑的这般苦涩,印象中,她一直含着温温婉婉的浅笑,看人亦是带了暖色的。 “你知晓琴佳一直容不下我,明里暗里没少给我使绊。但你可记得那年冬天……” 绿淑渊想起,那年冬天几夏病的很重,几乎便要殁了,后来还是五师叔舍了大半的修为日夜输仙气护着才不至于十五便香消玉殒,说来亦是凶险万分。她不知道几夏提起这件事想说什么,但接下来得知的真相却真正在她的心头浇上了一壶凉水。 “是琴佳亲手把我推入湖中的,”几夏转身凝着绿淑渊一字一句地道,“我一个从人界来的小丫头,刚刚入门还什么都不懂,她便悄悄引了我去湖心亭,一把将我推入湖中,捏了个决封了湖面,一尺多厚的冰,我死命敲着就是打不破。大师姐,你知道一个人在冰冷刺骨的湖中慢慢窒息的感觉吗?我一辈都忘不了那样的绝望和冰冷。” 一行泪从她合上的眼角滑落,冰凉冰凉的,落在绿淑渊的手背上,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她,她又是为何要置你于死地?”绿淑渊竟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此刻再看几夏,眼中已是染了怜惜。 “为何?我原先也不知,还是她站在亭中看我挣扎时亲口告诉我的。” 一个人界来的贱坯,也敢肖想三师兄?倒不如死了干净。 “我这才记起,刚入门的拜师大典上我太紧张差点摔倒时三师兄曾扶了我一把。”几夏笑着,嘴角嘲讽的笑被眼泪折射出凉薄的弧度。三师兄乃东海龙王敖广的大太,名唤敖凡,俊美无俦,果敢睿智,也难怪眼高于顶的琴佳会衷心于他。 绿淑渊听完脸上青红交加,身为大师姐,她为自己未能及时察觉五师妹歹毒心思乃至差点害死七师妹而自责,另一方面,她简直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心肠竟可以无情自私到这种地步 原还以为琴佳只不过是仗着出身较高以及长兄大长老的庇护才骄纵了些,如今想来竟是高看了她。 绿淑渊眸中对琴佳的厌恶再不加掩饰。 “大师姐不必替几夏愤懑,事情已然过了这许久,我亦不想再追究什么。当务之急还是查出门中细作为好。” 同情?可笑,来到清平许久,在仙界这东西最是要不得,若非全然的信任便还是陌路更好。掩去眸中淡淡琉璃,温婉的笑容复又挂上几夏嘴角。 这才是她,与世无争,遗世独立。 “总归是我的失责,我自会上请长老阁定罪。”绿淑渊抿了抿嘴角,自她入门之日起,她便对着长老阁起誓――谨守门规,以身作则。师姐妹相残,离心离德,实不是她所愿,但绿淑渊却不傻,她知晓近几年门中勾心斗角之事不少,然而只要不出格她都暂且不干涉,如今看来,自己没有出手他们便当她这个大师姐不存在了。绿淑渊眸中寒光凛凛,这个琴佳看来已是她心中树典选。 “凭你我之力,根本难以揪出长老阁中细作,唯今之计亦只有静观其变了。” 绿淑渊说的不错,长老阁中无论是谁那都是实实在在领仙庭俸禄的真人,修为高深自不是她们这些半吊可望其项背的,如今他既然敢出手设计掌门那必定会有下一步大的动作,身处劣势的她们,只能以静制动,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师姐所言极是。”几夏颔同意,敌暗我明,势单力薄,实是大大的不好。她的眸光投向北方,那里祥云缭绕、一派祥和,然而,这样的平静还会在六界持续多久? ------------ 第19章 北海遇妖男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北海,黑游境内,往日祥和的气氛被如今黑压压郁积不散的魔气取代,云澜站在火凤背上,轻挥广袖,一道淡淡的紫光缓缓推开一片清明空档,云澜这才看清这地方――残旧破败、了无生机。 “师尊……” 黑游乃北海唯一一座城,而今这座城却空无一人,秋风萧瑟吹败零落的茅草,云澜站在城墙上,双目空空地看着这座空城,她感受不到云浅画一点气息,惶惶然举目四望,一滴泪悄悄然自眼角滑落,坠在地上,扬起一道淡淡的尘埃。 无助的姑娘揪紧了胸口,那里绵绵地蔓延着疼痛,空空喃一句换不回那人清俊回眸。双眼一开阖,眸中痛色凝为倔强,细细白白的银牙紧咬,云澜挺直纤细的腰身,双手掐诀互扣,嘴中念咒,一道紫色仙气凝成一个球形阵法拢在云澜双手前,双眸一开,阵法启动,双手分开向上一抬,紫色光球瞬间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细碎流动,恍若一道星河。 云澜勾唇一笑,单指凌空划下一个“画”字,随即一挥广袖那些星点的光芒便相继消失了。 云澜看着它们消失在天际后便跳下火凤在城墙上席地坐下,闭上眼开始以神识搜寻云浅画的踪迹,火炎敛了一身火焰乖乖匍匐在云澜脚边为主护法。 刚才云澜施的是寻踪术,将自己的神识附着于这些仙气凝成的星点之中寻找心中所想之人或物,这是一种极度消耗仙气的高级术法,云澜今儿亦是第一次施行。 神识所见与往常所见无异,只是第一次施术难免觉得眩晕,不过忍耐一会儿眩晕感便消失了。云澜耐着性仔细搜寻,终于在黑游城外一处密林中觉异状。 “火炎,我们走。”莞尔一笑自信满满,一身广袖倾国倾城,云澜驾着神鸟火凤霎那腾空,烈焰姿态所向披靡。 不到半刻钟,火炎便驮着云澜到达了那处密林,云澜看着脚下黑气森森、毫无生机的树林便知自己并未寻错。秀眉微蹙,云澜正想吩咐火炎下去时,一个人凭空出现在她眼前。 “这不是仙界鼎鼎大名的云澜仙吗?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眼前是一位红衣似血的男,容貌妖冶不输女,一挑黑闲闲地自欲颓的金冠漏出垂在颊边,此刻凤眸上挑了眼角正妖妖笑着直勾勾盯着云澜。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奇怪,为何自己感受不到这人身上的气息?难道他竟有那通天的本事不成。云澜暗暗蓄积仙力,凝神聚气,警惕万分地锁着男的一举一动。 看着这个奶娃娃如临大敌的模样,男反而笑得越畅快,手中忽而多出一柄折扇,刷的一下展开,洁白的扇面上什么都没有,但云澜却觉得眼前开始晕。 “小娃娃,看你模样甚好,不如跟我回去做成傀儡可好……”男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云澜晃了晃脑袋,只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多出了好几个分身。 不好,自己这是中了他的诡计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云澜死命咬着唇,借着痛意勉强保持清醒,座下的火凤感受到主人的不妙,躁动地对着男嘶鸣,若不是云澜勉强分神抚慰着,早便动了攻击。 “呵呵呵,没什么,只不过小施了点儿摄魂术罢了。”男掩唇轻笑,姿态妖娆,云澜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意识也开始涣散。 师尊,不行,我还要救师尊…… “火,火炎,杀了他。”凭着最后一点意识,云澜给了火炎一道死命。只要杀了他,那摄魂术便自然解了。 火炎得令,兴奋地仰天长鸣,它血液里嗜杀的种不住地颤动。火凤向来脾气暴躁好战,但自从被轻云救回之后便一直被压抑着本性,云澜更是不允它滥杀无辜,如今得主人应允,它自是全力以赴。 火炎一声长鸣,挥动双翅卷起一道燃着熊熊烈焰的风暴直直冲着男席卷而去,底下的树林受不住高温变成了一片火海,半边天烧红似晚霞来临,神鸟英姿勃,掩了红日身作骄阳,万丈光芒遮掩不住。 男眯了眼,如此神兽竟甘愿做她胯下座骑,不知是何等因缘。沉睡的少女安静地伏在火凤背上,烈烈的火焰化作幽蓝的蚕茧温柔地裹着她,精致的眉眼透着若有似无的烦忧,她,在担心那人吧…… 上古神鸟火凤的全力一击,男自然不敢轻视,他敛了笑意不再收敛着一身法力,浑厚的妖力劈开灼灼的空气形成一道浑圆的保护盾,脚下的树林被强大的妖力压成一片黑压压冒着青烟的大坑。法阵中心,男墨飞扬眉眼如刀,骨节分明的双手丢开折扇捏起一诀,调动全身妖力倾力一击。 两方绝对力量的碰撞,在半空炸开一道绚烂的光芒,只拼了个势均力敌。 火炎身上的火焰燃得愈盛,兴奋让它不住地鸣叫。而男亦勾起了唇角,能与上古神鸟一战,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个机遇,他怎能轻易放过? 试探过后,一人一凤这才开始真正对战。 火炎骄傲的王者血脉容不得失败,一张喙便是至纯的火焰气势汹汹而来,反观男亦不输一二,手法变换捏决,口中咒语如飞,一一挡下火炎几次进攻。 半天过去,他们脚下的密林早已所剩无几、光秃秃地一览无遗,但一人一凤却打得愈火热、难分难解。火炎毕竟是神鸟之王,仰一吟便有万鸟来朝,最后,男终是败在火炎狡诈的“鸟海战术”之下,忿忿然甩袖遁走。 ------------ 第20章 伏羲幻境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男一走,云澜便九九地醒转过来,瞧见一大群不同种类的鸟呼啦啦地盘旋在火炎四周,秩序井然、寂静无声。 云澜一怔,环顾四周不见那男身影,细细询问了火炎方才知晓事情始末,不免有些想抚额。在仙庭那几年,云澜经常耍诈欺侮那些白胡老仙人,火炎这是随了她的性了。 “你真是,我那么多优点不学,偏偏学会耍无赖!不过今儿干的漂亮,便不罚你了。”象征性拍了两下火炎的头,云澜的嘴角却挂着笑。今日火炎虽未杀了那人,但毕竟救了她,算得上机警。 火炎骄傲地鸣了两声,随即遣散了一众鸟群,黑压压一片按来时之路返回,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脚下那片密林早已被烧得只剩光秃秃的一片平原,原先的那片黑气亦被火炎的赤阳之气驱散,云澜找寻起来更加便利了,于是不由得夸了火炎几句,本就傲娇地紧的火凤就愈得意起来,扑棱着翅膀搅地一地飞沙走石。 []云澜黑了脸拍了它一巴掌方才消停。 一捏诀,消失的星点神识在一处聚拢,旋转着化为一个星芒璀璨的“画”字,笔法与云澜之前凌空而书一般无二。 “看来便是这儿了。”云澜凝了双眸,右手轻轻一拂,焦黑的土地仿若有觉般缓缓向两旁堆砌,渐渐地,露出一块血色的卵石。 云澜不过随手一挥,没想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她反弹地倒退了几步,她看见一道散着微弱白光的结界徒然撑开在眼前。 “伏羲幻境!”云澜失声惊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伏羲琴乃上古十大神器之一,是上古之神伏羲所用神器,一曲伏羲伏魔调成幻境,一入幻境百步杀机,从来无人在伏羲幻境之中生还。 除非是心性至纯之人方不会被幻境所惑乃得以脱身,但六界众生除却六根清静的极乐诸佛外皆有嗔念,而这嗔念正是伏羲琴得以蛊惑人心将其困死幻境之中的契机。 每当伏羲幻境织成便会留下一颗血色的卵石,这颗卵石便是那伏羲环境的物化,当血色卵石变为黑色时表明幻境中人已经深陷幻境之中不可自拔,永世再不得出。云澜握紧了粉拳,脑中盘旋着无数疑问。 是何人盗走了清平守护的伏羲琴?但这伏羲伏魔曲早已失传,何人竟能弹出这古曲?还有,是谁设下陷阱竟诱得师尊自投罗网。 “无论如何,师尊,我定救你出来!”云澜不知道该怎么破伏羲幻境,只有咬紧银牙硬闯了。她想着血色卵石还未有异变,那云浅画便还未有生命危险,于是一边命火炎去寻自己的父亲轻云上仙告知他一切,一边捏决开始施术打算强破伏羲幻境。 伏羲琴何以列在十大神器之一,便是因它牢不可破、魅惑人心的强大幻境,云澜虽已修行百年,仙气醇厚,但她的修为在上古十大神器面前实在堪忧。 云澜第一掌用了五成的力,但瞬间便被结界化为几道紫气四下溃散。她白了脸,终于明白自己与神器力量的悬殊,但一想到那个清俊的身影正被困在其中,不甘地咬了咬唇,复凝起周身所有的仙力,双手虚扣置于胸前,紫气开始翻腾缭绕,云澜宽大的衣袍被周身仙气运行撩得鼓起偃下,此时的她已然腾空,玉手变换如繁花盛开。 几息变换,女孩儿星眸徒地一睁,双手如刀猛地向下一劈,“轰”的一声,整个大地应声扬起巨大的尘幕,就连无垠的天空都被拢在灰暗之下,云澜飞身立在半空,心带希翼地盯着下方那个波动的结界。 流转的仙气不时撩起她的裙裾,那根绑的束带早就在破阵之时被仙气割断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云澜满头的秀此时被仙气卷着,轻舞飞扬,衬着翻飞的广袖,显得极美。 半响,扬起的尘埃落地,云澜的心亦随之坠入深渊。那个结界只不过稍有波澜,便是裂缝亦不曾有一点儿。 “哼,倒不愧你神器之名,但今儿个我云澜非要破了你不可!”云澜自小到大没受过多少挫折,今天是第一次栽了跟头,所以她的俏脸上很是不好看,一双眸淬了冰一般死死盯着那个结界中央丝毫不受影响的卵石,娇嫩的唇瓣被咬地白。 ------------ 第21章 迷雾幻境见初心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浓烈的大雾散去,一个人影在雾中若隐若现,云浅画轻挥衣袖,弥天浓雾渐渐散去,而此时云澜正俏生生立在他眼前糯糯唤一句“师尊。” “小九,你怎的在这?”云浅画一见到云澜便即刻走上前去,眼前的她静静微笑,如陷雾中。 云浅画驾云赶到北海时便觉有异,黑游城内一片死寂,不用想便知定是那丘离所为,他正追寻蛛丝马迹间,突然捕捉到一丝妖气,云浅画反手就是一掌,那妖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掐指一算,东南方位有极星逆转之像,风位不正,倒转逆行,大凶。 毫不迟疑,云浅画即刻驾云而去。 云浅画皱眉看着脚下妖气,这般浓烈实是怪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袖袍一卷,带起一股清源仙气,如清风徐徐破开一道清明之途,云浅画沿着这辟开的小道直达树林最深处,突然间,一道红光自他左手旁一闪而逝,眼疾手快的他剑指几下便画了一道符笼,正好将红光锁在笼中。红光在笼中挣扎试图破开符笼,力道强劲不可小觑,云浅画不得不又加了一道禁制。 这下,那红光终是消停了。 云浅画开始探查这红光的来源,于是他循着红光盾来的方向朝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寻到了密林的深处。 在这里,他见到了一个人。 紫红华是奇异金瞳,眉如剑,唇似血,七分邪气三分笑,一支紫玉簪插在冠上浑若天成。 “丘离。”云浅画早猜到那红光是丘离诱饵,见到此人,果然不错。 “羽琉上仙,大驾光临,小王有失远迎啊!”玄袍在身,回腕虚虚一拱手,形未动意先动,移形幻影,霎那之间一步踏到了云浅画面前,只稍丘离稍稍一个前倾,便能碰到云浅画的鼻尖。 “云浅画,你不是一向绝顶聪明吗?怎么今儿个竟到这儿来寻死了呢?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云浅画脸上一凝,反手一掌拍向眼前之人,只不过虚影消散,那只是丘离一个幻影,真正的他恐怕根本不在此地。 调虎离山,自己这回真的是大意了。 云浅画一想起身处清平的云澜,暗道一声不好,立刻飞身而起,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空中不知何时形成了一个结界,牢不可破,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攻不出去。 云浅画脸上寒霜愈深重,此结界隐隐散着洪荒的气息,恐不是俗物结成。于是,他手下更加不留余地,但就在他准备倾力一击的时候,四周浓雾顿起。 “平地起雾,妖异之像。” 云浅画警惕地环顾四周,捏个护身结界,六识全开,便是飞花之声此刻也逃不过他的法眼,但奇怪得很,此刻,云浅画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这四周寂静得很。 这静谧太过奇怪,因而云浅画朝雾中徐徐推去一掌,顿时,眼前变得清明。 一道俏丽的人影在雾散去后出现在他眼前,声音糯糯地唤他师尊,眼前之人正是云澜。 云浅画问过云澜之后,但觉她只是笑,并不回答,心中顿时起了疑窦,开始谨慎起来。 “小九,清平现下如何了?”云浅画在云澜面前三尺站定,若有似无地探寻着云澜身上的气息。 “浅画……”云澜终于开口,眼神却突然温柔眷恋如情人,痴痴地凝着他。 ------------ 第22章 自伤一魄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小九,你唤我什么?”云澜从不会如此唤他,现在云浅画越肯定了,眼前的云澜,是假的。 “浅画,你我本有婚约在身,我这般唤你不正是你心中所想的吗?”眼前的云澜眼神越温柔,就连说出口的话也迷离惑人得很,云浅画本来心境清明,但看着那双温柔的星眸中秋水波澜点点,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浅画,过来陪陪我可好?”云澜朝他伸出右手,云浅画就像被蛊惑了般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握住了那只柔荑,将她抱在了怀中。 “浅画,我们再也不分开,我永远做你一人的小九可好?”怀里的云澜抬眸问他,眼里满是希翼。云浅画原本古井无波的墨眸中浮现出点点迷离,他抚摸着云澜的脸,声音低低地说道。 “你只能是我一人的小九,这六界我再不顾了……”捧着云澜的脸,云浅画慢慢压下俊脸,怀里的云澜唇畔含着美丽的笑,缓缓闭上了双眼。 “师尊!”就在这时,云浅画突然听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他的脑瞬间清明。 小九。 他瞬间睁开了双眼,怀里哪儿还有云澜的影。他蓦得回头找寻那个声音来源,迷雾源头,一个小小的影正吃力地朝他爬来。 “师,尊……”云澜为了闯进这伏羲环境,不惜自伤一魄,祭出了禁术,拼尽了最后一点仙力,终于撕开了一点儿裂缝。 进来后,她见云浅画双目迷怔已然被迷住了心智,知晓再不阻止就要来不及了,于是,她用尽力气大声喊他一声,为的就是凭借外物惊扰使得迷境溃散。 云浅画甫一看见遍体鳞伤的云澜,下一息便出现在她身边抱起了小人儿,为她输仙力治愈外伤回复体力。 受了云浅画纯厚的仙力,云澜这才有了力气再次开口。 “师尊,这是丘离特意设下的伏羲幻境,专门诱你入瓮的,快,快走,趁着裂缝未合,不然,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云澜抓紧了云浅画的前襟,话刚说完头一歪就彻底晕死过去了。 云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以后了,这七天里一直身处“云之澜”,是轻云上仙和十羽在照料她为她疗伤的。 “爹爹,师尊呢?”云澜一睁眼,觉不见了云浅画,反而是轻云上仙替她疗伤,心中忧急是不是云浅画受了什么伤。 轻云上仙看见爱女醒转本来是面有喜色,但一听见云澜问话便沉了脸色。云澜看轻云上仙不答,于是更加着急了,忙追问到底生了何事,轻云上仙这才将事情始末一一告知。 云澜昏迷这七天来,清平生了一件重大的事――三长老运观真人勾结丘离背叛师门,已被处决了。 当时,云浅画抱着昏迷的云澜来到“云之澜”,正巧碰到归来的轻云上仙,来不及细说,他把云澜交给轻云上仙就即刻驾云赶回清平了,至于他为何这么急,主要就是因为清平被妖界利用破杀镜强行破了清平结界后闯入袭击,当即便死了数十个清平弟,后来几位长老及时出手镇压,但就在千钧一之际,大长老司徒礼被三长老一掌打伤。 ------------ 第23章 迷雾渐起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大长老一心对抗众妖,哪里会想到会被自己平日里信任有加的四师弟所袭,三长老偷袭成功,大长老仙基受损,此时,此次妖界领军两位护法突然祭出了破杀镜,破杀破杀,破万物杀万生,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冥器,虽威力不比神器,然而也是六界闻之色变的利器。 清平众人如何会想到蓬莱之宝破杀镜竟被妖界抢夺,一旦被破杀镜的杀戮之气侵染,顿时就会三魂七魄尽失被收入镜中,所以,破杀所过之处,无一活物。 清平门人眼见妖界两位护法祭出破杀镜,握着法器的手都不禁开始冒汗,就在众人心中没底慌乱的时候,五长老随风终于出现了,他的身旁跟着几夏和绿淑渊,妖界两位护法成功祭起破杀镜的时候,随风以及几夏和绿淑渊三人也以法器祭出了一张网――一张布满铜钱的网。 此网名为铜钱阵,以百家铜钱串制而成,破杀镜所向披靡,但唯独却惧这六界最俗的铜钱,换而言之,这铜钱阵就是破杀镜的唯一克星。 铜钱阵救了清平众人,妖界中人眼见再讨不了好,于是即刻撤退了,但他们却已经全然忘了自己的盟友三长老运观真人。 三长老逃脱不及,被二长老冲言真人制住,用法器捆仙索绑了扔到了众人面前。 云浅画赶回清平的时候危机已过,门人都在收拾残局,将众妖的尸火化,又将牺牲的门人尸收敛好葬入敛生谷――清平世代的安息之所。云浅画为那些门人度过后便前去羽琉殿的刑司殿解决叛徒之事。 过程没什么奇特的,三长老自知难逃一死,整个过程中一直沉默不语,只有在最后,他说了一句话,令众人不解。 “天机,不可泄露。” 云澜听到这,不禁皱起了眉,嘴里重复了一遍。只不过她也想不通三长老为何会说这么一句话,难道这其中还有甚么猫腻不成? 算了算了,既然想不明白,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了,师尊他没受伤吧?”云澜问的小心翼翼,虽然刚才从轻云上仙口中并未透露出云浅画受伤的讯息,但云澜就是不放心,故而有此一问。 轻云上仙摇摇头,道:“没有。”云澜这才长舒一口气,不过瞬间她又紧张起来,抓着轻云上仙的袖左瞧又瞧的。 “爹爹,你没事吧?你干嘛骗我说自己在闭关,然而一个人前往北海?若是爹爹有什么闪失,那澜儿就真的是孤儿了。”云澜噙着泪,咬着唇瞪着轻云上仙,轻云上仙叹了口气,摸摸云澜的头,似有万般无奈。 “早前你天帝伯伯察觉北海一直异动不断,猜测到可能会有状况生,于是命我前去查探,我放心不下你,这才想以寻仙师德借口将你暂且托付于羽琉上仙,但是被他拒绝了,后来若不是你天帝伯伯,恐怕以此人的性不会妥协。” 听了轻云的解释,云澜心中突然觉得有点儿怪异,仿佛这一切似乎都是早已经安排好了的。是这样吗?还是自己想多了呢? 不会的,天地伯伯这么疼爱爹爹和我,怎会害我们呢?我还真是小人之心。 云澜愧疚地笑笑,突然想起一件事,继而凝了脸色试探着问道:“爹爹,师尊送我回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他身旁跟了什么人?” ------------ 第24章 小包子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其实想问的是十二宫羽衣天罗,自她到达北海后便没见到过羽衣天罗的影,但是这十二宫羽衣天罗出清平之事十分重大,云澜不得不小心谨慎,万一泄露出去招致祸患,那她可就成了清平的罪人了。 轻云上仙摇了摇头,“他来时手中就抱了你一人,身旁并未有他人。”轻云上仙知晓云澜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且关乎清平机密,因而也不欲多问。 云澜闻言蹙紧了两弯好看眉,十二宫羽衣天罗明明跟着师尊前往北海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看来,若想得知真相,还得回清平去问师尊本人。 “爹爹,我这就回清平。” 轻云看云澜一脸坚定,也不反对,点点头让十羽护送她回去。 火炎自找到轻云上仙和他报信后就一直呆在“云之澜”,然而火炎抬过扎眼,云澜并不打算乘着火炎声势浩大地回清平,那样一来,她的身份岂不是真的就暴露无疑了。不过,澜海玉已碎,她的身份曝光应该也是迟早的事了吧。 “十羽,爹爹这几日真的去了北海了吗?”云澜还是想不通,若是爹爹真的去了北海,那他到底在北海做了什么?为何爹爹不愿告诉她呢? 方才轻云上仙三言两语就略过了,根本未提及自己在北海到底做了什么,云澜心思玲珑,知晓爹爹这时不愿说,便也就装傻混了过去。 “上仙前往北海的时候并未让我跟着,所以我不知道。”十羽的语气毫无起伏,整个人冷若冰霜。云澜暗地里撇了撇嘴,果然是个千年冰木头,连沟通都是障碍。 索性扭过头不再搭理他,专心致志地驾云。 “云之澜”到清平的路程驾云两个时辰便到了,甫一见到清平山羽琉殿的大门,云澜的双眸便亮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让十羽回去,自己眨眼之间就到了门前。 守门的两个门人是嫡系的两位弟,一看见云澜便行礼,“师姑安好。”云澜点点头,多瞧了二人两眼,觉得有些眼熟,于是顺便问了一句。 “你们是师父是何人?” “回师姑,家师乃五长老座下弟。” 五长老随风,那便是六师兄千绝了。 “你家师父近日可是外出了?”云澜记得早在一月前千绝师兄就已经下山了,好像说是家中有要事处理。 “回师姑,家师昨日已经返回清平了。” 答话的是个模样清秀可爱的男孩,脸上肉肉的泛着粉晕,看样也不过十二三岁,说起话来还带着奶声。 云澜看小师侄这般可爱,不由得起了玩心,存着心思想逗逗他,竟把自个儿的要紧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十羽此刻还驾云立在空中,看着云澜调戏那个小童,眸中闪过微微的无奈。再一抬眼,十羽看见羽琉殿出来了一人,眼里闪过戏谑,也不提醒云澜,转身就走了。 “你是哪里人呀?来清平多久了,家中爹娘不想你吗?”云澜仗着辈分高,肆意蹂躏着小包团圆的脸。哦,对了,这个小童小名包,是与他一道守门的弟说的。 “师、师姑,我、我……”小包被揉得说不出话来,但又不能阻止,内心别提多崩溃了。就在小包欲哭无泪的时候,幸好有一个声音救了他。 “小九,你在做什么?” ------------ 第25章 错悟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一听这个清冷的声音就僵住了,一抬眸,正好看见云浅画就站在包身后,正微皱了眉看着她。 [] “呵呵,呵呵呵,师尊,你怎么来了?”云澜欺负师侄被自家师尊逮了个正着,不得已放开捏着包的手讪笑着问道。 “弟拜见掌门。”两位门人一听云澜喊师尊,便知是云浅画来到,立马转了身行礼。 “嗯。”云浅画微微颔,瞟了云澜一眼,转身走了。 云澜知晓云浅画的意思,摸了摸鼻,跟上他的步。走了两步,云澜突然又回过头来,对这包龇了龇牙:“小包,师姑有时间就来寻你玩哈!” 包登时吓得面色惨白,梗着脖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云澜转过身捂嘴偷笑,自己随便一吓便把那小包吓成这样,果然好玩。 “小九,你身为师姑,不许再捉弄师侄。”云浅画余光瞄到云澜一脸贼笑,就知晓她心里打什么鬼主意,这般顽皮的性,自己若还不压一压,岂不是真要翻天了。 “知道了,师尊。”云澜垮了小脸儿,瘪着嘴极不情愿的应下。这飞羽山上无聊极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乐又被云浅画弄飞了,真真是郁闷。 “对了师尊,小九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一下师尊。”云澜突然想起己刚刚还挂在心里的要紧事,差点儿因为包给忘了。 “回无为崖再说。”云浅画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此地人多眼杂,实不是议事的场所。于是,他一揽云澜的腰,脚下虚踏两步,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云澜二人飞身向无为崖而去。 云澜被云浅画抱住的那一刻,脑中便开始飞旋转。她一直清楚二人的身份,身负婚约却成为师徒,怪异的身份交织,虽口上一直唤他师尊,但云澜心里却清楚眼前的男是她未来的夫婿。 但此刻云浅画离她近在咫尺,甚至她还可以看清他睫毛下的阴影,她的心突然便停止了。若春芽破土,心底里的某一块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生根芽了。 直到踏上了无为崖的地面,云澜还是怔怔地抓着云浅画的衣襟不撒手。云浅画突然就轻笑出声,“你打算抓着我的衣襟多久?” 云澜如梦初醒,看着他俊朗的脸上一抹含着戏谑的笑,顿时红了脸放开衣襟往后退了几步,手足无措地解释着。 “你,你的衣襟挺好看的,所以,所以我就欣赏了一会儿。”她偷偷瞄了一眼云浅画,毫无底气地又加了两字,“真的。” 云浅画笑得是越欢了,动手捏捏她的脸颊,但在指尖一触到她滑入凝脂的肌肤时,云浅画不自觉地温柔了力度,感觉不像是捏,更像是抚摸。 “你呀,总是这般顽皮。” 云浅画何曾这般温柔过,云澜脸上愈烧得慌,一双星眸慌乱地四处乱瞄,就是不敢对上那双墨眸。 “师、师尊,我们能进去说话吗?”云澜的身一直在后仰,试图拉开与云浅画的距离,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自己一往后退那人就逼了上来,以至于二人现在成了一种奇怪的弧度相对而立。 “日后还敢戏弄人吗?”云浅画站直了身,恢复了一脸清清淡淡的高深莫测。 ------------ 第26章 前往人界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一愣,原来他只是在用行动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戏弄他人。心里那点儿微甜瞬间化为了颊边的苦涩。 “知道了,师尊。”云澜埋下头,不想让自己脸上的情绪外露,但在云浅画眼中,她的姿态甚为虔诚。 “随我进来吧。”云澜没看到的是,云浅画眼中那抹始终如一的奇异光芒,看来五师弟说的果然不错,此招甚妙。 书房内,两人一坐一站,云浅画盘腿坐在书案后面,而云澜就站在他身旁。 “小九,此次我前往北海遭丘离设计才会被困伏羲幻境之中,你可知晓这其中缘由?” 云澜微一沉吟,答道:“三长老早已向丘离通风报信,这才让师尊身陷北海。但是,小九不明的是,师尊究竟将十二宫羽衣天罗派往何处?若是有天罗护着,师尊也不会中计。” 话中颇有怨怼,像极了小妻责怪丈夫不小心伤了自己。云澜仍不自知,倒是云浅画唇边勾起了浅浅的弧度。不知不觉中,云浅画似乎已经接纳了云澜的存在,这份天赐良缘,应该不会无趣。 “我早知北海是个陷阱,所以半道上我将十二天罗派往人界了。”云浅画说的轻描淡写,但云澜又岂会不知北海步步危机?但是…… “师尊,你将天罗派往人界作何?”云澜奇怪,如今人界还算安稳,云浅画将十二天罗派往人界又是有什么意图? 人界是六界之中最为特殊的一处,力量最为薄弱但生生不息,仙界一向看重人界,就连不问世事的西方极乐世界亦是在无形之中照拂着人界,但饶是如此,人界依旧是纷乱不断,经常成为妖魔两界的众矢之的。 “丘离现世,势必会再去集齐旧众,但如今他刚刚闯出堪舆梦花阵,还很虚弱,需要一个地方恢复,你觉得他会选择哪里?” 云浅画眸中泛着淡淡的冷意,俊美无铸的脸上是高山海阔的气息,云澜看着不觉有些痴了神。 “小九?”云浅画未得到回复,凝眸瞧去,不觉有些好笑。云澜皱着眉,一脸严肃地盯着她一瞬也不眨,那双星眸泛着迷糊,蒙蒙得可爱的紧。 “你再这般瞧下去,可是要在我脸上烧一个洞?” 云浅画从未觉得他的长相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倒是麻烦不断,但是此刻,云澜竟看得入了神,这心里便有点儿欣慰,若是她这般长久地对着他,日后是不是再不瞧他人? 云澜可不知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被人现脸上腾得就燃起了火云,眼神闪躲着再不敢瞧他一眼,嘴里支支吾吾地不住遮盖,但越是努力解释就越显得苍白,这底气也越显得弱了。 “人界恐生异变,于是我将十二天罗派往人界四处与妖魔两界相通的极襄台镇守,防止妖魔大军大举攻入人界。” 云浅画这般一说,云澜这才知晓他的意图,但是如今的清平无十二宫羽衣天罗的护卫,恐怕很可能会遭到妖魔的袭扰。 “师尊,那近日门中可要加强守卫?” 云澜认为,既无了十二宫羽衣天罗,那清平的十二宫天罡防御结界便无法启动,这是在危急时刻保护整个清平的一个上古结界,一旦开启便就牢不可破,然而十二宫天罡防御结界必须由十二天罗合力开启,失一人也不行。 没了十二宫羽衣天罗的清平,就像一块巨大的肉摆在妖魔面前,虽不至于任人宰割,但也很难顾得周全。 ------------ 第27章 金牢结界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嗯,我已与几位长老商议过了,便由嫡系的弟带领支系弟轮流守卫飞羽山,至于其他各殿,会直接开启金牢结界遁入虚空。” 云浅画所说的金牢结界是清平山各殿都会有的最后一道防御机制,据说这金牢结界有撕破虚空的能力,可以将整个殿都带入虚空,这样一来便是上古之神来了亦无可奈何。 “但是一旦开启金牢结界,那其他八个仙殿岂不是就要永远消失于六界之中?” 云澜曾听云浅画提起过一次,这金牢结界是吸取了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的昆仑镜的力量炼制而成,一殿一结,就藏在大殿外广场上的清平神像双目之中,需几位长老合力才能开启。 若非到了极其危难的时刻,金牢结界绝不会被激,难道此次丘离破堪舆梦花阵而出真会酿起一场灭世的灾难吗? 云澜双眉紧蹙,说实话,打心底里她是不愿相信就凭单单一个丘离竟能搅动六界混乱天地,若他真有这般本事,那百年前又岂会被迦尊者镇压? “金牢结界并不是不能破,只要昆仑镜碎便可。” 云浅画这话着实让云澜一惊,何谓上古神器?那可是上古洪荒大6众神所创,灌注了洪荒神力的无上神器每件神器之中皆有器灵,皆是上古被众神收服封印入神器之中的凶神异兽,云浅画虽是身负高深法力的上仙,但若是真与神器一教高下还真难以取胜。 “师尊,神器可不是一般的法器,说碎便能碎的,且一旦昆仑镜碎,那其中被封印的器灵跑了出来,届时便不单单是清平所能解决的事了。” 云澜没有夸张,她一张小脸慎重非凡地面对云浅画,双眸定定满含担忧凝视着他,云浅画见状微笑,抚一抚她的小脑袋,道了句:“放心。” “这几日,整个羽琉殿都紧张了起来。哎,小师妹,你说一个小小的清河龙王,他有这么大的威胁吗?” 闲来无事,绿淑渊又偷偷跑来无为崖寻云澜下崖,二人就坐在无为崖下的亭里闲话,看着原本最是冷清的无为崖亦多了几队巡逻的门人,绿淑渊脸上愈显乏闷了。 “我说云澜,我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专注一点儿啊?” 绿淑渊见半天没有回应,扭头一瞧,这小丫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么专注,压根儿没听见自己在说话。登时柳眉倒竖,掰了云澜的脸过来,打断了她的神游。 “啊,师姐你说什么?” 云澜本来一直在想前几天云浅画说的昆仑镜那事,她心里一直放不下,事后再寻云浅画问的时候他只是笑而不答,这些天更是再没在无为崖上出现,她这心里跳的就更加不规律了。因而刚刚绿淑渊到底说了什么,她还真没听见。 “哼!”绿淑渊看她一副无辜的白兔样,半是生气半是无奈,使劲揉了揉她的脸就算放过了。 “算了,算了,你还是继续神游太虚好了,我就不打搅了。”绿淑渊说完提步就要往外走,云澜微微一愣,叫住了绿淑渊。 “大师姐,你刚刚说找我什么事来着?”云澜没注意一开始绿淑渊找她说=到底说了什么,只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什么要紧事。 “呀!你瞧我这脑袋。”绿淑渊一拍脑袋,满脸的懊恼,“我师父让你去一趟长老阁,说是有什么要紧事,我一不小心就给忘了,幸好你提醒了我。”绿淑渊讪笑,要是真把这事给忘了,师父他老人家等不见人,那她可真就死惨了。 ------------ 第28章 长老阁传唤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大长老?那我这就过去。”云澜点点头,经过绿淑渊身边的时候顿了顿,问了句“他是什么时候让你过来叫我的?” 绿淑渊的冷汗当即就滑了下来,“半个时辰以前……”她已经可以看见师父那张铁青的脸了,现在她的双腿软,一点儿也不想带云澜去长老阁复命了。 云澜满头黑线,让大长老空等这么久,今儿是别想好过了,如今云浅画又不在,自己该找谁帮忙脱身啊? “大师姐,您还不拔腿啊?”这几个字,云澜石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现在她一脸杀气腾腾,直欲用眼刀剐了绿淑渊。 两个人以光的度冲到了长老阁门口,一路上,众人只瞧见一粉一红两道旋风刮过,都来不及瞧清楚是谁呢人就已经不见了。 总算是到了长老阁门前,但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把门推开,最后还是绿淑渊咬了咬牙,嘴中念道:“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心下一横推开了雕花大门。 此时长老阁中的环壁高座上已经就位了四位长老,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人。 云澜没想到四位长老都在,心中一慌,默念道: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弯了。眼刀一下下地剐着身旁的绿淑渊,这下可被你害惨了。 绿淑渊苦笑,以眼神回应:我也不知道这四位长老都在啊,不然打死我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啊 云澜苦着脸,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从小到大,她还真没碰过这么严肃的事儿。算了,听天由命吧 “弟绿淑渊携小师妹云澜拜见各位长老。”清平门中就几夏一人行屈身礼,其余皆是行的抱拳礼,此刻云澜随着绿淑渊,抬手抱拳给各位长老行了礼。 “淑渊,你先下去吧。”大长老了话,绿淑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严肃不容置喙的样,不敢质疑,当即就退下了。 “是,弟告退。”绿淑渊转身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云澜,眼中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我先撤了,你要小心啊 云澜面上不动声色地对着她点了点头,但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云澜,你可知今日我和几位长老叫你前来是所谓何事?”绿淑渊出去后,五长老随风摇着扇慢慢九九地问道。 此刻其他三位长老皆是一脸凝重,唯有随风仍旧是一派漫不经心,云澜此刻突然觉得他顺眼多了。 “回五长老,弟不知。” 是你们把我叫来的,还反问我为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云澜腹诽着,然而该有的恭敬却是装的分毫不错。 “你可知十二宫羽衣天罗现下在何处?” 三长老这话一出,云澜当即就愣住了,难不成云浅画竟没和几位长老商量就将十二天罗遣往人界不成?但随即转眼一想,这十二宫羽衣天罗名义上是掌门亲卫,一向由清平掌门调动,其他人等无权干涉,这云浅画想把她们派往何处就派往何处,这四位长老还真管不着。 “回三长老,弟不知。”不管怎么样,云澜想着既然云浅画没有将事情与四位长老通气儿,那她也不应该多嘴,反正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着。 “大胆!”云澜话音未落,大长老当即就一拍桌怒喝云澜,吓得云澜差点儿没站稳,心中暗道:这大长老今儿是吃错药了不成? ------------ 第29章 审讯无果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你竟敢隐瞒这么重大的事情,念在你是初犯,我且不追究,你只需告知真相便可将功抵过,不再追究你的罪过便是了。” 好嘛!这是在对她威逼利诱吗?我云澜长到这么大还真没受过谁的威胁,区区一个清平长老竟敢对她大呼小叫,活的不耐烦了是吗? 云澜的眼角含着一抹凌厉的戾气,勾了唇绽开一抹冷冽的笑意。 “大师兄,你这般生气作甚?云澜年纪还小,你这么凶小心吓着她!” 就在云澜的理智即将被怒气灭失的时候,幸亏随风及时出言,摇着扇对她抛了个媚眼。 那个媚眼着实让云澜冷汗都下来了,不过亦是因此她心中才冷静下来,转念一想,这个五长老看似风流不羁,最不愿管事,但实则却是个通透的人,若没有他此番点醒,自己恐怕早就暴露了身份。 [] “启禀大长老,师尊近日几乎不在无为崖,平日见了面也只是督促弟修行,实在未提及他事。” 自然而然地,云澜顺着梯下,这个借口平平无奇却堪称完美,即便是大长老想挑刺也挑不出来,无奈,这事只能到此为止。 “行了,你下去吧。要谨记你师尊教导,莫要给清平丢脸。”大招老挥挥手,脸上总是不甘也无可奈何。 云澜心里笑得欢脱,但面儿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告退了。 “云澜,你没事吧?” 云澜才刚出了这长老阁的大门,绿淑渊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又冒了出来,直吓了云澜一大跳。 拍着胸口,云朗瞪了大师姐一眼,叹了口气说了句“无事。” 绿淑渊长吁一口气,还以为小师妹会因为她的失误而受到惩处呢,还好,还好,这样她便不必自责了。 “对了,我师父他们找你干嘛呀?” 绿淑渊好奇看她,但云澜目光闪了闪,想着这事太过紧要机密,还是不要告诉别人的好,于是,笑了笑说只不过是师尊近日事忙,大师伯怕她修行不上心,于是找她来叮嘱几句。 绿淑渊显然不信云澜托词,既是顶叮嘱何必这般劳师动众找人来长老阁,自己上无为崖提点便是,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 “哦……” 云澜既不想说那必是有她自己的考量,自己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绿淑渊淡淡地应了一句,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我们去后山练功吧,我的火云鞭近日又悟出了一个新的招式,你给我喂招吧!” 绿淑渊兴致高昂,云澜不忍拂她的意,于是点了点头陪她去了,一整个半天都消磨掉了。 告别绿淑渊,云澜拖着乏累的身回到了无为崖。 “真是的,当初爹爹逼我打坐也没这么累过。” 一边甩着胳膊,云澜一边嘟哝着往桃花深处走,没想到拐了个小弯,竟见到了许久不曾出现的云浅画。 他本来背对着云澜,听见脚步声便转过了身,看见的便是少女人比花娇的模样。 “陪你师姐喂招而已,怎就累成这副模样。” 听见云浅画戏谑调笑,云澜这才觉前方有人,顿了顿行了个礼。 “见过师尊,师尊近日怎的有空?” 其实云澜想问的是他是不是专门在这等她,只不过脸皮薄没好意思问出口,只好拐了个弯。 云浅画近日心情似乎不错,话也多了起来。 “现在各界平静无波澜,丘离这段时日应当也不会出现,想着你近日修行缺乏督导,便回来了。” ------------ 第30章 团子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心里稍稍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端正了心态。 “多谢师尊关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云澜比云浅画晚生了几千年,对他用个“您”实在不过分,但云浅画听着就是觉得十分不顺耳。 皱了皱眉点点头,落下一句“那你好好练习吧。”转身就走了,背影潇洒不留一丝拖沓。 云澜傻眼,这人方才不是还说要督导她的吗?怎的转眼就走人,这不是坑人吗? 撇撇嘴,“不教就不教,反正以后丢的是你的脸。”一捏御行诀,云澜踏云往悬飞瀑布而去。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这句抱怨恰巧落到了某人的耳朵里,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因之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意,深潭一般的墨眸里浮现出淡淡的温柔。 “‘妻不教夫之过’,这小东西倒是会找借口。” 云浅画的心情顿时阴转晴,抬起手来,指尖轻轻掸了掸娇艳的桃花,“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即便是盛妆之态又怎比得佳人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的雅容。 “团,快出来!” 每次,云澜郁闷的时候便会跑到这来,坐在石头上无聊地扔石。 但就在一次她扔石的时候用上了仙力,那颗石一下飞向了瀑布下的石壁上,只听得一声“哎呦!” 云澜惊奇地看见一个长得和糯米团一样的小东西从那里滚了下来,掉进了水里,于是她虚空一抓,那个奇怪的糯米团便被她仙力引着飞出了水面到了她的面前。 这时云澜才感受到它身上淡淡的灵力在流转,应该是一只精灵,圆圆白白的身,四肢又胖又短,没有脖,两个眼睛贼大,滴溜溜地竟是美丽的湖水蓝,背后一双透明的翅膀,只不过那双脆弱的翅膀看起来很难撑得起这么样一个胖乎乎的身。 “你是什么东西呀,真好玩!” 云澜好奇地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肚皮,那个小家伙吐了几口水,总算缓过了神。 大大的眼睛里好像很害怕,一开口声音糯糯的,透着稚童的天真无邪。 “我、我是瀑布的精灵,姐姐,你不要杀我!” 糯米团原来是以为云澜会对她不利,被人钳制着不能动弹,只能用着蠢萌蠢萌的眼睛看着云澜,一眨一眨的还有泪光。 当时云澜的心便被融化了,顿时,母性的光辉照耀在了心间。 五指一收,将小东西小心地捧在了她的手心,小东西看着圆滚滚的,但实际并不大,云澜两只手合起来刚好能捧住它。 “我不会杀你的,我是云浅画的徒弟,就住在下面的无为崖,你叫什么?” 怕吓到它,云澜特意软了声音问它,星眸里此刻温柔泛滥。 糯米团努力扇动翅膀,慢慢九九地飞了起来,晃来晃去地,害的云澜心里跟着一跳一跳的。 “我没有名字,从出生起我就一直呆在这里,不过云浅画我知道,他是羽琉上仙,是无为崖的主人。” 云澜从它话中知晓这小东西应该已经出生千年了,只不过她想不通的是为何它的身上灵力这么弱。 “嗯,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就叫你团吧,好吗?” 云澜戳戳它圆滚滚的小肚皮,它大大的眼睛眯了一下,似乎很是喜欢。 “团,也还可以。” 小团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小模样真是让云澜忍俊不禁。 自那日意外起,团便和云澜结下了不解之缘。 ------------ 第31章 逗趣小团子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怎么了怎么了?又被你师父骂了?” 着急的忙音,一个糯米团晃晃九九地从瀑布边上飞过来,瞧那胖乎乎的姿态,云澜真担心它那薄如蝉翼的翅膀终有一天被不堪重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云澜一把接过团,气闷地戳了戳它的粉嫩嫩的肚皮,团辈她一戳,差点儿没把隔夜饭呕出来。 “你干嘛呢?快住手!” 小东西气鼓鼓地叉腰站了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睛怒瞪那个始作俑者。 云澜本来还十分郁闷,不过瞧见它这包模样瞬间“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仅剩的那点儿不开心也烟消云散了。 “还是你好,天天就知道吃也不懂得何为烦恼。” 云澜嘟了嘟嘴,把团放在身旁,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两只脚悬在水面上,不住地晃啊晃。【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 团咕噜噜地爬了起来,挥动小翅膀努力飞到了云澜眼前,大大的眼睛盯着云澜。 “什么是烦恼?好吃吗?” 云澜被它的身晃的差点儿成了斗鸡眼,听见它这话突然捧腹大笑,指着小东西乐得不行。 “你、你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然而乐极生悲,一个不慎,云澜滚着滚着就滚到了水里。 “噗通!”一声,整个人面朝下地实实地湿了个通透。不过云澜很快就浮了上来,抹一把脸,看见团捧着肚在石头上打滚。 好啊!你个小东西敢笑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云澜眼里闪过狡黠,右手一个剑指,瞬间就把团提溜了起来。 “哎、哎哎,哎呦!”,“噗通!”。 “哈哈哈哈哈……!” 团掉在了水里,不过肚皮朝上,死活沉不下去,四肢小短手和小短腿拼命地拨弄着水波,但就是翻不过来。 “姐姐、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团倒也机灵,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嘴甜得很,谁让它一脸萌态,再加上那软软糯糯的声音,云澜每次都会心软。 “好好好,你等着啊!” 这次也不例外,云澜看它小模样可怜兮兮的,右手轻轻一挥,团便背朝天了。 “谢谢姐姐!”团趴在水面上,扑闪着水润润的大眼睛。 “小东西嘴甜得很,过来。” 云澜招招手,团便乖巧地扑腾着四肢和翅膀,低空滑行了过来。 “姐姐。”乖乖地唤了一声,双眸天真无邪地看着云澜。 “你帮我守着,千万不要让人靠近哦!” 云澜凑近了团,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团一听,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姐姐又要让它执行神秘任务了。 “团知道了,团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偷看姐姐洗澡的。” 云澜面上一红,伸手敲了一下团的脑袋。 “哎呦!”团手短抱不到头顶,两只手就抱着耳朵那儿,眼睛里渗满了委屈的泪水。 “额,行了行了,守着去吧。” 云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团只能委委屈屈地飞走了,糯米团一样的身一坠一坠的,让云澜有了莫名的罪恶感。 不过一闪而逝,云澜很快就将团抛之脑后,快快乐乐地开始洗澡了。 ------------ 第32章 沐浴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悬飞瀑布的水天河,至纯至净,云澜从小就喜欢用天河或者瑶池的水沐浴,自来到这清平之后,她就一直是来此沐浴的。 衣带渐解,长落下,湿衣一扬,挂在了高悬的枝丫之上,不过须臾,尽数皆干。 如鱼得水,美玉入波,一方碧影晴空之下,伊人入浴,美若芙蓉花。 倏忽间,一片桃花忽忽九九坠在了眼前,落在水中,荡起细小的涟漪。 云澜眼带温柔,掬起一汪碧波,含了那片娇娇桃花,细细凝眸花在掌心舞,黛眉渐染霜华。 愈来愈多的桃花飞扬而来,落在水里,打着旋儿随水而去,眼见此情此景,云澜一向明媚的小脸上亦含了抹似笑非笑的愁。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似为应景,抑或抒怀,云澜低低念道,话中情意、愁意之浓自己却丝毫未觉。 意兴阑珊,再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玉手清扬,滴滴水珠随之滑出一个九扬的弧度,落在水面之上,复又化为万千水花之一。 右手轻捏状兰花,缓缓往里一划,方才被挂在枝丫上的衣裙瞬间飞来。 云澜水下玉足轻点,几乎是须臾之间,衣裙已然加身妥帖完整。 只不过长未绾,仙气一荡,便干了,柔顺地披在脑后,尾在腰下轻轻晃着,显得极为随意却美的天然。 水波之上如履平地,云澜一步步踏着回到岸上,本想直接捏个诀绾的,但是眸光瞟动的间隙,她瞄到了一抹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白影。 “云浅画!” 你个衣冠禽兽,道貌盎然的伪君 云澜恼羞成怒,一想到方才此人很可能看到了她沐浴的样,咬牙切齿心中早把他咒骂了千遍。 于是,连师尊也不唤了,直接连名带姓地喊。 然而某人却淡定地很,手上还捏着挣扎无果,用着大眼睛惨兮兮盯着云澜的团,一步步朝她走来。 “既是在清平,你便要唤我师尊。” 云浅画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仍旧毫无起伏。 因而,云澜自动把他理解为脸皮比牛还厚的伪君。 其实,她真心冤枉人家了,云浅画来的时候刚好她已经衣衫齐整,半点也没窥到。 “你!” 云澜怒瞪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气势试图压倒他。 然而云浅画与生俱来的睥睨天下的气势哪里是她能比的?很快,她就在那双古井无波的墨眸之中败下阵来。 云浅画这厢还奇怪呢,小九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不过她脸上因染了红霞显得分外娇嫩些,云浅画看着竟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触了下。 云澜在最初的冲动之后,渐渐冷静下来,细想了想,若是有人靠近团早就警报了,且云浅画根本不屑于此。 如果想看他正大光明就看了,咦!我在想什么呢? 云澜晃了晃脑袋,但就在这时,她感到燥热的脸上似乎有凉凉的东西碰了碰,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那双眼睛。 轰的一下,似乎有什么在耳边炸开了,云澜的脸已经红的能与猴屁股相媲美了,早就失去了语言功能,只能傻愣愣地看着那张绝世的容颜微微流露的星点温柔。 “小九,你病了吗?” 云浅画触到云澜脸上异于平常的热度,眉心微蹙,探手覆上云澜的额头,果然热得很。 ------------ 第33章 妖界再犯清平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感受到那冰冰凉凉的触感,微张了口愣神,心中似乎暖暖的。【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 她抬了眸看向云浅画,这个人,似乎也不是外界传闻的那么冷情,至少,他现在是在关心她。 团滴溜溜地转着大眼睛,心里奇怪得很,这俩人怎么不动啊? 趁着云浅画分神,团努力地挥了挥小翅膀,终于摆脱了云浅画的魔爪。 一得了自由,团立马飞得没影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团我还是保命为紧,姐姐你好自为之。 然而两人并未察觉,待了半响,云浅画最先出声。 “十二天罗传来消息,人界那边出了点事情,我要亲自前去处理,这段日你便对外称我在闭关,谁都不能透露,明白吗?” 云浅画说的严肃,云澜心中暗暗猜测,能让羽衣天罗不得不请云浅画亲自出马的事一定非常棘手。 于是,她慎重保证自己绝不会泄露给任何一人的。 云浅画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转身驾云走了。 云澜眼看着云浅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很不好的感觉,她总觉得要出事。 这几日,云澜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很多次都想冲到人界去寻云浅画,但一想到他临走前的交代,不由得又犹豫了。 果然不出云澜所料,真的出事了。 就在三日后,她接到了一个密信,那人只告诉她六个字:妖界再犯清平。 云澜捏着密信,看向远方,脸上满是凝重。 云浅画,你在哪儿? “大师姐,长老们现下都在何处?” 云澜捏着密信,一刻也不敢耽搁地下了崖,路上刚好碰到了绿淑渊。 绿淑渊见她一脸凝重,猜测有什么要紧事生了,不敢再戏语,立即带着云澜去了占天殿。 “上次妖界被我们重创,不可能这么快就敢再犯我清平。”大长老司徒礼捏着云澜带来的迷信,皱着眉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大师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妖界近日来异动频频,说不定这密信所言非虚。” 二长老言清即刻出声反驳。要知道,上一次因细作差点儿叫清平覆灭,这一次实在不得不谨慎。 云澜看着两位长老各执一词,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强烈起来“两位长老,可否听云澜一词?” 大长老皱眉看着云澜执着的小脸儿,想了想,还是允了“讲。” “这密信从何而来我们先姑且不论,只是不知二位长老可注意到这密信的材质?” 云澜这么一说,大长老即刻将捏在手中的密信展开来,指尖微微一捻,脸上霎时变了颜色“七彩琉花锦!” “什么?” 大长老失声说道,闻言的二长老满脸不可置信,一把夺过了密信亲自查看。 言清手捏一诀,复平展,置于密信上轻轻一扫,七花七彩,七息而落。 待第七朵琉花也逐渐枯萎的时候,密信化作飞灰,湮灭在了空中。 一直站在一旁为出声的绿淑渊脸上闪过震惊“传闻中仙乐宫的七彩琉花锦,这密信是仙乐宫的人送来的?” ------------ 第34章 七彩琉花锦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已经毋庸置疑了,七彩琉花锦六界唯仙乐宫独有,此锦乃仙乐宫第一代宫主所创,专门以此锦作衣裙。 万年前仙乐宫第一代宫主颜如玉身着七彩琉花锦所制的飞花流仙裙出现在仙界的蟠桃盛宴,那绝世的芳华无人可比,每个时辰换一种样式,皆是无与伦比,旷世卓绝。 只不过第一代宫主寂灭之后,七彩琉花锦便随之消失了,再无人知晓如何制这锦,然而时隔万年,这琉花锦竟复出现了,这实在令人不得不震惊。 “看来是了。万年前如玉宫主身着七彩琉花锦的风采六界无人不晓,只是今日琉花锦重现六界,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二长老言清话中不无惆怅,如玉宫主的美名六界中若还有人不知的那定是避世之人了,只不过当年琉花锦一经现世就带起了无数女的狂热,勿论出处。 这琉花锦虽是极美,但是韶华一现,七朵花开尽之后便不复存在,这样的东西便愈显珍贵了。 可以想见,仙乐宫沉寂了万年,此次应该是要复出了。然而,这是不是也预示着六界即将不再平静了? “如此看来,这密信十有**是确有其事了。” 大长老微一沉吟,抬眸看向绿淑渊“淑渊,即刻通知其他几位长老来此。” “弟这就去。” 绿淑渊满面严肃,抱拳离去。 云澜眉心微蹙,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另一件事。 仙乐宫为什么要传密信给自己告知妖界来犯之事?万年来,仙乐宫一直不问世事,何以这次破了列? 然而想不通,或许是那个性格诡谲的宫主一时兴起吧。 云澜很快就将此事抛诸脑后,这时的她并不知晓那仙乐宫宫主与她到底有何羁绊,或许这一切早已是命中注定。 长老们很快就采取了决定,然而此时却接到了蓬莱急函。 五长老随风一挥广袖,空中火色行书霎时消散,随风一脸凝重,看向大长老,沉声问道:“大师兄,怎么办?” 就在三个时称之前,蓬莱的悬浮结界被破,整个蓬莱岛从海上坠落,造成了岛上凡人不计其数的伤亡,蓬莱岛上君恰逢闭关,蓬莱岛由其夫人主持。 蓬莱女君仙力不济,故向清平请求支援。 “蓬莱仙岛上住有许多凡人,如今结界被破,定难以生存,苍生要紧,随风,就由你镇守清平,其余几位师弟随我前往蓬莱。” 司徒礼斟酌了一番,如今清平的结界加强了不少,谅那妖界难以进犯,于是,他准备抽调大量人手前往蓬莱支援。 要知道,失了结界的蓬莱,即便是仙界第一的仙岛,为了顾及岛上毫无法力的凡人,一旦丘离乘此机会大举入侵,蓬莱必将损失惨重。 大长老带了羽琉殿将近一半以上的人离开了,云澜看着半空中一大群人驾云离去,想起了大长老临走前交代五长老的神情,那副样,绝不是简单增援蓬莱的样。 长老们绝对有事瞒着他们。 收回目光,云澜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 “小云澜怎么这样热情,六师叔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呢!” 随风抓着云澜的肩膀,脸上笑的跟桃花一样,云澜还真看不出来他那里不好意思了。 ------------ 第35章 身份暴露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六师叔,您先放开我好吗?” 云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身不住地往后仰,想要挣脱随风的禁锢,然而那两只手就跟铁掌一般,牢不可动。 但是云澜越想离随风远一点儿,那人据越是故意凑近了她,云澜腰都快折断了,但随风仍旧不依不饶地凑上前来。 “小云澜,你干嘛离师叔我这么远啊?难不成师叔在你眼里就是洪水猛兽不成?”随风眨眨眼,故意暧昧地凑近了云澜的耳边,呼出的热气直接窜到了云澜的耳朵里。 云澜一个瑟缩,只觉得耳边十分的痒,心里是苦笑不得:这么近还叫远?六师叔你是来搞笑的吗? “师叔,你能先放开我吗?”这话几乎是从云澜的牙齿中挤出来的,因为她的腰已经不能再往下折了,再折就要断了。 “呀,看我,光顾着和小云澜说话了,都忘了你还保持着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哈!” 哈,哈哈,哈你妹 随风总算是让云澜直起身来,只不过他的狼爪一直牢牢地抓在云澜的肩头,一点儿要松开的迹象都没有。 “额,六师叔,您放手了吗?”云澜尴尬地笑笑,指了指肩上十分碍眼的那双不属于自己的大手。 “我有说要放开吗?”随风疑惑道。 霎那间,云澜只觉得脸上笑化为了一块块龟裂的碎此片,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但是就在云澜要火的前一息,随风哈哈一笑放开了手。 “逗你呢!要是让你师尊看到了,估计师叔我可就不好受了。”随风凑近云澜,神秘地眨了眨眼,就在云澜面色一红的时候,他复挨近了她小巧的耳边,低低加了一句。 “调戏有未婚夫的人可不太道德呢,是吧?云澜仙。” 云澜面色一僵,果然是瞒不住的。 随风从云澜耳边撤离,低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那镇定的小脸儿“本来看着掌门师兄对你有些特别,还以为有什么惊天猛料,没想到竟是如此,唉,真是无趣地很。” 呵呵,幸好你不感兴趣。 云澜看着随风一脸嫌弃的表情,突然觉得顺眼多了。 “对了,这几****要出去一趟,幽冥似乎出了点儿乱,这清平就交给仙你了。”随风一副“交给你我十分放心”的样,拍了拍云澜的肩,随后就十分潇洒地驾云而去了。 这期间,云澜根本来不及插一句“为何。”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担当了保卫清平,低档妖界来犯的重任。 “清平山的结界以防御为主,恐不可抵挡敌人突袭,千绝师兄,劳烦你抽点二十人以两人一组分别镇守十宫之地,另外最重要的两宫就需烦请师兄和师姐亲自镇守。” 稀里糊涂接下守卫清平的重任后,云澜第一时间请了仙法最为精进的十人到羽琉殿的偏殿商讨镇守事宜,一番斟酌后,云澜下达了第一道指令。 众人见云澜剖析深刻,见解独到,除却小部分不服者其余人心下都觉五长老让这小师妹暂时执掌事宜果然是高瞻远瞩。 云澜自是不可知众人心中所想,她本出身皇族,自小受到熏陶,见识自然不浅,而平时轻云上仙也有意无意的让她学习如何独当一面,安排一个清平山还尚算可以。 ------------ 第36章 机密布置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几夏师姐,你擅长布阵,那便请你在羽琉殿前的清平神像上布置一个天罗地网可好?”众人惊疑,纷纷询问是为何。 云澜淡然一笑道:“此次妖界再犯,定是有人暗中谋划,而这人不会死其他,肯定是丘离。 []”说到这,云澜顿了顿,然后接下去分析。 “此人为人阴狠狡诈,且此人最大的特点便是目空一切,唯我独尊,师尊曾私下担忧此人会派遣座下第一护法机匀拓单领奇兵破清平山,毁清平神像,践踏天界尊严,因此云澜斗胆冒犯神像,不怕一万但怕万一。” 云澜本就与几夏熟识,知晓她除了擅长医术之外便属阵法造诣坐高,得四长老真传,一身阵法是神乎其神,她布下的阵法便是大长老也不敢轻易闯将。 几夏温和一笑,点头应下。 云澜朝她俏皮一笑,接下来又仅仅有条地安排了剩下的事宜便遣散了这个小型会议。 后云澜一人回了无为崖,看着空荡荡的厢房,想着平时云浅画在时的模样,心中微涩,“师尊,小九一定不负你所托。” 看着人界的方向,她的眉间弥漫着坚定和自信。 云澜几日均在崖下,看着迎面而来的由十人组成的巡逻小分队,微笑着和带头的琴佳师姐打招呼,琴佳似是没瞧见,理也不理便领队走了。 云澜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心想自己可没得罪过她,实在想不通为何这个琴佳每次一见到她便像有过节一般,上次的会议也是她一直带头不断质疑着她的各项决定。 若不是有绿淑渊和千绝两人极力护着她,恐怕会议绝不会那般顺利。 前两日山中一派平静,但就在第三日时,云澜感到不对劲了。 云澜立即前往十二宫结界查看,千绝与绿淑渊镇守的两宫并无异样,但当她前往下一个宫门时,她现宫门的结界波动有丝异样。 “云澜小师姑,可是有何不妥?”镇守的一位门人见云澜脸色凝重,不禁疑惑道。 “不对,宫门有隙,结界异动,有人在破结界!” 云澜先命那问话的小徒吹奏清平山专门用来互通消息的小笛,自己手下结印,欲加持结界,可突然间异象徒生,云澜加持在结界上的仙力就像被人吸走了一般,半点不留,云澜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撤了加持的仙力。 “是何物竟能吸走我的仙力?”云澜惊魂未定,方才若不是即刻撤了加持,恐怕自己的仙力会被吸的一点儿不剩。 只见结界的波动越来越大,宫门也开始动摇,云澜当机立断,命所有人退守大殿。 “云澜师妹,为何突然放弃结界,这不是正好让妖魔攻破山门?我清平山的荣誉何在!五长老临走前命你主持大事,你便是这般遵照的吗!” 大殿内,琴佳率先难,义正言辞地指责云澜胆小怕事,难当大任。 千绝和绿淑渊脸色不虞,正待出言反击,云澜制止了“师姐,当前最重要的是击退妖魔,而不是探讨谁更适合掌事。” 云澜不咸不淡的一席话让琴佳怒气更甚,不阴不阳地讽刺了一句“别以为能和凤鸟一舞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个贱坯装什么清高,哼!” ------------ 第37章 红衣男子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不欲纠缠,细细听完前去打探的门徒的回禀,回头嘱咐千绝和绿淑渊吩咐下去准备摆阵。 琴佳见状讥笑出声“就你布下的那个三流阵法,恐怕人家都不用吹灰之力就能破了,果然是凡间来的下贱坯,就算是掌门亲自调教了这么久也是半点长进都无。” 当日云浅画收云澜入门,只说是凡间游历时见云澜根骨奇佳便收下云澜为徒,因而众人只当云澜从人界而来。 云澜连头都懒得回,只当琴佳是空气,琴佳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闷不已,哼了一声便甩袖走人。 见琴佳走出大殿,一门人凑上前来小声对云澜说“琴佳师姑出去了,要不要紧?”云澜瞥了一眼清秀的少年,只淡淡道,“不用管她,此刻最紧要的是应对妖魔。” 那少年缩头应了声便下去了。 待云澜这边火布置停当,那群妖魔便也到了大殿阶下。 为的是一红衣如血的男,金冠墨,倾国妖魅。 他斜躺于红纱金帐的车撵内,看着石阶上一身粉衣的云澜,帛扇轻掩,巧笑倩兮:“又见面了,云澜。” “我们见过?”云澜皱了眉,并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男。 上次云澜中了他的摄魂术,自然不记得自己曾在黑游境内曾见过他。 “呵,算是吧。”红衣男邪魅一笑,那双桃花眼盯着云澜熠熠生辉。 “你是狐妖?”云澜微一沉吟,直接点出男真身,那红衣男微微一怔,随即为她鼓了鼓掌,“不愧是云澜仙,真是慧眼如炬啊。本座本不欲管这闲事,奈何小娃娃你这般有趣,我一高兴便答应了丘离的邀盟,” 此刻大殿前一片寂静,双方皆严阵以待,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两人其实已然交谈,只当二人正在对峙。 男广袖一挥,红帐瞬间化为满天红雨。云澜瞳孔一缩,单看手法,云澜认定这狐妖已修至九尾,倘若渡过天劫那妖法便无可估量了。 清平山众人看那个美得妖里妖气的男随意一挥便将撵车化为碎片,深知这男法力深厚,若不出意外,今日恐难逃大劫。 红袖翻飞,妖媚男缓缓上升至与云澜平视,闲闲地摇着手中的扇“澜儿,看在你的面上,待会儿我便不用崆峒印。” 听得此话,原来站在他身旁的一绿衣女变了脸色,急忙示意,但那狐妖只当没瞧见,摇曳着帛扇,语调慵懒地接下去说道:“但你心中应当十分清楚,即使我不用崆峒印这些人也绝不是我的对手,若你自愿与我离去,我便放了这些人,可好?” 此话一出,清平山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千绝见这妖媚男口出狂言,羞愤大怒,千绝剑出鞘直指男“妖孽,清平山岂容你放肆!” 云澜来不及阻止,千绝已然结印催动了千绝剑,长剑“铮”的一声破空而去,一旁的小妖有些甚至受不住剑气往后退了一步。 可剑尖所指之人却依旧轻摇帛扇,笑意嫣然,仿佛在嗤笑千绝的不自量力。 众人只见他轻挥帛扇,那剑竟回转身来向千绝飞而去,千绝色变,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剑,只能勉力结印准备硬受千绝剑一击。 云澜见势不好,玉手翻飞,瞬间布出一个小型防御盾,方才挡住了来势凶猛的千绝剑。 千绝剑出鞘必伤,虽有云澜抵挡,但其反噬确是不减,千绝遭受反噬重伤之下呕出一口鲜血,当即昏迷,不得已被其他门徒带走疗伤了。 ------------ 第38章 交手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清平山众人见仙术远远高于自己的千绝师兄遭人重创,手中不自觉地紧了紧握着的仙器,然而心中动摇,信心欲加低迷了。 “小澜儿,此人妖力不俗,我等绝不是对手,接下来该怎么办?”绿淑渊一直观察着那男,心内震撼不已,悄悄对云澜密语。 “无事,我们还有最后一件法宝。”绿淑渊听此心下稍安,按云澜所示不动声色地将众人遣至大殿之内,而云澜则独身迎上那男。 “九尾狐妖,念你修行至此不易,不要因一执念犯下大错。”云澜神情肃穆,对着对面一脸笑意的男说道。 “小娃娃,和我走吧,这些琐事我本不愿理,我此番前来可是只为你一人哦!”男自诩深情的告白,却换来云澜一声不屑嗤笑,他心下微恼,单手一翻结出一个血色光球,嘴中唤道:“血雨擎天,小娃娃,你可接好了。” 手下一推,漫天红光迸射开来朝云澜裹去。 云澜心下一凛,心道,这妖孽果真好手段,可口中只嘲笑其雕虫小技。 右手轻抬,一道紫色霓光绚烂射出,与男的红光相撞,一大蓬紫红光芒在空中爆炸开来,只拼了个势均力敌。 男眉梢一挑,赞道好手段。 手下不停,几番结印与云澜拼斗。 二人在高空斗法,紫色红色的光芒不断迸射交织,而底下的气氛依旧凝重。 这时一直不动声色的树妖玉姬突然祭出崆峒印往空中一抛,玉姬双手结印,口中飞念咒,空中金光绚烂迸射,原本只手掌大小的崆峒印霎那变得有半个大殿那么大,黑压压地遮了日光。 云澜和男斗法间隙,瞧见那树妖祭出崆峒印,急得银牙咬紧“狐妖,你不守信!”手下攻势加快,想要抽身前去支援。 男也瞧见了,皱眉“不是我的意思。” 随即,他空出左手单手结了个印,然后一道流光飞向玉姬。 只听得“呀!”的一声娇呼,玉姬原本已经祭起来的崆峒印瞬间又被收起,坠落在了她身旁。 玉姬见状,气得咬碎了银牙,无法只得娇喝一声命众妖进攻,众妖一直以来受仙界压制心中早有怨恨,此时早按捺不住,只盼杀了一两个清平山弟出出气,此番得了玉姬命令,顿时气势高涨,手持法器冲将上去。 此时所有门人皆严阵以待,而大殿内一直未出现的几夏终于露面了。 “几夏师姐,众妖杀了上来,我们如何是好?”一弟见群妖杀声震天早慌了神,见几夏出现便扯住了几夏的袖。 饶是几夏性好,见门人中竟有如此贪生怕死之徒也不觉恼怒,几下挥开那人,径自走到大殿前,祭出法器镇河鼎。 绿淑渊一见几夏催动镇河鼎,眼前一亮,想起云澜吩咐几夏布置过天罗地网,想是云澜授意几夏在此时将群妖一网打尽,真是妙计 “几夏,我来助你。”绿淑渊立即祭出自己的法器火云鞭,为几夏的镇河鼎加持。 几夏微微感激一笑,手下加快了度。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昭昭,何谓正邪?万生平等,不予加涉,犯天道者,诛元灭魂。” 镇妖三十二字真言从几夏檀口飞念出,镇河鼎金光愈胜,清平神像受到金光淋沐,一道白色光幕缓缓撑开,冲在最前方的小妖避闪不及,被光幕压到,瞬间魂飞魄散。 ------------ 第39章 树妖玉姬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玉姬见状大呼“不好!”命众妖后撤,可天罗地网看似度缓慢,但众妖却无论如何逃将不出。 玉姬拼尽了全身妖力才勉强逃出天罗地网,伏在地上喘息不已。 突然间她瞄到大殿一旁有一个女正躲在朱漆大柱之后,心中毒计瞬起。 玉姬趁那女不备,闪身至她身后一把扣住了她的咽喉,被擒住的女不是别人,正是琴佳。 琴佳突然被人擒住,失声尖叫,“放开我,你这妖孽!” “闭嘴!再叫我杀了你。”玉姬又岂是好相与的人,当即加重力道,琴佳玉白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殿内众人听到琴佳的呼声,立即跑了出来,为的是绿淑渊,几夏因催动天罗地网透支了气力,此时早已被扶至后殿休息。 “呦,这不是琴佳嘛,您这又是哪儿出啊?”绿淑渊早便不喜琴佳目中无人,尖酸刻薄的样,此时见她被擒,心中还真有点儿幸灾乐祸。 “绿淑渊,你快点儿救我,否则我让我哥逐你出师门!” 琴佳之所以这般横行霸道正是因为其兄长乃绿淑渊的师傅--玉鼎真人,且琴佳乃父母老来所得之女,与玉鼎真人相差二十余岁,玉鼎真人自然十分疼惜幺妹,便也养成了琴佳这般骄横的个性。 琴佳被一树妖擒住,心中羞愤,口中便又不客气了几分。 可绿淑渊又怎会是好欺负的人?见琴佳劣性不改反而出口伤人,本想大慈悲救了她,现在,却是想都别想。 “师妹法力高强,您都被这妖怪擒住,我等又怎会是这女妖的对手,岂不是白白送死?”绿淑渊明摆着是不想插手的态度。 “呵呵,看来你很不得人心啊,留你也无用了,不如与我陪葬吧。” 玉姬闻言,眼中又阴狠了几分,手上加重了力道,眼看琴佳就要不行了,突然一道红光飞来打中了玉姬掐着琴佳喉咙的手,玉姬吃痛不觉松开了几分,琴佳如获新生,拼命喘着粗气。 “你不是不喜她,为何出手救她?”玉姬咬牙道。 出手的正是绿淑渊,她撇了撇嘴道:“我可不想救她,不过若她死了,小澜儿可不好交差。” 男看到天罗地网下众妖死伤惨重,不禁眉尖一挑,“调虎离山,一网打尽,果然好计谋。” 云澜见此,微微一笑“承让了。” “小娃娃,我觉现在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男撤下攻势,一挥帛扇便消失了,只余下空中的最后一句话“小娃娃,我叫白初痕,来日我定会让你心甘情愿与我走的。” 云澜撇了撇嘴,“白初痕?你个娘娘腔,让本仙和你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云澜并未将这个九尾狐妖白初痕放在心上,但命里的情劫正在铺就,白羽漫天波初澜,佳人西去了无痕,一切都在按既定的轨道前进,或许一笔画出的是生命的弧线,或许几番铺染的是前世的羁绊,一笔浓墨,重彩的是谁的一生? ------------ 第40章 因果轮回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大胆树妖,还不放了师姐束手就擒!” 云澜刚从云端飞下便看到玉姬擒着琴佳,心中恼怒琴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面上还是得先救下琴佳。 “师妹,师妹你快救我,这妖孽要和我同归于尽,我不想死。” 琴佳刚见到云澜和白初痕酣斗,直觉云澜定能救下自己,眼中满是能获救的光彩。 “小妖玉姬见过仙。”出前丘离早就将所有仙人尊者的生平和样貌让众妖一一辨识过,她能认出云澜并不奇怪。 “玉姬,你并未造过杀业,以后若潜心修炼定能修成正果。” 云澜看破玉姬乃修炼了五百年的黄杨树妖,许是刚出世便被丘离招去。 “修成正果?哈哈哈”玉姬有如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角沁出了泪珠。 “玉姬从不指望能修成正果,玉姬只想和其他小妖自由自在地在林中嬉戏玩闹,可都是那些可恶的修道之人,说什么匡扶正义,除魔卫道,竟将玉姬的同伴残忍杀害炼丹,我们有什么错?妖有什么错?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妖便就得被你们诛杀?” 玉姬哭花了一张俏脸,语中的悲戚让人闻之心伤。 “天理不公,天道何在!” 顿时,平地一声惊雷,打在了所有人的心坎上,所有人看着控诉天道不公的树妖玉姬,眼中有了迷惑,怜悯以及思索。 “玉姬,天道昭彰,滥造杀业为天理所不容,那些修道士在求仙路上早已迷失本心,长生不老的欲念已成心魔,这些人绝不会有好因果,你的同伴虽被炼化,但本性至纯,想必早已轮回。” 此刻的云澜无悲无喜的脸上有着神圣的气息,玉姬迷离的双眸渐渐找回了焦距,她看着云澜,有着伏地跪拜的冲动,但随即她的眸光一凛,厉声质问云澜“轮回?神魂都被炼化了,如何再轮回!” “西方极乐世界有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观音大士时时关注六界之事,若有违天道,观音大士必会派遣身边金童玉女下凡化解。” 云澜的一席话让玉姬彻底失了神,口中一直喃语,“圆儿它们没死” 少顷,玉姬却又突然清醒过来,狠戾地冲云澜吼道:“你定是胡邹出来诓我,想让我放了她。” 云澜见玉姬状似疯魔,心下微异,也不言语,当机立断出手。 不待众人反应,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啸,一支玉簪正稳稳插在玉姬的素手上,琴佳见机挣脱玉姬的束缚,一气跑到大殿内,仍心有余悸。 玉姬双目几欲喷火“修道之人和你同属一家,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天下苍生,其实你们都一样的虚伪!去死吧!” 玉姬化出真身,一道道树枝挥舞着向云澜抽打而去。 云澜见状不惊,微叹了口气,“你心中一直执着于同伴之死,生成魔障,已入了魔道,忠言逆耳,也罢,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玉手轻捏,势如拈花,檀口开阖,一段段梵语经文仿若实质飞舞,缠绕在玉姬真身之上,圣洁的佛光照耀着树妖玉姬,整个大殿都充斥着这柔和却磅礴的光芒。 “拈花决!小乘佛法化出的术法,不是早在众神之战中便消失了吗?这” 绿淑渊呆呆地看着笼罩在佛光中的云澜,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迷惘和震惊。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善哉善哉,云澜仙,此妖秉性不坏,不若交由我渡化魔性,导其向善。” 就在千钧一之际,自西边一朵彩云徐徐而至,莲花座上正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大士,千手千面,变化无穷。 ------------ 第41章 渡化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心下微宽,撤了拈花决,双手合十向观音大士行礼。 “菩萨慈悲,云澜自当遵从。” “树妖玉姬,即日随本座回南海参炼佛法,消除业障,你可愿意?” 玉姬被云澜拈花决所伤,若不是观音大士及时赶到,只怕已经魂飞魄散了。 “小妖玉姬得观音大士垂怜,自是不胜感激,但小妖昔日同伴盟奸人所害,大仇未报,小妖无法跟随菩萨。” 观音见玉姬连连叩,知她执念甚重,微微一笑道:“六界轮回,皆有定数,他生他往,自由因果。我佛慈悲,善有善报,恶有恶果,你且去了。” 指尖虚空一点,一道白光笼罩玉姬,向云澜微微颔后即往南海而去。云澜见状,知是玉姬尘缘已了,随观音前往南海了。 “希望她能成就一番修为吧。”绿淑渊在云澜身后颇有感慨地说。“观音大士洞彻天机,玉姬算是善了了。” 云澜望着南方,眸中闪烁。 “嗯,希望有缘再见吧,我倒是挺喜欢她的个性。” 是喜欢她让琴佳吃了苦头吧云澜腹诽。 四日之后,大长老领着前去蓬莱支援的门人归来,这才知晓此次清平被袭的事情。 “狡诈!竟先偷袭蓬莱破了结界以此诱我等前去,接着再来偷袭我清平。丘离这厮,简直阴险至极!” 占天殿内,云澜和绿淑渊刚刚禀报完事情始末和伤亡情况,大长老司徒礼便一拍座椅而起,怒骂丘离,整张老脸被气的通红。 “大师兄,你且先消消气,这回啊幸亏有云澜妙计,看来咱们要好好嘉奖她才是。” 五长老随风本想抚慰下司徒礼盛怒之心,只不过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大长老的目光瞬间就瞪到了他身上。 “你还好意思说!我临走前不是嘱咐你千万照看好清平的吗?你竟敢私自出走将留守大任交由底下经验不足的弟,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噼里啪啦一顿口水,几乎都快喷到了随风脸上去。 只不过这回他理亏地很,自觉地不敢顶嘴,只一味讪笑,向二长老使眼色叫他救救自己。 然而二长老无奈地看了一他一眼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谁让他这回闯大祸了。 随风苦笑,正想着找什么借口逃脱处罚的时候,占天殿外小童来报。 “掌门来了。” 随风眼睛瞬间为之一亮,掌门师兄来了,那就好办了。 淡雅出尘,仿若清风自来。 云浅画仍旧一脸淡漠,缓缓地踏入殿中。 云澜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原本的担忧终于消弭。 “师尊……”就在云浅画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云澜情不自禁地低低唤了一句。 云浅画顿住了脚步,目光看向了小小的身影。 “你做的很好。” 云澜抬起了头,愣了愣,瞧见他眸底的笑意,乍然明白,他说的是这次自己抵御群妖的事情。 脸上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星眸明晃晃地恍若银河,晃的云浅画眸光闪烁。 “多谢师尊夸赞。” ------------ 第42章 关切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本来俩人之间挺温馨的,然而司徒礼却在此时极为煞风景地插了进来。【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 “掌门,你这几日闭关可有所顿悟?” 云浅画将目光从云澜身上移开,不再停留,一步步走到了上。 “嗯,略有收获。蓬莱如何?” 司徒礼点了点头,简单说了一下蓬莱的情况,便把话题又引回了此次受袭击的事上。 随风心虚地很,一直不敢冒头假装隐形人,然而还是逃脱不了云浅画无形的目光威压。 “这几****去哪儿了?”淡淡的语气,醇厚的嗓音,乃云浅画独有。 随风心头一震,讪笑着目光一直不敢对上那双洞彻人心的墨眸。 “就是,就是去了一趟人界。” 面对云浅画,随风可不敢打马虎眼,只好老老实实地招了。 “你去人界做什么?”司徒礼接着追问。 随风见瞒不过了,叹了口气,只好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 “幽冥那边好像出了点儿事儿,蓝门本来打算将事情禀报给掌门师兄的,但是一直得不到回音,于是他只好通知了我。” “蓝门?”云浅画皱了眉,墨眸内若有所思。 蓝门是云浅画收的徒弟,在嫡系弟中排行第二,也就是云浅画收的第一个徒儿。 自从蓝门学有所成之后,便被云浅画派往各界游历,这些日好像确实是在幽冥。 “到底生何事了?”大长老追问道。 随风叹了口气,接着道:“蓝门说这几日幽冥的十八层地狱一直不曾安稳,幽冥一直查不出原因,恰巧他路过幽冥,于是主动请缨前去查询,然而并没有结果。” 就在这时,随风突然停了下来,许是无心,抑或有意,他扫了一眼云澜。 其他人皆没有注意到这极不起眼的一眼,然而云浅画却看到了,他眉心微皱,下意识地挡在了两人中间。 “就在五日前,蓝门在那里现了似乎是丘离的踪迹。”说到这里,众人心头皆为之一颤,如果此事属实,那这其中的渊源可就深不可测了。 “丘离难道真的藏在了幽冥?”二长老问道,这也是众人想问的问题。 不过随风摇了摇头“蓝门就是因此事找我前去,但是我细细查探过了,并无可能。” 大殿顿时沉寂下来,所有人的脸上都十分凝重。 “好了,此事我会亲自向蓝门问清楚的。” 云浅画率先打破了冷凝的气氛,转身走人,顺便带走了小徒弟云澜。 大长老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挥退众人,眸中若有所思。 书房里。 “小九,你无事吧?” 云浅画突然抓住了云澜细细的胳膊开始检查云澜身上有无伤痕,薄薄的白光拢在了云澜身上,如梦似幻。 云澜有些受宠若惊,不明就里“师尊,小九无事。” 云浅画脸上微微一凝,抓着她的手僵了僵,顷刻放开了背于身后。 “无事便好,此次你立了大功,为师会请示长老给予嘉奖,你先退下吧。” 云澜看云浅画瞬间淡漠的神情,脸上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行礼退下。 走的时候还细心地带上了书房的门,看着眼前朴素的门,心中是百味交织。 而云浅画此时也望着那门,如墨的眸中不再是死寂的水,而是一片暗涌。 ------------ 第43章 郁结在胸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清平山一役后,丘离便像消失了一般,天界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他。 据说是当初丘离刚刚破堪舆梦花阵时遭早已戍守在北海的轻云上仙重伤,如今怕是正在某个深山里疗伤以待来日复仇。 六界算是暂时安定了,但短暂的平静下却貌似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云澜戍守清平山有功,长老阁一致决定破格将云澜的占台玉铃提升两个档阶为入青黄色一木铃。 云澜甫一戴上青黄入一木铃时,神识一凛,只觉有股清凉明净的气息在周身游走。 心想怪不得外界修仙之人都想入清平山门下,这清平山的奇宝可真是不少。 “入一木铃有护神识助修炼的效用,对你修习有益。” 云浅画亲自将木铃挂在云澜腰上,放手的时候,木铃轻响,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静默半响。 [] 还是随风打了个哈哈,这才打破二人之间脉脉氛围。 云澜红了脸,低下头小声应下。 现在的她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云浅画了,看似清冷不顾韶华的一个人,六界最孤傲的上仙,对她这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妻,到底是抱了怎样的一种态度? 云澜抬头盯着他精致地无可挑剔的侧颜,不心动吗?不,早在人界石桥初遇时,她便心动了。 然而,看似天定的姻缘,真能走到最后吗? 云澜迷惑了,她的眼神透过了云浅画,但是看不到未来。 受完嘉奖后,师徒二人回到了无为崖,云浅画径自去了书房,而云澜则跟在了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 “好了,你回去吧。” 毫无预兆地,云浅画转过了身吩咐,然而云澜一直心神游荡,一个不注意扎进了云浅画的怀中。 云浅画想都未想就抱住了她,眸中是浅浅的无奈。 “小九……” 云澜听见那清冷嗓音中的无奈,脸上又开始热了起来。 “对、对不起。” 几乎是手脚并用,云澜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态挣脱出了云浅画的怀中,站在那里,头快垂到了胸口上。 云浅画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谁都不说话,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唉……以后你也要如此避着我吗?” 啥? 云澜瞪大了双眼,不太明白云浅画话中何意。 云浅画看着那小脑袋仍旧执着地垂在那里,墨眸深了几分,染了点儿薄怒。 “云澜,你莫不是忘了我们的关系了吧?” 云浅画突然伸手捏住了云澜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不容置喙地逼视着那双闪避的星眸,眼中已经酿起风暴。 云浅画的情绪从未这般波动过,云澜有些害怕,她怕他惩戒她。 不对啊!我又没犯错,他凭什么惩戒我? 星眸愣愣的,貌似有些陷入了死胡同。 云浅画见她又走神了,突然有种心中怒火不出的感觉,原本燃起的火就那么硬生生地被浇熄了。 墨眸恢复平静,云浅画放开了钳制着云澜的手,一句话不说,推门而入,将云澜挡在了外边。 “嘭!”的一声巨响,云澜被吓了一跳,这才恢复神智,一看面前紧闭的门,不明缘由,但心里却闷闷的有些失落。 ------------ 第44章 差点儿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师姐,师尊最近真的好奇怪啊” 此时的云澜正趴在风来亭的栏上,四十五度明媚而忧伤地仰望天空,一旁的绿淑渊闲闲地磕着瓜,貌似根本没听见云澜的话,口中啧啧有声地不断赞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曾记瓜可真香!” 云澜幽怨地转头注视磕地正起兴的绿淑渊“师姐,你又偷遛出山了,我要告诉大师伯去。” 绿淑渊斜睨云澜一眼,拍了拍手道:“掌门冷冰冰的不是很正常嘛,你不要对掌门有太高的期望了。” “可他以前不这样!自从这次回来后才变的很奇怪。” 云澜鼓起小脸,瞪起的双眼小鹿似的,绿淑渊狼血立即沸腾,腾出双手就把云澜的脸一通蹂躏,心满意足了才放过了她。 继续道:“话说那天掌门刚回来时确实不大对劲。” “哪儿不对劲?”云澜立即凑上前,双眼冒星星。 “眼神,掌门当时看你的眼神!”绿淑渊十分笃定,当时她就站在云澜身边,然而掌门就那么忽视了她,虽然平常他也这样,不过那天他看云澜的眼神确实不对劲儿。 “眼神怎么了?”云澜迷惑。 “你现没有,那天掌门的眼神好像比往常多了些温度。”绿淑渊站起来,在亭内踱着步,手背在身后,一派深沉的冒充老学究。 “温度?听不懂。”云澜不露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就是,当人看见了自己心爱的东西的时候那种温度,你知道吗?” 绿淑渊这话一出,云澜被吓了一大跳,心爱的东西?我吗? “大师姐,你莫玩笑了。” “那那天你和掌门回无为崖之后有再生什么吗?”绿淑渊步步紧逼。 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云澜腹诽,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师尊就问了我受没受伤。” “看!多不对劲儿的对话!”云澜被绿淑渊的一惊一乍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问:“哪,哪儿不对劲儿了?” “你入门晚,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以前你两个师兄每次都被掌门派到各地历练,哪儿危险去哪儿,不死果然命大。你两个师兄执行完掌门的命令回到清平山基本上都没有人模样了,可掌门愣是没问一句。” 绿淑渊又磕了个瓜。 “啧啧,可真是一点儿师徒情份都没有” 绿淑渊嘴里感慨着,手上却不断地往嘴里扔着瓜仁,吃的那叫一个香。 云澜终于知道为何每个人见到师尊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样了,感情还有这么一茬啊。 “那我那两个师兄呢?” 云澜小心翼翼地问着,心想不会都扛不住去九幽报道了吧?这样一想突然觉得身上阴风阵阵。 “哦,他们在九幽呢。” 云澜一副果然如此的样,是不是该准备跑路了? 绿淑渊被云澜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逗笑了,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骂道:“想哪儿去了,九幽的十殿幽王人手不够,向掌门借了他们去。” “哦”云澜长舒了一口气,绿淑渊可是被逗的不行,笑得花枝乱颤的。 云澜瞪着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郁闷不已。 然而绿淑渊却突然严肃起来,凑近了云澜的脸颊“你在心虚什么?难不成你和掌门之间……” ------------ 第45章 被抓包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绿淑渊眼睛眯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的危险。 云澜使劲儿往后拉开彼此的距离,讪笑“你想哪儿去了。” 绿淑渊明显不相信,站直了身体,双手抱胸,眼睛斜斜地睨着云澜“这些日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云澜心里一跳,强装镇定“什么事?” “掌门和云澜仙早有婚约在身,但是如今……” 云澜的心几乎快跳出了胸口,她的眼神虚虚地不敢看绿淑渊,假装淡定地欣赏远处的风景。 “小澜儿,你怎么那么凑巧和云澜仙同名?” 绿淑渊不知何时凑近了云澜的耳边,说话时喷出的气息拂过云澜的脖颈,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这、这,家父取名取的好,有幸和云澜仙同名,真是无上的荣耀啊,哈,哈哈。” 云澜此刻的脸那可真叫哭笑不得,简直比哭还难看了。 这家伙是什么来路?难不成是几夏师姐透露了?不可能,几夏师姐绝不可能出卖她的。 云澜心里成立又推翻了许多可能,已经彻底乱成麻花了。 “真的吗?你以为我有那么好骗吗?”绿淑渊又再凑近了些,云澜几乎已经能听出她话中的“杀气”了。 “大师姐……”云澜快哭了。 “哼!别妄想能瞒过我!你是云澜仙特意派过来看着掌门的对不对!”绿淑渊骤然抓住了云澜的前襟,兴奋地说道。 额……啥? 云澜几乎已经快招了,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不住地点头“对啊,对啊,就是云澜仙派我来的。” 绿淑渊放开了云澜,得意地扬起了脖“哈,什么都瞒不过我!” 云澜偷偷擦了下汗,太可怕了,差一点点就暴露了,要是真实身份暴露,那她就必须回云之澜了。 “行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刷的一下,刚刚还笑得欢实的绿淑渊瞬间便没了影,云澜嘟哝着:“跑这么快干嘛,又不会吃了你。” 可是,云澜刚一转身就看到云浅画一身冰冷地站在亭外,瞬间傻眼。 完了,可不是要被吃了。 心里大骂绿淑渊不厚道,看到师尊自己先溜也不提醒一二。 云澜无法,只好老老实实走到云浅画面前,低着头唤了声“师尊”便准备挨罚。 “小九,长老破格将你的玉铃提升为木铃不是让你虚度光阴的,即便你已位列仙班,但不思进取乃修习大忌。你父亲和天帝将你交给我,那现在你就是清平一名普通的弟,莫再仗着你仙的身份在此胡闹。” 云浅画的这番话说的十分严厉,几乎不留一丝情面。 云澜低着头,红了眼眶。 “小九知错。小九这便回无为崖修习。”为了不让云浅画瞧见自己眼角的通红,云澜头都不抬一下,踏云飞身而上。 云浅画凝着云澜施术飞上无为崖的背影,眼里染了疼惜。 小九,我若是再纵着你,那只能害了你。 突然间,胸口传来一阵钝痛,云浅画立即点了胸口几处穴道抑制,可嘴角不免还是渗出了几丝鲜血。 不好,压制不住了。 云浅画微弯了身,最后看一眼无为崖,当即转身往东方乘云而去。 ------------ 第46章 意外得知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团,你每日在此不无聊吗?”云澜几日前刚受了云浅画责骂,心里郁闷地很,练了几天仙法觉得不得其法,所幸来到了飞悬瀑布找团。 “不会啊,这儿多好,有瀑布,小鸟,小鱼,还有姐姐,团不想离开这儿。”胖胖的小团绕着云澜飞舞,笑眯眯地说着,看着很像一个小包在飞,云澜一下被逗笑了。 “你倒容易满足,若世人都如你这般容易满足,便没有这般纷争了。” 云澜不无感慨,光是上古诸神之战所造成的伤害便是不可估计的,更遑论这几万年来六界之内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纷争。 “还是当一只小精灵好,没有这诸多烦恼。”云澜又想起了云浅画几日前对自己的训斥,原本溢彩流光的星眸又黯了几分。 “姐姐不开心吗?这几日总见你唉声叹气的。”团见云澜神情黯淡,不由停了挥动的翅膀停在了云澜肩上,十分关心道。 看着小家伙一脸的关切,云澜笑笑“无事,只不过是最近老不见师尊,担心他有什么事。” “羽琉上仙昨儿晚上还在这儿呀。”小精灵眨巴着大眼,不无迷惑地看着云澜惊讶的神色。 “你说师尊昨晚在这儿?可他没回书房啊。” “这我就不知晓了,我只看到羽琉上仙在瀑布边站了一会儿便走了。”团状似老成地摸着根本不存在的下巴,皱着眉思索着。 为何师尊回来却不让自己知晓?难道师尊竟是不愿见我了吗? 云澜心中百般纠结,只恨不得马上去找云浅画。 “团,我出去几日。” 话音未消,云澜便已没了身影,团疑惑地看着云澜消失的方向,嘟哝着“一个两个都这样,也不陪团玩儿,还是去找雀儿姐姐玩吧。” 小胖墩努力挥动着小小的翅膀,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云澜火冲回房间,施展追踪术找寻云浅画的位置,一刻钟后她终于找到了,然而却十分惊讶。 “云之澜?” 师尊怎的去了云之澜,难道爹爹出事了? 云澜猛地一凛,来不及深思,口中念着咒语召唤坐骑火凤,咒语刚毕,一声凤吟响彻九天。 云澜一喜,果然比驾云快多了。 待冲出房门,云澜看到昔日的坐骑正乖驯的站在空地上,一见到她便喜悦地又叫了几声。 “火炎,许久不见了,你可想我了?” 云澜抚着火凤的凤冠,柔声问着,火凤通灵,眯上眼鸣叫几声做应答。 “火云,我们回云之澜,要快。” 云澜利落翻上火凤的背,火凤长鸣一声展翅飞向高空。 火凤的度在六届一直享有盛誉,这也是云澜顾不得身份暴露而招来十分扎眼的火凤的原因。 清平距云之澜有万里,但以火凤的度大约半日便到了。 凤旋九天,云澜心中思绪万千,既有对父亲的担忧,又有对云浅画的关切。 这般思索着,到不觉得路上时长,只觉一晃眼便到了。 “爹爹,爹爹你在哪儿?” ------------ 第47章 回到云之澜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一入桃林,满眼的落英,云澜顾不及欣赏,脚步急切,却忘了只需捏个决自己便可到清心殿。 “云澜?你不是在清平山吗?怎的偷溜回来了?” 半道上十羽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质问她。 “十羽,我爹爹呢?他在哪儿?” 云澜急切地揪着十羽的领口问道,十羽可从未见过云澜这般焦急的样,也不逗她了,指了指藏心阁说轻云上仙在那儿,回过神来时哪里还有云澜的影。 “出事了?”十羽皱了眉,即刻也前往藏心阁。 “澜儿?你怎么回来了?” 云澜奔向藏心阁却并未见到轻云上仙,正无主时,恍然看到一身白衣的轻云上仙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担忧和猜测纷然化作满腔委屈,扑进轻云上仙怀里嚎啕大哭。 “澜儿,怎么了?和爹说说,是不是受委屈了?” 看着女儿哭的正凶,轻云上仙不无心疼地抚着云澜的背,温柔的哄着她。 “爹爹,你无事便好”云澜在轻云上仙的引导下,抽噎着叙述完了整件事,轻云上仙先是一怔,后只感阵阵暖意涌进心田。 “爹爹无事,倒是你师尊他” “师尊他怎么了?”不待轻云上仙说完,云澜便急急得打断了他,轻云上仙眼里闪过莫名的暗光,缓缓道:“他中了丘离的九曲蚀心毒,现下正在玉源池疗伤。” 云澜震颤了一下,声音颤道:“九曲蚀心毒,为何师尊从未说过,此毒可有解?” 看着云澜满怀期翼和不安的眸,轻云上仙心中叹了口气,“九曲蚀心,共作九次,一月作一次。至于解药” 云澜紧盯着轻云上仙,眸中是他前所未见的关切。轻云上仙略避开了那双眼睛,薄唇开合,堪堪说了两字。 “渺茫。” 云澜如遭雷劈,她早该想到的,丘离为人狡诈,即便是设了伏羲幻境这般十拿九稳的陷阱,然而以他的为人定有后招,又怎会轻轻松松地让让她救了人回来? 当初她自伤一魄破了伏羲幻境之后,只以为已经是完结了,竟没现师尊的异样。 她回到清平之后,师尊那几日确实有些异样,无事的时候总一个人待在书房,后来便去了人界一趟。 人界哪里会有十二宫羽衣天罗搞不定的事儿?怕是那时师尊是压制不住体内毒性来了云之澜了。 云澜现在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竟为师尊疏离的态度纠结不止,完全忽略了这些细节。 “爹爹,我去看看师尊。” 轻云上仙还未来得及说话,云澜便如风刮一般不见了。 “云澜很担心羽琉上仙。”十羽冷然的声音突然出现,轻云上仙也不惊讶,只淡淡点了点头。 云澜飞现身玉源池,只见云浅画盘坐浮于玉源池上,紧闭双目,玉源池的仙气正帮他稳住毒性,但此毒剧烈,云浅画的脸上不断闪现痛苦之色,想必体内毒性正在作。 云澜早已红了眼眶,却捂紧了嘴不敢出一点儿声音,怕打扰到他。 “当时北海黑游境内,是爹爹大意了。澜儿,你莫太忧心,爹爹自当全力救治。”轻云上仙不忍看到云澜这般伤心的模样,无奈,只好和全托出全部事实。 ------------ 第48章 黑游事实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当日,他确实是先往了黑游,当时丘离刚刚破了堪舆梦花阵,实力最弱,他便想趁此灭了他,然而,没想到的是丘离竟有帮手,后来是羽琉上仙及时赶到,他就去追那个帮手,而云浅画则留在那里对付丘离。 只是,他跟丢了那个帮手,再回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丘离和云浅画的踪影,无奈,他离开了黑游,想再查找丘离的踪迹。 “那毒应是混在了伏羲幻境之中,师尊不知不觉便中了。我竟丝毫未觉……” 云澜当下再也忍不住胸中翻涌的难过,转身抱住父亲埋大哭。 但云澜毕竟心性不弱,不过十息便止住了哭泣。 “爹爹,师尊的解药要如何获取?” 即便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云澜心中起誓,眼中愈见坚定。 “丘离所制的奇毒,以他的性来说向来不留后路,解药断断是没有了,不过” 看出轻云上仙眼中犹豫,云澜不假思索便问,“不过什么?”轻云上仙看了一眼云澜,心中几番挣扎,终是说了出来。 “如若请到妙手回春的神医华佗尊者,或可一试。” “但妙手尊者百年前已自沉东海,不问世事,现如今确是请他不得。” 云澜眼中一沉,说出了轻云上仙未说出口的后半句。 轻云上仙点了点头,接着道“为今之计,只有一神物可救羽琉上仙。” 云澜心中一震,以明了父亲所言何物,她抬头不可置信地对上父亲幽暗的双眸,轻颤着唤道:“爹爹” “不错,正是神农鼎,上古神农氏用其来炼制百药,神农鼎经各种仙草奇珍的浸润以及神农氏仙解的神力,由其炼制的仙药能解百毒。” 轻云上仙缓缓道出神农鼎的玄妙之处,云澜心中百转,已然决定。 “爹爹,为了师尊,澜儿甘愿冒险。” 轻云上仙早知如此,也不阻止云澜,只淡淡道:“神农谷内阵法精妙,守护后人灵力卓绝,一旦被擒便可能要受神农氏八十一道岗雷惩戒,你可想好了?” 云澜心中一横,咬了咬牙“云澜之意已绝。” “好,我皇家孙果然不是胆小怕事,不报恩情之辈。明日你便随为父一道去神农谷,智取神农鼎,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与神农一氏起冲突。” “澜儿明白。” 师尊,你放心,小九定会取回神农鼎为你解毒。 云澜最后看了一眼云浅画,毅然转身离去。 明日前往神农谷,今夜定要好好筹备。 玉源池后的假山旁,立着一青衣少年,定定得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云浅画,随即转身消失了。 第二日一早,父女二人便乘火凤赶往神农谷,半日有余,火凤停于一大山半空。 “爹爹,这山中深谷便是神农谷了吗?” 云澜点明天目,这才瞧到大山深处一点黝黑,但也是隐约。 神农一氏素来避世不出,但看来实力不俗。 “不错,神农氏善布阵,这罩于谷外的便是上古法阵乾坤阵,你天生天目才可现,而为父若不是向你天帝伯伯借得弥虚圣水怕也是现不了。” 轻云上仙神情郑重,想来此次借神农鼎之行并不轻松。 “爹爹,可有破阵之法?” 云澜皱紧双眉,以她目前的修为,实是看不出乾坤阵的阵眼所在,观之也是浑然一体毫无缺漏。 ------------ 第49章 火凤出借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轻云上仙并不答话,盘腿坐在火凤背上,面沉如水,云澜知道父亲神魂出窍,不敢疏漏,立即为父亲护法。过了一刻钟,轻云上仙神魂归位,睁开双目。 云澜心中着急,忙问如何。 轻云上仙微一沉吟,方才缓缓道:“神农谷主答应一借,但是得允诺他们一个条件。” 云澜忙问是何条件,轻云上仙半响不说话,云澜心中渐沉,直觉与她有关,果然,轻云上仙说他们要云澜座下火凤。 云澜双眼一黯,沉声问“他们要火凤作何?” 轻云上仙站起身来,背手眺望东方,口中似在念咒般说道:“火凤性属烈阳,生于东方,涅盘三次,倘若火炎涅盘九次便可堪破六界成就天神。” “难道他们想要” 云澜心中隐有猜测,但不敢坐实,轻云上仙点出云澜心中所想。 “历经万年,庇佑神农一族的神龙愚檀三日前已经闭关,而凤凰龛迦前往南海涅盘,寻求观世音的庇护。神农一氏测算天机,六界大劫将至,恐有大难,想借火凤暂代龛迦之位守护神农谷。” “火炎还小,如何堪当大任?” 云澜自幼与火炎一起长大,情分不比旁人,此般将火炎留于此自然不肯。 “澜儿,我刚刚担忧的不是火炎,而是六界的这一场劫难。神农谷万年避世,这场大劫或许能不被殃及,火炎在此到是好去处。” 云澜如何不知,只是舍不得与火炎分开,火炎虽不能言,但眼中亦是蓄满了泪,鸣声戚戚。 “火炎,你乖,待劫数一过我便来接你。” 为了火炎安危着想,云澜终是答应,含泪和火炎告别。而此时神农谷主已经乘云而来,与轻云上仙和云澜见礼。 “轻云上仙,神农鼎乃我族圣物,望三日后依诺归还。” 神农谷谷主一身青衣,须皆白,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气度。轻云上仙自然应下,接过神农鼎仔细收于袖中,拱手道谢。 云澜蓄着两泡眼泪,十分不舍地让火炎离去。 谷主见状含笑道:“云澜上仙放心,小老头儿自当好生照料火凤,待劫数一过便归还火凤。” 这般云澜再怎么不舍也只好与父亲离开,一路上火炎频频鸣叫,执意在原地以目光相送,云澜听到火炎叫声,生生忍住不回头,因为她怕自己一回头便再也忍不住将火炎接回。 “众生皆有情,除却六根清静的西天众佛,五界之内莫不是因一情字,情生百态,贪嗔痴恨,喜怒哀乐,修行亦修情,不外漏,莫忘形。” 轻云上仙一话如醍醐,云澜当下心神震荡,谢过父亲大人教诲。 “你可后悔?”神农谷内,谷主捋着白须,问着立于他对面的青衣少年。 少年面容沉静,姿态凛凛,坚定地说:“为了她,我不曾后悔。” 轻云上仙甫一回到云之澜便去药庐炼制解药,而云澜则是前往玉源池探看云浅画。 云浅画依旧盘腿浮于池上,好看的双眉微皱,平时情绪不外漏的羽琉上仙这般轻皱了眉可想此毒之烈,云澜心中绞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以自身法力助他减轻痛苦。 ------------ 第50章 白头河****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月余后,玉源池旁的飞仙台上一抹清俊的身影驻足远望,如墨的眸中是沉静的湖水。 一抹粉红身影上得飞仙台,伸手扯了扯他宽大的白袍,软糯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担忧,“师尊,你身可好些了?” 云浅画收回远眺的目光,回凝眸这个还不到他肩膀的女孩儿,他已然知晓自己昏迷后的一切。 明明是这般荏弱的身姿,但总觉她的身板里蕴藏着不同寻常的韧性。 云浅画心中微叹,身处皇家却仍能保持一片童真,实是不易。在清平山一役中,她更是表现出了令他惊讶的稳重。小九,我该拿你怎么办…… “师尊?” 云浅画走神那可是极为少见,云澜心中讶异,面儿上却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唤他回神。 “嗯。” 云浅画十分淡定地回神,好像刚刚走神的那人并不是他羽琉上仙云浅画一般。 云澜有些黑线,果然是不能拿师尊与常人相比的。 云浅画所中的九曲蚀心已解,也不多留,当日便携云澜回到清平山。 因云浅画走前已经密语大长老交代过二人此番是去凡间游历,回来倒也没引起波澜。 二人依旧回无为崖,该修炼的修练,该打坐的打坐。 倒是绿淑渊,云澜回来后的几个月里便没见过她,后来才听千绝师兄说起绿淑渊被云浅画派往九幽镇压白头河的****。 一日,云澜正在悬飞瀑布旁的岩石上打坐,收到云浅画密语到书房一趟。 云澜没想到的是蛰伏许久的丘离竟然再次掀起了****。 尘埃落定两生齐,一句无奈叹孤苦。簌簌银花飞满天,红尘百展奈何情。未到双十鬓微霜,秋眸渐染沧桑云。寒窗不抵冷风萧,一夜白头泪凄凉。 白头桥上白头女,白头女下白头河,白头河水叠枯骨,白骨嶙峋龇寒牙。 白头女,乃幽冥界白头桥上的守护者,一身布衣,满头白。其白日生一尺,千百年来,早缠的整座桥皆是银白。 白头女一双眼湛黑无比,眸光犀利,只消看上一眼便被瞧个通透。 这白头女生前凄苦,死后凄怨,凡是心术不正之人皆会被其白缠入与忘川相连的白头河,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轮回。 白头女手中握有一法器,皆是因了此法器才得以半生半死的状态守护白头河。若失了法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白头女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 幽冥界的白头河守护者白头女的法器冥光丢失,导致白头女咆哮九幽,十殿幽鬼哭嚎,冥府动荡。 红衣鬼判尊冥王令,加持白头女的束魂绳,但遭不明之人偷袭,红衣鬼判重伤,致使白头女冲出九幽冥界,踏开鬼门关,十万恶鬼流散民间,掀起人间一场浩劫。 冥君大怒,命九即九殿幽王冥司入凡间追捕恶鬼,顽抗者,直接打散魂魄不予往生。 此番云澜遵云浅画之命前往九幽助绿淑渊镇压幽鬼,刚一到鬼门关,云澜可真正领略了一番什么叫“鬼哭狼嚎”。 ------------ 第51章 身份暴露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随早已恭候在此的鬼差前往冥府向冥君报备,后即与绿淑渊在往生路城墙上会合。 “师姐,月余来日日如此吗?” 云澜皱眉瞧着恶鬼与鬼差械斗,实在没啥美感,十八层地狱中闯将出来的恶鬼实不是善于之辈,与那鬼差斗了个平手,虽说没有美感但还不至于无聊。 “这几日****似乎愈加严重了,前来闯城门的幽鬼实力愈来愈强,而且愈加有秩序了。我怀疑这一起****似乎有人策划。” 绿淑渊边与云澜闲话边时不时挥舞火云鞭为实力不济的鬼差助力。 “师尊正是怀疑九幽的****是丘离动反击的序幕,”云澜看到有一女鬼差点闯出往生门,玉手平推打出一道紫色劲气将其击退,“且我父亲得神农谷谷主告知六界的浩劫将至,想来现在的情形还只是个开始。” 绿淑渊又挥鞭击散几个恶鬼,继而淡淡道:“小澜儿,你父亲便是那轻云上仙吧。” 云澜一愣,有些讪讪道:“师姐,我并非有意隐瞒。” “哼,得了吧,那次你独身击退九尾狐妖之事早便传遍了清平山,我当时便有怀疑,后来看到了那火凤,才真是气得想抽你这个死丫头。” 绿淑渊咬牙切齿的瞪着云澜,云澜心虚,只好摸摸鼻尖使劲儿讨好绿淑渊。 经过了几个月的相处,云澜与绿淑渊和千绝越亲厚,虽然自己已有两百岁的仙龄,但折算成人类的年龄,确实还只有十五岁。 “师姐,你怎么知道火凤是我的?”绿淑渊瞟了一眼蠢萌呆的云澜,气极反笑 “你真的是天界人人谈之色变的云澜上仙吗?火凤稀有,谁人不知轻云上仙当年深入炎谭几番拼斗取回火凤卵给爱女庆生,你满月时火凤破卵而出,名之火炎,从此成为你的坐骑。多拉风啊,到哪儿都有万兽之母之称的神鸟火凤伴驾,你当别人都是瞎的吗?” 云澜“嘿嘿”一笑,也不管绿淑渊白眼翻的直抽抽就一把抱住了她蹭啊蹭的。 “师姐真是百事通,我们家那点儿破事儿都被你知道了,惭愧啊惭愧。” 绿淑渊嫌弃地将云澜扒拉下来,揪着她左瞧右瞧,啧啧道:“云澜上仙当初可是我心里的女神啊,怎么是你这德行呢?话说天之骄女不都应该架十足,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的吗?” 云澜冷汗,不由得吐槽她“你这都听谁说的,我们家可没这德行的。” “嗯,除了你,天帝的几个儿都个儿顶个儿的靠谱,但天帝怎么就最疼你这个侄女呢?难道真是别人家的女儿比较招人疼?。” “……” 我有那儿不靠谱吗?明明很优秀啊,天帝伯伯疼我很正常,真的。 “嗷……” 一声尖啸的怒吼从深渊传来,一些实力不济的小鬼差顿时便被震的神魂俱荡。 “不好,饕餮从十八层幽冥地狱逃出来了!” 鬼差牛头即刻下令众鬼差退守城门,而此时凶兽饕餮嘶吼一声已踏蹄而至。 龙生九,九皆不为龙,且各有不同,饕餮为龙之第五,羊身大嘴,眼于腋下,虎齿人爪,其性贪吃,属四大凶兽之一。 ------------ 第52章 跑路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牛头,昊天塔可是出事了?” 绿淑渊手中火云鞭一舞,顿时劈开眼前黑雾,飒爽的英姿让人眼前一亮。 “姑娘所言不错,十日前十八层幽冥地狱曾出现一次波动,鬼判大人派小人前往探查,当时小人虽觉有异,但几经查验却并未查出什么,那昊天塔也无甚不妥,直至昨日冥王命九殿幽王前往昊天塔,才觉昊天塔被盗,徒留虚影。” “九殿幽王联手都镇压不住饕餮,可见其凶猛。” 绿淑渊紧咬下唇,皱紧的柳眉泄露了她此时的焦心。 “师姐,饕餮一出,这里的鬼差万不可阻挡,不如让众鬼差撤走,你我二人联手布置天罗地网暂且困它一困。 []” 云澜语飞快,手下不停,几息间已结出几个初阵。 绿淑渊也不废话,直接上手结印。 天罗地网乃修习阵法的入门,修仙之人无不会者,但此法入门虽易,能真正挥此阵威力却难,请平山弟能挥其威力五成的也就几夏一人。 云澜不擅法阵,当下也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意。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昭昭,何谓正邪?万生平等,不予加涉,犯天道者,诛元灭魂!” 二人齐声唱完咒语,万道霓光自九幽之上射来,形成道道枷锁,缓缓困住暴躁的饕餮,然而饕餮奇力巨大,二人勉力而为却还是觉得力不从心。 “师姐,饕餮太凶,恐困之不住。” 云澜憋红了小脸,努力加持着阵法的威力,说出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知道,不行了,快跑吧……” 绿淑渊还真是说到做到,当下撤了加持的法力,一扯云澜便跑路。 饕餮瞬间撕破霓光,仰天怒吼,九幽顿时为之一动。它猩红的双眸紧锁两道飞去的光,后蹄一蹬,瞬间跃将出去,不见了踪影。 “师姐,饕餮冲出了九幽,这下怎么办?” 云澜托腮看着饕餮绝尘而去的背影,语调中有股淡淡的忧伤。 “还是先回清平山禀过掌门吧。” 绿淑渊随手从二人栖身的桃树上摘下一颗业已成熟的野山桃,吧唧吧唧地啃了起来,顺便递了一个给云澜。 “师尊会骂我们吗?” 云澜啃了口桃,呸,全是毛,瘪着嘴把桃丢了。 “应该不会吧,毕竟我们能力有限,不过你堂堂一个仙怎么就这点本事?” 绿淑渊斜斜的眼角兜满了质疑。 “师姐……” 云澜不无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也是,你才刚刚拜入掌门座下,不经磨砺,虽仙力纯厚但术法不精,依常语论之:你就个花架。” 直接犀利地点出本质,绿淑渊眼睛不可谓不毒,云澜本就不喜修炼,生来便是仙胎,其本身实力却是不济。 “师姐,我们还是快回清平吧,师尊等着呢。” 云澜红了脸,试图转移话题。绿淑渊闲闲地应下,然仍就啃着桃。 “师姐,不是要回去吗?你为何还在这里吃桃?” “消耗过大,补充补充。” “……” ------------ 第53章 尔之夙愿,吾之初心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启禀掌门,白头河****已平,但白头女不得踪影,昊天塔被偷,饕餮冲出九幽,人界恐有大难。” 羽琉正殿,二人规规矩矩地站在大殿上禀报,绿淑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完全看不出刚刚吃桃时事不关己的散漫,气得云澜心下直翻白眼。 “嗯,你做的很好,先回去吧。” 云浅画冰砌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淡淡的吩咐绿淑渊出殿,剩下云澜一人战战兢兢地留在原地。 “小九。” “在。” 云浅画简简单单的唤了她一句便让云澜轻轻颤了颤。 看出云澜的紧张,云浅画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招呼云澜近前来。 云澜一步步踏上台阶,直至站在云浅画面前,依旧连头都不敢抬。 似乎云之澜一行后这孩便十分怕他,云浅画心中轻叹,伸手捏住了云澜垂于身侧的右手。 淡淡地命令道:“我有那么可怕吗?抬起头来看着我。” 云澜肩头一颤,不得不缓慢抬起头来,看向那双如墨潭般的眼,只觉神魂差点都要溺毙在其中。 “小九,你三师伯为你测过一卦,六界大劫来临之际,你的大劫也随之将至,此劫难渡,你要做好准备。” 云澜没想到云浅画会如此凝重的与她说历劫的事,怔了怔随即笑笑道:“师尊放心,小九出生时,神算龟仙人便为小九测算过,此乃命定之劫,得过乃小九之幸,若不得过,小九亦是无憾。” 看着云澜清澈的笑容,云浅画的心中泛起了不知名的波澜,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柔荑,眸色泛红,“生死大劫,岂可儿戏。” 云澜一愣,看不明云浅画此时的怒气为何,但当她明白时,一切却已晚矣…… “澜儿,命中之劫,避无可避,你与云浅画纠缠了三世不得解脱,但愿这世你能渡过天机劫……” 云之澜的雪韵峰上,轻云上仙凝目西方,纠结的眉心尽是烦忧。 三月的京都,烟花几重深深,锦衣交织,繁华如梦一场空。近月来常有人失踪,虽是阴影笼罩,但依旧改不了纸醉金迷的达官贵人享乐,香车宝马,美人作陪,焉是及时行乐也。 “师尊,人界常有刚及笄的少女失踪,恐是丘离所为。” 僻静的街巷里,一白一粉二人静静打量过往的行人,只觉淡淡的阴霾笼罩着昔日繁华的京都,偶有马车经过,掠起一片尘埃。 “当日北海黑游境内,丘离破阵而出遭轻云上仙所伤,如今他掳走少女用其至阴至柔之血疗伤,再不阻止待其伤愈恐大劫将至。” 云浅画万年不变的语调此时也有了微微的担忧。 “师尊,普济苍生是也尔之重任?” 云澜紧盯着云浅画高大的身影,心下已有了计较。 云浅画回淡淡瞥她一眼,眸中微澜。 “若无众生,何来六界。” 迷失了方向的风撞过,跌起他纯白的衣袖,几步之遥,为何我会觉得我们之间隔了一道鸿沟? 罢了,众生为你心头之挂,我无他志,只愿了你烦忧…… 云澜闭起双眸,掩了一湖澜漪。 二人离去后,街巷阴暗处踱出一人,明眸皓齿,颜若繁花。 “云澜,你动了情根,待看天机劫你如何渡过。” 女莞尔一笑,九九离去。 ------------ 第54章 灵犀美人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千绝师兄?你伤可好些了?” 云澜今日无事,在清平山内闲逛,正巧碰到了一身蓝衫的千绝。 “原来是云澜师妹,已无事了,当日救命之恩,师兄还未当面酬谢,往后师妹若有差遣,师兄定当竭尽全力。” 千绝拱手向云澜致谢,倒把云澜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她微红了脸,摆手说不用谢。 见得云澜这般羞涩的样,千绝不禁有些心神荡漾,回过神来时只暗怪自己小人了。 “师兄这是上哪儿去?” 云澜见千绝着锦衣,玉带蓝袍,气宇轩昂,好一个翩翩佳公。 千绝乃人间皇家出身,是当今九王爷的嫡,人间的世爷,因当年九师叔玉真真人在人间游历时看中千绝一身根骨,收了当自己唯一的关门弟。 “母亲身体微恙,父亲派人寻我回府榻前尽孝。” 千绝不愧是皇室中人,一举手一投足间皆有凛然的贵气。 往日不曾留意,今日他这般打扮,倒是让云澜惊艳了。 “原来如此,那云澜便不耽误师兄了。” 云澜笑着向千绝告别,千绝拱手还礼,转身往山下而去。 行得一半,千绝回转身来,看到半山腰仍有一抹粉红,不禁心下愈加愉悦了起来。 “左右无事,不如寻弄花玩去。” 思索半天终于打定主意,云澜捏决召来彩云,往九重天彩云殿而去。 “不愧是天后婶婶贴身第一仙婢,弄花姐姐真是十足十的美人坯。” 刚到彩云殿,云澜便见到摆弄繁花的弄花,玉白的手衬着粉嫩的牡丹,真真儿的叫一个娇艳。 “我道是谁,原是澜儿你。”弄花放下手中的金蛟剪,盈盈笑着望向云澜。“许久不见姐姐,倒叫云澜好想。” 云澜抱着弄花的胳膊,好是一番撒娇。 “娘娘前几日还念着你,你此番可要好好哄哄娘娘。” 弄花轻轻顺着云澜的鬓角,眼里闪过暗光,如流星坠落,快的让人抓不及。 “我待会儿便去看望天后婶婶。刚才路过京都,人界似又有事生,不如你我二人前去瞧瞧可好?” 云澜一脸谄媚地看着弄花,只叫弄花憋红了小脸儿,“无娘娘许可,弄花不敢私下凡尘。” “无事无事,不会教人知晓的,若教人知晓了,还有我呢,你且放心就是。” 云澜一把揪过还犹豫不定的弄花,招来彩云便偷偷下凡去了。 “几日不见,京都是愈见繁华了。” 云澜一手抓着弄花,一手举着糖葫芦,正一脸津津有味地四处逛着。 “澜儿,我们还是回去罢,若教娘娘知晓可如何是好。” 弄花看着来往的行人,心下十分不安。 “怕什么,无事的。” 云澜漫不经心地应着,正瞧见前方藏玉楼里热闹非凡,当下也是好奇的紧,只管扯了弄花前去。 “这位大哥,请问这藏玉楼何事这般热闹?” 云澜人小看不见前面,便问近旁的一个粗衣汉,这汉见这小姑娘粉雕玉镯,一身贵气,只当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当下也是小心陪笑着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藏玉楼是这皇城第一的舞坊,平日里进出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今日这般搭了台是为了五年一届的花魁选秀,规则就是各位姑娘上得台舞上一曲,由台下的众人投花评选。 ------------ 第55章 泪空庭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听得转了转了眼珠,继续问那汉,“只许楼里的姑娘上台吗?” 汉憨笑了笑,道:“也不是,若有艺在身也是上得比一比的。 []” 云澜这厢道谢,回头便拉着弄花挤到了最前方。 台上的小厮正报着下一位姑娘舞曲的名目,《泪空庭》,舞者灵犀。 只见一绿衣美人踏步而来,一方面纱遮了半张容颜,但两弯新月似的眉和一双盈盈美眸仍教人确信面纱下的容颜一定惊为天人。 灵犀这方甫一站定,台下议论之声便逐渐稀落下来,几十双眼睛都直直凝视着红绣妆罗的台上这位身如蒲柳的柔弱美女身上。 鼓乐之声适时响起,轻重缓急,循序而进,突然间,一笛声清灵而上,恰时灵犀一动,打破酝酿已久的寂静,并有一温温软软的声音轻轻吟唱。 “玉带翻飞袂飘决,伊人笑,浅窝藏。琼枝玉娇。去年九月花料峭,斜阳照,巧云逃,黄长阶遥。素装银耀寒梅傲,长白天,红颜老。瘦骨清泪舀。” 随着乐点,灵犀舞姿千回百转,如珠落玉盘,花落流水,水袖似随性而舞却偏又似有灵性,一收一展只教人满目生香,柔肠百展。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一舞已毕,却是满堂寂静,直至云澜朗朗念出此诗,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叫好鼓掌。 灵犀盈盈谢过众人,袅袅而退,然而由她带来的震撼却教人生生不能忘却。 “弄花,你可知晓方才的美人是谁?” 云澜满眼狡黠,悄声问近旁的弄花。 弄花怯怯地打量灵犀的背影,抿着嘴老老实实的摇头。 “嘿嘿嘿,你且随我来。” 云澜拉着弄花悄儿没声地向后台摸去,原是人小,倒也没怎么引起注意。 二人偷偷来到后台,只觉满目琳琅,衣香鬓影,得亏云澜眼尖,老远瞧见拐角的走廊漆柱旁倚着一位绿衣美人,可不就是那灵犀美人。 六界之中还存在着一个独特的存在,即是四大精灵族系,分别为“嘉禾、灵犀、冲及、符音”。 其中嘉禾美人以艳冠天下,灵犀美人以柔誉六界,冲及美人以妖摄魂魄,符音美人以喉动天地。 曾以《美人图》赞四族美人:点点蓝烟袭眉梢,浅笑明眸淡妖娆。 一抹红樱唇娇艳,滴滴柔情绕唇角。浑然一体水烟群,环佩叮咚步生莲。袅袅娜娜佳人过,倩影窈窕暗香袭。 四大族系皆有守护使女,称为“图娅”,四图娅分别以族系之名为名,分别执四族圣器“追魂鞭、夺魄袖、及崖弓、幽泉琴”,守护精灵一族的安定。 “图娅好兴致呀。” 云澜趴在廊椅上,侧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已摘下面纱的灵犀,柔美入骨,恍若天人。 “仙不也如此。” 灵犀的嗓音低低地透着股如酒般醇厚的美感,如一根小羽毛般细细撩着人的心底,直教人心痒痒的。 “灵犀一族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澜敛起笑脸,直言不讳地问道,因为她隐隐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果见灵犀微变了颜色,轻轻颔道:“正是,一月前有魔族来犯,族内长老请祭师测算天机,卦象显示有一场大劫将至,长老合意命我到各界打探消息。” “最近丘离的动作是愈加大胆了,看来那场命定的浩劫将至了。” 云澜蹙紧了一双天然生就的远山眉,小脸儿是罕见的严肃。 弄花的脸隐在阴处,或明或暗的教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 第56章 寻弥扇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甫一回到清平山便直奔无为崖,急忙将今日之事告知云浅画,云浅画听后不语,半响才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物。 “小九,这冰炉鼎可加法器练就,你且拿去。” 云澜稍稍惊讶了一下,但微转了心思也就明了了,即刻称是退下。 “师尊定是知晓我琢炼寻弥扇不顺,特意将冰炉鼎寻来助我。” 这般想着云澜微红了小脸,痴痴笑着回房继续琢炼寻弥扇。 那冰炉鼎岂是凡物,乃鲁班神取万年寒冰,以天山千年寒玉作斧历经八千年细细雕琢而成,其过程的艰辛自不必说。 据说当年鲁班神也是失败无数,万年寒冰几欲被取空了才堪堪造就这么一件。 再说这云澜甫一回房便取出十二宫花的花魄,全神贯注的继续琢炼,冰炉鼎真乃神物,本是云澜费劲千辛也不得炼化的花魄在冰炉鼎的加持下才半日便突破了瓶颈成就一支精致小巧如梅花簪般的寻弥扇。 通体莹白,簪尾如微微打开的扇,簪身流动着奇异的光彩,簪在头上,幽香盈体,美丽非凡。 寻弥扇因其性阴,又酷似簪,一般都为女法器,佩戴寻弥扇不仅能提升修为,而且还能加内伤修复,因此仙界的众女仙都十分热衷于炼制寻弥扇。 但前期寻十二宫花魄便已是十分不易,更遑论后期熔炼制取寻弥扇,若无轻云上仙和云浅画的帮助,云澜也是绝不可能这般轻易炼就。 这厢云澜刚得寻弥扇,便急欲找云浅画鉴赏鉴赏,可才刚至书房前,云澜便听到一个极妖娆的声音在与云浅画交谈,生生教她顿住了脚步。 “有上仙这句话,小女便放心了,这便告辞了。” 云澜听得这句话急忙闪避,余光只撇到一个火红的裙裾逶迤而过,香风久久缭绕不绝。 看这背影定是一个绝色美人,也不晓得他俩在书房内都干什么了?云澜心下纠结,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九,你进来。” 突然,紧闭的房门微微打开,云浅画淡淡的嗓音传来,直教云澜慌了神魂,急急忙忙推门而入。 “师尊,你找我。”云澜绞着衣角,不安地望着地面。 “过来。”云浅画望着云澜小小的顶和她的小动作,不禁莞尔。 “是……”云澜咬了咬下唇,慢慢地蹭了过去。 “抬起头来。”看着猫咪一样的云澜,云浅画不觉好笑,不待云澜反应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直瞧的云澜小脸儿通红,眼珠乱转。 “师,师尊……”云澜抵不住这般暧昧,身软软的几欲站不住脚。 云浅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云澜香香软软的身,心底燃起奇异的躁动。 “小九……”云浅画失神地唤着云澜,往日清明的墨眸染上了迷蒙。 “师尊,你怎么了?” 感觉到云浅画的异样,云澜担忧出声,但并未得到回应。 不对,师尊定是迷怔了,难道是那女做地手脚?师尊一向精明,怎的着了她的道?莫不是看那女貌美,失了神? 想到这,云澜是又急又气,恨不得咬他一口。 可云澜才刚从云浅画怀里抬起头来,便瞧见一团阴影压了下来。 ------------ 第57章 迷乱之吻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师……” 云澜话不成语,只徒睁着一双大眼,唇上软软地,竟是师尊在亲吻她 他的唇不似他人一样的冰冷反而是火热的,唇间弥漫着一股清凉的馨香。 云澜早便软了身,神智也是模糊,若不是云浅画拥着,早就瘫倒在地了。 云浅画甫一触到云澜精致的菱唇,便彻底魔怔了,他的脑里早摒弃了外界,只剩下怀里这具温软馨香的身,只想探索愈多,得到愈多。 他的唇微微抬起,沿着她优美的脖颈流连辗转,最后停留在云澜精致的锁骨上,唇齿微一用力,便在锁骨上留下一朵嫣红的桃花。 “小九……”云浅画不住地在云澜耳边呢喃着,呼出的热气引起云澜轻轻的颤栗。 “师,师尊……”云澜睁着双瞳,却是一片迷蒙。 直觉身腾空,下一息已被安置在软榻上,云浅画温柔地抚着云澜花般娇嫩的小脸儿,仿若掌下的是用其生命守护的稀世珍宝。 “启禀掌门,弟有事求见。”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十分煞风景的声音,打断了云浅画正欲压下的唇,双眸一暗,云浅画宽袖一挥,一股劲气携带着怒气直击门外,一身闷响传来,想必那无辜的弟是受了内伤吐血了。 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倒霉的绿淑渊。 她正郁闷呢,掌门今日是怎么了?生那么大的气,自己还什么事都没讲呢,便无缘无故地受了一掌。 看情况,是半月不能下床了,绿淑渊无语问苍天。 这厢云澜刚一听到绿淑渊禀告的声音便已惊地清醒,立马坐了起来惊惶地看着云浅画,一张小脸儿变得更加鲜红欲滴。 而云浅画这厮微阖了眼,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何事?” 微哑的嗓音里还有未褪的欲念,但绿淑渊听得云浅画问话,也没细思,挣扎着回禀了。 “启禀掌门,师傅和众位师叔伯正在羽琉殿等掌门过去议事。” “知道了,我即刻就到。” 云浅画双眸一直盯着云澜,待绿淑渊离去后,他愈逼近云澜,平时冷然的脸此时在云澜看来竟有了一丝邪魅。 “精灵四族内乱已起,丘离已出手了,你且前往仙乐宫找公垠,邀他于三日后前往瑶池共商大计。” 丢下这句话,云浅画便前往羽琉殿了,留下云澜一个人坐在榻上呆,半响过后,决意往人界去一趟。 “近日丘离的动作是越加频繁了。” 羽琉殿正殿的占天殿上,云浅画坐于主位上,其他几位清平山的长老则分坐大殿两旁,话的正是云浅画的大师兄玉鼎真人司徒礼。 “正是,前日魔界上君遣使者来访,魔君的一双爱女已消失近一月有余了,魔君允诺若我清平愿助力寻找一双爱女,在丘离来犯时定与我仙界助力。” 二长老冲言真人林冶话音还未落,一贯以脾气火爆著称三长老的运观真人便率先骂了起来。 “这个老东西,一向这般狡诈,便是亲生女儿也作得筹码,丘离最先攻取的必是他魔界,倒是拿这个来要挟,端是好盘算。” ------------ 第58章 魔界之托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其他几位长老也附和了几声,倒是独独随风没多大动静。 云浅画静静的打量了众人一眼,随即开口,“六师弟有何见解?” 玉真真人随风这人向来洒脱惯了的,这般正儿八经的议事倒是教他拘束了。 只见他懒洋洋的伸了伸懒腰,还未待开口,一贯最注重礼仪的大长老玉鼎真人便不乐意了,出言训斥了几句,随风也浑不在意,无所谓地笑笑道:“掌门师兄既问我,那随风便说说罢。” “你这小倒是好大的架,吞吞吐吐的半天没句整话。” 二长老向来偏疼小师弟,笑骂了他几句倒也缓和了气氛。 “劳二师兄废了唇舌了。随风觉得这事也无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帮魔君找一找魔界双姝,答应就是。” “你个混小,你可知晓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寻找丘离抵御大劫?六界已生事端,这般轻易应下让门人出山寻找,岂不是拿他们的性命作儿戏?” 三长老朔阳听得随风这般无所谓的口吻,当下怒骂。 “四师弟莫急,六师弟定有良策。” 云浅画这人看起来不管事,但他的威望和实力确实众位师兄弟中最为出色的,只消一个眼神便可教人信服,果然朔阳也是不敢再造次,只瞪着随风催他讲来。 随风咧嘴一笑,真真儿是一个灿若骄阳,怪不得平常一些个年龄较小的女弟被他迷的是团团转。 “掌门师兄果然明察秋毫,随风认为既然魔君有求于我清平,不如……” 众人目光微闪,已然明了随风话中深意,于是不再反对,纷纷颔。 这时候,倒是云浅画出了神,因为他想到了刚刚与云澜的那个迷乱的吻,勾起的嘴角真真儿是颠倒了众生。 且说云澜在人界兜转了一番,不过数月,人界已不复昔日繁华,到处可见疮痍,流落街头的孤寡老人,哭爹喊娘的稚龄小儿,无不教云澜眉头紧锁。 “你这幽冥办事也忒不靠谱,这般搜捕也不得将众恶鬼悉数捉拿,白头女和饕餮依旧无踪,且丘离最近动作频繁,你们当上心才是。” 云澜身边立着一个压着斗篷帽檐的黑衣人,浑身散着阴暗死亡的气息,直教人退避三舍。 “仙教训的是,但小王认为这白头女和饕餮的失踪定是有人刻意为之,而这人定是窃走我幽冥昊天塔之人――丘离。” 这一身黑衣的不是别人,正是冥君派往人界的九冥司,冥司微微抬头,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的容颜,露出的下巴曲线优美。 “我知晓了,若有异状,再回禀于我。” 紫光消逝,云澜早已不见踪影。 伫立原地的冥司缓缓揭下兜帽,露出了一张可媲美白初痕的邪魅之颜,微微一笑间,透露出的是犹如曼珠沙华般死亡的妖娆。 “云澜,我等着你布下天罗地网来找我……” 男人转身离去,飞起的衣袍划出一道决然的弧度。 一道忘川,隔绝两方,一朵花,凋敝了彼岸,三生石旁,我是你结下的因果,耗尽三生的光阴修成正果,只盼今世你能记起三生石前你身畔的那颗沙粒,不为他因,只因我是你悲伤吟唱时落下的那滴朱砂泪。 ------------ 第59章 拜访仙乐宫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站在人界一山巅的云澜心中仍就各种天人交战,咬了半天嘴唇才堪堪想起似乎师尊临走前交代过的事,暂且压下芜杂的心思,捏诀召来彩云前往人界之巅――仙乐宫。 雨湿芭蕉,泪沾衣襟,几分绝响空谷独鸣。蝶兰幽幽,美若辰星。流水盈盈,恍若玉影。千崖绝壁,兀立高阁。飞檐欲翅,琉瓦如簧。亭台楼榭,缦纱轻舞;水旁依石,奇鱼九游。美哉妙哉依依亭,玉石阶砌雕楼兰;乐兮丽兮飞仙台,珠石流转金漆柱。袅袅琴音飘飘乎,欲探仙人阁中谁? 想云宫中舞霓裳,花想殿里唱念奴。举杯欲邀天上女,把酒细思琼浆味。举扇浅吟诗几,不束冠来不系带。清若雅若公垠,又哪管人心几何。说与天际,有宫一座,或曰渺渺,或曰音遥。宫中万顷,玉楼珠阁。更有仙人,常于台上,执一玉扇,把酒言诗。玄女飘来,竟与起舞,仙乐渺渺,飘然九然。 云澜站在千崖上的宫门前,抬头看着雪白玉柱上“仙乐宫”三个溢彩流光的大字,不觉由衷感叹,人间常有人赞叹其玄妙之美,然亲眼目睹之人却是少之又少。 因仙乐宫虽不像神农谷一般避世,但也不是寻常人想进便进的,若是无仙界的素玉令,别说是见宫主了,便是最平常的侍童都瞧不见半个。 云澜本是仙界中人,且素玉令就是由其掌管,寻常仙人若想借的素玉令,须得云澜和天后双双同意方可,云浅画也是知晓其中内情才会派遣她来仙乐宫。 虽说云澜执掌素玉令已久,但这仙乐宫却是回得见,原是云澜听闻这仙乐宫宫主性情不定,不好相与,且容貌奇丑,云澜平生最受不得的便是不美好的事物,因而也一直不想来此,这回奉云浅画之命不得不来,倒也没法儿了。 “清平山弟云澜求见仙乐宫宫主。” 其实求见仙乐宫倒也无甚麻烦,只需自报家门,再亮一亮素玉令即可。 不多时,门口便有侍童出现,长得粉雕玉琢的甚是讨喜。 只见小童弯腰行礼,笑盈盈地见过云澜,只道“仙大驾,未曾远迎。” 甚是伶俐,云澜也不是个没眼见儿的人,见小童这一身气派,不卑不亢,定是那宫主贴身的人,也笑眯眯地回了礼。 二人客套几番后,小童便领着云澜进入仙乐宫。 云澜这回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往日里只以为仙界的美女众多,今儿个见这一路上纷飞来往的美女才真是心服口服了。 只道是那宫主因自家容貌丑陋,便多招揽些美女在近旁以满足自己猥琐的心境。 “仙在这稍等片刻,我家宫主采气未归,待宫主回来小童即刻来请仙。” 那童领着云澜到一亭坐下,名曰“依依”,笑着退下了。 亭内摆放着许多瓜果糕点,还有飘着热气的香茗一壶,想是刚刚沏好的,这仙乐宫的侍童侍女还真是训练有素。 云澜一边儿啧啧称奇,一边儿打量着四周。这依依亭临崖而建,势如欲飞的仙鹤,眼界开阔,景致奇特,建的倒也是好巧的心思。 不过少顷,那童便回来请云澜移驾前往守月殿。 ------------ 第60章 守月殿中人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对守月殿的第一印象便是素淡,这和仙乐宫整体的玄妙华丽格格不入,但偏又让人眼前一亮,只觉心境都清明了一些。 但是云澜对公垠的第一印象却是飘渺,这人好像坐在你眼前,却又好像立于千里之外,就好像有人在你眼前拢上了一层纱,总是看不清他具体长何样貌。 云澜撇撇嘴,心下暗道果然如世人所说,丑的不敢见人,才这般用术法遮掩。 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地向他表明了来意。 如果说他这个人是一杯水,那他的嗓音就是水中上好的茶,微涩中透露的是一股难以言语的醇厚,听得只觉回甘无限。 “我仙乐宫早在千年前便不问世事”公垠只淡淡的哼了一声,便让人送客。云澜郁闷,这人果然难伺候。只好无奈地随侍女离去。 “小童,你可还记得她。” 公垠的眼神一直凝望着云澜离去的背影,眸中翻滚的是几世的沉痛。 “主指的可是云澜仙。” 那童正名小童,跟在公垠身旁已有几万年了,虽说看起来像是十岁的孩童,但他确实已有好几万岁了。 “云澜仙……这一世,她确是云澜仙。” 公垠微微笑了笑,指尖绽开一朵桃花“云卷云舒风欲澜,百花如芸笑春风。澜儿,倒是好名字。 小童,几千年了,也该是时候了……” 微一抚手,那朵桃花便化作花雨铺洒了他一身蓝色的衣袍,公垠微蓝的眸中闪现的是一种志在必得。 且说这厢云澜回到无为崖,惴惴地向云浅画回禀,半点头不敢抬,只消快快说完好出去自在些。 偏云浅画听完后什么表示也无,寂静的气氛逐渐凝滞。 半响,云浅画薄唇微张,滞了一下终归放弃了,叹了口气让云澜出去。 听得那一声叹息,云澜双目一缩,眼中满是挣扎,募得抬起头来,直直凝进那一湖深渊,无波无澜,无悲亦无喜。 “师尊……” 云澜才刚开了口,云浅画便打断了她,冷言让她出去。 云澜无措地看着此时面如沉霜的云浅画,几欲咬透了那张菱唇,僵持许久,少女掩下满眼寂寥,转身挺直了脊背缓缓离去。 门,缓缓关上,隔绝两方尘嚣。 门里,清冷高傲的上仙颓然了身姿,万古沉寂的眼里燃起一簇火焰,小九…… 门外,少女素手轻扯,缎带飞扬,墨如泼,倾泻一袭温柔,师尊,师尊…… 青涩的泪搓着悲伤缓缓而落,坠落在地,破碎了一地晶莹。 “姐姐,你怎么了?” “团?你怎的在这?” 云澜讶异地看着眼前的小精灵,环顾四周,这才现自己无意间竟来到了悬飞瀑布。 “姐姐不开心吗?” 小小的糯米团睁着大大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云澜,眼珠微微一转,随即笑道:“定是因为羽琉上仙了。” 云澜一怔,俏脸慢慢染上了一抹红霞,娇嗔着笑骂几句便施法飞身立定于枝头之上,任瀑布飞溅的水珠浇熄脸颊的温度。 良久,缓缓睁开眼帘,目如秋水,水光潋滟,睫毛上还挂着几滴细密的水珠,恍若花朵上娇艳的晨珠,真真儿是一个妙人儿。 ------------ 第61章 悬飞瀑布的小意外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悬崖飞瀑,水光载滟,银练作袖披阳夕,玉珠彩云笼娇颜,莫不道美人兮。” 一身红衣似血,帛扇轻摇,正是那九尾狐妖――白初痕,此时他正挂着他标准的妖孽笑颜,九哉游哉地躺在悬崖上突出的岩石上,以美人侧卧的姿势勾魂摄魄地看着云澜。 “九尾狐妖?你如何进得我清平?” 云澜蹙着眉,心下却是疑惑,这死人妖怎么这么爱卖弄风骚?看本仙如何治你一治。 一抹狡黠地光芒在云澜眼中流动,只见一道肉眼几欲不可见的紫光一闪而逝,不过一息,那白初痕的俊脸就变了颜色,还不待细看,只听扑通一声,悬崖下的水潭便扬起了一道水花。 “哈哈哈哈哈,姐姐快看,那儿有只落汤狐狸。”团早些日听过云澜讲起这白初痕,自然晓得他是一只狐妖,此时见他摔进这潭水,一身狼狈地立于潭水之中,自然是乐不可支。 “哪儿?哦,原来是白公啊,您怎的有这般好兴致,竟到这儿来游泳,悬飞潭水可舒适吧?” 云澜飞身而下站定在潭边的岩石上,双手抱胸戏谑地调侃着白初痕,一副“就是我干的,你又能奈我何的”表情。 白初痕看着云澜得意的神情,刚刚因被戏弄而升腾的火焰渐渐浇熄,勾了勾唇角,邪魅至极。 “仙盛情,初痕怎能辜负?只是一人独享岂非太过孤独?不若仙同游更显意趣?” 云澜变了脸色,在团的惊呼中还来不及后退的云澜被早有预谋的白初痕一把拖入潭中,只湿了个通透。 云澜不曾防备,一下被人突袭跌落潭中还真是有些慌了,挣扎中呛了好几口水,直至白初痕扶着这才现水不过及胸。 “小娃娃,你无事吧?” 白初痕见云澜浮出水面立马绕着云澜查看,云澜随意地挥了挥手,但这般狼狈的样教外人瞧去,云澜自是气恼,不觉心中怒火更盛。 “白初痕,你敢偷袭本仙,好大的胆!” 白初痕见眼前的人儿虽是娇小,但却是曲线玲珑,脸颊因生气而愈显娇艳,特别是那张欲开欲阖的菱唇,更是如花儿般娇嫩欲滴,不觉双目微红,只想细细品尝那抹香甜。 性随心至,白初痕单手扣住云澜的头,将她揽至胸前,不待其反应便欲朝菱唇吻下,凑近间只觉鼻尖都充溢着那抹馨香,于是心中躁动更盛,只想将眼前的少女细细珍藏。 可触及的并不是意料之中的柔软,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寒凉的由仙气凝结的利箭飞驰而过,细密的血珠即刻渗出,随后便是微微的刺痛。 白初痕睁开眼便看见眼前一脸寒冰的云浅画牢牢地护着身后的云澜,妖娆地舔了舔唇角的血珠,沾着血色的红唇微微一笑,端得是蚀骨的妖娆。 “原是羽琉上仙驾到,找本殿下何事?” 白初痕捏了个诀,身上瞬间干爽,微风拂过,撩起质地上乘的红色衣袂,衬着欲颓的金冠和额前一挑慵懒的墨,形成一幅极致魅惑的画卷。 “沧海国的太驾到,有失远迎,不知贵国是否有专走后门的传统,倒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 第62章 腹黑云浅画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浅画一脸正经地暗讽白初痕擅闯清平后山,饶是白初痕脸皮厚也有些微不自在,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窘迫。 “这只骚狐狸是沧海国的太?” 团坐在云澜肩头,和云澜偷偷咬耳朵,云澜早已捏决使身上干爽,对于刚刚白初痕的冒犯早已恨的牙痒痒,团这一句“骚狐狸”倒是正中下怀。 “早便听闻彩云之南,有一古老的国度,名曰‘沧海’,想不到竟是狐妖一族。” 云澜躲在云浅画高大的身后,皱眉思索着。 精灵,魔界,沧海国相继出现,这场万年之劫已经风雨欲来了。 “上次我清平之危似乎就是殿下之功吧?” 云浅画十分少见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但周身的冷意却让处于背后的云澜实实地打了个冷战。 不会伤风了吧?要不要回去加件衣服? 正当云澜认真思索这个问题时,她背后两个绝代风华的男人已经天人交战了千百回合了,小小的团唯恐波及,一个劲儿往云澜怀里钻。 “不过是个玩笑,贵门徒大都秋毫无损,上仙也不必眦睚必较了吧。” 白初痕摇着精致的帛面折扇,一副玩世不恭的风流太模样,倒教云浅画笑意加深了几分。 “哦?殿下海量,云浅画自知不可比肩,那今日怠慢之事烦请殿下亦免介怀。” 一阵风过,眼前哪里还有云浅画和云澜的影,倒是留了团,和白初痕大眼瞪小眼。 站在清平山的正门前,白初痕一脸阴郁地咬牙咒骂。 “云浅画,你这个小人!” 就在一刻钟前,云浅画微笑着客套完后便毫不留情地命人将白初痕给“请”了出来,还交代一定对沧海国太礼遇有加,面对进退有度的门人,白初痕是有气也不得作,只得摔袖走人。 “原来那个红衣妖孽是沧海国的太啊。” 绿淑渊靠在飞来亭的柱上,眼神九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沧海国位于雪山之巅,历来不涉世事,白初痕只道自己是兴趣所致出来游历,但我觉得他的出现必定与这场万年之劫有关,师姐,这个白初痕上次率领众妖与我清平为敌,现在又以沧海国太的身份与我仙界为盟,这只九尾狐到底在谋划什么?” 云澜皱紧双眉,扶在栏上的手渐渐收紧,指尖泛出白晕,直捏的栏杆几欲粉碎。 “无论他在谋划什么,现在他不是站在我们这边吗?” 绿淑渊将手搭在云澜肩上,与云澜四目相对,眸中翻涌着一抹异样的情愫。 “师姐……” 云澜欲语还休,因为绿淑渊已经步出了飞来亭,往清平山大门而去,“替我禀告我师傅,我三日后回来。” 看着绿淑渊头也不回的身影,云澜总觉得今日的她不像她,似乎有点儿……太感伤了。 从司礼殿出来,云澜心中疑惑更盛,因为大长老玉鼎真人司徒礼为人最讲究礼制,凡他的弟莫不严苛地遵守着门规,即便一点错误也会被他严厉训斥,但从她入清平山的第一天起,就现了这位大师姐的不同。 并不是说绿淑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而是在大长老座下,仅唯她一人没有老老实实地恪守礼法,而一向主张行规蹈矩的大长老对此却不置一语。 正如刚才,自己向玉鼎真人禀报大师姐之事,大长老只略颔道已知晓,并未追问师姐出山所为何事,这不是太不寻常了吗?云澜看了一眼门规森严的司礼殿,藏下满腹疑惑,转身走了。 ------------ 第63章 瑶池盛宴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你去往何处了?” 刚一回到无为崖,云澜便被突然出声的云浅画吓到了,云浅画并未在书房,而是就在无为崖入口处的桃树旁,一身白衣的云浅画立于潋滟的桃花之中,这般美好的画面生生教云澜出了神。 “为师在问你话。” 云浅画蹙起眉峰,略有不满地加重了语气。 云澜这才如梦初醒,忙向云浅画施礼,简略地讲了一下刚才的事。 “随我去书房。” 云浅画转身离去,云澜随即亦步亦趋地跟上。 书房内,云浅画背对着云澜背手站定,云澜关上书房的门,乖乖在云浅画身后站好等待云浅画话。 “离那个白初痕远点。” 半响,云浅画转身对着云澜的头顶毫无波澜地说道,云澜这厢郁闷了,紧张了半天原来是让自己离那只骚狐狸远点儿,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哪儿还会去招惹他?于是立即点头称是。 “明日随我去瑶池。” 云浅画最后吩咐完便让云澜出去了。 退出书房站在门前,云澜无声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瑶池盛会,百年一届,仙界中人均可参加。 宴会上,琼浆玉液,珍馐佳肴,觥筹交错间,仙娥飞舞,虽是共商大计,但依旧一派歌舞升平。 云澜与云浅画不能同席,仍是如往日在仙界一般单设一席,临近天后坐在右,尽显尊容。 “天后婶婶,多日不见您是愈加美丽了,弄花站在您身旁倒像是天后婶婶的胞妹了。” 云澜巧笑倩兮,一张小嘴儿是直逗得天后是喜笑颜开。 “你呀,尽贫嘴。” 天后兰蔻轻点云澜的额头,虽是骂着却难掩眼底的慈爱,近旁的天帝和轻云上仙也一直注视着这边,眼底亦含有显而易见的宠溺。 而坐于轻云上仙下的云浅画捏着精致小巧的银杯,目光凝着云澜是若有所思。 弄花在一旁抿嘴笑着,眼神一直往云澜身后的十羽身上瞟,眼神似乎有些异样。 云澜有所察觉,心内暗喜,往日便觉得十羽和弄花姐姐相配,今日看来却也不尽无可能,来日方长嘛。 “弄花姐姐,劳烦你去彩云殿替我寻来那株九转香玉牡丹来可好?” 云澜糯糯地说着,眼底闪过狡黠。 “嗯。” 弄花果然温婉答应,退出瑶池前往彩云殿。 云澜注视着弄花离去的背影,回转头来对上一脸漠然的十羽。 “十羽,可否借你龙珠一用?” 募得,十羽一怔,皱起的双眉表示了他的疑惑,因云澜是密语,旁人倒是无人知晓,依旧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摩昂太似是十分惊诧啊。”云 澜唇边擎着微笑,素手如玉把玩着玉杯,杯中琼浆微晃,折射着琉璃光彩,煞是一副美人微醺,倾醉瑶池的丽图。 半响,十羽收起眸中的惊艳,淡淡地以密语回之 “何时知晓?” “自是该知晓时便知晓了。” 美丽的大眼摇晃着几抹顽皮,参杂着自信,这般的云澜最是让人无法抗拒。十羽别开视线,轻哼一声表示知晓了。 半刻钟后,弄花捧着一株婷婷绽放的香玉牡丹袅袅而来,还未入宴,花香已是九远。 ------------ 第64章 九转香玉牡丹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香玉牡丹花型如冠,基部紫色如晕,花瓣如玉。 云澜双眸一亮,起身接过花盆,轻轻旋了半圈面向天帝天后站定,朗朗道:“瑶池盛宴,百年一届,怎能无花添景?云澜于两万年前寻来百株香玉牡丹,请百花仙代为照料,现今果然得这一株九转香玉牡丹。何谓九转?在座仙人尊者想必已是知晓,” 云澜顿了顿,环顾四周,果然见众人一副震惊之样,勾了勾唇角,接着淡淡道,“九转九转,自然是九次淬炼,每多淬炼一次,香玉牡丹便多一转,一转可扶伤,二转可吊命,三转可延年,四转可回春,五转可脱胎,六转可幻象,七转可飞升,八转可增修,这九转嘛……” “九转可成神。【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 云浅画清冷的声音一落,众仙为之哗然,自众神之战过后,神已在六界绝迹,唯有众生之母女娲还存于世,但女娲神早在几万年前便陷入了沉睡。 而今这九转香玉牡丹问世,岂不是代表着这场浩劫有望了?众仙炙热的目光均紧紧盯着那株娉婷而绽的牡丹,仿佛那便是救世良方。 “澜儿,你是如何炼得这株九转牡丹?” 天帝惊喜交加地询问瑶池盛宴正中央的云澜,一身粉衣,目如繁星。 “天帝伯伯,澜儿如何炼得已不重要,六界唯此一株而已了。” 云澜抚着肥厚的花瓣,语气淡淡的似有哀伤,云浅画稳稳地踱到云澜身边,安慰性地抚着她的顶,二人这般紧挨在一起,倒真像一对金童玉女,登对的让人艳羡。 “好了,为今之计,最重要的便是合议御敌之策。前两日丘离在蓬莱现身,却无所作为便消失了,朕几番思量不得,众位仙家可有见解?” 天帝这番话成功地将仙人的目光从九转香玉牡丹转移到丘离身上,众人一扫开宴时的开怀,一个个都敛眉思索了起来。 “陛下,我以为这丘离既已现身,我等何不布下天罗地网,拿他个正着。” 说话的是赤脚大仙,正如他一贯的风格,行事大开大合无所顾及,当下便有几位仙人摇了摇头直呼不可。 为的是虬寅仙人,鹤童颜,红须如火,就像一个小老头,其拱手对天帝道:“丘离为人阴险狡诈,凡是无不有目的而行之,其现身蓬莱定有阴谋,我等万不可如此草率,应细细布防,小心应对当是。” 就在众仙争执不下之时,云澜收起九转香玉牡丹偷偷地带着十羽、弄花二人溜出了瑶池,云浅画只略略抬了眼,神色依旧。 位于云浅画旁的轻云上仙观人于微,云浅画的一个细微动作皆入其眼,抬了酒杯细细品着,只觉这酒比往年的醇厚了不少。 “十羽,龙珠借我一用。” 云澜带着十羽闪身到一隐蔽之处,还细心地布下了结界,随后神秘地对十羽和弄花眨了眨眼,素手一翻便见九转香玉牡丹在掌心上九九浮动。 十羽不置一词,果断念咒取出对于龙族而言如性命一般的本命龙珠,淡淡的青气缭绕在龙珠周围,这便是龙气――龙族护身之气,亦是世间无药可解的剧毒。 云澜双眸一闪,也不废话,轻袖几挥间便见九转香玉牡丹在龙珠的光华下渐渐凝成一粒珍珠般大小的圆球,不细看的话还真以为那便是珍珠了。 “澜儿,这是……”开口的是一脸惊诧的弄花,她不安地四下望望,眸光畏缩如小兔。 “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九转香玉牡丹。” ------------ 第65章 情定桃花源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澜眦着牙,扬着标志性的狡黠笑容,道:“我随手拔来的罢了,不过却是用来诱丘离上钩最重要的饵。” 云澜将龙珠还给十羽,随意抛着这颗圆球,唇边勾着一抹极自信的笑容,丘离,那么想一统六界的你怎会抵得住成神的诱惑? 不出三日,你定会前来盗取本仙精心为你制作的“九转香玉牡丹”,就怕,这份大礼你无福消受吧。 “十羽,弄花姐姐,且随我去天机殿好好安置这时间最珍贵的‘宝物’。” 裙裾飞扬,角落已无人,唯有淡淡的狡黠还逗留在空气中。 “天机殿乃我仙界最机密的藏宝之地,丘离这只老狐狸定会上钩,弄花姐姐,这几日便劳烦你在这守着,切忌露面,远远盯着便好,不可教来人察觉。” 弄花看着云澜认真严肃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脸的凝重倒教云澜笑出了声,但随即立即捂紧了嘴不让殿中戍守的仙人觉。 三人偷偷摸摸地安置好“九转香玉牡丹”,云澜便和十羽回了瑶池,弄花则留在天机殿附近。 看着云澜渐趋渐远的身影,弄花淡下一脸的无辜谨慎,微微勾了一个妖媚至极的笑,心中嘲讽道:云澜啊云澜,你果然还是这么狡猾,不过你既然这般信我,我弄花定不负你所望。翻手一弹,一道流光直往人界而去。 天机劫,万年祸,拉开序幕吧…… 女轻轻一笑,转身袅袅娜娜地往天机殿一旁走去,最终消失在彩云深深处。 距瑶池盛宴已过三天,今日在无为崖上云澜看过纸鹤上的内容,淡淡笑了笑。 上书三字:已中计。 很好,丘离,我很想看到你失却一身法力形同凡人的样呢。 少女踱着信步,在终年不凋的桃花林中缓缓走着,桃花簌簌,落满少女满身满头,清风徐来,少女随风而舞,粉衫飞扬,墨飞舞,一举一动间皆是风华。 云澜舞的尽兴,恍然未觉桃林叠嶂处立着一抹清冷挺硕的身影,男人深深凝着阳光下恣意而舞的少女,这一幕仿若前世今生般生生打破了他心底最后的一道坚冰,徐徐绽开在唇边的微笑倾尽了几世芳华,不知又曾倾倒过谁? 云浅画一步千里,眨眼间已到云澜眼前,云澜惊诧间几欲倾倒,不待施展仙术飞身立定,男人的臂膀已将这抹荏弱身姿紧拥在怀。 “以后你便只能是我云浅画一人的小九。” 男人霸道地宣誓着,少女震惊地微开了檀口,漂亮的星眸是满满的碎光,一如潋滟的春池,盈盈欲落。 云浅画细细啄着女孩儿精致的容颜,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泪、她的唇……只想将眼前的少女雪藏,不让他人窥探一分。 外界眼中无情无欲的羽琉上仙,真的就是他云浅画吗? “小九,你可愿与我一起堕入轮回?” 云浅画问得冷峻,但即便如此依旧藏不住他眼底的不安。 他云浅画何许人也,从来便是杀伐决断不动半分声色,今日竟也这般无措不安,可见情之已深,深陷其囹圄不能自控。 “师尊……” 云澜定定望着眼前的男,她第一眼便恋慕的白衣上仙,梦回千千载里,尽是他清冷挺拔的身姿,不觉间泪已盈眶。 “小九何惧轮回?” 不必多言,仅此一句便已明了。 桃花深深处,是那漫天的妖娆,命运的劫点一触即,三生三世不得善终,四世轮回为哪般? 可是那佛前青灯的孤苦,亦是那桃花满天里的一句“等你。” ------------ 第66章 被千绝发现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掌门……” 一语惊醒梦中人,二人双双回头,看见的是桃花尽头已然呆滞的千绝,云浅画神色不变,淡漠冷然,倒是云澜,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羞赧和淡淡的慌乱。 “何事?” 云浅画将云澜揽于怀中,姿态是从所未有的坚决。 千绝惨白的脸惊慌可见,听见云浅画问话,忙别开视线,断断续续地禀告:“几位,几位长老有请。” 长期以来云浅画在众人眼中便是无情无欲,冰冷果决的,即便几位长老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更遑论千绝了。 长期以来对云浅画形成的敬畏和此时对二人罔顾伦常行为的惊诧在千绝心内不断交织,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是当作不知,还是将此事禀告长老们? 到底该怎么办…… 云浅画轻轻一瞥便知晓千绝心内的挣扎,他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宽袍一甩便走了。 千绝脸色苍白地很,转身对着云浅画的背影,握紧了双拳道:“我千绝不是那告密的小人,千绝无他长处,这点气节还是有的!” 云浅画顿了顿,留下一句“随你。” 便乘云往羽琉殿而去。 而此时云澜走到千绝身边,咬紧了唇面带难色地说:“千绝师兄,此事,此事其实不是……” 千绝抬起头看着眼前语带挣扎的少女,果断打断了她“无所谓了,云澜师妹,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话音刚落,千绝便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一步一步,踏着落英满地,挺直了脊背。 他一直以为在不久的将来他可以亲手为她披上世间最华丽的凤冠霞披,迎娶她为他唯一的妻,给她最大的尊荣,但他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女已是心系他人,而那人偏偏是他这世唯一敬畏之人…… “云澜师妹……”风中,飘落一句喃语,恍若纠葛心头千般的线,剪不断,理还乱。 云澜若有所思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千绝,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 “就算说出去也没关系啊,他干嘛,那般失落啊……” 许是多年以后,云澜才能明了此刻千绝的心情吧。 “小澜儿,小澜儿,出事儿了!” 云澜刚要去书房整理一番时,就听到绿淑渊大老远传来的声音,心下生疑,回头看到绿淑渊正满头冒汗地冲将过来。 “小澜儿,长老们叫你前往羽琉殿,说是有话问你。” 还不待大气喘匀,绿淑渊便抓着云澜的手焦急地说道:“我听说似乎是有关你和掌门的事,小澜儿,你和掌门的事儿估计是掩不住了。” 绿淑渊看着云澜平静的眸,有些抓狂“那件事被知晓不要紧吗?” “无事的,师姐,我们走吧,可别让长老们久等了。” 云澜微微一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最多就是要被大长老遣回“云之澜”了吧。 绿淑渊瞧见云澜脸上淡淡的郁闷,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不禁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有些难缠迂腐呢 无奈,云澜和绿淑渊驾云下了崖之后,便赶了过去。 ------------ 第67章 争辩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一路上,尽是指指点点的门徒,往日和煦的笑容不复,有的只是厌恶和不屑。 也是啊,云浅画在他们心目中是何等的高贵出尘,也只有我这个从“凡间来的妖女”勾引了他才导致他背了人伦。 云澜勾着嘲弄的笑一步步走的沉稳,倒是她身旁的绿淑渊气的脸色铁青,不断地呵斥那些人,因她是大师姐,倒也无人再敢上前明目张胆地指责云澜了。 “呦,这不是那个凡间来的贱坯吗?今儿个还敢出来啊?” 这般尖锐的声音,除了琴佳别无他人,现下她正领着往常相熟的人堵在云澜面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睨着小小的云澜,那张尚算清秀的脸此时满满的尽是嘲弄,而那些人也都捂嘴窃笑着。 “琴佳,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没事儿老出来在别人面前吠。” 绿淑渊一把将云澜护在身后,柳眉一竖,不带脏字儿的骂地琴佳气红了脸,然而见有绿淑渊在,她眼珠微微转了转。 回想起在往日一旦自己和她起了冲突,无论孰对孰错最终一向疼爱自己的兄长也就是大长老总会将自己惩罚一顿,对于绿淑渊却是半个字的训诫也不曾有过。 她也曾好奇,自己一向秉承礼制的兄长为何独独对绿淑渊这般例外,但每每她一问,玉鼎真人便找借口岔开了话题,久而久之,琴佳也便学乖了,从不和绿淑渊有任何过分的冲突。 这回也一样,虽是十分不甘,但面对隐隐欲动手的绿淑渊,琴佳只好强忍下这口气带人走了,走之前还狠狠剜了云澜一眼。 “师姐,我怎么觉得琴佳师姐特别怕你的样?”摸摸鼻尖,云澜讪讪地说。 “哼,她是欺善怕恶罢了。”见绿淑渊不想多谈,云澜也只好作罢。 小插曲过后,一路上倒还算顺畅,不过几刻钟便到了羽琉正殿。 云澜站在紧闭殿门的羽琉殿前,一直平静的心终于不稳了起来,放在门上的手也开始犹豫。 “小澜儿,我虽不知道为何你会隐瞒身份拜入掌门的门下,但是,我定会支持你的哦。” 云澜仙你,可是我心中最崇敬的仙。 感觉到手背上附上的温暖,云澜转头对一脸关切的绿淑渊回以一笑。 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弟云澜,见过师尊,几位长老。” 空旷的大殿上,站着一身白衣如画的云浅画和大殿上方分坐着的八位长老,除了五长老玉真真人依旧懒懒地,其他几位长老均是一脸凝重,凭得渲染的空气都滞缓了几分。 “云澜仙。”率先出声的是大长老玉鼎真人,只见他一脸阴沉,声音在大殿中碰撞着,直砸向瘦小的云澜。 她正欲抬头时,突见一片阴影罩住了自己,回过神来时才觉是云浅画挡在了自己身前。 “此事无需再议,我云浅画不是言而无信之徒。” 云浅画姿态凛凛,语气透着不可动摇的坚决。 如此的一意孤行,确实就是掌门师兄的性。 随风漫不经心地勾起一笑,懒羊羊地插了一句“不过就是暂代云澜仙仙师一职,再说有仙庭的仙人为证,也不算是违背了纲常。” 二长老淡淡地瞟了一眼随风,也沉声道:“大师兄,六师弟说的不无道理,此事本就是天帝之命,轻云上仙也是同意了的,若是此时你将云澜仙送回‘云之澜’,这岂不是让轻云上仙脸上不好看?” ------------ 第68章 轻云上仙造访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其他几位长老闻言,纷纷赞同,也开始出言劝导大长老。 [] 大长老一个人抵不过四张嘴,但是心里仍是别扭得很,只不过刚想开口说话便看到殿外的门徒进来通报“启禀掌门,各位长老,轻云上仙驾到,此刻正在殿外。” 众人神色一凛,相视一眼,皆是不明白此时轻云上仙怎会突然驾到。 大长老急忙道:“快请。” 云澜倒是一怔,不知爹爹此刻怎会突然前来清平? 随风暗暗打量了一眼云浅画,随即了然地笑了笑,这是怕自己压不住场,特意搬来了老丈人助力啊 好你个狡猾的云浅画。 对上随风似笑非笑地双眸,云浅画淡定地微微一笑,你能奈我何? 随风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怒目视之,说好让我玩尽兴的 云浅画眸光一扫,你不是已经尽兴了吗? 随风郁闷地将头一扭,你个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 云浅画薄唇一勾,承蒙夸赞。 “轻云冒昧来访,不知可有冒犯之处。” 同样是一身白衣,若云浅画是一身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那这轻云上仙便是万年寒冰,万不可冒犯。 两个同样出色的白衣上仙此刻一同站在殿中客套着,竟生生教旁人成了陪衬之景,除了此时仍是一脸呆萌的云澜。 “上仙严重了,上仙大驾光临,乃我清平之幸,何来冒犯只说,上仙请上座。” 云浅画右手平摊,一派清贵。 轻云上仙却未动,只见他环视众殿,淡淡道:“何以浅画一派之掌竟立于殿中?难不成几位长老对贵派掌门兴师问罪不成?” 此话一出,除了允自闷闷不乐的随风,各位长老均是脸色一凛,不待长老们张口,轻云上仙又道:“又若是小女触犯了何等门规?竟劳动各位长老大驾八人同审?” 这下,众人的脸色是变了又变,这轻云上仙爱女之心六界何人不知? 这大长老原想趁事情还未尽人皆知之前将云澜遣回“云之澜”,这般最是适合不过。 然而他偏偏忽略了云浅画唯吾独尊的性,而且这轻云上仙竟好巧不巧来访,有这般凑巧的事? 大长老思及此,疑惑地看了看面不改色的云浅画,心中顿时为之一颤,本就龙虎之人,他们这些小手段又如何能瞒得过? 罢了罢了,师尊,看来你的思虑是正确的。 当年上任掌门仙解前除了召过云浅画,还召过大长老,他曾交代过一句话,“浅画非池中之物,顺之,我清平之福;逆之,我清平之祸。” “上仙言重了,云澜仙一向规行矩步,今日不过唤来问一下近日仙修习的进度罢了。” 沉思良久,大长老最终是叹了口气。 这样的退让倒教一直憋闷的随风一下嗤笑出声,一股气郁积心中不得作的大长老司徒礼一下瞪了过去,随风只作不见,笑笑拱手道:“轻云上仙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云澜不禁为之侧目,九师叔不过只轻轻一句话便转移了话锋,化解了眼下严峻的气氛,看来往日的风流不羁说不定只是其故意为之的了。 云澜星眸一利,欲探究那双桃花眼下的真面目,但随风的一记媚眼实是让她不忍直视。 云浅画觉二人之间的小九九,眸光一冷,上前一步刚好错开二人视线,一记利眼瞪过去,随风立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 第69章 齐聚仙庭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我此次前来是奉我皇兄之命接小女回仙庭,另羽琉上仙也一道吧。” 轻云上仙从容不迫地说道,淡淡的威压无形地笼罩在整个大殿中,不重但绝对是种威慑。 几位长老对视几下,询问何故。 “有要事相商。” 然而,人家简简单单地几个字就很成功地堵住了几位长老的嘴。 “爹爹,天帝伯伯何事寻我?” 云澜瞄瞄身旁的云浅画,不由得问道。 轻云上仙不答,回头凝视着云澜精致小巧的脸,墨黑的眸中泛着复杂的神色,半响才游移不定地问道:“澜儿,你可知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云澜猛地一回头直直对上父亲严峻的脸,苍白了脸色颤动着双唇,想说什么却半天问不出来,只吐出两字唤了句“爹爹……” 轻云上仙眼中似有痛色,抚了抚云澜的髻不再作答。 云浅画看在眼里,握住云澜的柔荑安抚性的捏了捏。 感受到掌心温凉的触感,云澜迷蒙地抬看向云浅画,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兽,困顿,挣扎,不知去向何方。 “小九,我在。” 不多言,只这四字已是倾尽一世温柔。 云雾迷蒙间,云澜似看到了另一人,韶华满身,踌躇满志,在朝晖绚烂里也对她说过这般温柔誓语,只为何,却有这般浓烈的悲伤在心里蔓延? 两人身影重叠,那张绝世倾华的脸,绽在唇边的温柔,就如鸩酒我却甘之如饴,是否前世蹉跎今生再续? 呵……毋论千年,我恋你如故。 恍惚间,却是南天门已到,然而往日甫一见到轻云便会立即上前行礼问好的将士今日却恍如未见到众人,一溜儿木木的,轻云心中无暇他顾并未觉,而云浅画却是注意到了,但只微蹙了眉不置一语。 云澜一直恍恍惚惚的,抬眼间已然是那凌霄大殿,殿中正襟危坐的正是那玉皇大帝。 然殿中两旁还列着几张坐塌,正坐着几位熟人。 “几日不见,小娃娃你似乎愈令人爱不释手了呢!” 一身红衣,墨金冠的正是那沧海国太白初痕,只见他勾着酒杯,妖妖笑着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云澜,话中旖旎,生生把云澜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那白初痕似是未看到云澜身旁两位满脸寒霜的上仙,这般倾国妖媚的风采倒是把立于他身后柔美俊秀的侍女比了下去。 “澜儿见过天帝伯伯。” 此时的云澜哪儿还有心情和他打机锋,和天帝行了一礼后便落座。 这般心事重重的云澜倒是教众人侧目了,天帝略略转了转眼珠大致猜到了原由,便也不点破,招呼云浅画和轻云落座便开门见山地切入今日主题。 从云澜一行进入大殿后,白初痕对面的仙乐宫宫主公垠便一直在暗暗打量云浅画。 飘渺眸中淡淡流光,恍若隔世而来的翩然佳公。 虽经两世,但你依旧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的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这一次,我绝不会放手。 公垠眸光一暗,抬手饮尽杯中酒,前襟沾染了几滴溢出的酒,越衬得那襟上桃花暗沉似血。 侍立在公垠身后的小童心中了然,禁不住微微叹息,总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原也以为这不过那些文人骚客无聊的寄语,今日方才信服,“情”之一字,实难辨明是非对错。 然而,前世不得的情,今世便定能斩获吗? 小童目带忧虑地看着自打云澜仙进殿后便不停饮酒的自家宫主,无奈地摇了摇头。 ------------ 第70章 相似的眸子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今日请了各位前来,是因千年契机已到。” 天帝凝视着轻云上仙,意有所指,轻云神色有异,但仍旧颔,轻轻击掌,一个人影从侧殿徐徐而至。 这是个女,身段婀娜,云鬓高绾,行走间竟似步步生莲。 众人不甚明了,因那女缚着面纱,只有一双眼,灿若星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云澜,是的,那双星眸和云澜太像了,这世上再难找出一个拥有这般溢彩流光眼眸的人了,只消顾盼间便可颠倒众生,除却眼前这两人。 云澜的脸愈加苍白了,她的脸上惊疑不定,似有猜测、欣喜、痛苦、渴望…… 太多的情绪交织,单薄的脊梁挺的笔直,藏于袖中的手死死握住,无人瞧见折断在掌心的指甲早已鲜血淋漓。 白初痕一瞬不眨地盯着云澜,刚想张口,但云浅画率先扯过云澜紧握成拳的左手,微一用力便迫得云澜不得不打开了手掌。 “小娃娃!”急切的尾音未消,白初痕便瞬间出现在云澜身边想抓过她的手,云浅画一个错步便把他格于身后,单手掐诀运用愈合术令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愈合了。 公垠将微微离座的身重新端坐,一抬手又是一杯醉琉璃,永远朦胧的脸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如何,但唯有小童知道公垠此刻是多么的落寞。 “勿再伤及自身。” 云浅画松开云澜的手,淡淡的口吻似是命令,抑或是种变相的温柔。 白初痕瞬间黯了双眸,但不过霎那而已,趁云浅画一个分神便闪身到云澜身边开始调戏,反映过来的云浅画一掌招呼过去,白初痕不欲动手,翩然后退再次落座,捏起酒杯,唇边笑意不减。 天帝一直冷眼旁观,而轻云上仙则是死死凝视着那面纱女,一眼不错。 “司命女神花如芸拜见天帝。” 声如仙乐,一下落在沉寂的殿中,惊起一室哗然。 女缓缓摘下面纱,那容颜,举世无双,偏偏像极了大殿上满脸苍白的少女――云澜。 “爹爹,娘亲,娘亲不是死了吗?” 寂静良久,云澜求助般望向轻云上仙,但往日冷峻不可逼视的轻云上仙此刻却不敢面对爱女的眼睛。 他也曾那么以为,当他挣脱捆仙索冲至清平念芸居时,他也以为他失却了这一世的所有,当时的他多么想毁了那所谓的仙庭仙界,将天条狠狠践踏。 但是他看到了那个强忍悲伤的少女――他的女儿云澜,她明明那么悲伤,却还是微笑着对他说,爹爹,澜儿不要你为了娘亲堕入魔道,娘亲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她长了一张极像她娘亲的脸,看着云澜,轻云心中翻涌狂躁的法力逐渐平息,他牵过她的手,来到云之澜,给她他能给的一切,因为每当看到女儿的笑脸他便仿佛看见了花如芸。 他以为他直到坐化便也就如此了,可谁曾想,几日前天帝召他到凌虚殿,他见到了她,温婉如昔,但那高贵出尘的气质和眉间的紫色印记,和他的凡人小妻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她淡雅一笑,问他安好。 他仰天大笑,自嘲痴心千年不过女神过眼烟云,眨眼间已摔袖离去。 她美丽的眸怔了怔,最终一笑戚戚。 ------------ 第71章 司命女神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澜儿,你娘亲早在千年前便死了,这位,是司命女神。” 轻云冷戾的眼神直欲把花如芸穿透,感受到那刺骨的恨意,花如芸稳如磐石的身形微有晃动,避开那利剑般的眼神,缓缓走到了云澜面前。 “我的阿澜……”一语未毕,已是泣不成声。 花如芸掩面哭泣,云澜眸中神色复杂,她不知晓当年到底生了何事以致自己的母亲选择诈死离开她父女二人,不过…… “当年到底生了何事?”云澜镇静下来,回身定定地询问已走下玉阶的天帝。 天帝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始缓缓道来: 当年轻云下凡游历,对河边浣衣捣杵的花如芸一见倾心,执意要娶其为妻。 其实当时的花如芸神识未开,还只是一个**凡胎,仙界天条明令不准仙凡相恋,即便轻云贵为皇族也不例外,但轻云性刚强,朕和天后都规劝不得,也就暂时作罢。 然而在天界十五天即凡间十五年之后,太后从西王母那儿游玩归来,得知此事后震怒,即刻下令命李天王执其懿旨将轻云押回仙庭,并另命雷公电母将那凡人女花如芸就地处决。 然那时澜儿早已出生,已长至凡间少女十二岁的年龄,太后亲至清平山三人住处将云澜接回照料。 再说那花如芸,一人惶惶然立在念芸居前,眼看着一道天雷劈下却不躲不避,然而后来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 一道仙气充盈的紫光挡下了那道天雷,本是凡人之躯的花如芸却半点不受影响。 那是,星神位的印记…… 讲至此,天帝停了下来,看向盈盈玉立的花如芸,眉间赫然一朵娇美的紫花,隐隐流转着飘渺的紫气,直教人不敢亵渎。 天帝顿了顿,接着道: 星神位的封印被天雷击破,花如芸的神识觉醒。 所谓星神位指的便是天河十二宫,一宫有一位星神执掌,星神位亦仙亦神,掌管六界秩序,十二宫星神位缺一不可。 然,花如芸觉醒的契机未到,提前觉醒让她的身体陷入了极端虚弱的状态,若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那不仅是她可能寂灭,六界也可能因星神位的司命女神陨落而陷入危机。 于是朕与天后以及太后商议,将此事瞒下,将其送往天液池玉莲洞修养,待契机一到再行后事。 天帝已经说完了当年经过,寥寥数语却足以想见当初的波折与纠葛。 花如芸安安静静地立在那儿,仿佛与世隔绝,在其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法力的流转,这便是星神位的力量,想让你知晓你才有权利知晓,想让你闭嘴亦不费吹灰之力。 “云郎,芸儿从未负过你。” 花如芸就这么温温柔柔地凝视着轻云,一字一句却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花如芸从来便是温柔的,但她的柔婉和弄花不同,弄花柔弱有余,气质不足,而花如芸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她信你便信了,毋虚任何理由,但她的感情绝不容许有一丝瑕疵,你可以骂她、怨她、恨她,但绝不能疑她、背叛她。 总之,就是一句,你再怎么怨我,没关系,但我解释了,信不信由你。 ------------ 第72章 罪名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轻云暗沉的双眸一对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几千年来积郁下来的爱与恨在此刻消弭,千言万语只凝成嘴边的一句“回来便好。” 语气依旧冷硬,但不敢直视花如芸而微微偏头的小动作没逃过她的眼睛,她笑了,如雨后的海棠,娇艳明媚。 花如芸自然清楚轻云的小动作,他每次自知理亏但碍于面不好表露时便会这样,还真是任性地和孩一样,就如千年前一般无二。 “娘亲,你真的回来了吗?” 云澜小心翼翼地上前,细细打量这个美得仿佛不存在于此的女,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否又会如千年前一样突然从她和爹爹的世界里消失,那样的痛苦和迷惘她不想再次经历。 “阿澜,你长大了……” 只有在母亲眼里才看的出儿女真正的成长,眼前的云澜还是瘦瘦小小一如十二岁的模样,但她的心性已是坚韧。 花如芸爱怜地抚着女儿的头,她的阿澜,不再是只知道蜷缩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女孩了。 玉指轻点,一抹流光自云澜眉心蔓延,顿时彩霞满殿,不过几息光景,光芒褪去,众人眼前已不见了那个娇小的女孩儿,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婷婷的少女,墨如瀑,眸若辰星。 原先瘦弱的身板已是玲珑有致,一身粉衫罩在身上此时已然成了尴尬而性感的短装,露出的脚踝如玉一般散着淡淡的温润,这般倾城之姿,隐隐已是在花如芸之上。 不待众人瞧清,暗怒的云浅画早便将身上白袍罩到了少女身上,只遮了个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缝隙。 对上云浅画显而易见的霸道眼神,云澜不自觉地抖了抖,拿那大眼偷着瞧了一眼,真真儿的是寒如冰霜,赶紧颔了,但颊边淡淡的嫣红仍透出了一点儿淡淡的娇羞。 花如芸心里通透,站到轻云身边主动挽着丈夫的手温温婉婉地笑着。 轻云耳后微红,但没有拒绝,只是看向云澜和云浅画的眸中透着隐隐的担忧。 “真是的,半点儿没瞧见……” 一脸遗憾的白初痕嘟哝着双唇,一双邪魅的桃花眼恨恨地盯着云浅画,直欲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相比白初痕这般明显的嫉妒,那始终看不清面目的公垠则显得沉稳多了,只不过唯有站在他身后的小童才知,自家主人掩于袖中的左手早已鲜血淋漓。 “云澜跪下!” 突然,天帝威严的声音如落地之雷在大殿炸开,众人均是一怔,公垠亦摔了酒杯从坐塌上站了起来,不明地看向九阶之上一身玄色的天帝。 怔愣过后,云澜实实地跪在阶下,白初痕失声唤了句“小娃娃……”焦急地想上前扶起她,但被云浅画一把拦住,气急的白初痕不禁大骂:“云浅画,你这小人,放开本太!” 云浅画不为所动,稳如磐石的身实实地挡住了他,白初痕虽生气,但理智尚存,如今不好动手只得作罢,只好密切关注着云澜那边,看看这天帝到底想搞什么东西。 “张氏云澜,朕接到密报,你私自动用仙法残害凡人,朕如今判你到幽冥十八司遍领刑罚,你可心服?” ------------ 第73章 暗宫天兵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白了脸色。 云澜一怔,急急辩解“皇伯伯,我没有!” “那琴佳的性命你作何解释?”天帝脸色阴沉,双眸瞪着云澜。 云澜听到此话一愣“琴佳师姐死了吗?可是我今天才见过她啊?” 就在这时,一向不动声色的公垠出声了。 “陛下,幽冥十八司下无完人,请三思。” 公垠沉着声拱手道,一双阴沉的眼中是淡淡的揣度。 这幽冥十八司在六界之中是出了名的恐怖,非穷凶极恶之徒不会被遣往那儿,十八司里有十八样刑罚,每样都能教一个仙人褪一层皮。 六界众人提到幽冥十八司无不轻颤,更遑论十八般刑罚每样轮上一遍了。 云澜惨白着脸震惊地看向玉阶上面无表情的玉皇大帝,她不敢置信往日里对自己疼爱万千的天帝伯伯为何要这般污蔑她? 云澜还想开口,但有个声音抢先了“陛下,这罚,我们不领。” 是云浅画,他单手拎着云澜将她从地上带起来,淡淡地似在宣誓,他就这样和天帝对视,顶着如山河海啸般的压力,身形岿然不动。 “小九,我们走。” “大胆!来人!” 天帝一声呼喝,原本空荡荡的大殿瞬间涌满了全副武装的天兵天将,寒光凛凛的长矛直指两人。 云浅画淡定如初,只轻轻笑笑问道:“陛下,你当真如此?” 风华绽开在眼角眉稍,宽大的衣袍无风自动,墨飞扬间,众人恍如看到了深渊地狱的白衣谪仙,谈笑间倾覆天地。 “云浅画,你莫要高估了自己。” 天帝沉了脸,这云浅画平日怕是掩了几分实力,若不及早压制,来日恐不好控制。 索性心一横,大袖一挥。 “喝!” 如山呼海啸般的威压瞬间从四面八方袭来,这些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将士带来的可不仅仅是那些空有法力的仙人的压力,那是死气,不可阻挡的死气,一种挡我者死的气息。 轻云此刻变了脸,大呼“暗宫天兵!皇兄,今日你真要手足相残?” 暗宫天兵,顾名思义便不是明面儿上的天兵,而是历代玉皇手中握有的最后王牌军队,听调不听宣,凭借信物九龙佩调动。 而天帝早已退到了阴影里,勾起的嘴角显示着胜券在握。 “轻云上仙,他不是天帝。” 云浅画戒备着四周,将云澜推进众人防御圈的中心,神色岿然不动,仿若山崩海啸也不能奈他何。 “不错,此时真正的天帝天后恐怕已被软禁。” 公垠提剑站在云浅画身边,眼角戒备地扫着四周。 “那现在的天帝是谁?”白初痕刚问出这句话后便渐渐沉了脸,咬牙道“丘离!” 众人沉默,若眼前的“天帝”乃丘离所幻化,那么真正的天帝在哪儿? “不曾想他竟有这般本事,竟能控制天帝天后,拿下整个仙庭。” 花如芸心中揣度,这凌霄殿动静这么大竟都没有一个仙人前来,只能说明一件事,仙庭已被丘离控制。 众人神色皆是一沉,心中不详的预感犹如阴霾挥之不去。 ------------ 第74章 紫发金瞳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丘离?怎么可能!丘离不是中了龙离之毒了吗?” 云澜募得惊呼,引得众人询问,她只好将事情原委简单告知,云浅画听后,只说了一句,“小九,你所托非人了。” 云澜条件反射地说不可能,但当她看到“天帝”身后走出的那人时,却是什么话也讲不出了。 “弄花,果真是你……” 短暂的失神过后,云澜恢复沉静,冷然地看着那个彩衣霓裳,光彩照人的少女――弄花。 “澜儿,许久不见了,你可好?” 弄花温婉含笑地缓步走下玉阶,仿佛见到了一个老朋友般打着招呼。 云澜星眸一扫,玉簪金钗,赤带蓝袍,这是仙界皇族的妆扮,云澜自是有的,但她嫌繁琐从不曾着过。 眸中闪过了然,只见云澜笑了笑,推开众人,走到弄花面前。 二人比肩而立,一衣饰淡雅素静,但那份卓越的贵气不容忽视,一衣着华贵,但过于精致的修饰反掩了其本身的温婉之姿,倒有些不伦不类了。 弄花看着眼前一笑倾城的云澜,原先心里的那份胜利感逐渐消失,被她强压下的卑微又开始浮了上来。 弄花恼怒,吼道:“死到临头了你还这般装腔作势,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你会不会跪着来求我!” “弄花,虚荣就那么重要吗?若你肯悔改,我保你无事。” 云澜话音未落,弄花便笑了起来,花枝乱颤,香肩欲露,半响,才止了笑,慵懒地扶了扶滑至小臂的锦衣,一举一动间妖媚无比,全不似那平日畏缩温婉的弄花,轻云嫌恶地骂了句“妖女”。 弄花也浑不在意,拖着长袍一步步又走上玉阶,站在至高无上的九级玉阶之上,弄花只觉得飘飘然,痴恋地抚摸着天后的凤座,一转身,稳稳坐下。 “哼,不过东施效颦罢了,连本太的衣角都比不上。” 白初痕嘲弄地讽刺凤座之上正妄自享受的弄花,那模样,还真像一只披了花衣的山鸡。 果然弄花恼羞成怒,尖尖的手指指着白初痕,尖锐地叫着:“来人呐,给我杀了他!” 暗宫天兵无一人动,弄花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停叫嚷着。 “行了,凭的丢人。” 一直站在阴影里的丘离此时终于了话,仍旧是天帝的样,但脸上的慵懒邪魅绝不是一向威严的天帝所有。 “尊上……” 弄花白着脸小心翼翼地起身行礼,知趣儿的站在丘离身后等待吩咐。 “退下。” 悄无声息地,所有暗宫天兵又如来时那般消失了,大殿内又恢复了寂静。 “众位请坐,今日小王请诸位前来其实是有事相商。” 丘离笑脸盈盈地客套着,但众人可不敢掉以轻心,这丘离是出了名的诡诈多变,现下先兵后礼,是想先震慑一下再行他事,以求事半功倍。 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丘离,既来了又何必这般藏头露尾。” 轻云在众人中威望最高,由他话再合适不过。 “哈哈哈,轻云上仙果然快人快语,也罢,便依你。” 说完,暗光一现,眼前的不再是明黄威严的天帝,而是一身玄色的紫男。 面容不若云浅画般俊美,但一双金色的瞳孔却是引人注目的很。 ------------ 第75章 神之骨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万年玄机将至,预言中‘三生转世神之骨,水晶塔里望来生。’的‘神之骨’指的便是上仙的爱女。” “神之骨。”白初痕嚼着这三个字,饶有趣味地看向小脸儿煞白的云澜,“‘神之埋骨’,现世必带来祸乱苍生之劫。” 公垠波澜不惊的神色此时也有了波动,唯有云浅画仍旧静静地拥着云澜,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仿若从未听闻此事。 云澜白着脸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一直绷直的后背此时也松懈了下来,懒懒地躺进云浅画的怀中,眯着眼像极了慵懒的小猫。 云浅画轻笑,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另外俩人见此不禁气闷。 丘离勾着笑,一双妖异的金瞳盯着慢慢沉下脸来的轻云上仙,朗声一笑道:“上仙果然已知晓,‘神之骨’的出现意味着六界必将大乱,上仙想瞒下这一事。” 丘离魅惑的嗓音飘荡在大殿上空,不待轻云出声,丘离接下去道:“不过,云澜仙天机劫将至,这件事却是无论如何都兜揽不住了,届时轻云上仙以及众位将如何?大义灭亲?还是徇私枉法?呵呵……” 轻云的脸色在丘离的轻笑中渐益由白转青。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不置一词的花如芸却出声了,温婉的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笑意:“尊驾还是莫顽笑了。” 见众人都诧异地盯着自己,花如芸落落大方的起身,绕到云澜和云浅画身后,扫了一眼波澜不惊的二人道:“每逢万年之劫,‘神之骨’必现世,但那传说当中的‘水晶塔’不知各位可曾见过?” 众人一怔。 “是啊,从来只听闻‘神之骨’却不曾见‘水晶塔’面世,请教司命女神,这传说当中的‘水晶塔’为何物?” 白初痕难得这般正色,云澜暗自咋舌,但心中也好奇,遂也转眼向自己娘亲望去。 花如芸见众人询问的眼神都瞧着自己,了然一笑,不紧不慢地就近坐在云澜俩人塌前,玉手执壶缓缓斟了一杯酒。 “杯中乾坤,万年玄机。”花如芸念完便将酒往空中一洒,半空中顿时出现了一道水镜。 三生石旁的水晶塔里有一粒顽石,此粒顽石看尽了黄泉碧落的爱恨嗔痴修的了灵智,日日于三生石畔哀叹。 一日地藏王菩萨途经此地,见得那粒顽石不觉惊奇,心下悲悯便念了句佛语,不曾想那粒顽石得此佛语醍醐孕育出了生命,历经九九八十一天开出一株花来,此花名曰彼岸,此花的花香可让途经的鬼魂想起前世的记忆。 一日,正在历劫的摩罗上仙走过三生石旁,经花香牵引记起前世记忆,不觉悲从中来,便坐在三生石旁无声流泪,滴落的泪打湿了彼岸的花瓣,彼岸不觉气恼,便出声询问此人因何这般伤心,摩罗上仙见花儿有灵,便对它一一告之。 原来这摩罗仙人本是清平第五代掌门,因与自己的女徒产生了不伦之恋而被仙庭贬下凡来打入轮回历劫,只有历经八十一道轮回方可回返仙界。 这是摩罗仙人的第三次轮回,此次因彼岸花之香才记起自己的前世种种以及自己最心爱的女徒,不觉悲伤不已,方才于三生石旁垂泪不能自控。 ------------ 第76章 胡不归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彼岸花怜其遭遇,允诺借水晶塔寻找他的女徒。 摩罗仙人大喜,经彼岸指点进入了水晶塔。 然半刻钟后,摩罗一脸失魂落魄地走出,彼岸不禁询问为何,摩罗只道女徒被罚于捆仙台受三道天雷,已然香消玉殒,魂飞魄散,自己轮回又为哪般?不若逝去罢了…… 说着摩罗便要投入那忘川,但被彼岸喝止,彼岸扬声厉问他三句:“胡不归!胡不归!胡不归!” 摩罗上仙登时便犹如醍醐灌顶,于是决意回归仙界。 那年,六界动荡,苍生哀鸿,只因那幽冥归人――摩罗。 摩罗只一直杀上那三十三重天,厉声喝问天帝为何将自己女徒的魂魄击散。 天帝答:罪犯天条,不惩何以正天威? 摩罗气极反笑,仰天大笑三下,一剑砍断凌霄殿上的四根抱龙金玉柱,怒吼:上天不公,存之何用 说完便要杀了天帝,在此千钧一之际,突然间一道佛光如笼,正正束缚住了狂的摩罗,阿弥陀佛,来人正是那我佛如来。 后摩罗被如来佛光净荡神魂,重入轮回洗涤这六界无辜苍生的孽债,而那彼岸则因那三句话,被判永世囚于水晶塔内。 然而彼岸早对那摩罗心生恋慕,于是日夜于水晶塔内吟唱,悲戚动人,竟流下一滴血泪来。 地藏王怜其赤诚,特为其求情,于是彼岸的神魂被投入轮回得以解脱,但水晶塔却从此消失了。 影像就此淡去,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胡不归?三生石旁问君归,斯人已去待恨谁……” 云澜皱着眉仍旧在思索那彼岸,只觉心有戚戚然,一股莫名的悲凉自眉间弥漫至心田。 突然感觉手心一暖,原是云浅画轻轻包住了她的小手,抬眼间正对上云浅画如墨的眸。 “何必为已逝之事伤神。” 云浅画的眸里映着云澜的影,裹挟着一抹温柔,而云澜则像极了那弱水三千中独独被他眷恋的一瓢清饮。 “嗯。”菱唇微张,绽开的是一抹暖到心里的笑靥。 此生得君眷恋,足矣…… “司命女神,影象中并未透露那水晶塔现下何处。” 白初痕盯着二人,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刺眼,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转而询问一旁的花如芸。 “女神已暗示了,那水晶塔就在丘离手中。” 公垠自斟自饮,仿佛没看到二人之间涌动的情愫,不经意间点出了个中原由。 “幽冥白头河****,白头女的法器冥光丢失,白头女和十万恶鬼冲出鬼门关,这一切不过是丘离为了制造幽冥的****,趁机盗取昊天塔。其实那昊天塔锁着的不是饕餮,是水晶塔!” 银杯被置于几上出轻微的金属敲击声,在空旷的大殿内传荡开来。 “啪啪啪。” 丘离击掌大笑道:“不愧是仙乐宫的宫主,当真让小王刮目相看。不错,那水晶塔正在小王手中。” 金瞳闪着妖异的光芒,丘离的左手掌心上正浮着一尊精巧的水晶塔,幽幽地散着迷离的光芒。 “‘水晶塔’、‘神之骨’皆已现世,那预言……”白初痕欲言又止。 ------------ 第77章 混战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云浅画瞥了一眼白初痕,继而看向丘离嗤笑出声:“你丘离是否想做那六界第一人?” 此言一出,满殿寂然。 瞬间紧张的气氛又开始弥漫,那种肃杀的感觉愈浓了几分。 “羽琉上仙,你是何意?”丘离挑着眉,一双金瞳灼灼直逼云浅画,周身的气场已显威压之势。 “废话少说!” 白初痕一把飞出手中折扇,打破僵局,正式拉开对战的序幕。 丘离见折扇汹汹,不躲不避,笑得愈加妖艳,只见他右手一挥,那折扇便顿时散了架掉落一旁,白初痕见此脸色不郁,面挂不住,气恼之下,一挥广袖,飞身上去与丘离缠斗。 其余众人都围作一团和丘离召出的暗宫天兵较量,但暗宫天兵数量源源不断,且实力强横,饶是他们几人不是上仙就是女神对付起来也是不易。 见众人都在一处斗法,原先站在阶上的弄花此时躲到了立柱后面,暗暗观察着两边的局势,突然,一个暗宫天兵伤了云澜的左臂,云澜吃痛间周身的结界出现裂缝,弄花见机弹出一枚银针,针头闪着幽幽的绿光直冲云澜左臂伤口而去。 “噗!” 银针入肉的轻微之声在斗法中显得何其微不足道,但那银针针头上淬过的毒却是狠辣无比,中此毒者毒时不仅痛不欲生,而且还会让皮肤溃烂。 如此阴毒的心思,弄花真是好算计 “澜儿,你无事吧?” 花如芸紧张地将云澜护于身后,但潮水般的暗宫天兵让她分不出神来查看云澜的伤势。 “娘亲,我无事。” 云澜似笑非笑地看向捂着手臂的弄花,眼神嘲弄,雕虫小技也敢献丑? 弄花伤人不成反被伤,一张俏脸是扭曲的不成样,然而胸中翻腾的怒和恨反而加了毒药的扩散,感觉到喉中腥甜,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弄花这才慌了,这毒药可是专门用来对付云澜的,因而根本无药可解,弄花急忙踉跄地往殿外而去。 “哼,跑得倒快。” 云澜冷哼一声,捂着左臂的伤口勉强作战。 因暗宫天兵使用的长矛淬有特殊的药物,被其所伤无法依靠术法和仙气自愈,因而云澜只好撕下裙边将伤口简单包扎。 此时暗宫天兵早已将众人分割开来,云澜和花如芸在一起,其他几人都是各自为战。 这是暗宫天兵最为擅长的,分而取之。 “噗……” 白初痕被丘离击中,喷出一口鲜血坠落在殿上,半天动弹不得。 “太殿下平日怕是疏于修习了吧,今日便让我送你上路罢。” 丘离右掌暗光流动,带着雷霆之势往白初痕头上拍来。 白初痕心知避之不过,索性不躲,反而看向云澜,他看到她脸上的焦急,似乎在叫他避开,但他听不见了,他只看到那张明艳的小脸儿上满满的是对他一人的担忧,淡淡的喜悦就此在心间弥漫。 白初痕的唇边绽放着一朵优昙,一如往常的妖媚倾城。 小娃娃,若有来世,我想先遇见你……然后把你制成傀儡,一辈陪在我身边。 缓缓闭上妖娆的桃花眼,等待那一掌的到来。 ------------ 第78章 移形幻影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但是半天也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白初痕不禁睁开了双眼,竟是云浅画堪比冰山的脸和他寒霜般的声音,“死不了就起来。” 白初痕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嘀咕道:“神气什么,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让我主动放弃小娃娃。” 云浅画一记眼刀刮来,白初痕赶紧溜之大吉,等本太伤好了你给本太等着 一有空隙白初痕便往云澜身边钻来,忝着脸卖笑“小娃娃,我伤都这么重了,你可得保护好我啊。” 云澜两眼一翻白,实是不想理这只骚狐狸,无奈得顾全大局,只好拜托娘亲照看一二。 此时云浅画和轻云上仙二人与丘离缠斗,丘离法力甚高,一对二竟还能不显败势。 三人你来我往间往殿外飞去,一团团迸射炸开的法术将云层染上了绚丽壮观的锦色,而那波散开来的余威则震塌了好几座宫殿。 云澜眼见三人飞出,心中愈加焦急。 但眼前暗宫天兵显然是被丘离下了死命令要将他们几人击毙于此,因而难缠得很,根本挣脱不得。 “娘亲,九龙佩不毁,暗宫天兵不逝,这样下去我们会被生生耗死。” 云澜一掌推出,幻灭了一个暗宫天兵,但接着又有源源不断的暗宫天兵涌上来,云澜已经感到后力不继了。 “澜儿,你还记得幻影术吗?” 花如芸沉着地施展着法术,后背紧紧靠着二人,但因白初痕重伤,他那边的压力大部分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即使身为女神,面对如此众多且不知疲倦疼痛的暗宫天兵,花如芸不免还是有些吃力。 “娘亲,你的意思是……”云澜双眸闪过了然,缓缓勾起了嘴角。花如芸亦是如此。 “渺渺空空,几何翻云;生而消之,生生不息;死而存之,轮回百转;移形幻影,我之洪荒。” 低低的诵念自母女二人口中传出,二人手上皆结着神秘繁复的印记,带着远古萧瑟荒凉的气息,似有龙吟凤啸隐隐传来。 白初痕脸色一变,不禁嚷道:“你们是什么怪物,竟连这远古的秘术都知道!” “小时候我到蓬莱偷偷看的……”扭曲的空间里,传来云澜上扬的尾音,暗宫天兵的中心早已不见三人身影,瞬间,黑影化作九道光光分九个方向追击而去。 “娘亲,你如何了?” 三人刚一触地,花如芸便软倒在地,嘴边渗出刺目的血迹。 “既是远古秘术,匆忙施展间反噬不小,司命女神的体内法力乱窜,不压制住恐有性命之危。” 白初痕小心安置好花如芸的手,皱了眉忧心地看向云澜,看状况,他刚才看见花如芸又偷偷结了一印,定是将澜儿身上的反噬都转嫁到自己身上了,怪不得澜儿无事而花如芸却伤的这般重。 “娘亲……”云澜声带哽咽,而花如芸已陷入了昏迷。 “白初痕,你代我照拂一下我娘亲。” 云澜细细安置好花如芸,冷静得交代着白初痕,白初痕眼中闪过了然,交代她小心一些。 云澜不置可否,走出三人藏身的洞穴,玉手一挥,洞口立即被藤曼树枝遮盖,连细微的气息都被抹去了,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这儿有个洞穴。 云澜矗立风中,这洞穴刚好位于崖壁之上,只几步便可走到崖边,崖下便是万丈深渊。 ------------ 第79章 伤、死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空谷怒吼的狂风掀起云澜粉色的衣衫,原本束的带也早已在打斗中断裂,现在的云澜一头长恣意飞扬,衬着冰冷的眼角在空中翻飞着决然的弧度。 很快,天际便出现了几点黑影,不过数息时间,黑影已到得眼前。 “哼,倒是来得快。”周身法力暴涨,云澜捏决飞身迎上几个暗宫天兵,话不多说,双方直接在空中交上了手,在云澜有意的诱导下,斗法的双方离那崖壁越来越远。 “今儿不教你们栽跟头,我云澜仙的称号不要也罢!” 手如莲花,飞变换,一道道如刀如剑的法力化无形为有形纷纷劈向四周的暗宫天兵。 “嘭!嘭!嘭!”三个暗宫天兵消逝于无形,剩下的几个对视一眼,抽出哨吹奏,一道古怪尖锐的曲直冲云霄,云澜心中一凛,顿时感觉自己周身动弹不得。 “狡诈!竟是锁魂阵!”一道道由音调组成的锁链凝为实质,在空中挥舞着向云澜袭来,犹如一条条索命的黑蛇,阴寒恐怖。 “啊!” 锁链生生刺穿骨肉的痛楚霎时教云澜痛喝出声,声音凄厉,一口鲜血直涌上喉头,被云澜生生忍着,只有少量渗出染红了她的菱唇。 锁链分八道,两道直穿云澜的琵琶骨,锁住了她的元神,其余六道分别缠住了她的颈、手、腰和脚,呈大字型牢牢锁在空中。 云澜的琵琶骨被锁,周身法力溃散无法凝聚,以至她现在只能眼睁睁瞪着周围的暗宫天兵举矛一齐向她刺来。 “这回,我,我真的,真的要死了吗?师,师尊,师尊……” 云澜哀伤地闭上双眼,眼角蜿蜒了一道泪痕。 我还来不及,对你亲口说,云浅画,我恋慕于你…… 疼痛,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八支长矛齐齐插入云澜腹部,鲜血化为满天红雨洒落人间,那是仙的血泪,自九天啼哭,已是满目苍夷的人界,所有凡人齐齐跪地,为苍天哀嚎,那是往生的梵唱? 云澜渐渐模糊的眼中已看不清影像,但她看见了一身白衣如仙的云浅画,烟雨万千里,一身白衣似雪,墨如泼,修指如玉执伞立于桃树下。 万千桃花,灼灼其华,生不能掩他如兰身姿。 只那一眼,我甘愿为你沉溺万年…… 远处,是谁在悲鸣? 龙啸,是为谁愤怒? 凤鸣,又是在何处? 我觉得好累啊,冰冷,自四面八方而来,黑暗,即将把我湮没,这是何处?我又将去往何方…… “小九!” “澜儿!” 两道白色身影齐齐出现在天际,眸中俱是血雨染红的歇斯底里。 八道音锁缓缓消逝,暗宫天兵也被悲痛欲绝的轻云击散了身影,天际里,墨披散的白色身影如电而至,堪堪接住那破败冰凉的身躯。 “小九!小九!小九……” 云浅画一身白衣早被鲜血染就,破败的衣袍、凌乱的,早倾覆了一身白衣气质如兰的上仙形象,他眸中的癫狂和悲伤早让他失却了理智,此时的他更像是九幽而来的使者。 “我不允、我不允!云澜,若你死去,我便用六界为你陪葬!” 那是谁在说话?定不是师尊,师尊最看重六界苍生,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了,绝不会……黑暗一涌而至,云澜的世界再也看不见一点光芒。 ------------ 第80章 盘古遗梦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这是一个充满混沌的世界,周围皆是灰蒙蒙的一片,云澜赤足利于平川之上,一身白色中衣仿佛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色彩。 “这是哪儿?”云澜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但这里似乎没有尽头,走得累了,便想歇一歇,摸到脚边的一块石头便就势做了下来。 “孩,你坐到我的手了。”突然间,一声醇厚沧桑的声音自云澜头顶传来,她不禁吓了一跳,霎时蹦了起来。 “你是谁?”云澜迷蒙地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恍惚间惊觉那人似乎说自己坐到了他的手,赶忙低头,一只巨大的手正安静地伏在地上。 “孩,别怕,我是盘古。”大地在轻轻地晃动,云澜几欲摔倒,幸好那只巨手及时扶住了她,原来是盘古坐了起来。 “盘古神?你怎会是盘古神?盘古神不是在开辟天地之后便化为山川河流了吗?” 云澜看着眼前正微笑着看着她的巨人,而为了云澜能更好地与他对话,盘古用手托起了云澜置于他眼前平行的线上。 “你说的不错,但你瞧这四周。” 云澜疑惑地环顾四周,这才惊觉此时不就是那混沌未开、天地未分的时候吗?自己怎的在这儿? 看着云澜惊疑不定地样,盘古朗笑出声“你是我劈开天地之时所遗留下的一粒天地不属的晶石,历风雨雷电洗礼万年幻化成一道神魂,女娲将你送入轮回度造,就是想看看你的造化如何,如今你既已能见到我留下的这道影像,说明你的天机劫正当来临,此次乃你第四道天机劫,亦是神魂之劫,得过,成就神位,若是不得过……” 盘古言及此,不由得停顿了下来,看着云澜的眼中有些莫测。 “不得过便会怎样?”云澜好奇地睁大了双眼,纯净无暇的眼神清澈动人,盘古不禁叹了口气。 “不得过便神魂俱灭,永不存于世间。” 云澜如遭雷劈,嘴中喃喃道:“神魂俱灭,永不存于世界。为何,为何会这样?” “你本就是天地不属的一份变数,为天道所不允,当初我也是看你不凡才放任于你,女娲送你入轮回便是为了抵偿天地的规则,如若你能度过轮回之炼便脱于规则之外,但若是不能便要受规则所惩,抹消你存于天地的所有痕迹。” 盘古看着那张明媚的笑脸渐渐变的阴郁,一成不变的脸上仍挂着无悲无喜的笑。 “那六界之中便再无人记得我的存在了?” 云澜怔怔地看着那双山川一般的琥珀巨眼,直到他点了点头,胸中压抑的酸楚突然间消失了,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哀愁。 “也好,也好。”云澜唇边的笑意像一簇阳光,染亮了整个混沌的世界,意识消散前,她一直凝着那双琥珀色的巨眼,一道流光一闪而过,她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都三个月了,云郎,我们的澜儿还好吗?” “幸得澜儿的神魂仍在,否则……” “云郎,那――羽琉上仙如何了?” ------------ 第81章 逆天改命难度天机劫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师尊,他怎么了?躺在床上的少女眼睑微动了动,不过无人注意。 “他法力透支,现在有玉源池先护住他的元神,若要救他,便非神农鼎不可了。” “神农鼎?神农一族的圣物?” “不错,上次为解羽琉上仙的毒已暂借过一回,代价是火炎留于神农谷暂代守护神兽以渡过这场浩劫,这一次……” “我前去相借,神农谷谷主往昔欠下我一个因果,也是时候相还了。” “你还未康复且小心一些,上次丘离以计诈走,现在外面恐怕不安全。” “无事,我省得。” 二人谈话间并未注意到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女微微皱起的眉头,待花如芸走后,轻云再将目光投向床上的少女时,她已然又陷入了沉睡。【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云澜昏迷的几个月里,并不是一点知觉没有,像今日这般醒了意识听到别人的对话已不是第一回,但只因云澜实在动弹不得无法回应外界,因而前后来探看过的绿淑渊、千绝、白初痕以及公垠皆以为她仍旧处于沉睡之中。 澜儿,为父当初将你送往清平到底是对是错?轻云上仙蹙眉凝视着一脸苍白的少女,次质疑起自己的决定。 当天,花如芸便借回了神农鼎。 “云郎,你在忧心什么?”花如芸没在大殿见到轻云,便寻到了雪韵峰上,果然轻云正立于山颠,飒飒寒风卷起他的衣袍,带出一丝萧瑟。花如芸心中顿为一酸,几步上前从背后一把抱住轻云。 “芸儿,澜儿的天机劫……”轻云自然地握上花如芸白嫩细腻的柔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云郎,天机劫不为我们所控,你当初与羽琉上仙定下百年之约不就是想阻止劫数的到来?但即便是你强行改变澜儿的命运轨迹,但一切因果已然注定,天机劫是上天所制定的规则,我们之于规则不过蝼蚁之于泰山,如若你还想再干预,恐怕规则便会降罪于你。” 花如芸温婉的声音拂过轻云的心头,轻云的眉头愈加深重了。 “我从前一直看不透云浅画,他看似处于六界之中但似乎又早已脱于外,我原先以为清平神可以佑澜儿渡过天机劫,但似乎是是我思虑不周了。” 轻云回转身来,回拥着花如芸,在她间落下一吻,花如芸轻叹一声,抬起头来,那双与云澜一模一样的星眸便那样直接而毫不迟疑地看进轻云的心里,轻云此时没来由的竟有些心慌。 “云郎,仅一个清平神还不能足以与上天相抗,你莫忘了摩罗上仙……” 花如芸放开拥着轻云的双手,背对着他走到了山巅的崖边,此刻淡漠的语气仿佛才是那个没有悲喜的司命女神,她微一回眸,盯着轻云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天机劫提前触,万年之劫将至,云郎,我们避无可避!” 轻云浑身一怔,不禁倒退三步,愕然道: “是啊,我竟……竟是我一手将澜儿推上了这条路,原来是我亲手打开了那个契机!” “云郎,这一切是命中注定,无论是否有你的安排,澜儿和他也必将走上这条路,可能还会以更惨烈的方式。” ------------ 第82章 玉源池边密谈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花如芸回转头去,眺望着云山雾罩的“云之澜”,不自觉的唇边就滑出了一声幽叹。 早在花如芸浴火重生,褪去凡胎铸就女神之身时,她便以自己司命女神的权力演算过云澜的命运。 当时她未料及轻云这个意外的因素,推演出的结果让她心惊……希望结局不会重演。 “这株龙魂草是上次蓬莱的上主赠予的,六界仅有六株,此草对于法力的滋养有着莫大的功效。” 轻云持着一株绛紫色长茎三的龙魂草,表情凝重地投进面前悬浮于空中的神农鼎之中,指尖燃起一簇紫色的火焰,花如芸略一点头,广袖一挥,紫色的火焰便升腾成一片,缓缓飘乎于神农鼎之下,淬炼着鼎内的那株仙草。 “神农鼎炼药不易,需不眠不休加持七七四十九个昼夜,且火焰分毫不能有差错,但我们没那么多时日了,芸儿助我!” 轻云盘腿坐于空中,浑身法力凝为一道紫练,冲击着鼎炉,花如芸应下,催动神力为炼药助力,神农鼎开始飞旋转,鼎内的龙魂草开始融化,形成七滴绛紫色的精华。 “芸儿,得你相助果然比用三昧真火更有助益。” 轻云见鼎内仙草淬炼进程足足比原先预估快了不止一倍。 上次为云浅画淬炼解药,轻云三千年前从火云尊者那儿讨来的三昧真火已是十不存一,而火云尊者在一百多年前已然坐化了,现存的三昧真火早就绝迹,若此次无花如芸助益,恐怕即便炼制出龙魂草原液也救不了云浅画一身上好修为。 那时即便苏醒,云浅画也只能沦为凡人一个,这对心性甚高的云浅画来讲,不如杀了他更为痛快。 “泼墨云中浅浅画,不落凡尘白衣仙。呵,世人只当你云浅画是个不可多得的仙界奇才,但却少有人知晓后面两句箴文是什么……” 玉源池边,伫立着一位青衣男,面如沉霜,眸光寒凉,不错,那便是消失多时的十羽,此时他的额头上隐隐有一条青色龙纹闪现,为他增添了一抹凛然的霸气。 “哦,这么说,摩昂太知晓喽!” 十羽的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红衣金冠的妖媚男,右手执扇,唇绽昙花,微微摇动的折扇带起一小阵清风,扬起他一挑慵懒垂于额际的墨,恣意张扬,竟是本应回返沧海国的太白初痕。 “太殿下也知晓?”十羽一改往日面无表情的模样,竟在嘴边勾起一抹极浅淡的笑意,犹如十里寒冬里的一株红梅,傲然卓绝。 “三生三世梦轮回,万年神寂葬桑田。”白初痕眼带桃花,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犹如盛放在曼珠沙华花瓣上的泪滴,美丽魅惑却致命妖娆。 白初痕手腕一翻,带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那把装饰精美的折扇刹那间收拢在掌心,他漫不经心地打量一眼十羽,嗤笑一声归去。 “云浅画的命运注定悲凉,摩昂太何不一试?” 慵懒而上扬的尾音是白初痕一贯的风格,夹带着奢靡花的芳香逝去,仿若突然惊醒的十羽眸光一寒,右手掌心已然凝起一簇青色火焰。 ------------ 第83章 两生花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吾之明日,十羽,你可知晓?” 眼前突然闪现女孩儿一脸希翼的笑容,她双手托腮,就那么单纯地看着他,和他叙述那人的美好,他无心聆听但又不得不静静地听她说完,那时的她,眼里含着辰星,较往日还要溢彩流光的教他不忍错目。 云澜……十羽双眼眸光一沉,毫不犹豫地翻掌推出,掌心的火焰化作流光直冲玉源池而去。 那是个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白衣乌,金相玉质,但是此刻惨白的俊脸上双眼紧闭,平躺悬浮于乳白色的玉源池上空,对于外界的喧扰全然不知。 那束翠绿的火焰如流星一般在云浅画周身炸开,“轰!”的一声,玉源池被汽化的水汽形成一道水雾笼罩住整个玉源池附近,烟雾袅袅间,依稀可见飞扬的墨在气浪中翻飞。 突然间,水雾之中传来两道隐约的低呼,水雾散去后两道身影一红一白跌入十羽眼中。 “魔界双姝大驾光临,何不正大光明?为何竟偷偷摸摸的?” 只着中衣,一脸虚弱的云澜此时突然出现在三人眼前,她扶着廊柱,一句说完便按着胸口微微喘息咳嗽。十羽甫一见到云澜出现,瞬间便出现在她身旁,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解下外袍细致地将她裹紧。 “怎的赤脚?不知晓自己身虚吗?” 十羽见到那双圆润的玉足,皱着眉将云澜拦腰抱起,转身便走,竟是正眼儿也没瞧过仍伫立中庭的两人,魔界双生花――娆姬和沉霜。 两生花,两生花,相生相死同根系,轮回永不息。 一株掉落红尘的两生花,两个花般的角色女,一红似火,一着牙白。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一嗜血妖娆夺魂摄魄,一淡雅清高拒人千里,似一簇火与一团雪,永远隐现在同一刻,一条红得似要滴血的三魂鞭,一簇寒得似要结冰的冰魄针。 横扫魔域无人能敌,睥睨魔界,唯吾独尊,魔界上君的两位女儿,火者,娆姬,冰者,沉霜。 三魂一出夺七魄,七魄追及破三魂。若问红裙妖娆谁?玉面含笑姬回眸。寒冰洞彻沉天雪,六月寒霜降难消。双生双死并蒂姝,伊人一笑倾谁城? 此谓“降双姝”。 二人互视一眼,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就是有种天壤之别的感觉。 “竟敢无视我魔界双姝,找死!” 娆姬性情火爆高傲,习惯了众星捧月的她早便忘了似乎是自己擅闯别人领域,只当这“云之澜”是她魔界了。 自腰间抽出从不离身的三魂鞭,一记鞭抽过去,似有破空之声。 而面对汹汹而至的三魂鞭,十羽连头都未回,左手抬起就是一握,正正抓住了鞭尾,娆姬气急,想扯回鞭却是半天也扯不动。 见此人修为甚高不好强攻,索性鞭一扔,换上一抹摄魄的笑意,娇滴滴地嗓音透着股花得芬芳。 “还未请教尊驾大名,小女鲁莽冲撞了尊驾,还望见谅。” 说罢,曲身盈盈一拜,身段妖娆,嗓音酥甜,这般尤物确实有傲人的资本,可惜这往常用惯了的手段今日娆姬可是在十羽这儿吃了亏。 只见他随意一丢将三魂鞭掷于娆姬眼前,继续大踏步抱着半睡半醒的云澜,沿着长廊走进了大殿。 ------------ 第84章 千里送药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岂有此理!若不是看在清平救下我们的恩情,你我二人今日又何必在此受这窝囊气!沉霜,我们走!” 娆姬脾气一上来便不管不顾,只想回家撒气,半息也不愿再呆了。 然而沉霜却扯住了姐姐的衣袖,微哑的嗓音低低地劝说着娆姬,“姐姐,今日父亲命你我二人前来是给羽琉上仙送药的,怎能罔顾父亲旨意?” 娆姬听见沉霜提起魔君,失却的理智稍稍回笼,但仍旧是憋了一口气在胸口,不吐不快,“把药扔这便好,他们定会瞧见的。” “姐姐,本就是我们未得允许擅自闯入‘云之澜’,那青衣男教训我们一下亦是应当,你且莫置气了,教父亲知晓,少不得又是一顿责骂。” 沉霜为人心思细腻,明察秋毫,但为人寡淡不愿与人谈话,唯独对双生姐姐娆姬耐得下性,而娆姬恰好是沉霜的对立面。 平时虽有些小手段,懂得讨人欢喜,但思虑过于简单,冲动易怒,谁的话也不听,独独对妹妹沉霜言听计从,二人刚好互利互补,名副其实的双生花。 娆姬听妹妹沉霜这么一说,细细想了想觉得有理也便不闹了,乖乖地随沉霜前往大殿。 二人本是第一次来“云之澜”,但沉霜刚刚仔细留意过十羽走的方向,且“云之澜”构局并不复杂,因而摸索下也便找到了通达大殿。 “魔界双姝娆姬、沉霜前来求见轻云上仙,擅进仙府还请上仙责罚。” 沉霜带着娆姬恭恭敬敬地向轻云赔罪,轻云本是长辈,且十羽已然教训过她们了,自己也不便再多说什么,略略寒暄了几句便揭过了这一页。 花如芸刚刚安顿好再次陷入昏迷的云澜,一袭百花曳地裙,头挽飞仙髻,端庄大方的自内殿走出,对两姐妹微微一笑,莲步轻移至轻云身旁坐下。 “二位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娆姬和沉霜不识得花如芸,但观人于微的沉霜略一沉吟便回道:“夫人有所不知,年前我姐妹二人第一次出得魔界,不料遭丘离暗算被擒,关押于一处湖底,家父遍寻我姐妹二人不得便拜托清平寻找我姐妹二人的踪迹。 幸有清平相助解救我姐妹二人于危难之中,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家父听闻清平掌门羽琉上仙及云澜仙与丘离斗法受伤,便特命我姐妹二人前来‘云之澜’奉上我魔界疗伤圣药――妙楠生,望有助益。” 花如芸素手平摊,本置于沉霜手上的琉璃八角盒便稳稳飞置于花如芸掌心,盒仅半个掌心大小,在光芒照耀之下,半透明的盒身可以窥得盒内缓缓流动的液体,显得美轮美奂。 “多谢魔君关怀。”花如芸收起盒,落落大方的道谢,招呼她们于厢房休息。二人起身行礼道谢,随仙婢袅袅步出通达大殿。 “妙楠生?呵呵,魔君还真是有心了。”花如芸轻轻拨开钮锁,琉璃盒里流动着碧莹莹的膏体,开盖后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 “看来魔君已然准备投向丘离了。” ------------ 第85章 药中乾坤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轻云接过琉璃八角盒,手中微一用力,晶莹的琉璃八角盒应声而碎,盒中碧影化为粉末散落空中,渐渐消失不见,而一道红光则被轻云擒于手中。 “魔界特有的诅咒印记,”花如芸玉指如花,引着那道红光划出一个古老秘符,红光便渐渐消逝了。 “看来丘离已经知道羽琉上仙身处‘云之澜’了。” “上次我们竟然都中了丘离的‘九天迷境’,若不是澜儿的血破了迷境的阵眼,恐怕我们都要被困死在迷境之中”轻云回想起那日一幕,拳头不自禁地握起。 漫天鲜血如雾挥洒,但偏偏就在这时,云澜的血竟然停在半空,渐渐汇聚成一条细流,随之鲜血所到之处出现了一道道龟裂的痕迹。 “哗!”的一声,如石落镜湖,整个空间都溃散了,这时众人才惊觉,自己不过身处一处山谷之内,前后不过数十丈。 这才醒悟,刚才生的种种不过虚幻,然此时再想寻丘离踪影却是无望了。 随后公垠返回仙乐宫,白初痕心系云澜,非得随他们返回云之澜后才愿与自家暗卫返回沧海国疗伤,而云浅画则为云澜输送太多法力而陷入昏厥,轻云和花如芸只好立即携二人返回云之澜。 “若不是十羽提醒,我们还真就中了此计了。”花如芸凝起双眸,眸中渐染微寒。 在半日前,花如芸曾和十羽密谈。 “玉真真人曾嘱咐过,若魔尊突然示好,必定有诈。” 十羽一身青衣凛然立于中庭,眉宇间隐有忧虑,他的目光一直投向房中。 花如芸眸中了然,微微一笑相询为何。 “年前,清平羽琉上仙门下大弟界牙在幽冥白头河现魔界双姝,出手解救。但不知丘离使了什么手段竟使得双姝有如木偶一般毫无知觉,还是羽琉上仙出手才解了禁记。然而你可知丘离为何将双姝囚于幽冥?” 十羽转眼投向花如芸,花如芸唯一沉吟,“冥光一直未被寻到,白头女魂飞魄散,这白头河……”花如芸脸色一变,“难不成!” “不错,玉真真人在幽冥的碧落旁现了十殿幽王冥司残存的一魄,如今在人界寻找冥光的‘冥司’不是他人,正是丘离所化!” “难怪……当年地藏王菩萨路过忘川,见忘川内死魂翻涌,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下悲悯,流下一滴泪来,便有了这白头河。” 花如芸声音微哑,低低吟唱道,“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只要丘离掌控了忘川河,便掌控了万众幽鬼,界时只要丘离一声令下,幽冥便是他囊中之物了。” “魔君将两位女儿送到‘云之澜’,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十羽一拱手便离开了,而花如芸则转身往殿中而去。 “魔君虽投往丘离,但深知即便丘离成功也决无可能有他存留之地,此番,他瞒过丘离将魔界守护的伏羲琴秘密送往清平作为当初许诺搭救爱女的谢礼,又将一双爱女送来我‘云之澜’,可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花如芸收回神思,扶上轻云的臂膀说道。 ------------ 第86章 两厢示好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哼,狐狸的心思鼠类的胆,魔君这般做,不过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轻云焉能不知花如芸恻隐之心已动,然而魔君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又岂会是深明大义之徒? 先是以伏羲琴向清平示诚,而后投靠丘离,这番又将女儿送来云之澜,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这样无论哪方会赢,他魔界也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云郎说的有理,倒是妾糊涂了。” 经轻云一点,花如芸瞬间想透其中关节,不由暗笑自己何时竟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 不由得想起云澜,眉心又染了几缕愁意。 “这次的‘九天迷境’提前触了澜儿的天机劫,我怕澜儿会度不过……” 花如芸美眸渐染沧桑,手中的衣角已被捏的皱还允自不知。 “这三世的‘天机劫’澜儿均能安然度过,这次也不会有问题的。” 轻云握住花如芸的手,教花如芸放开了那衣角,二人对视,眼底皆有暗暗的担忧。 又是一月,云澜和云浅画在花如芸的悉心照料之下已然痊愈。 “师尊……” 云澜的脸色还有些白,但双眼熠熠生辉,身是没什么大碍了。 云浅画本来站在“云之澜”最大的台湖旁,两岸皆是垂挂的杨柳,微风拂过,带起的尾和柳枝交缠,映在湖面上是那般的不真切,云澜扶在一棵杨柳旁,见此情景,仿佛云浅画就要随风而去一般,情不自禁之下唤出了声。 云浅画听闻回转身来,宽大的衣袍微动,一双墨眸含笑温柔地注视着云澜,那位清冷高傲的白衣上仙用生命来凝视着一人,这幅场景一直弥留在云澜的心底,即便是百年过去,她也绝不会忘却那时的云浅画是多么的柔软让她心动。 “小九,你来了。”淡淡的一句话,仿佛他早料定云澜会来此而特地在这儿等着她一般。 似乎云浅画永远这般淡定从容,云澜从未见过他露出任何急切的表情,是啊,我未来的夫君是这六界闻名遐迩的白衣上仙,就算天塌了,还有他呢。 云澜勾起的唇角在暖阳下盛放,意未及身先动,待她自己反应过来后她已经扑进了云浅画的怀中,被他一下收紧挣都挣不掉。 此时云澜才后知后觉地脸红了起来,头埋进云浅画怀中当鸵鸟。 云浅画不觉好笑,心中也愈加柔软了几分。 高大的云浅画搂着娇小的云澜,二人静静依偎,仿佛便要以这种姿态走入地老天荒。 玉皇九万八千九百零九年,仙界叛徒清河龙王屠冥界冥王,正式拉开万年之劫序幕。 云澜随云浅画回归清平备战,而轻云和花如芸则回返仙庭。 此时,二人正驾云往清平赶去。 “师尊,魔界双姝此番不告而别是否另有玄机?”早在几天前,云澜他们便现魔界双姝不见了踪影,正值大战在即,轻云便未过多追究,但云澜总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也觉有异,魔君已投靠丘离,这魔界双姝在‘云之澜’逗留了这么久,丘离绝不会再信任于二人,但我总觉二人来‘云之澜’的目的绝不只给我送药这么单纯。” 云浅画略微沉吟,药中的东西二人定不知晓,否则不会毫无戒心地在“云之澜”住下,那到底是为什么…… ------------ 第87章 暗招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师尊,何不试试追踪术?” 早在魔界双姝入住“云之澜”之后,云澜便设法在二人身上下了结界,只要云澜动术法,这种结界会反馈魔界双姝所在之地。 [] 因云澜法力纯厚在二人之上,因而被施术之人很难察觉。 “嗯。”见云浅画点了点头,云澜即刻捏决催动结界,不过几息,指尖上方便出现了一幅画面。 “是冥界?她们去冥界作甚?这不是白头河吗……” 云澜刚想催动法力扩大视野,突然间只见一道红光从画面之中弹射出来,直接没入云澜眉心没了踪影。 “小九!”云浅画大惊,直接一挥手打断了术法的运行,但为时已晚,云澜已然失去了知觉软倒在他怀中。 “丘离!”云浅画墨眸森寒,周身的法力膨胀,墨和衣袍在空中急翻飞,脚下彩云瞬间加快了度,就如一道流星一般冲回了清平。 “掌门,实在查不出原因。” 羽琉殿内,几位长老皆汇聚至此,而此时说话的是刚用法力检查过云澜周身的三长老运观真人,他一生钻研岐黄之术,然而此时就连他也看不出云澜究竟是中了何种秘术。 “你们都出去。”云浅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双眼一直盯着悬浮于半空、双眸紧闭的云澜。 “掌门,现在清平早已流言四起,你和云澜仙实是……” 大长老玉鼎真人司徒礼见到云浅画这幅模样心中就气愤不已,但他只说了一半便被五长老玉真真人随风拦下来了,随风很罕见地敛了往日的笑意,一脸严肃地对着司徒礼摇了摇头。 “你滚开!他昏了头你也跟着昏了头吗?想我清平几代积攒下来的清誉都要被他毁光了!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吗?” 大长老一张国字脸涨成了猪肝色,右手指着云浅画不住的颤抖。 “怎么说?” 本来一直背对着他们的云浅画转过身来,寒凉的双眸盯着大长老,大长老被那墨眸一射便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心头的熊火亦被浇熄了一半,但他一直秉承着伦理纲常,规行矩步让他又生出了些勇气,倔强地再次迎上。 “天帝昏庸,仙庭混杂,未婚夫妻结为师徒实是我清平之耻!掌门应当将云澜逐出我清平以平流言!” 随风暗中着实替大长老摸了把汗,云浅画的脾性他最清楚,越是这般不动声色则表明他越是愤怒,老虎头上拔毛已经是找死了,挑战云浅画的忍耐极限那不是嫌命长吗? 我还是退远点,省得伤着我。随风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全身都处于一触即的状态。 “哦?逐小九出师门?几位长老是否也是这个意思?” 云浅画淡淡地扫过众人,身上的威压寒凉之感愈加深重了。在场的几位长老只觉得有些不安,都惴惴地不敢直视云浅画的双眼,含含糊糊地应了几声。 “随风,你呢?”绕过众人,云浅画直直凝视着一脸正色的随风,只见他耸了耸肩,道:“掌门师兄与云澜仙的姻缘早有注定,不是我等可干涉的。” ------------ 第88章 不一样的云浅画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什么姻缘,不过是一段孽缘罢了!”司徒礼恨恨地拂袖说了一句,随风无奈地望了他一眼,算了,这个老顽固,不装南墙不回头,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额,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各位师兄慢聊。”话音未落,随风便想夺门而出,无奈云浅画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 “九师弟,什么事等聊完了再处理亦不迟。” 云浅画勾起了一个极浅的笑,但那个笑意在随风看来简直是催命符,云浅画一般不这样笑,不!他一般不笑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随风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让其他几位长老更加是心有戚戚了,总觉得今日的掌门不寻常的很。 “随风,你替我护法。”云浅画放开随风,径自绕过大长老向云澜走去。 啥?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随风更是摸不着头脑,护法?这时候护什么法? “掌门师兄?” “我以元神进入小九体内看看到底是什么异术,你在外替我护法,一有不测便强行将我的元神召回。” 众人一惊,大呼不可。 “掌门,你且不要冲动!元神出窍实乃极凶险之术啊,万一云澜仙体内的异术有噬魂之能,你一元神窥探岂不是羊入虎口?万万不可啊!”刘长老延禧真人直陈厉害,急忙阻止,其他几位长老也随声附和。云浅画乃一门之掌,他要是出了意外,那这次万年之劫仙界的胜算又低了不少,清平也很有肯能成为丘离的囊中之物。 “少废话,要么留下来护法,要么滚蛋。” 云浅画实是不耐这帮老顽固的聒噪,索性爆了粗口,果然,几位长老吓得一动不动,震惊地看着云浅画,这还是我们清冷出尘,白衣翩翩的上仙掌门吗? 只有随风暗地里偷笑,云浅画的真面目你们还见的少得很呐,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几人诺诺地上前护法,皆用尽了十二分的力,因为谁都不想那个万一会生。 “道冲,而用之有弗盈也。渊呵!似万物之宗。锉其兑,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呵!似或存。吾不知其谁之,象帝之先。” 五道各色法力汇聚于正前方云浅画一身,凛然仙气,渺渺荡荡,五位真人口中唱诵真言,涤荡着云浅画的元神。 “天道昭彰,惟余渺渺!”云浅画重喝一声,双眸一开,元神已然出窍,化为一道看不见的流光窜入了云澜眉心。 “诸位师兄,接下来要小心了!”随风紧张地注意着手中的异动,其他真人应和一声也皆聚精会神地感受法力的回馈波动。 沙漏中的沙粒一点点地流逝,已经过了将近一刻钟了,但云浅画已然没有任何动静,众人皆开始担忧。 “大师兄,已经一刻钟了,掌门还没出来,您看这……”三长老运观真人面有忧色,出声询问一脸严肃的司徒礼,司徒礼微一沉吟,淡淡地说了句“再看看。” “不好!有异动,快拉掌门师兄出来!” ------------ 第89章 异象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随风突然觉得法力似乎被吸走了,赶紧提醒众人施力将云浅画的元神剥离出来,众人也感受到了云澜身体中传来的那股不明的吸力,不敢怠慢,即刻加大力度与那股力量对抗,竭尽全力解救云浅画。 “不好!那股力量愈加强大了!” 四长老游方真人憋红了脸,尽量不让自己的法力被吸走,但只感觉那就似一个吸力强大的无底洞,自己的力量渐渐不支。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的法力会被吸尽,掌门的元神也会被困在仙体内,大师兄,不如祭出伏羲琴镇压那股力量。” 二长老冲言真人挥舞着紫檀木拂尘,焦急地建议临旁的大长老,然而大长老还未作答,随风便坚决打断,“不行!伏羲琴摄魂之力太强,云澜仙很可能受其所摄神魂被缚,永世也醒不过来。” “现在救掌门事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长老心一横,大喝一声,“冲言替我!”便抽身阵外,冲言真人一人替两位,饶是他法力高强也感觉吃紧,只能咬紧牙根死扛。 司徒礼在一旁抓紧祭出伏羲琴,口中咒语飞,已然听不清字句,不过几息,伏羲琴已经祭出,现在只等弹奏出上古乐谱便可动。 催动伏羲琴的乐谱上古洪荒,懂得此乐谱的人不多,但司徒礼一声钻研上古十大神器,这上古十大神器之中有七个他都知晓动之术,其中便有伏羲琴。 但是曲谱晦涩难懂,饶是司徒礼以寻常之琴弹奏起来亦是吃力,更遑论是这上古神器伏羲琴了,他只好小心钻研不敢轻举妄动。 “大师兄,我们快撑不住了……”四长老游方真人修为最低,此时已是力竭了。 “伏羲摄魂,逍遥太极!” 司徒礼大喝一声八字真言,指尖已然拨动第一个音符,“铮!”的一声,众人只觉神魂俱荡,一股十分强大的法力自云澜身体迸射开来。 五位长老包括持琴的大长老也被震飞了,直直撞上殿中的柱再摔下地来,登时呕出一口心头血,其他几位长老也都受了震荡重伤吐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随风还好些,吐了血后感觉胸腔积压之感消散了一些,勉强能撑着柱站起身来。 “掌、掌门……”此时,他才注意到云澜身旁盘坐的云浅画抚着胸口,唇边残留着一抹殷红的血迹,云浅画元神已然归位,众人见此,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云、云澜仙,你醒了?” 随风诧异地看到云澜已经睁开了双眼,淡淡地站在那儿看着众人,不过他总感觉那双眼睛有点怪异,有种让他不舒服的感觉。 随风的惊呼惊动了众人,见到云澜醒来,有人悲有人喜,众人表情各异。但是云澜扫了一眼后便不欲再管,径直了走到云浅画面前。 “小九……” 云浅画刚刚和云澜体内的那股力量纠缠了许久,后来也是云澜体内的神秘力量将他震了出来,此时他也受了伤,一呼一息间胸中剧痛,但他脸上依旧淡淡的,仿佛疼痛的并不是自己。 “小九,你无……” 云浅画话还没说完,便被云澜一掌拍飞了。 ------------ 第90章 幽冥水晶塔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众人惊呼,尤其是随风,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云澜,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觉得不对劲了,因为云澜自打醒来后便一直面无表情,连眼睛也没有光彩,完全没有往日溢彩流光的神韵,这个云澜,恐怕已被掌控了心智。 但他没有时间细思,赶紧撑着身体挪到了云浅画身旁,抓起了他的手把脉。 随风对岐黄之术虽不精通,但也略知一二,现在六师兄不能动弹只好让他来替掌门师兄把脉。 云澜刚刚那一掌威力不小,云浅画的五脏六腑皆被震伤,加之与那邪力颤抖许久,已是伤上加伤了,若不好好调养,恐怕以后后患无穷。 “小九!”眼看着云澜走出来殿门,云浅画挥开随风抓着他的手,挣扎着想追上她,但是突然间后颈剧痛,眼前一黑便毫无知觉了。 随风抚着云浅画的身体,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一个妖女!”大长老气的老脸通红,怒骂了一句,但喉中一紧,咳了个半死。 “彼岸,彼岸……” 是谁、在召唤我远古的魂灵? “彼岸,醒来罢。三生石旁,朱砂泣血,胡不归……” 胡不归?三生石旁问君归,斯人已去待恨谁。胡不归、胡不归…… 金瞳妖异,含笑看着眼前的少女缓缓张开了那双紧闭的双眼――那是一双神秘的紫瞳,顾盼间流光溢彩,摄人心魂。 而这双紫眸的主人便是一月前消失于清平的云澜。 “彼岸,尔醒矣。”金瞳的主人缓缓俯下身,在云澜光洁饱满的额上印下轻如鸿毛的一吻,妖异的金瞳眷恋地凝视着她的脸,仿佛用尽了几世的等待与思念。 “这是何地?”云澜的嗓音因许久未声而带了些微微的沙哑,但喑哑的声音为她凭添了几丝妩媚。 放眼望去,一片阴暗迷蒙,唯有远处一点灯火摇曳。 “此处,乃幽冥三生石畔,”丘离抚着云澜身下的三生石,轻声道,“你被地藏王点化之地。” 云澜默语,起身在三生石畔走了几步,看着近旁似有疑虑。 “水晶塔呢?”她望着曾矗立水晶塔的地方,伸出手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水晶塔在此。” 丘离右手一翻,掌心浮动的正是那水晶塔,云澜回转身来,眷恋地抚了抚它,指尖一扫,水晶塔便脱离丘离掌心复归原位,淡淡的华光复又照亮了幽冥。 “几千年了,幽冥不曾得华光照耀,今日便让一切如常罢。”云澜口中咒语不断,那华光随之蔓延开来,咒语毕,幽冥重见淡淡华光。 “三世的纠葛,已够了……”云澜站在水晶塔旁沐浴着它的光辉,轻轻地合上了眼帘。 清平,羽琉殿前。 “启禀掌门,所有门人全部在山下待命,只待掌门前往。” 绿淑渊一身火红战服,头也束成了男的样式,英姿飒飒,十分抢眼。 而此时她正躬身请示站在羽琉殿前的白玉栏杆旁,静静地凝视着无为崖,一身白衣不落半点尘埃,玉冠束,眉眼俊朗然而含着一抹淡淡的愁思。 小九,你可安好…… “嗯,出。”一直背对着绿淑渊的云浅画收回神思轻轻颔,这场大战,终究不可避免…… ------------ 第91章 妖王行罗刹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昆仑山下,清平第一次遇上了早已守候在此的大批敌军――为的是销声匿迹已久的妖界妖王行罗刹。 “羽琉上仙,想不到今日本王会再度遇上你。” 行罗刹一身银色战甲,银白的头只用一只玉簪束于头顶,猩红的双眸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久别重逢的友人一般和云浅画打着招呼,座下的银狼蠢蠢欲动,獠牙滴着涎水,闪着森冷的寒光。 “妖王,百年前你败于轻云上仙手下,不过让你侥幸逃了,今日你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云浅画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是喜是怒,那双寒凉的墨瞳死水一般寂静,但那股绝对的凛然气势是任何人都无可比拟的。 行罗刹见云浅画提起自己这一生唯一的败绩,亦是自己这一生唯一的耻辱,不禁怒火中烧。 但不到几息,心中的怒火被被他压制了下来。他不怒反笑,“云浅画,你一向自视甚高,完美的无可挑剔,但你终究有了弱点。” 行罗刹诡异的笑容让云浅画心中闪过一丝不适,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行罗刹见他依旧淡定如初,鬼魅一笑道:“云澜仙可是上仙爱徒?” 云浅画如遭雷劈,瞬间理智全无,他失声问道:“小九在哪?若你们敢动她一根头,我云浅画以上仙之位誓,定要你们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众人震惊,以上仙之位起誓,那是仙人最重的誓言,一旦违背誓言便要遭受天罚,神魂俱散。 云浅画敢毫不犹豫地立下此誓言,可见云澜在云浅画心中分量之重。 “哈哈哈哈哈,羽琉上仙果然看重云澜仙,尊上果然没猜错。”行罗刹放肆地笑着,手中长剑直指云浅画,一字一句道:“一个不留。” 瞬间,杀声震天,妖界中人与清平门人怀着各自的信念与仇恨缠斗在一起,哀号之声此起彼伏。 而行罗刹和云浅画则早就在半空斗法了,几位长老原想上去帮忙,但无奈被行罗刹的几位护法缠住不得脱身。 不过半日,双方已然死伤过半。 “都停了罢……” 淡淡的女音透着股看尽世间悲欢的凉薄,明明是极小的声音但偏偏如炸雷一般在众人心头响起,原本充斥着各种斗法咒语声音的战场瞬间安静,并不是他们想安静,而是那股力量让他们不得不安静,那是一种上古洪荒的磅礴力量,光是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便已然让所有人都备感压力了。 众人抬头看向云端,那是一个着红底金边的少女,云鬓高绾,额间的花黄是一朵妖娆盛放的彼岸,峨眉下是一双神秘的紫眸,只稍微微流转便已然教人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小澜儿!” 绿淑渊一见到那个身影便开心地叫出了声,上次长老们只说小澜儿失踪了,现在见到她完好无事她便放心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云澜竟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只当她是空气,她以为她没听到,不甘心地再想唤她一句,但身旁的千绝一把拉住了她,对着她严肃地摇了摇头,她不解但也只能忍下。 “小九……”云浅画失神地唤着云澜,但那云端的少女只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 ------------ 第92章 无情彼岸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小九?”那双一向寒凉孤傲的墨眸不可置信地望着一脸淡漠的云澜,那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无力地想抓紧什么终是握了个空。 小澜儿怎么了?她怎么变成这样了?绿淑渊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随风曾提点过千绝几句,因而见此情景千绝还能理智,他只能安抚着绿淑渊,防止她做出什么事来。 “想不到冷情的羽琉上仙竟是个痴情种。” 突然间,“啪啪!”的鼓掌声突兀地从云澜身后传出,竟是那一身金冠墨袍的丘离,此时他正扬着妖异的笑看着云浅画,**裸地嘲笑着他的失意。 “丘离!你对她做了什么!” 云浅画咬牙问他,看着他站在云澜身旁然而云澜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他心中的怒火便压抑不住的上涨,只恨不得一掌过去将他击的魂飞魄散 “呵,小王还无那能耐,小王只不过让她想起了该想起的事情罢了,至于无关紧要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 丘离漫不经心地说着,不时回眸看一下云澜,云澜亦回以一视,仿佛几千年积攒下来的默契。 小九,我的小九,只能是我云浅画一人所有!云浅画的墨眸逐渐染上了一层暗红,一股强大而冰冷的气息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近在他身侧的随风第一个察觉到他的变化,心中大呼不好 “掌门,云澜仙只是受妖人蒙蔽,来日定会清醒,当务之急是救下仙!” 随风试图唤回云浅画的理智,因为云浅画的变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当年他们的师尊还在时,一次他不小心打破了三师兄的一只泥塑杯,三师兄曾偶然说过那是他早已仙逝的人界皇族母后亲手做的,三师兄一直视若珍宝。 然而就在他手无足措的时候,三师兄回来了,他试图解释请求原谅,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差点因为一只杯而命丧黄泉。 随风一辈都不会忘却当时云浅画的变化,墨瞳不断变幻最终变成如血一般诡异的妖瞳。 他害怕地叫着三师兄,但当他靠近他时,一掌就被他击飞了出去,随风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肋骨直接断了三条,疼的他差点晕了过去。 然而三师兄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每一个脚步都像是一个催命符,他不住的后退直至抵至墙角,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所幸闭上了双眼。 一股寒凉的掌风犹如雷霆之势朝他天灵盖击来,但就在这千钧一之际,所幸师尊及时赶到救下了他也打晕了三师兄。 三师兄被师尊带走了,三天后师尊召他到密室谈话,他在那儿下重誓不得将当日所见泄露半句出去,否则当遭雷电蚀骨之痛。 随风心中有种十分不安的感觉,他切实感受到了那股寒凉的威压之感,云浅画的墨眸也开始起了变化,但若是他的双眸完全变成了血色妖瞳,他不敢想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云浅画,云澜已然忘却你了,你在她眼中不过一粒尘埃一般微不足道。” 丘离金瞳暗光一闪,仿佛火上浇油一般,他继续刺激着云浅画,一旦你真实身份暴露,我看看六界还有没有人会恭恭敬敬地称呼你一句,羽琉上仙。 ------------ 第93章 变化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丘离勾起邪魅一笑,刚想开口继续刺激云浅画,但没想到云澜打断了他。 “行了,你何时变得这般啰嗦了。” 不知道为何,自己一看到他便有种隐隐的心痛。 云澜皱眉打量着云浅画,好像自己曾见过他。 但,为何想不起来了呢?她一瞟身旁的丘离,紫眸中若有所思。 丘离被云澜一噎,再有不甘也只得咽下。 眼看着云浅画眸中血色褪去,他暗骂一声“可恶!”明明只要再激将一句便可成功,可惜功亏一篑。 “云澜仙,没想到你竟投向了丘离,枉你还是仙界的仙!” 大长老司徒礼甫一见到云澜便感觉不对劲,那双紫眸,太过于诡异了,还有她怎么会和丘离搅和到一块去的? 云澜淡淡扫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司徒礼,冷漠的声音再次席卷众人心头。 “唤吾彼岸。” 彼岸!那不是幽冥三生石旁的指引之花吗? 众人惊疑地看着云端之上的少女,他们都听过千年前一株曾受点化的彼岸花因重罪被投入轮回之事,难道今世的云澜仙竟是那千年前的彼岸? “小九,你且勿妄语,快回来。” 云浅画沉下脸来,前世身份曝光对她实不是一件好事,他在试图挽回,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云澜竟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来。 “摩罗,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受那轮回之苦,今日你且还我因果罢。” 说罢,玉手一翻,一尊精致的水晶小塔赫然悬浮在她掌心。 “水晶塔!” 众人惊呼,但谁都不敢多议论一句话,因那少女的威压实是太过恐怖,他们只觉得这里的所有人加在一块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幽冥归人,今日你且入塔偿还你欠我的债吧!” 云澜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水晶塔,念动晦涩的咒语,一道淡淡的华光笼罩住云浅画,吸着他往水晶塔而去。 “掌门!” 清平门人见状,急忙施力拖住,唯有云浅画一幅无动于衷,任人处置的模样,司徒礼见状大骂,“云浅画,你醒醒,莫要因那妖女毁了你自己,毁了清平啊!” 绿淑渊此时是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千绝的阻挠,高声对云澜喊道: “小澜儿,你怎的这般绝情,掌门视你若瑰宝,你怎能背叛他!若不是掌门,你早就被逐出清平了!” “背叛?若不是他背叛我在先,又何来这因果!” 云澜被绿淑渊的“背叛”二字激得心中盛怒不已,广袖一挥,绝对的力量将清平所有人都击飞了出去摔倒在地,吐血的吐血,晕倒的晕倒。 没了阻力,云浅画瞬间便被吸入塔中。 “我们走。” 云澜收起水晶塔,双手一背便消失在了云端,丘离邪魅一笑也随之离去,行罗刹见此说了句“本王不屑于趁人之危。”之后亦扬长而去,昆仑山下只余死伤惨重的清平众人。 小澜儿,到底生了何事你竟变成今天这副样?绿淑渊撑着胸口直直凝视着云澜消失的云端,半响终究晕厥了。 ------------ 第94章 三生石旁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他便交给你了。” 云澜一甩袖,水晶塔便恢复原状轰然一声砸在了三生石旁,丘离瞟了一眼被扬起的灰尘,诡秘一笑应下了。 云澜看了眼水晶塔,心中莫名的烦躁,转身便消失了。 “呵呵,云浅画,被自己心爱的人打入地狱的滋味如何?” 丘离自言自语了一句,来到塔前,念动咒语,瑰丽的塔门应声而开。 丘离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瞬间来到了水晶塔的顶端,亦就是塔的第十八层。 眼前的人被束在塔壁之上,头顶的玉冠早已掉落,一头漆黑如缎的长便随意倾泻,一张脸依旧风华绝代,但独独少了那孤傲清冷的绝世气质。 云浅画颓然地垂着头,那双墨眸透着灰败与茫然。 “啧啧啧,这还是六界清冷出尘的白衣上仙云浅画吗?他们真该好好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可真让人心疼啊!” 丘离捏着云浅画精致的下巴,不屑地嘲讽着他,但眼前之人毫无反应,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 丘离金眸一寒,嫌恶地挥开手,冷冷地道:“云浅画,云澜已然不记得你了,你只不过是她世界里一个无足轻重的尘埃,” 丘离一吹指尖,“只要这么轻轻一吹,便什么都没了。” 云浅画的眸动了动,丘离见状勾起了唇角,继续道:“云澜的第一世乃幽冥三生石旁的一株彼岸花,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触怒了天规被贬下凡的落魄仙人,你何德何能竟让她为你犯下天规?若不是你摩罗,彼岸早就堪破天机……” 丘离说到这停了下来,平复了一下激动的语气,半响接着道:“彼岸的三世皆为你而死,这一世对她而言至关重要,我绝不会让你成为她的绊脚石!” 丘离念决召唤出了一方琉璃盒,盒身散着黑气,此盒一出现水晶塔的华光便盛了许多。 “就用你几万年的法力为本尊突破‘十重天’最后一重的大关,亦不枉你来世一遭了。” 丘离邪魅地笑着,缓缓揭开了盒顶,那是一株血红的莲花,还是含苞,但已经隐隐能窥得那金黄的花蕊。 “十重天”,第一重需取百位少女心头之血,每上一重便翻一倍,而每多一重便多一瓣花瓣,现在这株血莲已然有九瓣花瓣,只要再多一瓣便可盛开。 丘离一直突破不了最后一重,上次会败亦是因为突破第十重不得而遭反噬,重伤之下才被迦尊者镇压,但饶是如此迦尊者依旧是舍了自身才将其镇压,足可见此“邪法”之威力,若让他练成这等邪法,那么这六界便是他丘离囊中之物了。 丘离放肆地笑着,笑声在塔中回荡,但是突然间一道极淡的声音打断了这狂肆的笑意。 “丘离,你太过狂妄了。” 说话的是一直低着头的云浅画,若不是丘离耳力惊人也绝对听不到这句近似喃语的话,他笑意不减,嘲讽地道:“狂妄?那是本尊有资本!这六界,除了本尊,谁都配不上这两个字!” “是吗?那你必将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云浅画抬起头来,原本的颓然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清冷孤傲,以及墨眸中暗含的一抹淡淡的嘲讽。 “你是何意。”丘离心中觉着不对劲,暗自戒备,冷冷地看着云浅画,心中盘旋着千种猜测。 “丘离,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 云浅画轻轻笑了一声,墨眸含笑看向丘离身后。 丘离一惊,急回头,但还没等他看清那人的模样,他的的胸前一凉,赫然插了一支精致的匕,他不自主得后退了两步,愕然地看着那把已经没入至手柄的匕,缓缓抬眸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去而复返的云澜。 “彼、彼岸……” 丘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一直以为这个世上唯一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人就是彼岸。 三生石旁,谁在吟唱?万年孤寂,举世寂寥,唯有他是她千年前情动深处所流下的那滴血泪。 ------------ 第95章 计 免费提供画澜仙最新章节全文,喜欢本书的话请按ctr1d收藏本站 “丘离,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这只老狐狸也有栽跟头的一天。” 云澜冷冷地看着丘离,原来那日云浅画元神潜入云澜体内之后,现丘离所施的正是大弥天术,此术由施术者操控,而被施术者将会受施术者所控,此术无法解除,只能顺而化之。 于是云浅画当即决定将计就计,随后他找到了云澜被锁的元神,二人商议好计划之后,云浅画在云澜的元神上下了一道禁制,当时机成熟,禁制自动触,云澜便可摆脱大弥天术的控制。 “彼岸,你三世皆因此人而死,难道你不恨吗?” 丘离不死心地问她,但云澜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我现在是张氏云澜,前尘往事皆是云烟,我何必为了早已逝去的尘土而耿耿于怀?岂不是伤人伤己、得不偿失。” “好!好!好!你且不要后悔今日所言!” 令云澜没想到的是,丘离的身影竟化为了一道虚无,云澜追赶不及,只能在原地跳脚。 “无事,丘离修炼十重天,每上一重便多一条性命,如今你以九龙噬心匕破了他一重,他的实力已是大不如前。” 云浅画早就料到此事,因而无动于衷地看着丘离遁走。云澜无奈,只能这样,回头一看,师尊还在墙上挂着呢,话不多说赶紧上去放他下来。 “这水晶塔似乎只听你的号令,即便是我也挣不开塔中的枷锁。” 云浅画轻轻动了一下被束的麻的手脚,看着塔内若有所思。 “师尊,你受苦了。” 看着云浅画被挂那么久,手腕上都出现了於痕,云澜心疼的紧,一头扎进云浅画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我无事,倒是你,四世的记忆可承受的住?” 云浅画心中一直担忧云澜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四世的记忆和暴涨的法力,握住云澜的手两指搭上她的脉搏细细检查。 “师尊,我们还是先……”措不及防的,云澜话还没讲完便晕倒在云浅画怀中,云浅画大惊,即刻抱起云澜返回“云之澜”。 “轻云上仙,小九她……”云浅画一直守在云澜身边,即便是轻云和花如芸前来探看也不曾放开紧握住云澜的手。 “她要苏醒了……”轻云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刚刚探查过云澜体内,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正在觉醒。 云浅画闻言墨眸轻轻动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 “我原以为封印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没想到只不过三天之久。” “三生转世神之骨,水晶塔里望来生。既是‘神之骨’,又岂是你我区区一介上仙的力量便可遏制。” 轻云一只手搭上云浅画的肩上安慰地说道,但感受到掌下微不可觉的闪避,轻云失笑,撤下了右手。 云浅画果然还是云浅画,一仗之内毋可近身,但只除了一人……轻云转眼看向紧闭着双眸的爱女,紧锁的眉头愈加凝重了几分。 “你现下只剩三成法力,一旦她苏醒,你……” “无事,我自有应对之法。”不待轻云说完,云浅画便打断了他,轻云无奈,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云郎……”一直守在殿门前的花如芸见轻云走出来,即刻迎了上去,双眸只尽是关切。轻云见状,微微摇了摇头。 花如芸失望地看了看殿内,蹙紧了峨眉。 “她一旦醒来,这万年之劫便再也阻挡不了了。” ------------ 第96章 三世爱恨离别 雪韵峰之上,二人相携而立,狂风鼓起二人的衣袂交织缠绕,画面静好,但除却二人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 “没想到这丘离千方百计竟是想唤醒她。”轻云咬牙,恨不得胖揍丘离一顿。 “原以为他是想图谋这六界,可谁曾想他与澜儿之间竟有这般渊源,三世的蛰伏换第四世的全力倾注,端得是好算计。” 花如芸以前一直演算不出云澜的前生,现在却是一切都清楚了,彼岸花的化身,投入轮回抵消孽障。 第一世是那悬壶济世的神医明月,但因错爱而过早地香消玉殒,挫骨扬灰。 第二世是那亡国的公主,背负亡国之恨、血海深仇嫁给了仇人麾下最英勇善战的大将军,然而因岁月的消磨她最终爱上将军而忘却仇恨,被太后赐白绫三尺只为给一直恋慕将军的长公主铺路,最终含恨而亡。 第三世是那巫咸圣女,违背圣规私嫁巫咸天师,为他诞下一女,最后被族人发现而以火刑处死,临死前都未能见到心爱的丈夫女儿一面。 “她三世太苦,三世爱之深而不得的怨足以将这天地倾灭。” 花如芸淡淡叹息,该是怎样的孽障才能让一个神魂历经三生三世痛彻心扉的爱恨离别仍无法洗刷?但愿这一世的温暖可以唤回澜儿那时失却的理智。 “羽琉上仙为下禁制折损七成法力,现在的他恐无法承受前三世的锥心记忆。” 轻云拧起了眉头,想起昨晚二人谈起此事时,云浅画淡漠的语气。 “丘离已经彻底打开了她的封印,神之骨即将归位。” 云浅画坐在云澜床畔,一瞬不移地盯着云澜,生怕她有什么微动而自己忽略了。 “什么?!澜儿的封印打开了?怎么可能!那是当年地藏王菩萨亲自下的封印,芸儿演算过了,据封印揭开之日还有两百年。” 轻云明显不可置信,虽然当云浅画抱着昏迷的云澜回来时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丘离是她神魂凝结出的一滴血泪,他们之间有其独有的共鸣。当时我发现大弥天术不过是丘离使得障眼法,真正的用意是藏在其中丘离的一抹魂魄,我不得已损毁自身法力七成下了一个暂时拖延封印解开的禁制,但依旧无法阻止小九前三世记忆的解开。” “你并未将真相告知澜儿。” “是,我骗了她。”云浅画双眸微黯,心中传来阵阵抽痛。 小九,我保证,这是唯一一次,此生,我绝不再欺瞒于你。 “那你前三世的记忆可要依照计划再解开?” 轻云其实并不想问的,但无法,这是之前仙界商讨应对万年之劫中她苏醒的唯一办法,或许云浅画前三世的记忆苏醒可以唤回她心中缺失的爱,或许也会点燃她最后一份理智,更加疯狂地报复天地,到那时,一切都言之晚矣。 “依计行事。”但云浅画毫不犹豫,仿佛那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可你万一承受不住,便会神魂崩溃,魂飞魄散。” 轻云试图劝阻他,但云浅画一旦拿定了主意便不会再有所动摇,更何况这是整个仙界的决议,容不得他反悔。 轻云见他毫无反应,心中知晓此事绝无可挽回的余地,自己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清醒下来后便不再言语,沉默地离去了。 ------------ 第97章 明月 “届时我来护法,我这个娘亲在澜儿的生命里缺失太久,我不想她醒来后再有遗憾。” 花如芸将头偎进轻云怀中,看着脚下翻滚的云海,眸中闪着一份决然。 “明月……明月,明月,你可曾爱过我……。”那是一双绝世无双的眼睛,眸中的爱恨交织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白衣,一头如瀑长发只简简单单以一条麻色发带束于身后,但那份盈然遗世的气度让人痴迷。 “爱又如何?恨又如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女子背对着他立于崖边,萧瑟的风卷起她的衣袂,飘飞翻转,孤清而决然。 “明月,你既不爱我,那便与我一起下地狱吧!”俊美无铸的脸上仅剩的希翼就此破裂,如墨眸底渐染猩红。既然不爱,那便毁灭吧! “将牙,你明知我爱的是你兄长,你何苦这般执着?” 女子轻叹,但男子闻言却是仰天大笑,“明月,我大哥根本不爱你,他只不过是想将你进献给大王从而娶得琅睚公主!” “将牙……”女子浑身一怔,募地转身,“你诓我的是不是?见天他说过会娶我的!” “娶你?他现在正带人四处寻你,只待抓了你便送上王榻。” 男子见到那双永远含笑的眸子此刻泪盈于眶,痛苦不堪的样子便觉得有如蚀骨之痛,但他的口中却一直恶毒而刻薄地嘲讽着她,似乎她越痛苦他便越开怀。 “不可能!我绝不信!” 女子咬着牙,想找见天问个清楚,但将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二人挣扎间只见王驾到来,而见天便跟在近旁,明月不可置信地看着见天,心里已是万念俱灰。 王上不耐,命人直接上前拿人,明月最后对见天说了一句话便转身跃入了万丈悬崖,将牙只扯到一块破碎的衣角,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呆滞的见天,“大哥,是你害死了明月,是你!”转身毫不犹豫地也跳了下去。 见天的耳边仍回荡着明月的最后一句话,久久不能回神。 “见天,我以我三千功德诅咒你生生世世,爱之而不得、最爱之人恨你入骨!” “将牙……将牙,你何苦随我……” 双眸紧闭的少女痛苦地低喃,一直守在云澜身边的云浅画双眸动了动,放开紧握住少女的手,悄无声息地走向殿外。 “羽琉上仙……” “嗯……”云浅画再次回眸深深凝望了一眼云澜,转身前往法庐。花如芸轻叹了一声亦跟了过去。 法庐内,轻云已然准备妥当,几位清平的长老也都早已到了。见云浅画步入法庐,走进法阵中心盘坐,轻云道:“开始吧。”咒语低低地声音瞬间开始盘旋,几个方位同时祭出法器,九色法力同时注入云浅画眉心,排山倒海的记忆瞬间将云浅画的神魂湮没。 “啊!”封印骤然解开,饶是云浅画亦几欲承受不住。 花如芸见势念起清心咒,好歹为他减少了一点痛苦。 此时大殿之内,原本一直沉睡的云澜仿佛有觉一般,痛苦地蹙紧了秀眉,一声“师尊……”低低地从唇边滑落。 ------------ 第98章 禁忌之门 “饶是陷入昏迷,你依旧牵挂着他……” 微蓝的眼瞳此刻寒冰千里,一朵冰蓝梅花隐隐出现在瞳中,给本是俊美的容颜染上三分妖娆。 如玉的手指温柔地抚摸少女的脸颊,从眼睛一路抚下,直至抚上那花瓣一般的菱唇,眼中迷乱更甚,情不自禁地俯身在朱唇之上落下一吻。 “月儿,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若不是他从中挑唆,你又怎会误解于我最终跃入悬崖……” 蓝眸闪过恨意,但很快又换上了如水温柔,只为他掌下沉睡的少女。 “月儿,我已然用爵位换得王上许我迎你过门,只等你回去,我便用十里红妆迎你为妻,可你怎生那般决绝,连辩解的机会都不曾给我便舍我而去。月儿,我迎你去仙乐宫可好?守月殿为你而建,它等了主人上万年,如今是时候待得主人归了……” “主子,有人来了。” 一直守在殿外的小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公子垠身后,公子垠闻言点了点头,一把抱起云澜,“回宫。” 二人正欲走时,一道金光封锁了他们的道路。 “把彼岸放下,本尊可放你二人完好离去。” 一身红衣猎猎无风自动,束发金冠映着金瞳如焰,一抹邪笑自信挂于嘴边,来人正是那丘离。 “功力只剩七重的你有何资本令本宫对你言听计从?” 公子垠将云澜温柔置于榻上,细心地为她拂去微乱的鬓角,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你找死!” 丘离看到此景,怒气更盛,不待小童反应,已经结起一结界笼住他与公子垠二人,小童心惊丘离虽功力只剩七重依然强大地教他措手不及,但此刻结界之内二人已经交手,他闯不进去,只能在结界外干着急。 “公子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丘离邪笑着,一掌击中公子垠的肩头,公子垠被其强大的法力震得后退了几步,嘴边已经渗出了血迹,但他浑不在意,轻轻拭去,眼角的梅花愈发艳丽了,此时丘离才注意到这一异象,微微一怔。 “蓝玉冰梅?你竟是禁忌之门的传人。” “禁忌之门?呵……本座还不屑于那个肮脏的种族。” 公子垠讥讽一笑,再次对丘离发起进攻,一把软剑招式频出,华丽多变,墨袍翻飞间已是八十式顿出。 “何不使出禁忌之门独门绝学淋霜泪?好教本尊见识见识禁忌之门的风采!” 丘离心中猜测这公子垠必不会使禁忌之门的招式,故意激将使其分心。 “丘离多语!” 果然,公子垠已是微微发狂,看来他与禁忌之门之间渊源必定不浅。 丘离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正面接下公子垠一剑,转眼间却如鬼魅一般绕到公子垠身后,“便到此为止吧……” 阴寒的声音从公子垠身后传来,他心中一凛,还来不及转身,然丘离一掌已是带着雷霆之势袭来。 “主子!” 小童眼见丘离一掌击中,公子垠被震飞撞在结界之上,余势竟让结界因之龟裂,最终破碎,而公子垠便摔落在地,鲜血不住地从嘴边溢出,染红了他身下的一片洁白。 “主子……”小童踉跄着跑到公子垠身边,想以自身法力治愈,但终是徒劳。 “他的五脏六腑已碎,你莫做无用功了。” 丘离夹着笑意,转身走向云澜,他俯下身子想抱起云澜,但是那双紫眸猝不及防地睁开,丘离一怔,随即笑道:“你醒了,彼岸。” 紫眸中不带一丝一毫情感,犹如冰封寒域,只消一眼,便可将人神魂冻结。 ------------ 第99章 彼岸 “云澜仙子……” 小童见到那个绝世无双的女子,怔愣间蓦然醒悟,“求仙子救救我家主子!” 云澜轻轻瞟了一眼俯跪在地的小童,一挥衣袖,小童便被击飞,倒在殿外昏厥过去。 丘离见她一举一动间,随意闲适,但夹带的力量却是令天地色变。 “月、月儿……咳,咳咳……” 公子垠勉强唤她一句却引的渗血更甚,咳了几下才止住。 云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直蝼蚁一般。 良久,菱唇微启,吐出两字,“见天。” 公子垠眼前一亮,欣喜地看着她,“月儿,是我,咳咳,是我。” 云澜勾起一抹笑,凉薄地口吻却是让公子垠如置幽冥十八重。 “你怎么还没死?” “月儿……” 公子垠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绝美无双然笑得寒凉的女子,她不是我的月儿,我的月儿绝不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月儿是绝世的心善,即便是蝼蚁也不忍踩死,又怎会这般绝情! “见天,你误我一世,若你就这般死了……” 唇边绽开一朵优昙,却散发着曼珠沙发的气息,云澜轻轻挑起公子垠的下颚,一字一句道:“呵……岂不便宜?” 公子垠看着她那双紫色的眸子,只觉得心底不住地发寒。 云澜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来,玉指一挥,华丽而迷离地紫色光晕笼罩住公子垠,他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不到一刻钟,公子垠复又成为那个“举扇浅吟诗几首,不束冠来不系带。”的仙乐宫宫主。 但公子垠此刻却完全感受不到身体内的法力运转,他惊愕地看向云澜,后者掩唇一笑,道:“我只不过毁了你的仙基罢了。” 本应如空谷黄鹂之音,但此刻在公子垠听来却是犹如灭顶宣言,仙基被毁,虽有仙骨但失却法力,且永世不得再修习仙法,等同于一个仙界的废人。 “月儿……你就这般恨我?”公子垠已是万念俱灰,罢了,毁了就毁了吧,几万年的时光,也够了。 “恨你?” 云澜有如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掩着嘴笑个不停,“你莫抬举了自己,我留你一命不过是想看看曾今自命不凡的仙乐宫宫主如今失了一身的法力可还有那傲骨的资本。” 公子垠闻言,扯开一个苦涩至极的笑…… “丘离,水晶塔。” 云澜话音刚落,摊开的掌心上便悬浮了那个玲珑小塔,云澜看着掌心华光淡淡的水晶塔,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 “天地不仁,休怪我彼岸归来,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彼岸,公子垠与禁忌门渊源颇深。” 丘离瞥了一眼木立原地的公子垠,上前靠近云澜低低地说了一句,云澜闻言,紫眸动了动,随即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泰山之巅,仿佛瞬息之间,出现了一座恢弘精致的祭坛,四方开阔,圆台矗立,东方青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 四方神兽受云澜召唤驻守祭坛,丘离和妖王行罗刹任左右护法,而圆台之上矗立的正是一身广袖红裙,眉点朱砂的云澜。 山顶的风掠起绣着金凤的后摆,似要展翅翱翔九天一般。猎猎风声中,云澜仿若女神一般艳惊四方,睥睨天下。 一直合着眼帘的云澜感受到空气的波动,缓缓睁开眼帘,勾唇一笑道:“甚好。” ------------ 第100章 红裙似火,摇曳盛华 一红裙似火的女子摇曳星云,一白衣似雪的男子清绝天下,二人于浩荡半空踏云静立,天地仿佛便就那样静止,无论是铁蹄天兵还是妖魔众将,所有人都静静地仰视着二人,连呼吸都似太重。 “将牙、锦白、天祭、云浅画……我究竟该如何唤你?” 紫眸含笑,仿若往昔般灿若星辰又透着股顽皮,云浅画微微失神,脑中闪过明月跳崖、长平自缢、含竹火刑的场景,最终停留在梳着双平髻、欢脱唤他师尊的女孩儿……他的小九,终究是变成了眼前只手倾覆天下的绝世女子――彼岸。 “三生石旁短短数语,结下四世因果,地藏王怜你,莫再执迷不悟了。”云浅画复杂地看着她,二人之间纠缠了三世皆不得善终,想来是何等的孽缘。 “执迷不悟?哈哈哈哈哈……”云澜仿若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仰天大笑,直笑得眼角渗出了一滴泪来,搓着胭脂泛出淡淡的哀伤。 “四方神兽听令!”转眼间她已是笑靥不再,寒冷的眼角折射着无情的光芒,“乾坤弥尔阵开启!” 四方神兽长吟一声,天地为之一震,整个泰山之巅颤动,此刻驻守在祭坛四周的妖魔即刻发动结界以抵御仙界进攻,大战在此刻一触即发! “妖魔作祟,为害六界,我仙界众人今日定踏平泰山以平浩劫!” 天帝天后镇守天界,轻云上仙镇守人界的四方结界,此时仙界以清平为首,大长老司徒礼誓师已毕,众人皆热血沸腾。 “踏平泰山、平定浩劫!踏平泰山、平定浩劫!踏平泰山……” 仙界士气恢弘,反观妖界与魔界,因天性使然,本就忌惮仙界,现下为之一震,倒是有些没底了。 “彼岸归来,神之骨归位,水晶塔现世,六界秩序重轮,我们所向披靡!” 丘离看出底下之人的犹豫,顿时捏决传告妖魔两界,而此刻,圆台中央的轮盘开始运行,华光盛放,隐约间,正是那预言中神秘的水晶塔! 妖魔两界顿时重燃斗志,然而清平大长老却是面色一青,大呼不好! “乾坤弥尔阵第一重开启了!若再不加阻止等三重全部开启便回天乏力了!”即刻高呼,“几位师弟,七星天罡阵!” 七星天罡,七人加持,一人破阵的绝杀之术,七人在旁护法,紧密如一体,非常人能破,而此阵最大的杀伤力便是阵中央的“天罡”,如一柄利剑直插敌人心脏! 七位长老脚踏七星步护住大长老,而大长老只使无退路的杀招,仙气扫荡之处无任何生物! 清平一般不提倡此阵,主要就是此阵杀伐太重,天罡不留退路,一旦被迫,必定全军覆灭,但此刻为破结界也是无法了。 果然,支撑结界的妖魔虽是佼佼者,但亦撑不住七星天罡威力之重,撑了一轮强攻之后便被破了,瞬间仙界和妖魔两界的人冲杀在一起,碰撞出绚烂的死亡之气。 各路法术频出,各色绝世修习珍宝亦纷呈现世,但此刻再无人细细欣赏法器的绝妙,只略略惊艳一下便罢,所有人的目的皆是一致,便是灭掉眼前所有的威胁! ------------ 第101章 迷阵 与此刻杀声震天的混乱不同,彩云之上的两人却依旧安静如昔。 “小九,我第一次见你并不是在人界石桥旁……” 紫眸微闪,并未言语,仿佛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的满月宴上……” 云浅画仿若陷入了回忆,眼神悠远,嘴角含笑,“那时的你是样的小,仿佛微微用力你便会受伤。虽只几位与你父亲私交甚好的仙人,但无论他人怎生逗都不睬的你却只单单捉住了我的手指,笑得好生可爱。” 云浅画轻捻指尖,好似还能感受那种柔软,墨眸中愈加显得温柔了。 “当时我便觉得与你有缘,”云浅画抬眸凝视云澜,淡淡道,“果然,你成了我的小九。” 云澜闪烁着紫眸不敢看向那双沉寂如水的墨眸,不知道怎的,心口突然如锥刺一般疼痛。 “唔……”云澜忽然皱了眉捂住胸口,只觉得疼的厉害。 “小九,你怎么了?”云浅画大惊,条件反射地踏云凑近,一把揽住了云澜纤细的身姿。 “滚开!” 云浅画一凑近,那股痛意便愈加明显了,云澜咬牙一掌拍向云浅画,用了十成十的力度,以云澜现下的力量,寻常上仙可直接一掌毙命,虽云浅画封印已解,但还是难以承受她的全力一击。 只听得一声闷哼,云澜脸上似乎有了湿意。 血花妖娆间,云澜惊诧抬头,只见那谪仙人缓缓闭了眸倒向大地,唇边的殷红刺目得紧。 云澜心中大恸,匆匆间只扯到一截雪白的袖子,她怔愣地看着跌落云间的云浅画,似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破碎的衣片,胸口剧痛,呕出一口鲜血来,霎时好似有什么冲破了束缚,排山倒海的爱恨纠葛汹涌袭来。 “师尊!”云澜撕心裂肺地呼唤响彻天地,不顾一切地冲下彩云之巅想要抓住白衣翻飞的那人。 “呵……绝情水终是失效了。” 金眸冷冽,不过眨眼之间,方才的妖界大军已经消失眼前。 绿淑渊手握火云鞭,方才正要抽到那妖身上之时,却愕然发现对象是同门的弟子,生生转了手腕,力收不住,火云鞭脱手而出。 “怎么回事?”绿淑渊左手握着右手,咬牙道。 “不知道。”千绝看向半空的两人,眸里闪着复杂。 “妖孽诡谲!此番竟被他们逃了!”大长老恨恨骂了一声,丢了手中残剑。 “不是,方才我们都中计了。”随风手指向祭坛方向,“那是八卦阵,迷乱心智,至始至终,我们都在内斗。” 大长老愕然,看向四周,躺着的,可不就是身着清平门人服饰的弟子? 心神大恸,顿时厥了过去。 “大长老!” “师兄!” 所有人惊声呼唤直直往后倒去的大长老,幸好随风撑住了他。 羽琉殿大长老的房间――玉鼎青虚。 “那四方神兽听令彼岸,镇守八卦阵,如此,才将我们所有人都骗了进去。” 云浅画坐在司徒礼身旁,掌心白光幽幽,萦绕着大长老。 而原本一向精神矍铄的大长老,此刻却面色发白地靠卧在自己卧榻上。 ------------ 第102章 揪出来的真相 “那女子就是仙界的祸害!即便此次由轻云上仙和司命女神亲自下了封印,但那又能持续多久?” 一不小心太激动了些,大长老一口气噎在了胸口,若不是云浅画及时为他顺气,还真是要被“气死了”。 “大师兄,你就少操点儿心吧!此事天帝不欲张扬,你就权当没看见好了。” 随风向天翻了个白眼,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抛接着摆着的香梨,司徒礼当即就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 云浅画收起手,脸上仍旧是一片漠然,淡淡地看了一眼随风,后者立马正经做好,讪讪地笑了笑。 “二师兄,劳烦你再次照看以一下大师兄,随风,你随我出来。” 云浅画发话了,谁敢不从? 二长老言清应了声“是。” 而随风则不敢再耍花招,老老实实地跟着云浅画出了玉鼎青虚。 “小九现在在哪儿?” 云端之上,云浅画背手而立,也不看随风,直截了当地问。 随风面上一紧,果然,就知道没啥好事。 “那个,你不都看见了吗?被天帝带走了啊!”随风目光闪烁,明显就是在打哈哈。 云浅画募得回首,眼神冷冽地盯着随风。 那目光太过威压,随风苦哈哈地求饶“师兄,你干嘛老揪着我?当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云澜仙子被轻云上仙和司命女神联手暂时封印了彼岸的神识,然后天帝就到了……” 随风越说声音越小,继续不下去了。 “你方才说‘暂时’,是何意?”云浅画就是云浅画,原本随风想含糊混过去从而说的极小声的俩字,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就是,就是……” 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然而,梦想总是美好的。 随风背在身后的手才刚掐起诀,便被云浅画一眼看破,直接捏住了他的肩膀。 那力道,疼的随风龇牙咧嘴的。 “啊!师兄,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要断了,快放手!” “早说便不会如此了。” 云浅画淡定地松了手,极为嫌弃地挥了挥手,好像碰一下能沾一手灰。 随风赤裸裸地鄙视着那人,然而,他也就只能腹诽一番了,找云浅画打架?他才不傻! 甩了甩几乎要被捏断的肩膀,随风一派怨念地说起了当时的情况。 “师兄你追着丘离走了之后,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几位师兄,你们先带着大师兄还有门人们回清平,我留下来善后。”随风将昏厥的大长老交给二长老言清他们,言清点了点头,嘱咐他小心些,便下令众人返回清平。 而那一边,恢复七情六欲的云澜,脑中间杂着几世爱恨纠葛,此刻就像要炸开了一番。 “啊!”云澜抱着头,直直地从半空坠落。 “小九!”云浅画想都没想,飞身而下直接揽过了云澜,平稳地到达了地面。 “小九,莫怕,有我。”云浅画刚一触及地面,直接盘腿坐下,左手拦着云澜,右手白光大盛,虚划几下然后点到了云澜眉心。 原本痛苦挣扎的云澜慢慢安静了下来,紧闭着眸子,缓缓靠在了云浅画的怀中。 ------------ 第103章 救星 “没用的,即便你现在暂时安抚住了她,但是彼岸的神识终究会彻底觉醒。无论我今日的绝情水失不失效,她终究是会变成无情无欲的彼岸!” 丘离不知何时闪身出现在云浅画身旁,语带讥诮地嘲讽着正试图用自己的仙力安抚云澜的云浅画。 然而丘离并未得到回应,云浅画根本没当这个人存在一般,只一心一意地为云澜输送仙力。 丘离不怒反笑,冷哼一声道:“无用之功!冥顽不化!” 说罢,反手就是一掌,呼啸着雷霆之力,猛然朝云浅画劈来。 云浅画看似没有注意到,但是就在那一掌即将劈到他身上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右手仍给云澜输着仙力,左手一下放开云澜,丝毫不迟疑地接上了那掌。 绝对力量的碰撞之下,以三人为中心为圆,四周顷刻扬起了一道几丈高的尘幕,那些被留下来与随风一道的清平门人们,实打实被波及了,一个个都兜头的尘土罩了个结实,全成了土人。 “呸呸呸!” “咳、咳!” 无辜的门人赶紧抖手的抖手,抖脚的抖脚,反应最快因为未被波及的随风在一旁看热闹,哈哈大笑丝毫不担心被人家怨念。 “随风!还在那儿傻笑什么?” 云浅画咬牙,勉励支撑着两厢,因着要给云澜输入仙力不能断,于是,丘离这边的压力便显得尤为吃力了。 然而这种时候那个没良心的随风还在那儿开怀大笑,云浅画怎么还能淡定?没破口大骂就不错了。 随风被自家掌门师兄这么一喝,顿时回神,赶紧撒丫子跑过来给他老人家分忧。 “照顾好小九!” 要说还是自家师兄弟,拼的就是一个默契。 只见斗转星移之间,云浅画将怀中云澜推向奔来的随风,而随风脚下发力一踏,刚好接住云澜续力。 怀中没了忌惮,云浅画犹如被放开了手脚的白龙,煞是,缠上了丘离斗法,二人再无顾忌,毫无保留地交手,不知不觉得就消失在了随风眼中。 “都是粗鲁的家伙,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吗?咱们多斯文啊,你说是吧云澜仙子?” 然而云澜此刻早就陷入了昏迷,哪里还能理他? 不过这并不重要,关键是随风这家伙本来就是在自说自话。 “唉……也不知道师兄要和丘离打到什么时候?真是无聊啊!” 随风面上隐隐有些发白,持续给云澜输入仙力让他有些后继无力,但是,身旁还有几个小弟子看着呢,咱可是长老,怎么也不能掉了份。 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作祟,于是,随风一边儿暗自咬牙给云澜输着仙力,表面上仿佛得心应手一般,但其实他心底一直在祈求云浅画早些回来。 就这么盼星星盼月亮的,随风终于盼来了几个人。 只不过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掌门师兄,而是云澜的父亲轻云上仙和她母亲司命女神。 “轻云上仙您总算来了,您要再不来我这小命就要耽搁在您宝贝女儿身上了!” ------------ 第104章 悉数告知 总算是把烫手的山芋抛出了手,随风那是欲哭无泪啊! “劳烦玉真真人了,改日轻云必登门拜谢。” 轻云随口这么一说,但是随风拼命点头记住了。 开玩笑,这可是轻云上仙的亲口允诺,他可得好好炫耀……哦,不,分享一番。 轻云可没功夫和随风瞎扯,他查看了一下云澜的状况,面上已经是布满阴云。 “芸儿……” 花如芸看懂了轻云眼中含义,点了点头,回头对随风说道:“可否再劳烦真人为我二人护法?” 随风一愣,看了一眼轻云,还是答应了。 于是,在随风的护法之下,轻云和花如芸就在原地,联手将彼岸的神识封印了。 “如此,云澜仙子应该没事了吧?”随风看见二人停手,小心地问了句话。 花如芸对他温和笑笑,轻轻拭去了额头上的薄汗“暂时应该无事了,只要那丘离莫再对澜儿使诡计,百年之内无虞。” 随风这才笑笑点头,道了句幸苦,拱手道:“还未请教仙子是?” 花如芸点头致意,道:“我乃司命女神花如芸,澜儿的生母。” 随风一下子瞪得眼睛都要突出来了,简直不敢相信,毕竟轻云上仙当年的事业不算秘密,此刻原本应该早已经死了的人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还自称是十二星神位的司命女神,他如何不惊诧? 不过之后花如芸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下,随风感慨了一番总算是解了心中疑惑了。 此时,五彩神鸟出现,七仙女手提花篮而来,纷纷扬扬的花瓣从半空落下,缤纷美丽。 “天地天后到了。” 随风望向那云端,成五彩,天帝威严、天后端庄,二人站立彩云之上,神鸟盘旋,仙女持花而撒,如此景象,当真壮观。 “轻云,云澜何在?”天帝开口,声如洪钟,开阔威严。 轻云上仙一拱手,道:“澜儿在此,不知皇兄找她何事?” 轻云的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是人就在此地,挡也挡不住了。 彩云之端,天帝朝身旁的天后一颔首,天后躬身行礼,心领神会。 “涟红,去将云澜仙子带来。” “是。” 被唤作涟红的仙女面带微笑,踏着云,薄如禅意的红纱随着行进而来的轻风飞舞,袅袅地落在了几人面前。 涟红朝着几人行了一礼,走到花如芸面前“司命女神,可否将云澜仙子交与小婢?” 花如芸面带犹疑地看了轻云一眼,轻云微微摇了头,花如芸眸中挣扎,终还是将昏迷的云澜交给了涟红。 “多谢女神体谅。” 涟红扶着云澜,对着花如芸微一颔首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好生照料澜儿。”花如芸别开眼,低低地说了一句。 涟红应下,捏诀腾云而上,轻云看着越升越远的云澜,捏紧了拳头却又放开,几次重复,直到天际传来那人一句话。 “不知陛下要将我的未婚妻带往何处?” 白衣如雪,墨发如泼,衣袂翻飞似寒霜,星目如墨带剑宸。 不过须臾,羽琉上仙云浅画便如神祇,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 第105章 忧虑 天帝见那羽琉上仙来到,面上微微一笑道:“澜儿虽是你未婚妻,但她亦是我仙界皇家中人,朕身为澜儿的伯父,自不会让她损伤分毫。” 天帝这话不仅是在和云浅画说,也是在对轻云和花如芸说的,言下之意,众人皆心知肚明。 “那还请陛下娘娘好生照料云澜,若是损了伤了,恐怕浅画届时会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陛下不愿意看见的事来。” 一抹浅笑三分凉,云浅画的笑看在天帝眼里,甚为扎眼。 “羽琉上仙放心,朕,自会注意。” 天帝沉了声,说完这句话便甩袖走人。 五彩神鸟和七位仙女便如来时一般,华丽丽地在半空之中消失了。 云浅画看着天帝去的方向良久,这才踏着云落在了地面上。 “师兄,你不是去追丘离了吗?怎么,给他逃了?” 随风第一个迎上来,面带焦急地问他,然而云浅画只轻轻哼了一声便算答复了,绕开他径自走向了轻云上仙。 “上仙。”云浅画稍一拱手便开问了“小九她无事了吧?” 轻云点点头,刚想说话,然而手臂被花如芸轻轻一幢,动作不大,似是无意,然而他还是读懂了妻子的含意,眸子微微动了下,平静道:“无事了。” 云浅画听后垂眸略微思索了一番,继而十分干脆地拱手告辞。 “哎、哎!怎么这就走了啊?”随风气地大骂“没良心的家伙,竟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跑了……” 随风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当他往身后一瞧,好嘛!一个人也没有了。 “全都是混蛋……” 说到这里,随风的声音又降了下来,最后那段他本来不想说的,然而某人眼神一扫,他只好老老实实全都吐个清楚。 “这么说来当时司命女神是故意阻止轻云上仙告知我真相,只是不知是为何?” 云浅画倒是没去注意最后随风有没有骂他,他更关心的是云澜现在的境况到底是如何。 “很简单,司命女神很可能是怕你担心呗!” 随风插了一句,被云浅画拿眼一横,瞬间没了底气,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是说可能、可能而已。” 云浅画收回目光,看向东方“我要亲自去一趟云之澜。” “啥?” 随风还没反应过来呢,眼前哪里还有云浅画的影子? “不是吧?说走就走。哼!我也走!” 说走就走,毫不拖沓,不过眨眼之间,随风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往日的门中少见愁容,如今走来见到的皆是苦色。” 绿淑渊和千绝两人在道上随意走着,眼见往来的门人都愁眉苦脸的,绿淑渊便感慨了一句。 “此次中了丘离奸计,门中自相残杀乃至死伤惨重,门人们皆因此苦恼忌惮,如何能有欢颜?” 千绝叹了口气,眉头也是皱地死死的。 “就是不知道小澜儿怎么样了,最后她恢复了神智应该无大碍了吧?” 绿淑渊这般希冀着,千绝点点头,何尝不是这么希望的,只是“云澜竟是那彼岸转世,想来仍旧觉得不可能。” 绿淑渊停下了脚步,看像千绝,脸带惧意“天帝不会因此要处决小澜儿吧?” 千绝神色一凝,喃喃道:“应该不会,云澜乃轻云上仙的独女,便是天帝也是疼爱非比寻常,应当不会如此……” 只是,这话中到底几分信服,却是连千绝自己都不能肯定。 ------------ 第106章 徒叹奈何 “可探查清楚了吗?” “回禀殿下,都查清楚了,云澜仙子,确实就是彼岸转世。” 白玉铺就的地面,翡翠雕刻的屏风,金纱红罗帐,软榻依倾城。 一身红衣,黑发流泻一地,斜斜地歪于踏上的不是女子,而是比女子还要美艳的沧海国太子,白初痕。 此刻,白初痕斜卧软榻之上,左手支头,右手两指捏着酒杯,微微摇晃,眸中的潋滟比那美酒还要醉人。 “很好,下去吧。”似被鲜血染过的红唇轻启,慵懒若天生无骨的声音,右手轻抬,佳酿便自半空高高落入嘴中,饮半杯,流半杯。 那半杯便沿着他线条优美的脖颈一直滑入了衣裳半开的胸膛,暗红的酒,雪白的肌肤,透着极致的妖娆,却又显得极致的嗜血。 “小娃娃,本殿下果然没看错你,还真心不那么无趣……呵,哈哈哈哈哈……” 绵长的笑,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天尾宫,久久不能散去。 与此同时,烟云飘渺的仙乐宫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主子,您就歇歇吧。”小童已经规劝了公子垠不下数百遍了,然而那个原本一直飘渺淡定的公子垠此刻却如疯魔了一般,一遍遍地捏诀纵剑,然而那把资质平平的长剑,却丝毫没有动静。 “我就不信,我连一把剑都操纵不了了!”低吼着,公子垠再次捏起纵剑诀来,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把剑就是毫无动静。 小童站在一旁,看得心酸。 原本拥有万年仙力的主子,如今却连那些刚刚修仙的人都不如了,莫说纵剑了,如今的他就连最简单的驾云都做不到。 “主子,歇歇吧……” 公子垠仍旧像听不见一般,双眸发红地盯着那柄长剑,口中念念有词,只是往日得心应手的决,如今却是犹如破天一般的难。 “为何!为何!月儿她为何这般对我?” 猛地,公子垠抓起长剑左劈右砍,地面倒是无损伤,只是那柄剑被砍出了几个缺口。 “主子,她已经不是当初的明月了,你醒醒吧,现在的她就是那苏醒过来无情无欲的彼岸!” 小童再看不下去,喊地声嘶力竭。 公子垠闻声,募得停下了动作,手中长剑支在地上,身子摇摇欲坠。 “彼岸?,对,她竟是那幽冥归人彼岸。呵呵,呵呵呵,难怪当初我看不透她的前世,竟是那因罪被投入轮回的彼岸……” 眼前渐渐模糊,公子垠觉得头重地很,眼睛骤然一闭,就那么直直地栽倒下去。 “主子!”小童惊呼,瞬间移动到了公子垠身旁,接住了他的身子,眸中已然含泪“何必当初,何必当初啊!” 小童,缺失了情根的你如何会懂? 当初,我叛逃出禁忌门,被门中暗卫追捕,拼的满身是伤,躲在了一处山洞之中,重伤昏迷过去。 彼时,若不是上山采药的月儿无意中发现了我,并救了我,我公子垠早就没了这几千年的逍遥。 我为了接近他化作人界的见天,为的就是能以聘礼风风光光地将月儿迎为妻子,呵护一生。 只是,奈何命中注定,我只是她的一个劫数…… ------------ 第107章 神彩七道明姻缘 “那就劳烦观音大士了。”天后双手合十,微微俯首行了个礼。 莲华座上,观音同回一礼“天后客气了。”继而看向身旁的龙女,朝她微一颔首。 龙女心领神会,转身退下了。 不过须臾,龙女便扶着一位粉衣少女出现了。 “澜儿见过观音大士,见过皇伯母。”少女正是云澜,只不过现在的她看上去面色有些苍白。 观音伸出手招了她近身前来,云澜乖乖走近,观音抽出净瓶中德杨柳枝,在云澜两肩各一点,然后将杨柳枝插回净瓶之中,手捏兰花,纯净白光缓缓拢成一个幽圆。 云澜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观音大士缓缓将那幽圆点进她的眉心,霎时,就如一股清泉自眉心涌入,暖暖的,很柔和。 她闭上眼,须臾之后,浑身的虚软消失不见,脸上也逐渐红润了起来。 云澜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看着观音大士,面带感激,稳稳行了一礼道谢。 观音大士微微点头,道:“去吧。” 天后扶过云澜,颔首致意,二人便乘彩云离开了南海。 “大士,真的有用吗?”龙女看着离去的两人,偏了头疑惑问道。 观音大士幽幽叹了口气,道:“尚且不知,只希望这孩子能有好的因果罢了。” 龙女再看了一眼二人已经消失不见的天际,幽蓝的眸子转了转。 天后携云澜回返天宫,早已闻讯守在天门的轻云上仙和花如芸远远地便瞧见了那道彩云。 “皇嫂,一路幸苦了。” 轻云上仙看见云澜无恙,心下微宽,首先拱手向天后道谢。 “没什么,重要的是澜儿无事便好。”天后微笑着看着云澜,眼里满是欣慰。 “澜儿此番能化险为夷,全凭陛下、娘娘全力解救,花如芸在此拜谢娘娘大恩。”说罢,花如芸便要俯身下拜,天后却是不允,托住了她的身子,佯怒道:“这是作何?都是一家子,说什么谢不谢的,岂不是生分了?” 几人客套了一番,便先后一道前往云霄殿了,天帝此刻正在那里等着众人。 “来了。” 一身玄衣,金冠九龙,天帝背着手,冲着众人淡淡一笑。 “皇兄。”轻云拱手,其他三人均行福礼。 “画仙台批语,若要解云澜的天机劫,则就要在月盈之时完成大婚之礼。” 天帝看着云澜,直言不讳,甚至连最简单的铺垫都没有。 云澜先是一愣,继而别开了眼,双颊染了烟霞点点。 轻云却皱了眉“画仙台何时出现的批语?何以一点儿征兆都无?”并不是不想她和云浅画接下命定的姻缘,这是,捧在手心里疼了半辈子的女儿,突然说要嫁了,为父者总有不舍。 天帝算是晓得轻云心结,点了点头道:“是突然地很,画仙台使者来禀,应是在彼岸神识苏醒的那一刻,画仙台突生异象,珉生鸟狂躁不安,七道神彩同时出现。轻云,你应当知晓,画仙台从无七道神彩同时出现的时候,除却天地之初,伏羲女娲降世的那一刻,才出现过那么一次。” ------------ 第108章 叙旧 花如芸握紧了云澜的手,眸里已然酝酿了薄泪。 “神彩七道,明示姻缘。天机劫无法可破,只能以此法渡之。轻云,试试无妨。” 花如芸看向侧脸沉着坚毅的轻云,声音柔柔劝慰。 “澜儿和羽琉上仙本就是已命定下婚约的,云澜早已成年,此时举行婚礼倒也顺理。” 天后微叹一句,抬手轻抚云澜的头,本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女儿,如今忽然就要嫁了,这天后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好过。 云澜的心情是奇异的,本以为还有很久才会嫁给他,谁曾想竟这般快?母亲刚刚回来,她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爹爹和娘亲的身边,只是,因了嫁的人是云浅画,所以,总归是掺了期待的。 自家的女儿,轻云是最了解的,只稍微微瞟上一眼,云澜心中想些什么就已然明了。 罢了,总归是避不开的…… “月盈之时,只剩半年,如此仓促之下澜儿恐怕要受些委屈。” 云澜抬了眼看向轻云,爹爹这话,是答应了? 天帝闻言轻笑“你且放心,婚礼由天后操持,必不会亏待了澜儿,再说,母亲这回要亲自督促,你还怕什么?” 轻云上仙一愣“母亲回来了?何时的事?” 太后一直云游在外,从来都不在天宫,轻云听到这母亲要亲自督促云澜婚礼,自然惊讶。 天帝朗朗一笑,拍了拍胞弟的肩膀“母亲回来自是第一时间去到云之澜瞧她的宝贝孙女儿,不会瞒着你的。母亲说是要到西王母那里拜会一下,后日才回来。” 轻云心里稍安,西王母和母亲是故交,自然是要去探望的。若真是母亲回来自己却不知道,那可就是真正的大不孝了。 云澜却走了神,皇奶奶,那个慈祥顽皮的老人家,小时候自己闯了祸,皇奶奶总护着她。即便是那几个堂兄,也拿她没办法。 只不过如今几位堂兄皆以被天帝伯伯派往各地,皇奶奶四处云游,想来也是许久不见了。 此刻,云澜心心念念的皇奶奶正在西王母的家中,精神抖擞地和老友攀谈。 “是啊,这次回去就是因为我那乖孙女儿要大婚了,我要不会去看着点儿,那帮小崽子指不定把我乖孙女儿的婚礼搞砸了。” 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简单一身素衣,一根荆钗,这便是仙界最尊贵的皇太后了。 “呵呵,就你能耐!我听闻云澜仙子可是和那羽琉上仙有天定婚约的,如今云澜仙子成年了,也是时候完婚了。” 西王母模样看上去不若皇太后慈祥,显得十分严厉,只有在面对老友的时候才有笑颜。 “哼!也就小画那孩子能勉强配得上我的乖孙女儿,若是其他人,我老婆子第一个不答应。” 皇太后冷哼一声,仿佛云浅画能娶到云澜那是三生修来的福缘,说到底还是对云澜的爱重之心。 西王母不愿再这种事儿上与她争辩,鼻子里哼了两声随意附和了一下,继而说起一件事来“我听闻这羽琉上仙原是人界皇族太子,出生之时天降祥瑞,久旱逢甘,人皇大喜之余大赦天下,亲封其为太子。” ------------ 第109章 掐架 皇太后听到这里,说了句“我知道这事儿。”便接着补充了剩下的传说。 据说在云浅画满月宴上更是有一奇事,当天艳阳高照,但唯独从天际缓缓飘来一朵似画卷的白云,云上错落着一些小洞,而这些洞刚好组成了一句四字箴言:“彩云之东”。 人皇当即请来国师卜算,得之此乃天定姻缘,于是即刻命人前往东部寻箴言上的良缘之人,但遍寻无果,后有一道人途经此地,进言当朝太子天生仙骨,欲携其归山修炼,人皇心疼爱子本不允,然国师道此乃命定,人皇无奈允之,道士遂携仅五岁的云浅画回了清平。 “那老道不就是清平上一任掌门家升?那老家伙一生自命不凡,如今好像在清平的家升殿内闭关。” 说起那家升仙人,西王母是满脸不屑“那老家伙自己一辈子修为不济,然而这眼光还不错,收的三徒弟云浅画仙资过人,好像才七百年便晋位上仙,九百年比肩轻云上仙,还真是后生可畏。” 皇太后点了点头“小画那孩子是很不错,就是命苦了些……” 顿时,西王母打断了她,脸上敛起笑意,换上凝重“你是糊涂了吧?羽琉上仙天资过人,如何命苦?” 皇太后一怔,眼里浮现懊恼。 “是,小画年纪轻轻便有此成就,小澜交给他,老婆子我很放心。” 西王母放松了神情,打了个呵欠,直接下了逐客令“好了,好了,烦了我半天了,你也该回天宫了,你那孝顺的儿子们肯定摆好了盛宴给你接风洗尘呐!” 皇太后登时竖了眉,没好气地瞪了西王母一眼“老东西,以后别来求我!走了!” 皇太后行事犹如风暴一般,说一不二,这上一秒才说走,下一秒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西王母脸上的倦怠霎那撤去,看着外头祥云袅袅的天宫方向,不知何意地呢喃了一句。 “要是真孝顺就好了。” 皇太后离开了西王母的“别有洞天”,脸上戚戚竟与西王母如出一辙。 “老东西,这次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了……” 前路之遥,如坠迷雾,此去经年,未知旧人安好? 彩云之东,云之澜,本应祥和美好的洞天福地,此刻却出现了一道奇景。 “让开。”一身白衣的男子脸上神色不变,然而声音却透着浓浓的不悦,而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犹如磐石一般的青衣男子,闻言不为所动。 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浅画和十羽。 “你既不让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云浅画便和十羽动起了手来。 这还是第一次,云浅画动怒与人交手。 云澜他们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俩人打得如火如荼,分都分不开的场景。 “澜儿,那不是羽琉上仙吗?” 花如芸扯了扯云澜的袖子,神情不掩惊奇。 从来都听说这羽琉上仙最是冷静,从来没人见过他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只是今日此事却甚为奇怪,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 第110章 醋意 别说花如芸惊奇,这轻云上仙也是没少惊讶,不过想来这羽琉上仙还是留了余力的,否则十羽在他手下走不到十个来回。 “那个,爹爹,是不是叫他们别打了?”云澜愣声看着轻云,轻云好笑,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笨丫头。” 然后,轻云上仙飞身前去,一人一边儿,直接制止了俩人的斗法。 云澜还在委屈呢,爹爹干嘛无缘无故地敲她的头?很痛耶…… 方才还斗的如痴如醉的俩人看清来人,登时抛下了正欲开口劝解的轻云,直直地奔到了云澜面前。 “小九\/云澜。” 异口同声,别提多默契了。 只是这俩人心中互看不顺眼,这般默契倒显得对方越发可恶了。 云浅画冷冷地睨了十羽一眼,直接抓起了云澜的手“小九,你无事吧?” 这云浅画大概也是气糊涂了,云澜好好的站在他面前,这句话实在多余。 云澜真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道:“无、无、无事。” 花如芸心里有些不悦,然而并未说出口,仍旧温婉笑着,提醒了一句“羽琉上仙远道而来,还请进去说话。” 她的眼睛一直瞄着云浅画握着云澜柔荑的手,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然而云浅画听见了,也听懂了,但就是装糊涂。 “多谢夫人,浅画前来只是确认小九有无损伤,如今见她完好我也就放心了。” 那只手仍旧堂而皇之地握着人家女儿的小手。 花如芸反而倒是觉得这未来的女婿有些可爱了,这般执着,恐怕是因了他人吧? 花如芸的眼神在三人之间瞄来瞄去,越发觉得自己猜中了。 “上仙,即便云澜与你有婚约,你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轻薄于她吧?” 十羽瞪着云浅画,沉了声一字一句道,言外之意十分显然:你丫的赶紧给我放开云澜的手! “轻薄,阁下这话似乎有些偏颇了吧?您从何看出我在轻薄自己的未,婚,妻。”云浅画似笑非笑地看着十羽,故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明显就是在强调这个十羽十分恼怒的身份。 果不其然,十羽一听,脸上一贯的冰冷表情龟裂,势有化作熊熊火焰之势。 幸亏这时轻云上仙恰如其分地打断了两人。 “羽琉上仙来此,怎可让上仙站在门口?还是请入内上座为好。” 默默的,轻云直接按上云澜的手腕,不容分说地缓缓将自己女儿的手抽了出来。 云浅画与轻云上仙对视良久,直到掌心没了那柔软,嘴角微微翘起,道:“上仙客气。” 云之澜门口的风波在轻云上仙强大的干预之下就此平息,十羽最后看了一眼云浅画,转身离去了。 云浅画则并未看他一眼,只是却留意到了他气息的消失,眸子微微一动,心中涟漪平复,看了一眼云澜,眸中的势在必得掩藏甚好。 一入内,轻云上仙便找借口支走了花如芸和云澜,唯留下自己和云浅画两人。 “本还想遣人去告知羽琉上仙一声,只是如今上仙既已亲自来到,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 第111章 折辱 轻云上仙坐在主位,很是威严。 云浅画坐在客座,一派风轻云淡,显得很是自如,仿若丝毫未受其影响。 “上仙请讲。” 轻云点了点头,将他和云澜婚期定下的事简单告知了,云浅画听后神情微澜,眉心出现了细细的纹路。 “陛下既已决定,那浅画必当遵从。月盈之期是吗?浅画记下了。告辞。” 轻云上仙淡淡说了句“走好。”就那么看着云浅画消失在了眼前。 云浅画生气了,轻云上仙自然知晓。 那么一个孤傲之人,自己的婚事却只能当一个局外人,由得别人支配,他心中当然不舒服。 方才轻云上仙故意略过了婚期是因云澜天机劫一事,也不是为什么,就是心中气闷这家伙将要轻轻松松娶走自己的女儿,故意贬损他一番给自己顺气。 轻云承认,自己这般做是小人了,只是那人一向不易动怒,这么做就是想故意挑起那人的怒气,好打破他一向自诩清高不与人亲近的模样。 “你何必这般故意折辱他呢?当初澜儿出生之时天降五彩祥云,齐升录突然载下她和羽琉上仙的婚约,这一切本就是命定的了,你早该想到有此一天,何必如此介怀?” 殿外,花如芸突然叹着气走了进来,轻云上仙面上不免带了丝被人撞破意图的尴尬,目光闪躲游移。 “是他小气,我哪里就折辱于他了?” 花如芸无奈,分明就是强词夺理,这样的性子还真是万年不变。 “好了,你敲打他一些也好,省得日后对澜儿不好。” 谈起云澜与云浅画的婚事,眼看女儿将嫁,花如芸也难免有些伤怀。 “澜儿呢?” 夫妻俩人静默了一会儿,轻云上仙突然问起。 花如芸淡淡一笑,道:“姑娘家的,即将出嫁了,总归有些羞赧,正躲在房里呢。” 轻云上仙听见这话,难得地也勾了笑颜“也知道害羞了,看来是长大了。”语中惆怅难以忽略。 人界半年之期很快便到了,婚礼举行之地借西王母瑶池圣地,但凡六界,四方来贺,除却目前和丘离沆瀣一气的妖界,西王母的瑶池差点儿都被人踩塌了。 “老家伙,你记着,欠我一个大人情。”西王母郁闷至极地看着眼前往来的人,恨恨地对着身旁笑得合不拢嘴的皇太后道。 皇太后今日心情甚好,自然满口答应,也不理她,自顾自在一旁迎客。 西王母见状,哼哼两声,扭头走人了。 “哈哈哈哈,虬寅,今儿个我可是比你早到了啊!”能这般笑得丝毫不加收敛的不是他人,就是被海龙王敖顺,现在他一只脚挡在了虬寅仙人前,满脸的得瑟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我说敖顺,今儿可是云澜仙子和羽琉上仙大婚之日,你可否消停一日?”虬寅一边尴尬地对着被他俩挡着道的仙人们道歉,一边翻着白眼对着敖顺说道。 敖顺重哼一声,握着折扇的右手叉腰“你个老东西,别以为往日本王让着你就无法无天了,要不是看在今日是云澜仙子和羽琉上仙大婚的面儿上,我才不会轻易饶了你!” ------------ 第113章 寻夫 轻云试图装作无事,扬起了笑“羽琉上仙路上耽搁了,待会儿就到,爹爹先将你接下来。” 云澜却沉下了眉眼,十分冷静地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后悔了?” 轻云一怔,立即就否认了。 但是那双星眸明显就是不信。 “爹爹,你实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额前明亮的蓝宝石轻轻摇晃,云朗妆容精致的脸面沉如水,流光溢彩的星眸敛了之前所有的期盼,冷冷地盯着轻云。 轻云喉头一滞,知晓是瞒不了她,只好据实以告。 云澜听后,当机立断,扯下了嫣红的头盖,直接掀帘而出,站在了仙车前。 “爹爹,我这就去寻回我的夫君。”说罢,不管身后众人如何呼唤,不假思索便要唤火炎前来,但是随即想到如今火炎被借给了神农谷,于是改为驾云。 一身正红礼服的云澜,踏着五彩祥云,毅然从自己的婚礼之上离开了。 来到的宾客们议论纷纷,新郎未到,如今这新娘又跑了,这六界最盛大的婚礼,到底会何去何从? 花如芸此刻从仙礼台上下来,走到了轻云上仙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莫担心,澜儿自己能应付。” 轻云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远方,轻轻“嗯”了一声,意味不明。 云澜驾着彩云,先是来到了清平。 当绿淑渊看见一身盛装的云澜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小澜儿?你怎会在这儿,不是应该在瑶池和掌门举行大婚之礼的吗?” 云澜没心思答话,直接劈头就问“你可知晓他何时出发的?” 绿淑渊一怔,不明白她是何意,然而还是照实回答“今儿一早掌门就出发了,长老们是稍晚前往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云澜面沉似水,淡淡道:“他不见了。” 绿淑渊大惊失色“不见了?怎么可能不见了?” 云澜再没心思和她纠缠,正打算走的时候,千绝突然出现并且拦住了她。 “我想我知晓掌门现下何处。” 云澜募得抬了眸看他“此话当真?” 绿淑渊则惊呼“千绝,你怎么会知道掌门在哪儿?” 千绝稍稍敷衍了一下绿淑渊,目光一直牢牢地锁着云澜“你可愿信我?” 云澜如今毫无头绪,即便再是怀疑也只能信他了。 “劳烦千绝师兄带我前去可好?” 千绝毫不迟疑地点了头。 绿淑渊根本插不进半句话,眼睁睁看着俩人就这么走了,情急之下,转身就往回跑。 千绝带着云澜,竟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瑶池。 “你怎么带我来此?他怎么可能在这儿?”云澜皱眉,看着瑶池上的盛况,心中疑虑更甚。 “云澜,他就在这里,请相信我好吗?”千绝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带了点儿哀求,云澜微微侧目,千绝的心思自己不是不知,只是无法回应不如就装作不知,如此,还可以不伤害到他。 “多谢千绝师兄了,接下来我会自己寻找的。”云澜别过眼,算是告别。 千绝唇边酿起苦涩,道了声告辞,便走了。 ------------ 第114章 异变突生 云澜没工夫替他悲伤,当即施展追踪术追查云浅画的气息,方才心神大恸,竟忘了此术。 不多时,云澜便发觉这瑶池似乎不大正常。 正待她进一步探究的时候,天边的乌云就在霎那之间拢住了整座昆仑山。 “怎么回事?” “妖气浓烈,莫不是妖界趁此来犯?” 前来参加婚礼的仙人纷纷惊得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就是天帝,此刻也皱了眉。 “轻云,怎么回事?” 轻云上仙和花如芸对视一眼,道:“恐怕是丘离。” 天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孽障!” 云澜站在半空中,感受更为强烈,铺天盖地的妖气,几乎是窒息的感受,能有这般妖气的,除了丘离没有别人了。 云澜戒备地看着四周意象,乌云满天翻滚犹如大海,那些仙家尊者的座骑纷纷躁动不安,显然是被这强烈的妖气所激,有些生了惧意,而有些天生好战的则是激动不已。 “彼岸。” 蓦的,云澜猛然回首,看见的便是一身玄袍的丘离,一双金瞳妖异非常。 “丘离!”云澜咬牙,“你把云浅画怎么样了?” 此情此景,云澜就是再笨也猜出了事情的原委,云浅画多半是中了丘离的奸计了。 然而面前的丘离却嗤然一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 “羽琉上仙乃是与轻云上仙比肩的上仙,一声修为在六界难逢敌手,你如何以为我能把他怎么样?” 云澜冷哼一声“谁知你用了什么诡计让他中伏,上次北海黑游你不也设计将他困在了伏羲幻境之中?” 面对云澜反问,丘离不知可否,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别的地方。 “看,他云浅画心心念念的六界如今是何模样?” 云澜半信半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乌云之中出现了一方悬镜,净镜内所现莫不是一派哀鸣。 “丘离,你竟趁我大婚各界首领来贺之际,趁虚而入,大肆杀戮!” 悬镜之内,莫说人界、魔界、幽冥界、仙界、便是那一向不入世的西方极乐世界也遭了毒手。 人界几乎毫无抵抗之力,魔界之中分为两派互相厮杀,幽冥界那些罪恶滔天的恶鬼纷纷被放了出来,到处为祸,仙界各处仙山与妖界厮杀,但少了领袖,自是不敌早有预谋的妖界大军。 西方极乐世界的大门被破开,众佛正是打坐论理之际,谁曾想竟被早已埋伏的内奸重伤。 云澜看的触目惊心,眸中已然泛红,狠狠瞪向眼前浅笑之人,只恨不能直接杀了痛快。 “彼岸,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便放过六界如何?” 云澜怒极,大斥“休想!我是仙界云澜,绝不可能与你同流合污!” 丘离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所以也不动怒,只是低眉浅笑,轻声说了几个字,却瞬间令云澜再难反驳。 “即便是云浅画,你也在所不辞吗?” “丘离……” 丘离抬起金眸,目光如炬直直射进云澜心底。 “画仙台、齐升录,天定姻缘,四世纠葛,难道你真的天真的以为只要完成批语便能顺利解了天机劫?云澜仙子,你被骗了,你们都被骗了。天机劫岂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解的?九死一生,渡不过便从此寂灭再不复存焉,届时,你休怪我没提醒过你。” ------------ 第115章 失神智,杀 云澜的身子晃了晃,眸中含了泪,回首看向瑶池上相熟的面孔,终究还是不忍。 “即便是寂灭又如何?丘离,你从来都不懂何为七情六欲,所以,你才会一次次地在六界掀起腥风血雨而无动于衷。” 云澜的声音很低,但丘离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一声嗤笑,两下嗟叹便是答复。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仁了。” 云澜猛然看向丘离,只见他指尖燃起一簇金色的火焰,越来越盛、越来越大,晦涩的咒语,云澜听不懂,但是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晕。 “丘离,你做什么?” 云澜一下跪在了彩云上,勉强拿手撑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丘离后面到底说了什么云澜已经听不清了,耳边一直萦绕着那听不懂的咒语,心中清明渐渐失守,最后,眼前光明消失,云澜彻底倒在了地上。 伏羲琴再起,幻境之下无存活。 此时的瑶池仙境,几乎是成了一片炼狱,那些仙人领袖,疯魔的疯魔,自相残杀的自相残杀,此刻,还能守住灵台清明的,便只剩那修为高深,抑或无欲无求之人了。 “轻云,我们都中计了。”花如芸说话间吐出了一口血来,心神跌宕间,差点儿就被幻境所控。 “西王母的地界,那丘离竟也能设下如此大的陷阱,当真是小瞧了他!”轻云咬牙,护着花如芸,然而却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天帝和天后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轻云,伏羲幻境如此强大,今日恐难逃一劫,幸亏澜儿不在此处。”花如芸脸上带了浅笑,必死之下,这算是最后一点儿心安了。 “此时断言必死尚且为时尚早。伏羲幻境虽强大,然而却也要看那纵琴之人修为是否高深,你我二人尚且能守住灵台清明不被所扰,看来这操纵伏羲琴的人不是丘离。” 花如芸点了点头,若真是丘离,那此刻自己恐怕早就沦落幻境无法出了。 “只是,虽然纵琴之人修为不高,但是伏羲幻境本身就是难破,现在我们如何出去?” 花如芸皱眉,看向漆黑的头顶,严丝合缝的结界,从里面如何破得出? 轻云皱眉,显然是在思索对策。 就在此时,黑沉的天边传来一线白光,伏羲幻境之内灵台清明的人惊讶看去,竟是那一直消失不见的羽琉上仙云浅画。 不过须臾,那些陷入幻境的人渐渐停了下来,混沌的眼中也恢复了清明。 “我刚才怎么了?不是有很多美女吗?哪儿去了?”敖顺摸着脑袋,奇怪地看着四周。 “轻云,看来羽琉上仙是已经将那操纵伏羲琴之人制服了。” 花如芸欣喜地说道,只是她的笑容还来不及彻底展开便凝滞在了嘴角。 “那是……幽冥彼岸!” 红衣似血,幽紫的星眸毫无温度,眼角那朵烈烈盛开的彼岸花,无不昭示着,轻云和花如芸联合在云澜身上设下的封印已破,云澜神智已失。 就在她出现的那一刻,直接对上了云浅画,招招狠厉不留后手,云浅画几番顾忌,最终不敌被伤到了左手。 ------------ 第116章 恢复神智 “轻云,快去助羽琉上仙一臂之力!”花如芸惊呼,她害怕,再不阻止,心有忌惮的云浅画最终会死在云澜手下。 然而好巧不巧的,丘离正好出现在二人面前“二位,这是要去哪儿啊?” “丘离!” 无需多言,轻云蓄起一掌,和花如芸联手对上了丘离。 “小九,你醒醒,别被操控了心智!” 云浅画一边儿接着云澜的进攻,一边扬升试图唤回云澜的理智,但是,那双冷冽绝情的紫眸根本毫无波澜,此刻的云澜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杀了他,杀了眼前所有的障碍。 “小九!”没办法,云浅画唤不回中了秘术的云澜,只能冒险一搏。 最终,云浅画拼着自伤一臂,勉强绕到了云澜背后,右手蓄起精纯的仙力,一个剑指点向了云澜的天灵盖。 就在这千绝一发之际,云浅画没想到的是,云澜忽然转过了身来,唇边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还来不及看清,胸口剧痛,一柄长剑正正插在了他的胸口。 “小、九……”唇边的血,就如小溪一般止都止不住,云浅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握着剑柄,然后,毫不留情地推开了自己。 云浅画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张口说什么了,然而被云澜推落云端的他终究还是来不及告诉云澜,小心背后! 云端之上的云澜还在笑着,但是那笑容突然便凝滞了。 幽紫的眸子渐渐褪去,神智回笼,云澜勉强扭过了头,看见的竟是弄花一脸狞笑地握着匕首,加重了力道再往里送。 “呃……”云澜吃痛,“为、为什么……” “因为,你该死!你看看这下面,若不是你,也不会变成这样,你就是六界的罪人,你就是祸害苍生最大的刽子手!” 弄花幽幽的声音通过云澜的耳一直传到了心底,犹如一柄利剑,狠狠地插在了她的心上。 云澜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六界,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她看着双手,上面有血,还是热的。 “我到底,做了什么?” 星眸在黑紫两色之间变换,那把匕首,连带着弄花,一下被云澜周身暴涨的法力弹开,背后的伤口渐渐愈合,紫色的光,渐渐在她周身酿起风暴。 “啊――” 仰天一喝,山河震荡,云澜双眸紫黑不定,墨发飞扬,一身红衣,风华绝代。 “丘离,放开他!” 声若洪钟,幽幽荡开,目光所指,正是与轻云花如芸酣斗却半路抽身劫了重伤的云浅画的丘离。 “彼岸,当初轮回之仇皆是因此人而起,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丘离捏紧了按在云浅画喉间的手,咬牙喝问。 云澜怒,直接劈手夺人,丘离难敌,弃云浅画任其坠落,云澜大惊,当机立断飞身相救,就在她接住昏迷的云浅画的时候,丘离却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直直冲着云浅画而来。 须臾之间容不得思考,云澜想也不想就抱着云浅画在半空中强行扭转了身体,那道金光便实实击在了她的背上。 “啊!” “彼岸!” ------------ 第117章 妖孽弑凤 正当绝望之际,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凤鸣,不过霎那,一道烈火瞬息间已至眼前,“是火凤!” 众人惊喜,云澜座下火凤早便名动六界,此时甫一见到那烈火身姿还是有人认得出来的。 不久前火凤有感主人危难,心中烦躁不安,于是不顾一切冲破神农谷结界前来救主,眼见主人跌落云间,立即加快速度冲了上去。 云澜抱着重伤晕厥的云浅画落在火炎柔软的背上,欣喜地抚摸火炎的凤冠,“火炎,你回来了!”火炎长鸣一声以示作答,亦是欣喜难耐。 火炎缓缓停在平地之上,羽翼一展当作缓梯,云澜抱着云浅画勉强从凤翼上滑落在地,着地时云浅画浑身的重力都压在了云澜身上,云澜吃痛,感觉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些许。 火炎鸣叫一声,用头轻轻碰了一下云澜的脸颊,云澜知道火炎担心她,她笑了笑抚摸着火炎的脸说:“不要紧。” “澜儿……”花如芸和轻云当即就围了上来,花如芸眸中含泪,轻云脸上亦难掩痛色。 “我无事,倒是师尊……是我失手了。”云澜心中愧疚得紧,于是恳求娘亲和火炎为她护法,她想救他。 “好……”花如芸何尝不知晓自己女儿心思,忍着泪只好应下。 云澜笑了笑,扶起云浅画坐好,轻喃了一句话,花如芸没听清,追问云澜,但云澜只笑笑没说话。 紫光徐徐绽放,笼罩住云澜和云浅画二人,开始并不起眼,但紫光越来越强、越来越盛,众人不禁纷纷停下看向那一隅,但也只是惊奇,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有一人突然慌了手脚。 “彼岸住手!” 丘离突然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直冲紫光而去。 不可!不可!彼岸,你怎会如此糊涂? 火炎见他来势汹汹,护主之心不容有失,凤翼一展便迎上丘离与之缠斗。 上古神兽的力量不是寻常之人可估量,但丘离的法力亦是强横,饶是只剩七成功力也依旧与火凤斗了个平手,众人看着半空中不断迸射的赤金之色,心中大动,此等绝世的斗法场面千年难遇,恨不得一眼不错地看个仔细。 一人一凤上下翻飞拼斗,连天地都为之色变。 丘离眼看下方紫光变淡,心中急切,再也不顾火炎是云澜坐骑,一掌朝火炎下了狠手。 突然间,一声凄厉的凤啼鸣动天地,原本晴好的天空开始变暗,天雷大作。 “妖孽弑凤,天地可诛!” 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仙界众人大惊失色。 火炎身上原本耀眼的火焰渐渐暗淡,它无力地哀鸣着坠向地面,“轰!”的一声,火炎重重地摔落在地,凤首抬了几下终是躺倒在地。 “火炎!” 轻云眼见火炎被丘离弑杀,忍不住惊呼,看看到火炎的目光一直执着地看着紫光中心,那个它一直心心念念的主人,凤啼哀哀,凤凰泣血,连天地都为之哀恸,凄惶的大雨倾盆而至,仿佛在为它悲鸣。 ------------ 第118章 寂灭 恍惚间,紫光潋滟,一女子步步生莲,缓缓走近只剩零星火焰的火凤,她的双眸灿若辰星,玉指芊芊,轻轻抚过火炎双眼,一直不肯闭眼的火凤终于阖上了眼帘。 “丘离,一命抵一命。”女子菱唇微启,轻地几乎没声音的一句话却如撞钟一般响彻整个天地。 “彼岸,我的命一直就是你的,我不在乎。但你将一半的法力渡给他,你可是忘了你心中的恨!” 丘离从未有过的失常,他愤怒地朝一脸风轻云淡的云澜咆哮,他不懂,几千年的轮回之苦难道就要因一个区区的云浅画而淡忘?六界于她不过翻手之间,何必为了一人袖手天下。 “丘离,你累吗?”云澜淡漠的紫眸直直地凝视着丘离,丘离一怔,问她何意。 云澜不答,袖手一挥,原本满目疮痍的瑶池再次恢复了仙气袅袅的样子,丘离脸一沉,咬牙质问云澜。 “你可知你在做甚?” “三生三世的不得善终,我怨、我恨,但我无法用六界作祭,你操控我的神智不就是想泯灭我的七情六欲吗?” “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无后顾之忧。”金眸微有闪躲。 “是吗?多谢。”毫无预兆地,云澜出手了。 紫光华丽,红衣绚烂,光影重叠里,瞬间好像出现了数十个云澜,一样的绝色容颜,不一样的喜怒哀乐,拈花一决,口念繁芜,瞬息之间包围住丘离四面八方,点滴不漏。 “这、这是……” 大长老司徒礼刚刚在伏羲幻境之中耗费太多仙元,此刻靠在大石旁不住喘息,但当他看到这异象,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却是发青了。 “堪舆梦花……” 凡是经历过百年前人界那场动荡的都曾见识过当时迦叶尊者施行堪舆梦花阵时的景象,八道分身,千面变幻,隐隐重重里尽是红尘喜怒哀乐、贪嗔痴很。 只叹佛法精妙,梵音如沐,久久之后在场之人才从震撼之中回神,咂摸其中滋味,真真是大开眼界。 “彼岸,你当真要与我同归于尽?” 丘离的金眸晦暗不明,他是该为她如此恨他不禁要牺牲自己而要将他彻底毁灭而悲凉,还是应该为她愿意与他共同寂灭而欣喜? “呵……彼岸,我寻了你千年,只为当初三生石畔那滴朱砂泪的因果,若不是你,我便不会存于世间,也罢,能与你再次在一起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那些人听不到丘离开合的口中到底说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他说完那句话后便闭上了双眼,唇边绽开的是一抹昙花一现的解脱。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无论是丘离的欣然就死,云澜的无悲无喜,花如芸的泣不成声,轻云的悲伤隐忍,众人脸上不约而同的悲悯,还是昏迷中的云浅画深深皱起的双眉…… 堪舆梦花,紫光潋滟,传说中仙界的云澜仙子舍去一身无上法力与天地大患丘离同归于尽,那一役中,仙界十万仙人折损九成,妖魔两界几乎全军覆没,幽冥因被丘离掌控大肆捕猎生魂修习邪法亦损失惨重,西方极乐由我佛如来亲自镇守因而得以在此次万年之劫之中死伤最为轻,而人界法师折损大半,哀鸿遍野。 自此,万年之劫终于落下帷幕。 ------------ 第119章 陌路 “小九,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竟绝情如斯?” 云浅画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强令自己镇定下来,两百年前自己被小九一掌重伤之后便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已身处清平。 但无论他如何询问,众人只说云澜仙子芳魂已逝,他不信,平生第一次理智被破,疯了一般掷了清平掌门信物紫荆花玉佩要舍了掌门之位冲出清平寻她,但随风一句话却教他冷静下来。 思索了三个昼夜,最终决定暗中命随风暂代掌门之位后便悄悄离开了清平,这一消失就是两百年。 “何事?呵,云浅画,你又何必与我装傻?” 云澜笑着,眼角的彼岸花弥漫着冰冷绝情的味道,仿佛两百年的恨与怨扭曲生成的死亡之花,妖娆地盛开在二人之间,虽是咫尺却已天涯。 她蚀骨的憎恨让云浅画岿然不动的身影晃了晃,他想解释,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张了口却最终只滑落深藏一腔情义的两字,曾在口中咀嚼了千万遍的思念,那疯狂如藤曼把他渐渐湮没的执着,到头来不过是一眼憎恶。 “小九……” “十羽,走吧。”原以为再见已是陌路,但不曾想心还是会痛,只能远远逃开,免得终究隐忍不住。 “小九,我是不会放开你的,就算是彻底毁灭,我也要绑着你一起。” 那个一贯清冷出尘的上仙如是说道,仿佛立咒一般,带了点毁天灭地的疯狂。 云澜听到背后那清冷入骨的声音不禁一怔,僵直的嘴角却弯了个奇异的弧度,“若真是如此,是云澜的荣幸。”背影娉婷,决绝地不留一丝温度。 荣幸?讽刺地可真是精准。 云浅画捂紧胸口,苍白的笑意渐渐失真,模糊成一抹意味深长的深凝,他的女子呵,怎的仅两百年便成长如斯……亦绝情如斯! “小九,你逃不掉的,两百年了,我绝不会再放过你,哪怕是不择手段。” 轻声的喃语消失在风中,尘埃微扬,掩去几处暗流的涌动。 “十羽,替我走趟蓬莱。” 青影一闪而逝,女子勾着朱唇,眉如远山静静地凝视着南方,那里仙云缭绕,安详平和。女子不屑一哂,“不就是个破钟……”蓝裙摇曳,翩然生姿。 “东皇钟乃十大神器之首,不是老朽不给仙子颜面,实是、实是无权外借啊。” 蓬莱老君一张老脸都快皱成团了,然而立于他面前的十羽却仍旧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一贯地面无表情,听了他的一番话也只略略扬了扬眉。 “你应当知晓后果。”男子掀了掀嘴皮,似是已经极为不耐了。 “可、可是……”蓬莱老君话未说完便徒然瞪大了一双眼,此时却是想说也再无机会了。 “呵,迂腐。” 红光一闪,哪儿还有十羽的影子,却是另一个男人。 那人扬了唇,冒着凛凛寒光的折扇“啪”地合上,顺势在老君身上点了几下,看似随意,但因仙气回馈的不同立马感觉到一处的异样。男子手中折扇不停,顺势划开老君腰间的玉带,玉带失了缀挂的牵引纷纷散落一地,其中一片玉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 第120章 东皇钟失落 男子收起折扇别再腰间,伸出手拾起那片玉,其他的玉一概是清一色的白腻光滑,唯有这一片――白中掺了点微微的青,若不细瞧还真难发现。 男子皱着眉仿佛摩挲着这片玉,忽然,一丝继极为细微的游气掠过他的指尖,微微的暖。 “果然有异。” 男子勾唇一笑,微一用力,指尖玉片瞬间化为齑粉,余留的是一粒青色的珠子,微微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男子眼中盛放着异光,细细感受着珠子带来的温热之感,口中喃喃道:小娃娃,这样你就会主动来找我了。” 红衣翻飞,那人已不见了踪影,唯有阁中仍立着死不瞑目的蓬莱老君。 蓬莱老君于机辛阁中暴毙,十大神器之首――东皇钟亦下落不明。 此消息一出,整个六界顿时为之哗然。 “你可查探出什么没有?” 云澜此时皱着眉,本想遣十羽到蓬莱“借”一下东皇钟,谁知竟让人抢了先,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当日我到时只看到老君立于阁中,其他,一无所获。” 当日十羽执“云之澜”的仙令造访蓬莱,然而当他进入机辛阁的时候老君已然寂灭多时,只是散落一地的玉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略略扫了一眼,发现少了一片,而地上还有一些白色的粉末,他捏了一点,断定便是那消失的玉片,心中存了疑,不敢耽误,即刻通知了蓬莱岛的上君。思及此,十羽便将心中猜疑一一告知云澜。 云澜听后,随即莞尔一笑,道:“藏于玉中随身佩带,有意思。不过此人既然能这般轻易潜入蓬莱机辛阁中先杀老君再夺神器,定不是泛泛之辈,这下倒是犯难了呢。” 女子峨眉微蹙,香腮微鼓,但即刻便挂上了娇俏的笑靥,“不若请他帮忙可好?” 避开女子灿若流星的美眸,十羽只是沉默着,并不回应。 “那便明日去罢,今日我还有事情。” 十羽并不压抑云澜为何要明日去,他比较关心的是她今日要去做甚。 然而云澜无意透露,他也只能如往常一般沉默。 “魔君,进展如何了?”云澜此时一身红衣,眉眼妖娆,尤其是眼角的那多彼岸花,似要勾魂摄魄一般,在这魔界,反倒掩了一身仙气。 “大人勿要担心,一切进展顺利。”魔君高大的身姿此时在云澜面前倒是显得矮小了,毕恭毕敬的姿态在他作来总是显得有些怪异。 “嗯,人界第一场落雪之前定要完成。” “属下知晓,恭送大人。” 魔君作着揖深深弯下腰来,神情无比肃穆。 那女子摇曳着鲜红的裙裾消失在魔界,留下彼岸花淡淡地奢靡气息,眷恋、希翼、痛苦、悲伤、死亡……那女子就像六界之中的一个谜,毫无法力却来去自如,毫无法力却让一界之首对其卑躬屈膝、言听计从。 六界只知仙界有一仙子张氏云澜,却似乎忘了六界之外还有一位翻手间倾覆天地的女子――彼岸。 彼岸花开,三生三世,神之骨重生而来。黄泉枯涸,忘川见底,六界鬼哭狼嚎,天地震动,风雨飘摇,寂灭不忘初衷。 ------------ 第121章 重生 “这个印记会在你生死存亡之刻救你,如若印记消失,你便得偿永世自由……” 云澜尤记得当初苏醒前那道流光一闪而逝过后盘古神的话,她抬手轻触眼角盛放的那朵彼岸花,嘴角泛起苦涩一笑,“若是印记一直存在,那我便背着这枷锁在天地之间寂灭。” “当年你神魂差点寂灭时若不是盘古的印记庇佑,爹爹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亦救不了你。”轻云回想起当时情景,尤觉心惊。 “云澜,你去死吧!” 少女的声音夹带着浓浓的妒恨,不顾一切地握着手中匕首直直插入云澜猝不及防的后背,没入至柄。 她怔了怔,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鲜血渐渐渗出加深了那个大红的背影,她杀了云澜了?她真的将她杀了?不、不会的,云澜怎么会就这样被她杀了呢?不会的,她定是在做梦。 她徒然松开了双手往后跌在地上,摇着头口中不住地喃语。 云澜施展完堪舆梦花,眼前闪过云浅话的身影,她不甘心就此寂灭,结果没想到竟真的侥幸活了下来,然而此刻的她已是透支太甚,神魂不稳,整个人瘫在地上不得动弹,正当她趴在地上缓缓回复力气时,突觉背上一阵剧痛。 “啊!”云澜无力地低呼出声,忍者剧痛,勉强回过头来,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见到了一张她最不想见到的脸。 “弄花!我不该轻易放过你……”泣血而问,字字诛心! “不,不是我、不是我!怎么会是我呢?绝对不是我……”云澜眼睁睁地看着弄花形似癫狂的跑开了,想叫也叫不出声。 “澜儿,澜儿,爹爹来了,你别怕,爹爹接你回家……” 是爹爹吗?爹爹来接我了,真好,爹爹,澜儿这回真的好怕,真的好怕…… 云澜从未说过,那一刻,在黑暗袭来之前,轻云的声音真的让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株救命稻草,若不是爹爹及时唤回了她的神魂,她可能真的就那样离开了…… 轻云抱着云澜伤痕累累的身体,手中的重量渐渐消逝,他的女儿就在他的面前逝去,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澜在他面前变得透明,最后化为点点流光,消散在空气之中,为父之人最痛的莫过于此! 轻云握紧了双拳,赤红着双目,仰天长啸,天地为之震动,鸟雀哀鸣,走兽呜咽,仿佛在为那惊鸿一现的女子送行,又仿佛在召唤亡魂归来…… 轻云悲痛不能自已,但泪眼婆娑间他突然发现地上躺着一颗乳白色的珠子,他拾起细细观察,感受到一丝生命的流动,突然大笑出声,“天不负我儿!”随即踏着云极快地返回了“云之澜”。 期间,他感觉到那颗珠子一直流转着淡淡的光芒,他知晓云澜的神魂现下就是那颗珠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总觉得有股神秘而强大到连他亦不可窥的力量在护佑着澜儿的神魂,本快流失的生命又渐渐回笼,虽是如沙砾一般几欲感受不到,但聚沙成塔,那力量却是真实存在的。 而之后的十年之内,他不眠不休地忙着为爱女重铸真身,熔炼神魂,在最初成功之际,云澜并未有喜怒哀乐,轻云便使尽浑身解数,采集天地灵宝炼制各种灵丹妙药。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云澜在二十年之后,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眸终于凝向他,菱唇微启轻轻地唤了句,“爹爹……” ------------ 第122章 悯生眼 饶是现在想来,轻云心中依旧百感交集,他始终庆幸,自己的女儿并未离自己而去,即便云澜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云澜仙子了,但只要她还在就好。 轻云凝视着云澜若有所思的侧脸,眸中情绪复杂地翻涌,但他终归只是闭上了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爹爹,娘亲是怎么死的?” 时隔百年,这个问题已不再是轻云可以再次躲避的了,自云澜复苏之日起她便在不停地问自己,娘亲呢? 起初他沉默不答,然而随着时日的增长,云澜心中疑窦更甚,轻云自知瞒不住,便告诉云澜:她的娘亲花如芸早在她醒来之际便寂灭了。 那双与花如芸一模一样的星眸并未如他预料一般盈满不可置信的泪,反而含着一抹早已料到的淡泊。 之后她便再没提起过此事了。 “你娘亲逝世前交代,若你哪天问起便带你去那儿,若你不问便永世也不让你知道真相。看来,这一切都是注定……” 轻云几万年来不变的俊逸面庞仿佛瞬间苍老了,他微驼着背转身往“云之澜”后山走去。 那儿是一片蓊郁的森林,但却鸟兽不存,是一片真正欣荣的“不毛之地”。 云澜安静地跟着轻云走着,一路上两父女未有交谈,只是那般沉默地行着,仿佛可以就此走到地老天荒。淡淡的雾气弥漫在周身,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寸余之外不能视物了,云澜心知有异,但依旧不动声色地牢牢跟在轻云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不知走了多久,轻云终于停下了步伐。眼前是一汪幽蓝的湖水,明明无风却自起波澜。 本是寂静的周围渐渐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然自云澜重生之后毫无法力,因而她一直都未注意到这个森林到底有什么不同。 “爹爹,这是……” “你可知晓盘古开辟天地之后化为山川河流的神迹,”轻云似乎并不需要云澜的回答,径自说了下去,“这湖水便是盘古的最后一滴泪,世称悯生眼。” 轻云转眼凝视着云澜,自然不会错过此刻云澜脸上闪过的那抹震惊之色。 “传说,悯生眼存于六界缝隙之中,不生不灭,仅一滴可肉白骨,一掬可复神魂,沐之则永生……” 云澜嘴中呢喃,此刻的她若能得到悯生眼的沐泽,那失却的法力是否能失而复得?她的双眸迸射出异样的光彩,是的,她渴望力量,她渴望强大! “这悯生眼谁都可以用,唯独你不行。”轻云自然知晓云澜心中作何感想,但他还是冷静地道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什么?为什么独我不行! 云澜募得转头直直看着轻云,那是哀伤、质问、无奈与绝望……这两百年来,无数个日夜里她一个人偷偷躲在无人的角落打坐凝聚法力,但是体内空空如也。 她只不过是如困兽一般在做着无数次的无用功而已,骄傲如她,怎会让人看出自己的颓废和悲伤,她很好地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在淡淡的微笑之下,她还是那个骄傲的云澜仙子。 但此刻,她却在知道自己找到了希望之后再次被狠狠地打入永不见光的绝望深渊,往日掩藏地再好的情绪便毫无准备地****裸地呈现在轻云眼前。 她的哀伤、她的愤怒、她的绝望,轻云统统看在眼里,这是他的女儿啊,自小藏在心尖尖上疼惜的稀世珍宝啊,较他怎么忍心! 轻云强压抑着暴走的冲动,想起花如芸临死前惨败的脸,咬咬牙决定继续完成花如芸的遗愿。 ------------ 第124章 神的旨意 轻云转身拿过一旁的酒壶,缓缓斟满一整个酒杯。 “澜儿,你可曾想过‘三生转世神之骨,水晶塔里望来生。’这句话的出处?” 淡淡的酒香氤氲开来,云澜微阖了眼帘,淡淡一笑,道:“是神后给后人留的一个哑谜吧。” “神后以睿智聪慧著称,与神王甚是恩爱。丈夫仙逝,作为妻子这么做亦无可厚非。你是不是想这么说?骗了我这么久,还不够吗?” 云澜勾着唇,潋滟一笑。看着父亲手中的酒杯,眸中掠过淡淡的寒意。 “你早就知晓了?”大手一抬,杯中酒悉数被轻云饮尽,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女儿面前这般随意的饮酒,仅一杯而已,已是微醺。 “知道?知道什么?其实云浅画才是神之骨,而我不过是你们祭出的一道幌子;其实我并未苏醒,所谓彼岸的力量只不过是那三世积攒的怨气;或者你们忘了告诉我彼岸花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女娲送入轮回;还是娘亲为了阻止你们的计划而被天帝设计杀害!” 彼岸花妖娆盛放,那女子就像自幽冥地狱而来,一步步仿佛踏着血莲逼近愈显慌乱的轻云,一字一句,犹如喃语,声如美乐,神似妖邪。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肮脏计划,我不知道娘亲诈死的真相,不知道你千方百计送我入清平的用心,不知道你们设计我杀死丘离,不知道三世怨气散尽之后会不会神魂寂灭,不知道你们一步步地将我推入万丈深渊!” 一步一句质问,单薄的少女将高大的男人逼入死角,轻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无法面对女儿如锥子般的控诉,是他害死了芸儿,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上绝路,这一切都是他造就的孽障,但是…… “我没办法,我没办法,这是宿命,是神的旨意,我没办法……” 原本高大的男人慢慢滑坐在地,痛苦地抱紧自己的头,泣不成声。 当年云澜出生时他便接到了神谕,他尝试了无数次想冲破神谕的指示,但一切只是徒劳,神的力量并不是他一个小小上仙可以反抗的,为了保全仙界乃至整个六界,他必须这么做。 “宿命?呵,我云澜从不信命!莫说这是神谕,便是天地规则,我彼岸亦敢不从!” 狂风猎猎,突然间自地而升,围绕着云澜肆意张扬,飞沙走石、乌云蔽日。 恍惚间,轻云看到幽冥的彼岸花开满了一地,血似的妖娆,勾魂摄魄,而那女子正站在彼岸花的中央,一身烟蓝渐渐被血色自下而上染红,目光随着血色的攀升而动,他看到那双璀璨的星眸缓缓而动,又是那妖异的紫瞳! “彼、彼岸……”不可能!彼岸早就在那场大战中和丘离同归于尽了,那么如今归来的又是谁? 轻云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云澜的神魂是他亲自带回来的,彼岸的气息早就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你们都以为我死了?呵呵,也难怪,费了那么大的劲,牺牲了那么多仙人才将我和丘离一网打尽,如今看来,却是白费了。” ------------ 第125章 决裂 彼岸面带微笑地对他说着,心里却想起了那个金眸的男子,他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以自己为饵只为了瞒天过海保住我,那个男人……紫色的眸子闪了闪,隐有泪光闪过。 “禁忌之门,公子垠……” 这是丘离消散之前拼尽最后一丝神魂在她耳边留下的一句话,他算无遗策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为重生的云澜铺好了最后一条路。 重生之后,她即刻便前往了仙乐宫,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完全的公子垠。 不复被她废掉仙基时的颓败,公子垠强大更甚往昔。 “别来无恙。”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公子垠当之无愧。 一身蓝色锦袍修身,玉冠华贵无双,手中依旧执一把折扇,翩翩佳公子,风度不减,堪比倾城。 “你又骗我。”面含浅笑,温柔端慧,仿佛岁月倒置,公子垠以为自己再见神医明月。 “你可愿帮我?”女子歪了头,星眸流转天真。 “好。”无需多问,只要是她,他都会答应。 即便是与丘离签下契约,帮他演好那出戏,再顺便掌控禁忌门……只要是为了她,他都愿意。 当日被丘离看破自己身世,丘离便以意念与他谈判,不用多想,他便答应了,因而才有了后来的一幕。 这都是二人临时计划实施的,禁忌门的人修习根本无需仙基,彼岸那一手根本没伤到公子垠分毫。 在那之后,他便筹谋夺下禁忌之门掌门之位,他利用丘离给他的血莲打败了老掌门――他的母亲索图,并亲手割下了她的头颅悬挂城门之上,于是他当之无愧地坐上了禁忌之门的掌门之位。 之后他清洗索图的党羽,手刃他的十三个兄妹,自此,再无人敢质疑他的权威,禁忌之门已然为其所控。 但他做了这么多为自己所不齿的肮脏行为只为了眼前的女子,他想保护她,尽自己所能给她想飞的翅膀,即便为此他将万劫不复依旧甘之如饴。 紫瞳敛下情绪晕开一抹笑意,右手虚空一抓,一尊琉璃光彩的水晶塔赫然出现在云澜掌心之上,幽幽地悬浮着,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爹爹,你可知晓水晶塔到底有何妙用吗?” 云澜站在轻云面前,淡淡地睨着他,无形之中仿若女神一般给轻云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轻云微微眯了眯眼,摇了摇头,自己这点事儿还是芸儿在世时告诉她的,若没有芸儿这个司命女神,他们又从何知晓这么多秘辛? 除却禁忌之门,这六界再无人通晓古今。 “‘水晶塔里望来生’,这所谓的来生,指的就是……”云澜俯身靠近轻云耳边,轻声吐出几个字,“毁灭。” 轻云瞪大了双眼,云澜幽幽的声音仿佛九幽传来的索命之音,生生令他渗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想做什么?” “呵呵呵呵呵……” 云澜突然掩唇娇笑,看着轻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极好笑得笑话,“你们不是想做当世英雄拯救六界吗?那我彼岸便给你们这个机会。不如,我把这天地覆灭了可好?” 她在笑着,好似盛开的彼岸花,浴血重生,涅盘归来。 ------------ 第126章 白骨幽鸟 九天之上,有凤鸣响彻天地,飓风骤起,带动一方尘沙。 一只白骨凤鸟携着烈烈的紫幽火焰强势盘旋而来。 “这、这是……”轻云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鸟,他看着云澜仿佛在看着心智癫狂的人,因为他认得这白骨鸟,正是那死去的火炎!竟被她炼成了白骨幽鸟,云澜莫不是真的疯了? “当初还是爹爹亲自为我带回的火炎,今日怎的不认得了?哦,差点儿忘了,火炎现在和以前有一点点不同了,难怪爹爹认不出了。” 云澜抚着火炎的头,火炎乖巧地蹭着主人的掌心,眷恋非常。 “火炎可是被你们害死的呀,若不是爹爹让火炎留在神农谷,火炎又怎会中了神农谷的奇毒鸾花散?然后设计让火炎知晓我身处险境从而不管不顾地冲出神农谷来救我,最后借着丘离的手在我眼前杀了火炎,这样我便会被仇恨掌控失去理智只想杀了丘离抵命而根本不会再去验伤。好一招借刀杀人啊,爹爹,你们的心思好歹毒啊!” 云澜神色厌恶地瞧着轻云,眸中掺着痛色。 这就是我从小仰望的父亲,这就是所谓的天界众仙,自诩清高正义,内里却肮脏地令人作呕。 “火炎中了鸢花散,没办法涅盘,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火炎重生。” 公子垠修长的五指展开,一抹幽蓝的火焰飘飘忽忽地浮在他掌心,诡异而阴森。 “你的意思是……拨皮去肉,炼为骨鸟……”云澜闭上双眼,低沉地嗓音中压抑着无奈的悲痛。 “火炎,是我没保护好你。”彼岸花怏怏地,妖娆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来,睁开的双眸透着绝世的寒凉。 “动手吧。”一甩袖子,云澜转身便走,她不想看着火炎在她眼前被炼制。 只是,这笔账,她定要与他们好好算算! “爹爹,你永远是澜儿的爹爹,但,亦仅此而已。” 云澜在笑,但眼里不带一点温情,凉薄地如腊月寒冬冻出的利剑,直直地插入轻云心间,痛,却流不出血,就那么生生地抽疼着,无法动弹。 “神魔颠倒,六界大乱,神魔颠倒,六界大乱啊……”轻云无奈地低喃,这六界,是真的不太平了。 云澜站在火炎背上离去,一如来时般声势浩大。 “天地不仁,休怪我彼岸无情了。” 血阳耀天,血月当空,九星逆转,真正的天地大劫正式在六界降临。 血池,集天地间十八位纯阴女子的鲜血注满,一滴纯阳之人的鲜血炼制九九八十一年而得这一池精华,十八个阴魂在池中滋养着唯一的那株血莲,阴魂消弭之日便是血莲盛开之时。 “丘离当初炼制‘十重天’便是为了这一株血莲,可惜功亏一篑,倒赔了他自己的性命。”云澜站在微波不断的血池上空,轻轻抚着血莲肥厚的花瓣,十瓣花瓣已是几欲盛开。 “他自损功力催生血莲最后两瓣花瓣,亦算得偿所愿。” 一身白衣的公子垠摇着精美的折扇,嘴角含笑地看着血池中央吸收血池精华的云澜,她眼角的彼岸花愈显娇艳了,看来是时候了。 ------------ 第127章 祭礼 公子垠手中折扇一收,密语小童将祭礼送进来。 “彼岸,血莲即将盛开,重整六界的时机已到。”冰蓝梅花在美丽的蓝眸中傲然盛开,一抹浅笑,含了对眼前的女子宠溺一世的温柔。 血池几近干涸,彼岸缓缓张开紫色的眼眸,微微转动,轻轻瞟了一眼公子垠,微一点头,红的几欲滴血的朱唇微启,一串晦涩的古老咒语缓缓飘荡开来,妖冶的红光渐渐充斥了整个大殿,十八个阴魂不甘地嘶吼,但仍旧逃不过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的宿命。 血莲似有生命般开始颤动,那十片花瓣挣扎着最终在咒语的消弭中盛放,潋滟红光如梦似幻,金黄的花蕊静静散发着迷幻的香气,一切仿佛在此刻静止,直到女子冰冷无情的声音打破一世迷离。 “献上祭礼。” “呜,呜呜……”突然间,挣扎的呜咽声低低传来,小童正扭着一个少女走进大殿。 那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天生的五行不属的命格,眉目清秀,此时被堵了嘴只能呜咽着用可怜清澈的大眼哀求着那一身冷漠的女子。 看着少女不染纤尘的眸子,云澜微皱了眉,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不懂世事,纯真而无知。 “我讨厌这双眼睛。”云澜的话才刚落下,公子垠便一挥袖子,那少女的双眼瞬间便被一层黑布蒙上。 黑暗霎那间汹涌而来,少女的世界愈加慌乱。 “小童,动手。”公子垠微笑着吩咐道,仿佛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只要他所爱的女子高兴,入不入地狱已经无所谓了。 “是,主子。” 小童轻轻一用力,少女被摔倒在地,接着小童一掐诀,少女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到了半空,她惊恐的尖叫,不住地扭动着想挣脱束缚,但一切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你们到底想干嘛?” “呵,只不过借用一下你的血罢了,你不必太紧张。”公子垠微微一笑答道。 “我的血?那,那我会死吗?”少女却突然间安静了下来,语气平静,不若之前的慌乱害怕。 云澜微微抬眸看了一下被提在半空的少女,紫瞳中有诧异一闪而过。 “你的死亡换来彼岸真正的苏醒,不是无上的荣光吗?”公子垠凝着面无表情的云澜,嘴角的笑越发温柔。 “可我不想死……”少女低低地说着,语中似有留恋。 “只有当你强大了才有资格按自己的意愿行事,现在的你,没资格想不想。” 云澜忽然勾起一笑,瞬间来到少女身边,凑近她的耳旁低声道:“我允你下一世至高无上的权利,届时我且看你可否只手翻弄风云……” 一滴泪自黑布边缘滑落,不待细思,云澜已用手轻轻地托住了它,看着掌心渺小晶莹的泪滴,恍惚间似有顿悟。 “五行不属,非阴非阳,真是一味绝佳的引子。”公子垠手中折扇繁复变换,几欲看不出扇面,只瞧见一道道流光逸散,那株血莲已然盛放。 漫天红光冲破云霄,血染的夕阳织就了明暗交接的缝隙,一轮血月缓缓升上天空,繁星织就的是一株彼岸花瑰丽盛放的风采。 “彼岸归来,乾坤逆转……” 云霄大殿上,诸位仙家亲眼目睹那血光冲破天界的飘渺仙气,整个六界已被那血光笼罩。 ------------ 第128章 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天帝坐在御座之上,口中低喃,神情不复往昔。 “陛下,妖女此刻根基未稳,不如我们趁此良机将她拿下。”清平的大长老瞪着一双虎目,义正言辞地说道,他高亢的嗓音在大殿之内盘旋,但良久未有回应。 大殿之上死一般的寂静,谁不知道此刻正是彼岸刚刚恢复法力,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但所有人心中都十分清楚一件事,如今的彼岸亦是当初的云澜仙子,且天界皇家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亲者,不自相残杀。 若天帝明令对云澜仙子下诛杀令,岂不是有违他仁君之贤? “陛下,即便那妖女曾是仙界仙子,但如今她既已堕入魔道便已不是我仙界中人,您又何须顾念良多?” 眼见天帝一直未有表态,司徒礼急了,一直以来他便不喜云澜,他总觉得那女娃妖气太重,果不其然,她竟是那妖女彼岸转世,这般祸害,必须毫不留情的铲除,还我六界太平。 “朕……”天帝嘴唇蠕动,半天吐出一个字,眸中挣扎不断,只因他想起昨日与轻云的一番谈话。 “她早就知晓了。”一身寥落,了然而立,轻云的身上缠着太多孤寂。 几万年的谋算,自以为能鼎力天地,到头来不过是输了天下一句笑谈而已。 他看着自己的兄长,眼神怜悯。 “什么!她是如何知晓的?”天帝丝毫未看到轻云眼底的怜悯,他此刻只想着自己的计划会不会失败。 或许在那一天真正到来时他才会真正意识自己到底错失了什么。 “我们一直忽略了那个变数。” “你的意思是――丘离。”天帝咬牙。 “他的出现或许不是偶然,我一直怀疑这一切的背后另有隐情。” 轻云皱起的眉间笼着疑虑,他或许思考过这个变数的出现会带来多大程度的影响,但从未想过这个变数由谁制造,又会产生多么决定性的影响。 “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如今也早已寂灭了,又如何掀起多大的波澜?不过这个彼岸,我倒是小瞧了她!” 丑陋阴暗的面孔本不该出现在正义凛然的天帝的脸上,但偏偏这才是他的本性,狂妄、自私、阴险。 “皇兄,我劝你还是不要与澜儿为敌,她……” “她不过就是一株亡魂之花罢了,如今借着时机重生,就以为自己能倾覆天地?笑话,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不待轻云说完,天帝便打断了他,他不信,自己贵为天帝,百年修为精纯,难道还比不上一株彼岸花? “唉……这是芸儿去世前留下的一句箴言,你且好自为之吧。”轻云见天帝已入魔障,自知多劝无用,留下一个锦囊便离去了,清清冷冷地一身萧索。 “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一纸薄书只寥寥写了这八个字,却仿佛耗尽了执笔者一生的气力,那个“亡”字深深地烙进天帝的脑中,不断盘旋,不知不觉间指尖夹落了那张纸,轻轻坠在地上,却化为了齑粉点点,再也不见了踪迹。 “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天帝闭上了双眼,眼前仿佛闪过云澜小时候的笑脸,那么甜美,一声声“皇伯伯”直唤进他心坎里。 “太白,你去南海一趟,请观音大士。”天帝徒地睁开双目,冷峻而森寒。 ------------ 第129章 正邪难辨 南海,飒飒的风声绕着轻灵的笛音在紫竹林中飘荡,闻者有如沐浴清泉香汤,灵魂亦得之涤荡。 “她终于觉醒了吗?唉……一切因果轮回,阿弥陀佛。” 观音大士一身白色便衫,面容慈悲,不梳髻,只用素色的发带随意在身后绑了一下,淡淡的金色光晕笼着周身,让人如沐辰风却不敢亵渎。 “不瞒观音大士,天帝这次诚邀大士前去正是商议如何应对这彼岸之事。”太白拱着手,微微地作了个揖,灰白的胡须在胸前冉冉飘动,不卑不亢。 “善哉,善哉,有劳上仙了。不过出家人不问俗世,烦请上仙转告天帝,本座不便前去。” 观音一脸的云淡风轻,几句话不痛不痒地打发了太白,可怜那太白再怎么请求观音依旧是铁了心不肯前去,最终太白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南海。 “菩萨,您为何要拒了那天帝呢?那彼岸觉醒必定祸害六界,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众生受苦吗?” 待太白走后,龙女这才开口询问心中疑惑,往日里这大慈大悲观自在菩萨可是最好的性子,若牵涉众生必定不会推辞,可今日却好似一点儿也不讲情面了,龙女是想破了脑袋也不清楚。 “善哉,善哉。你可知那彼岸是何人?”龙女直问,观音不怒反笑,捏着佛珠静静地看着龙女。 龙女不敢直视菩萨千面,微低了头答道:“原仙界云澜仙子。” “那你可知这云澜仙子生母是何许人?”观音借着微笑问道。 “司命女神,花如芸。”龙女不解,但还是老实回答。 “司命女神,掌管六界所有生灵的命运,何以她的后人会是为祸苍生之徒?” “菩萨的意思是……”龙女聪慧,观音稍一点拨,她已然明了,“既身为司命女神,那花如芸必定早已知晓彼岸的前世今生,司命女神突然陨落,其中必定有隐情。” 龙女看着观音,透过观音看透众生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不由大为震撼。 “谋杀星神位可是触犯了神规的啊!”她原先也只是猜测,即使是跟在观音身边修行良久,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依旧让她觉得心寒。 “这番大的变故何以六界无人知晓?”堂堂一位星神位女神陨落,六界竟然不为所动?这太不寻常了。 “黑白颠倒,正邪难辨。善哉,善哉。”观音闭上眼念了段佛语便离开了紫竹林。 “这六界,是真的要变天了吗?”龙女站在原地,手中的玉笛点着地,神情落寞地喃喃自语。 竹叶飒飒地响着,飘落一地的残叶被风卷起飞扬漫天,如叹息,似惶然,就如安稳了几万年的六界,突然风云乍起。 紫纱蓝帐芙蓉软,玉骨冰肌雪比黯。红袍金带牡丹燕,一点朱砂饰倾城。 “朱砂?那般俗物岂可拿来喻我,不若鲜血,才真正是蚀骨的妖娆呢。” 美人一笑直比那春花还娇艳,一身大红的衣袍倒是在那明艳的笑容下沦为了黯然失色的陪衬之物。 ------------ 第130章 咫尺天涯 身着大红衣裙的彼岸侧卧在软榻之上,单手支头,衣袖半褪,露出一段雪藕似的玉臂,右手玉指轻点着坐在榻旁的男人的折扇面上,素白的折扇上偏偏画着一株彼岸花,好似雪白的绢被人泼了鲜血,两色强烈对比之下显得那彼岸花愈加的触目惊心。 “无论何物与你一比皆是俗物。”依旧一身蓝袍的公子垠浅笑着注视着彼岸,眼里除却这女子便再无其他。 “云浅画呢?” 转瞬之间,彼岸敛了笑,笼了一层寒霜冷声问道,那双紫色的星眸隐着一抹复杂,看不清究竟是痛苦、思念、担忧,还是什么。 公子垠握着折扇的手微不可见地收紧,但脸上还是保持着那抹微笑十分自然地说道:“暂无音讯。不过……” “不过什么?”彼岸追问。 “十天前有人在幽冥见过他。” 公子垠淡淡地收回握着折扇的手,他怕再用力就又要换扇子了,光是这个月来他便换了不下数十把扇子了。 小童忍着郁闷,只好命人日夜赶工,生生备下了九十把折扇以防自己的主子随时捏坏扇子。 但这扇子用料特殊,光是扇面便是用寒玉天蚕的丝制成,寒玉天蚕这一族往往生存于极寒之地且他们的居地布满了奇门遁甲,寻常人要想得一尺便得耗上无数人力与财力。 但早些年仙乐宫曾救下寒玉天蚕一族的小公主,因而作为报答,他们愿意每十年为仙乐宫提供一匹天蚕丝。 往年公子垠一把折扇轻易不换,因而倒也积攒下一些天蚕丝,但存货再怎么多也禁不住他这般挥霍啊! 小童无语问苍天,主子为情所困,为何苦的累的却是他? “十天前?呵,公子垠,你做的好差事。” 红袍一翻,公子垠只瞧见华丽繁复的花纹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彼岸甩出一丈之外,胸口一痛,一口鲜血顿时呕出。 公子垠抬袖拭去唇边的血,抬眸凝向榻上,早已是人去帐微摇,徒留那只绣在帐上的蓝金色凤凰,栖息在梧桐之上冷冷地注视着他。 “公子垠,你终究抵不上那人一个影子……”男子嘲弄一笑,无所谓地起身离开了。 灰暗的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颓然,此时的幽冥早没了之前魂魄飘荡之景,现下只剩一片死寂,真正的死亡之城。 “云浅画,你竟躲到这里来了。怎么,不敢现身吗?” 彼岸一身张扬的袭地红裙,烈焰般的燃烧着这个世界。她站在三生石之上,拥有至高无上的姿态,睥睨众生。 “小九,你来了。”依旧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倾世无双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把长剑,静静地站在奈何桥之上。 两相凝望,似前世今生。半生浮华,已蹉跎万年。 “现在,我是该唤你羽琉上仙,还是――白骨战神!” 那一身白衣的男子刺痛了她的眼,寻了那么久,可惜没想到再见竟是这般光景。 你是顶天立地的战神,而我,却成了天地祸患彼岸。 三生三世的纠缠竟是一个不堪回首的笑话,而今第四世的觉醒,已是咫尺天涯。 ------------ 第131章 踏九 “小九,你可知我为何唤你‘小九’?” 云浅画浅浅的眸中含着淡淡的回忆,彼岸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总有种直觉,被禁锢的灵魂即将冲破枷锁,那种悸动与隐忍此刻正焦灼着她的心。 彼岸皱了眉看着他,但并未出声。 那时天地初开,世界一片洪荒,众神之中有位名叫踏的男子,他天生神力无穷,凭借自身的实力,踏理所应当地坐上了首领的位置――也就是后世所称的神王。 神王带领众神征战四野,但在神王围剿魔族时被魔王所伤,魔王的魔刃剧毒无比且无药可救,就在神王即将寂灭之际,一个女子的出现扭转了乾坤。 她就是女娲神,大地之母。 女娲为神王留下一滴泪――一滴朱砂泪。 女娲告诉神王,只要他寻到一块破碎的顽石,利用朱砂泪将其炼出一个神魂便可得救,但这个神魂的一魄雀阴必须交给她。 神王于是遵照女娲神的指示,命众神寻找那粒破碎的顽石,后众神在人界寻得顽石,于是神王将顽石与滴朱砂泪炼制出一个完整的神魂后又将雀阴交给了女娲。 而那个残缺了一魄的是一个女婴,神王称她踏九。 踏九甫一出世便天降神物,一对金乌破空而来,双双留下一滴淡金色的泪。 神王大喜,金乌泪是世间万灵解药,只要一滴便可化百毒。 于是,神王得救了,他命人将剩下那滴金乌泪装入特制的灵器玉瓶,赠予了一位西方的僧人。 踏九天命凰女,自小便生活在神王的王宫之中,与另一位男孩一起,在金碧辉煌的神王宫之中长大。 那个男孩儿便是神王的同胞弟弟――白骨。 踏九与白骨自幼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但现实总是残酷的,踏九被天师选为天命神后,她不得不嫁给了神王,而白骨便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出走了。 直至三百年后,白骨才以战神的荣耀回归神王宫。 但此时的洪荒世界早已是动荡不安,而此时的妖魔已是蠢蠢欲动,他们以罗迦为首集结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欲一举攻下神山,控制天地。 神王与神后不得不备战,短短数月之内,神魔之战已是如火如荼,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大陆已是满目疮痍、生灵涂炭。神王不忍苍生受苦,决定亲自迎战罗迦。 然而就在最后一场大战之中,白骨主动请缨,代替神王披甲上阵独自对抗罗迦。 就在白骨即将一剑了结罗迦之时,白骨却迟迟不肯下手,直至罗迦握着淬了剧毒的箭一把插入他的心脏,他才反应过来,身后传来踏九撕心裂肺的尖叫,但白骨已经反不了身去回应她了。 白骨就这样死了。 后来神王为了救神后,强行将罗迦下于踏九身上的诅咒逆转,但代价便是与罗迦同归于尽。 大战之后,神界仅剩神后一人,她扫荡四合,开辟六界,从此天地初定,而神后也消失了。 云浅画停止了叙述,双眸直直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你告诉我这些做甚?”心中的那种不安与复杂更甚,彼岸有种不好的预感。 “神王寂灭前还做了一件事,小九,你可知是什么?”云浅画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什么?” ------------ 第132章 踏九的阿骨 冥冥之中,彼岸完全不知晓自己此时正被云浅画牵着鼻子走,她心中的不安已经将她的理智击溃,那种即将接触到真相的渴望与紧张已然使她忘了自己的初衷。 “他封印了神后的记忆。所有人都以为神后之所以会平定天地开创六界都是因为要完成神王的遗愿,但真相却是,神后丧失了一切记忆,为了填补那片空白她跑遍了天涯海角,不经意间开辟了佛、仙、人、魔、妖、鬼六界,遍寻无果,心灰意冷的神后便转而求助大地之母女娲,女娲于是将神后送入了轮回。” “原来神后竟入了轮回……”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彼岸心中的失落之感更甚,好似在为那样一个女子心疼,一世荣耀却一生孤苦。 轻声的叹息幽幽地飘荡开来,不知是为踏九感伤还是感同身受的悲哀。 “白骨战神战无不胜,你可知他当时为何不一举杀了罗迦?” 云浅画再问,彼岸不知,他便望着她的紫眸一字一句地道,“因为罗迦告诉他,她早已对踏九下了诅咒,只要她一死,踏九便会灰飞烟灭。白骨,是为踏九而死。” 突然间,似有锐器击中,彼岸的心口一阵剧痛,那双漂亮的紫眸徒的瞪大了看着前方,她仿佛看见那硝烟弥漫的战场,漫天战火间一个男子对她微微一笑。 鲜血早就染红了男子的银白战甲,头盔也早已无踪,男子的一头墨发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恣意飞扬。 突然间一个闪着幽绿暗芒的箭头直冲男子胸膛插去,她想大喊叫他避开,但她却怎么也出不了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模糊了他苍白的笑容。 有人在一旁尖锐地大笑,还有人在一旁大声喊些什么,但她都听不清,只觉得一片杂乱,吵得她头好疼。 “白骨……白骨。”断断续续地,那呼喊声渐渐能听见了,她看见那道银白的身影在急速下坠,那是,那是,她的白骨啊! “阿骨!不……”那时从灵魂深处冲破的呐喊,整个幽冥都为之一震。 干涸的忘川重新流动,鬼哭狼嚎重现幽冥,奈何桥上熙熙攘攘来往着过路的鬼魂,一切似乎从未变过。 早已泪流满面,早已心痛如刀割,重温失却挚爱的悲痛冲破了神王以毕生精力所下的封印,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无助的女孩儿,抱着头蹲在地上止不住地失声痛哭。 “小九,我回来了,阿骨回来了。”云浅画抱住云澜,将她小小的身子揽进自己怀中,阔别几世的眷恋,在此刻终于回笼。 “别、别离开小九,阿骨别再离开小九……”云澜握着云浅画的领子,死死捏住不撒手,好似自己一松手阿骨便会再次从自己眼前消失。 “我不会在离开你了,小九。不会了……” 云浅画抱起云澜,一边抬手覆上她的额头,一边轻声地哄着他的女孩儿,如墨的眸底散开倾世的温柔。 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忘掉那些该忘掉的事儿吧……他的女孩儿啊,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怀中。 那些曾伤害过他的女孩儿以及企图抢走她的人,呵,一个也不留。 ------------ 第133章 一如在画中 谪仙般的男子抱着一身红衣的女子走在幽暗的奈何桥上,众鬼纷纷避让不敢有扰。 明明是极美的人儿,却生就这般恐怖的气息。 仿佛一脚踏尽天地,睥睨众生,唯我独尊。 “主子,他们走了。” “我知道。” 阴暗的一隅走出一对主仆,主子蓝袍折扇,浅笑温文。 “小童,你说,她可曾真心爱过我?” 小童不答,公子垠自嘲一笑,“连你都看出来了,我又何必执迷不悟?走吧……” 似乎已经很久没这么安然地睡过觉了,自两百年前之后,云澜便从未睡过觉了。 这是一片纯净的世界,不染丁点血腥,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 一身白裙的云澜披散着一头的秀发,恣意徜徉在花海之中。 这是什么花?如玉的指尖捏起一朵花来,晶莹剔透的颜色,只稍轻轻一用力便化为了点点碎光,仿佛神奇的精灵,围绕着她缓缓舞动着。 好美……云澜惊喜地骤然起身,带起一片风拂过,成片的花海便在轻柔的风中散为迷离梦幻的碎星的海洋,云澜的裙裾随风而舞,伴着星星点点的碎光。 就如美丽高贵的神女,驾着星海云车驾临人间,浅笑间似流星繁华九天。 小九…… 是谁在唤我? 蓦然回首,长身玉立,白衣如雪,存于心间几万年的男子,就那样微微笑着凝视着她,她想扑进他宽大温暖的怀中,可为何却迈不动步子?她只好焦灼地看着他,想唤他,唤他近些,但为何他听不见? 云浅画,云浅画,你为何听我不见? 惶然之间,周身星海骤然变化,不再是星点光华徐徐而动,而是朵朵彼岸浴血盛开,她惊慌地看着周身彼岸盛放如海,忙抬眼再寻他身影,可是,云浅画呢?他去哪儿了? 她惊慌失措地转头四处探看,但满眼只是一片红,血海烈火般的红,她找不到那抹纯粹的白了,她,失却了挚爱。 “云浅画!”一声尖叫,云澜募得惊醒。满头汗涔涔还来不及拭去便急切切地翻身下榻寻那失掉的身影。 “小九……” 正惶然间,手被人握住,云澜一怔,极慢地转头看向身后,云浅画正微皱了眉心疼地望着她。梦中那种慌乱与害怕便在那一刻沉淀为心安。 云浅画看见她的眼中蓄了泪,浸着满目的无助。 那种眼神,就像被人抛弃的小兽,困倦,迷惘,失落,哀伤……以及想要毁天灭地的决然。 云浅画心中一痛,不带一丝犹豫地将她捞入怀中,他感觉到那娇小的身子甚至在微微的发抖,他的小九,曾经该是有多么的绝望?抹掉那绝望的记忆,对你应是更好。 藏于袖中的手微一用力,瞬间便捏破了那团记忆的光晕,埋首在他怀中的云澜双瞳有一瞬的涣散,不过眨眼之间,她流光溢彩的眸里只剩迷惘。 桃花纷扬的树下,半卧着一双男女,女子似在假寐,而男子则温柔如水地注视着怀中的女子,轻柔地为她拂去鬓间的桃花,纯白的衣袍交叠着,如墨的发彼此交缠,难分你我,嫣红的花瓣落满了二人满身,近旁绿波微漾,一切皆美好犹如在画中。 ------------ 第134章 再见石桥桃树 “小九,随我去趟人界可好?”男子在女子额间落下一吻,轻声问道。 “嗯?”女子轻声嘟囔,透露着半梦半醒间的娇憨,美丽的长睫毛微微扑朔,似醒犹未醒。 男子眸光一暗,顷刻间已然吻上了女子娇艳的唇,浅酌一番却是细细品味。 仿佛女子唇畔之间有一泓甘美的清泉,浅尝辄止显然已无法叫男子罢休。 但他却是一番辗转之后便离开了女子的唇瓣,仿佛压抑了极大的痛苦,他闭上了眼。 半响,睁开的双眸已是恢复如初。 “这是……”云澜看着眼前斑驳的石桥,有瞬间的讶异。 时光仿佛回到那时,她还是他的徒弟,懵懵懂懂地随他来人界体察,殊不知在那之前二人早就在这石桥畔结缘,亦不会知晓二人之间会发生那么多的变故。 “还记得这株桃树吗?你发间的寻弥扇它功不可没。” 两百年了,它依旧安静地矗立在石桥旁,只是显得更为古态了。 云浅画不无感慨地抚摸着老树粗糙的枝干,历经两百年,它的仙灵之气似乎快消失殆尽了。 云澜怔忡地抚上发间的寻弥扇,感受到它的温润,不禁一声感叹。 “它快死了。” 云澜摸着它便感受到了它生命的流逝,失了那桃花魄它果然活不长久。 “终究是我害了它……”云澜愧疚地抚着桃树,如若不是自己要制寻弥扇那么它因那花魄便可存活千年,而自己为私心取了它的花魄,害得它早早而亡,终究还是自己造了这业障。 云浅画明了云澜此时心中的自责,唇边不禁溢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他的小九终究不是个残忍的人。 本性纯良却被人生生逼得欲毁天灭地,这样的罪孽如何救赎? 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带上温柔笑意,他牵了她的手缓缓离开石桥。 他的女孩儿便应该活在宠爱之中,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他再也不会教她瞧见,他不想再看见那双能冻结灵魂的紫眸,她的眸子应该含了漫天的星光,无忧无虑。 高大的男子小心地护着女子,那姿态,就好似天地毁灭也会一如既往。 熙熙攘攘的人群,观尽人生百态。 离二人不远处便有一个妇女揪着一个小男孩儿在高声喝骂着什么,旁边稀稀落落地围了几个人,但都好似见怪不怪。 “咦,到底出了何事啊?我去瞧瞧先。” 不待云浅哈回答,云澜便脱了云浅画的手掌几步奔向那里。 云浅画看看空落落的手,无奈地笑笑,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管闲事。 随即拾了步子跟了过去,不近不远地站在一旁牢牢地凝着云澜。 “这位大婶,您为何要当街打骂这个孩子啊?”云澜见那小男孩衣衫褴褛地,身上裸露的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的,心下不忍,于是拦下了那妇人将孩子护在身后出口询问。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这个小子偷了我家几个刚出炉的饼子,我还等着饼子出炉给贵客送去呢。结果这个混小子竟干下这等腌臜事儿,几个饼子不能要了,贵客生了气不再买我家的饼子了,这往后谁还来光顾我家的生意哟。” 那妇人嚷着就坐在地上嚎了起来,真当是一个泼妇骂街的样子。 ------------ 第135章 骚气男人 云澜微皱了眉,她心中实是不喜这妇人的市侩尖酸。 “大婶,您先起来好好说话。” 云澜的声音不知不觉中透了冷意,那股隐隐的威压让那哭号不止的妇人顿生冷意,原本想着撒泼的心思顿时收了起来,看着云澜晦暗不明的眸子诺诺地站起了身。 毕竟是天子脚下,往来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万一冲撞了哪个贵人自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何况这女子看起来气质不俗,说不准还真是哪家的贵女,自己个儿还是小心为好。 那妇人小心地打量着云澜,心下早已有了思量。 “既是这孩子偷了你几个饼子,我赔你便好。” 云澜不想多做纠缠,索性想赔钱了事,但随即她反应过来,她哪来的银子? 但当她变幻着诡异的面色,转头以眼色询问位于她身后不远的云浅画时,果然,云浅画十分淡定地摇了摇头。 云澜内伤哀嚎,就知道,他怎么可能有银子?都不用吃饭睡觉要银子干嘛使?于是,她悲催了。 “这个,大婶,我这次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银子。您看能不能……” 羞涩地赔着笑,原先高贵冷艳的形象一下子跌个粉碎。 原本还忌惮几分的妇人这下子可是变了脸色,没钱?没钱装什么贵族千金? “哼,我看你们是一伙儿的吧,专门来讹老娘的。看来今天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个个儿都以为老娘好欺负啊!” 妇人扭头朝饼子铺里一吼,“狗子!”顿时从铺子里冲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龇牙咧嘴地一下子就到了云澜面前。 “娘,有人来砸场子不?” 原来那壮汉是那妇人的儿子,不难看出二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因为娘俩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粗短的眉毛三角眼,肉鼻塌着香肠嘴。 呵呵,印象深刻。 “就是他们俩!给娘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 那妇女又粗又黑的手指直直地指着云澜,云澜有些发怔,如今是什么情况?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呢,就看见一团黑乎乎的肉块冲了过来,她本能地一个闪避,没成想撞进了一个怀里,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她一抬头,正对上云浅画含笑的墨眸。 “云浅画,你个无耻小人!”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因云浅画挡着,云澜看不见声音的来源,但只觉得那个声音的主人熟悉得很。 “你应该感谢我的不杀之恩。” 云浅画放开搂着云澜的左手淡淡地说着,但他的右手一直紧紧地搭在云澜的腰上,毫不遮掩地对着正揉着自己屁股的那人宣誓自己的主权。 “白初痕?你怎么会在这?” 那个龇牙咧嘴揉着自己臀部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红衣张扬妖艳的九尾狐白初痕,此刻他正无比抑郁地瞪着云浅画,心中诅咒他死一万遍。 要不是这个家伙,自己早就英雄救美,如愿抱得美人在怀了,就是这个碍眼的家伙,总是坏自己的好事。 “喂,我问你话呢。”云澜不悦地皱了眉,这家伙,穿得这么骚气跑人界来干嘛? ------------ 第136章 张扬太子 “多日不见,小娃娃你就不想人家吗?枉费我这一腔的情谊呀!” 西施捧心状,这个妖媚的男子做来还真是妩媚多情,尤其那双桃花眼,勾碎了多少少女心。 但云澜这厢还没做反应,云浅画便一步上前阻隔了白初痕赤裸裸的媚眼传情。 白初痕还没传完情呢就看见眼前一片白云飘过,回神定睛一瞧,不禁咬牙,又是这个碍事的家伙! “沧海国的琉璃公主出走,太子殿下还是上上心吧。”云浅画一甩袖子搂着云澜转身就走,白初痕举步欲追,但顷刻间二人已消失了身影。 “呵,云浅画,你等着,本太子即刻便为你奉上一份大礼。” 妖冶的桃花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一甩扇子,极尽张扬地往王宫方向奔驰而去,一匹白马,红衣似焰,一个墨发金冠的男人演就一曲倾国倾城的旷世佳歌。 禁军开道,马蹄得得,异国的太子便这样张扬地奔驰在王宫的御道上,直至金殿之外,那尊贵的沧海国太子才潇洒地翻身下马,几步上前,不跪不拜只略略行了个抱拳之礼便就那样大咧咧地在皇帝专门为他准备的上座上坐下。 大殿之上百官再是看不惯白初痕那嚣张跋扈的姿态也不得不缄默不语,即便是那大殿之上最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此时也得对白初痕毕恭毕敬。 “太子殿下真是心性直爽之人,纵马驰骋,真不愧是沧海最杰出的少年英豪。” 皇帝右手边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姣花照面,盈然有度,当真是一个尤物。 此时她正举了羊脂玉的杯子向白初痕示意,嘴角含笑,三分端庄,七分妖娆,眸中分明隐含着勾人的媚意。 “多谢贵妃娘娘美言,初痕在宫中一向纵马而行,如今初来贵宝地,还有许多不懂之处,还望皇上和娘娘多多包涵。” 白初痕说着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他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而是很巧妙得回还了贵妃话中指责他在宫中纵马无礼之事,暗指沧海国王宫一向不禁止纵马,如今来了皇城若是自己因沧海的习性而坏了宫中规矩便也情有可原,他们身为主位断是无话可说的。 贵妃嘴边的笑意微微僵了一僵,但很快便掩了过去,笑意盈盈地喝下敬白初痕的那杯酒。 本来自己也没想过要在这种礼节细微之处刻意为难白初痕,只不过想试试这位沧海国的太子殿下是否真如传言一般睿智骁勇,如今一见,她已是信了九分。 “此次冒昧邀太子殿下前来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淡淡地瞥了一眼贵妃继而对白初痕开口,上位者久了即便是请求语气之中不免还是带了些微的命令,白初痕的眸底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只是笑着应下,只道:“父王曾欠下陛下一个允诺,此次陛下亲自开口初痕必定全力以赴。” 二人举杯致意,算是基本达成了共识。 继而开宴,算是为白初痕接风洗尘,宴上自是一番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不多赘述。 欢宴散去,空气中最后一丝惬意也已消弭。 宫闱深重,唯有森森寒意,然皇帝的寝宫却是灯火辉煌,寝宫之内无任何侍卫内监,帘帷深深之中,唯有二人在秘密交谈。 ------------ 第137章 奢靡归途 “近日来天师勘测天象之时发现异星频现,他卜算之后得到一卦相。”明黄服饰,玉带金冠的人皇伸手递过一方金色锦帛,上书一行小字。 “无妄天灾,奢靡归途。”白初痕小声念出帛上八字,“奢靡归途……”多情的桃花眼中流转着若有所思的暗芒。 “殿下可是有所悟?”人皇见白初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是知晓这预言的意思,亮了双眸期待地问他。 “天师呢?”白初痕答非所问,抬眸望向人皇。然而人皇双眸一暗,道:“卜算出卦象之后天师便殒命了,不过天师驾鹤西去之前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双眸一亮,白初痕赶忙追问。 “报应,这一切都是报应。” 人皇凝视他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他并不知晓天师为何临死前悲戚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报应? “报应?”白初痕略略失神,咀嚼了几遍也想不透这句话到底有什么玄机。 “殿下,如今天师仙逝,人界无人镇守,那个结界已经摇摇欲坠,殿下可否助我人界安定?” 人皇自天师逝去之后便一直担忧人界与外界之间的结界,天师在位时一直亲自镇守结界,几百年来并未出现差错,但如今天师不在了,光凭几个灵师实是难以堪当大任。 昨日便有人来禀结界破损,几处边缘的村落遭受妖人袭击,他是派了大量的军队和法师才堪堪压下****。 但是如果结界再不修复,恐怕到时妖魔大举入侵,那他人界可就不保了,因而他才想到借着沧海国王上的一个许诺以保全他人界。 “陛下放心,我即刻命人前往玉坤山修补结界,另再调遣一位高级灵师镇守结界。” 听到白初痕的保证,人皇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 但白初痕眼中却有犹疑,他不知道那句“奢靡归途”是否暗指了那人,若真是指那人,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玉坤山顶,狂风烈烈,一株通体紫色的苍天大树毅力狂风之中毫不动摇,但周身的树叶却掉了大半。 白初痕拾起一片紫红参半的掌形叶子,红色的那半边已然破碎不堪,轻轻一捏便化为齑粉。 白初痕不经意地皱起了眉,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地多。 “殿下,已经三日了,妖界仍毫无动静。” 白初痕座下的第一灵师向源凝重地说道,身为修为高深的高级灵师,他绝不会单纯地以为妖界会就此善罢甘休,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妖界定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受到袭击的村落可都安顿好了?” 据探子来报,受到突袭的共有三个村落,而奇怪的是却无任何一名村名丧命,三十个村名皆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七窍四肢皆有,但都不致命。 这又是为了什么? 咦,这是什么? 白初痕突然发觉指尖的这片叶子有点怪异,明明叶面都快损毁了然而根部却是簇新的。既然如此,又怎会从灵树上脱落?抬头一望,白初痕顿时发觉了灵树的怪异之处。 ------------ 第138章 疑惑 “向源,你觉得这灵树的树冠可是有什么不妥?” 向源顺着白初痕的目光看去,不过眨眼之间他已经踩在了树冠旁的枝干之上了。 “果然有异!”向源看向白初痕,二人目光相触,已经明了一切。 玉坤谷底,完全不同山顶那般感觉能吹散神魂一般狂烈,春风徐徐,鸟语花香,漫步其间仿佛置身仙境。 “刚刚非零来报,果然如殿下所说,所有受伤村名的雀阴一魄皆已丢失,先前雀医灵师替村名诊治疗伤之后一直以为他们阳气溃散之症是由失血引起,想不到竟是丢了一魄。妖界果然狡诈,利用灵树偷偷吸敛凡人的魄。不过,他们夺走凡人的魄要作何用处?”向源疑惑问道。 白初痕却是淡淡地笑了起来,他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百魄聚敛,召唤雀阴,他们不惜犯戒天规也要夺下百个纯阴之体的魄,不过就是为了能召唤回遗失在远古的雀阴? 只要雀阴归位,彼岸才会真正苏醒,而云澜……便会真正消亡。 “小娃娃……”我绝不会让你消亡的,因为,我并不想忘记你的音容笑貌。 “啪!”地一声,白初痕收起折扇,转身吩咐道,“将灵树树冠上的敛魄元封印,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是。”一阵风过,向源已经没了踪影。 而驻足原地的白初痕则对着东方勾起了一抹妖艳至极的笑容,“云浅画,我们且斗斗看吧。” 你篡改了她这两百年的记忆,我便偏要将她的封印打开,届时你又该如何面对她? 呵呵,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你那时的表情了呢! “唰!”地一声打开折扇,白初痕巧笑嫣然,红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玉坤谷底之中,唯有那低低的笑声还弥留在原地,风一吹,便散了。 “云浅画,为什么我总觉地我忘了些什么?但我怎么努力就是想不起来?你说我这两百年都在山中修炼,但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自醒来以后,这个问题一直被云澜纠结许久,今日,她终于问了出来,凝着云浅画的双眸急切而迷茫。 云浅画古井无波地双眸微不可见地波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随即他淡淡地开口:“山中岁月枯燥,自是没什么可记得的。” “那我们怎么还不回清平?” 云浅画今日一直带着她在凡界游玩,看他轻松闲适地态度仿佛一点都不担忧清平的事物。 一般掌门不都是很忙的吗?以前在清平时她就经常看见他在书房处理事宜,怎么现在却这般清闲,还有空游山玩水了? 云澜的心中已经起了疑虑,云浅画知晓,自己若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云澜今日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随风暂代掌门之位,清平的事你无需担心。” “这又是为何?还有,为何我现在不唤你师尊了?” 云澜迷惑地喃喃自语,这是最困扰她的,仿佛一醒来她便一直对他直呼其名,而他也好似早就习惯了,难道这两百年来还发生了什么她忘掉了? “小九,你难道忘了我们已经成婚了吗?” ------------ 第139章 无牙女 什么! 云澜不可置信地瞪着云浅画,“成、成婚!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她什么时候和云浅画成婚了?这么重大的事不可能她一点都不记得,这中间一定有猫腻。 “你修习仙法之时曾差点坠入魔道,仙法反噬导致你失去了一些记忆,你不记得亦属正常。” 云浅画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着瞎话,那双墨眸满满的是令人信服的自信,找不到哪怕一点破绽。 他就那么静静地与云澜对视,双方目光胶着了半天,最终以云澜的脸红结束。 “那这些你为何不在我醒来时便告诉我而是等到了现在?”云澜再不敢看那双能搅乱她心池的墨眸,只好避开诺诺地问着。 “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想着慢慢告诉你,谁知你竟这般耐不住性子。” 云浅画一边说着一边在云澜的额上落下一吻,温柔而怜惜。 云澜心底愈发柔软,对他的说辞不疑有他。二人温存着此刻的宁静,云澜闭着眼靠在云浅画怀中,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虽淡,却染着秋水般的幸福。 美人比肩而立,若说风景,却比不上那一人独好。 “嘉禾、灵犀、冲及、符音,定不负殿下所望。”四大美人盈盈一福,各有千秋的美丽脸庞上皆挂着相似的笑。 “很好。四位图娅天生美貌过人,聪慧无比,本殿下自是放心的。” 白初痕单指挑起嘉禾的下颚,她的一双美眸便如盈了秋水一般柔柔地看进他的眼底,但那里一片幽暗,嘉禾什么都看不到。 “殿下……” 美人娇唤,轻咬樱唇,这般美景要是寻常的男子看了必定早就不知所以了,但偏生这比四大美人还要夺魂摄魄的男子不买账。 凉薄一笑,一下子便毫不怜惜地将美人甩于地上,冷冷道:“本殿下最厌恶便是那等不守本份的人。” 言毕,一甩袖子便消失了。 嘉禾伏在地上,脸上尽是羞辱。 凭什么!我哪点比不上她!你竟对我薄情如斯…… “殿下身份高贵,岂是凡人皆能肖想?既是身为无牙女便守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何苦不知廉耻地上赶着被人嫌弃。” 冲及妖娆起身,凉凉地讽刺着嘉禾,她一向最看不惯嘉禾那个狐媚子,这下好了,被人沧海国堂堂的太子殿下落了面子,看她往后还敢抢她的风头。 冲及勾唇一笑,转身扭着水蛇腰一步一摇地走了。 “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灵犀低低叹了一声也起身离开了,唯有符音还留在原地。 “你怎么不走?留下看我笑话吗?”嘉禾慢慢地爬起身,脸上挂着自嘲地笑,慢条斯理地掸着裙上的灰尘。 “殿下此番突然与我精灵四族联盟,目的便是想借我精灵一族的手挟制仙界、召回雀阴。他这么做是为了谁你不会不知。” 符音的身上一向带着淡淡的疏离感,虽柔美不及灵犀,但亦是自有一番风情。 嘉禾倒是没想到一向少语的符音今日会和她讲这些,平日里符音一向不与人深交,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今天倒是奇怪得很。 ------------ 第140章 螳螂捕蝉 “你什么意思?” 嘉禾的话中已经带了冷意。精灵四族从来不像外界传言一般密不可分,四族之内一直存在着或明或暗的竞争,四族的族长谁不想压制其他三族甚至一统精灵族? 因而此刻符音的举动难免会让嘉禾心怀警惕。 “沧海国一直以来便存在六界之中,但沧海国是如何出现在六界之中却无人知晓。为何这沧海国在六界之中享有超然的地位?即便是不受六界管辖的我们精灵一族也要遵从沧海的意思,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缘由?” 符音的脸罩了层寒霜,嘉禾看不清她的眼,但只觉得寒从心起。 是啊,沧海太神秘了,迄今为止从未有人见过沧海的王,而白初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沧海国太子,又是行事诡秘,亦正亦邪的一个人。 听闻最近沧海国走失了一位公主,好像叫什么琉璃的,但是却从未听闻沧海有寻人的举动,族内更是未接到寻找琉璃公主的信函。 这就怪了,堂堂一国公主走失为何沧海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符音一瞧嘉禾脸上的表情便知她已起疑,于是她接着道:“我们可否这样认为,沧海国根本就不存在。” 轰的一下,嘉禾如遭雷击,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符音,她不是没怀疑过,但这个想法太恐怖了,更是不敢轻易说出口的,一旦被人发现便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今日的话我只当没听过,你快走吧。”嘉禾慌乱起身背对着符音道。 符音看着嘉禾的背影,静静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的身影逐渐透明,不过一会儿便消失了。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身影隐在桃树之后的男子淡淡地道,而立于桃树前的正是符音。 “那依公子之见,可是现在行动?”符音态度恭谨,对着那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急,且待他将一切都布置好了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男子的声音带着点点笑意,仿佛饮了点酒,透着点微醺的醉意。 “公子英明。那如今云澜仙子那边儿……” 符音轻抬了美眸,但只瞧见一片蓝色的衣角,绣着彼岸花,华丽而诡谲。 “你把那琉璃先杀了,三魂打散,取了她的七魄,我自有用处。” 男子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仿佛不过是交代一只苍蝇的性命,符音眸中的惊疑一闪而逝,拱手应下。 “等等,那个嘉禾……” 符音刚要告退离去,那个男人便唤住了她的脚步,符音一怔,继而拱手答道:“公子放心,嘉禾此时心中已对沧海国起疑,那么白初痕交代她的事她必定存了三分计较,不会全力以赴。到时雀阴归位,彼岸苏醒,便是无人能阻了。” 男子轻笑,“很好,你退下吧。” 符音告退,男子踱步而出桃影,一身蓝衫,手执精美折扇,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彼岸,沉寂了这么久,你也该苏醒了。”桃花斑驳,那人背影淡漠,轻摇折扇,寂静远山,一人而已,已成就一幅卷轴。 ------------ 第141章 宛若稚子 “云浅画……” “唤我什么?” “云,云浅画……”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浅,浅画?” 云浅画双手抱胸,挑着眉淡淡地看着云澜,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云澜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不悦。于是,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唤他。 “夫君?” 不过瞬间,雨过天晴。某人如画的眼角染了淡淡的笑意,终于得偿所愿。 “以后不准和任何男子有近距离的接触。你应当知道,让我生气的后果……” 云浅画十分危险地眯着眼看着云澜,带着浓浓地胁迫意味。 兔子般的人儿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乖巧地点了点头。 某人这才眉开眼笑地摸了摸她的头,轻轻柔柔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最近人界有些不太平,你便待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乖乖地等我回来知道吗?” 云浅画柔声叮嘱云澜,就像一位操心操力的老妈子,生怕自己不在的期间云澜有任何差池。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段日子云澜是越发依赖云浅画了,一想到云浅画要离开自己身边一段日子,她便不舍地红了眼。 云浅画瞧着她小兔子一般的眼睛,心疼得不行,抱着云澜又是亲又是哄的,再三强调自己三日便回,云澜这才止了眼泪。 临走之时,云浅画复杂地凝了一眼云澜,心中忧虑更甚了。 自从自己封印了云澜两百年的记忆之后,他便发现她的记忆在不断退化,如今的她更像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 他不敢妄自揣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因而他需要回一趟清平找随风问个清楚,毕竟这个主意当初还是他出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有一个完美的解释。” 看着眼前煞气浓重的来人,随风极力镇定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老天!我怎么知道会这样!不过就是抹去了一段两百年的记忆罢了,谁知道她的智商会倒退? “这个,待我查阅古书便知了,师兄,你先坐会儿。” 随风陪着笑,即刻前往藏书楼查阅古籍,开玩笑,我要是再呆下去难保不会成为师兄掌下亡魂。 清平藏书楼,名曰“阅古今”,是六界之内仅次于禁忌们和蓬莱天机阁的藏书楼,统共九层,每层所藏纳书籍各不相同。 随风到达藏书楼之后径自往第九层奔去,每层机关重重,上楼方式各不相同,若不是清平众人,绝不会知晓其中门道,但一般的门人只上得五层,只有各支嫡系可上至八层,这第九层却是历届掌门及经由掌门许可方可进入。 随风因暂代掌门之位,所以他可进入藏书楼第九层。 其实第九层之内空无一物,只有正中央悬着一块五彩琉璃石。 传说女娲补天之时在天台山顶堆巨石为炉,取五色土为料,借来太阳神火,历时九天九夜,炼就了五彩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取三万六千五百块五彩石补救青天,剩余一块五彩石遗留于天台山中汤谷的山顶上。 ------------ 第142章 初灵 而五彩石经历风雨雷电的洗礼,自身已修有灵智,而这藏书楼第九层的这颗五彩琉璃石便是当初清平的创始人承恩仙人在天台山修道时偶然所得的五彩石的一小块碎块。 当时承恩仙人正在五彩石之上打坐,忽感周身灵气涌动,他的冥想幻境之中出现了一个小男孩儿,那个男孩灵气逼人,一直对着承恩仙人笑。 承恩仙人当下便睁开了双眼,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旁边正静静卧着一块五彩石,状如蜷成一团的婴儿,仙人大感惊奇,直觉道,灵童初现,则披苍生。 于是他把那块五彩石带回清平,亲自为它开了灵智,果然那块五彩石幻化出那个男孩的模样,毕恭毕敬地对着承恩仙人作了个揖,感谢仙人点化之恩,为报答恩情,灵童甘愿留在清平为人解天地之惑,承恩仙人欣慰,为灵童取名初灵。 后初灵便留在了清平藏书楼的第九层,于是原本是承恩仙人反省自身的静室,便成了清平一个特殊的禁地。 “初灵,我刚刚给你说的你到底听见了没?倒是给句回话啊!” 话说随风毛毛燥燥地冲进第九层,初灵正在打坐,知道随风来了便睁开眼笑吟吟地看着他,随风便噼里啪啦地将一切因由说了一遍,但初灵听后却静默不语,这可把随风急坏了,自家师兄可是虎视眈眈地等着自己给说法呢。 “你不是号称上天入地无所不知吗?怎么这会儿没话儿了?就知道你这块破石头靠不住。” 随风无比哀怨地嘟囔着,直接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他可不想现在就去见来势汹汹地云浅画,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随风,她的事情我不能说,女娲快醒了,你们还是去问女娲吧,七月十四之前一切皆还有变数,一旦七月十四血月升空,到时便是天地寂灭无人能阻了。” 初灵说完这句话后仿佛极疲倦一般闭眼化为了灵石,周身的灵气也弱了几分。 “初灵?你这是怎么了?” 随风惊愕地看着灵石,突然他一拍脑门,“我怎么忘了,每逢阴年的七月十四,初灵便会陷入昏睡。”于是他不再管灵石,急急忙忙地又赶回去告诉云浅画。 “阴年七月十四,岂不就是一月之后?”云浅画拧起了眉,一张俊颜满是阴霾,“女娲现下何处?” “传说女娲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人界的天台山。” “天台山……”云浅画轻声重复着,看着人界的方向,一双墨眸晦暗不明。 “怎的不挑个晴好的天儿出门?湿淋淋的好不难受。” 看着愈发娇气的人儿嘟着一张菱唇抱怨着紧了紧缠着他的手臂,云浅画眸中柔软更甚,抽出被小人儿抱着的右手转而牢牢地将人护在怀中,左手执的伞细心地倾向云澜,耐心地哄着不满的姑娘。 “你不是想瞧一瞧江南的烟雨吗?这般细雨蒙蒙的不是正好。” 宽大的袖袍稳稳地将娇小的云澜拢在怀中不沾一点儿水汽,平常极为讲究的他此时竟不察纯白的衣角早已被迷离的烟雨打湿,几滴显眼的泥印在他眼中亦变得透明。 云浅画现在满心满眼的只有他怀中的云澜,面容娇俏,眼带天真,明明是个身量二八却恍若垂髫的女子。 “是这个理儿,就是不知桃花开在雨中又是何景致。我们去瞧瞧可好?” 转眼之间,满脸的阴郁早已消失殆尽,换了一副期待得盈盈笑脸明晃晃的揉捏着他的心。 “好。”怎会不好?疼你入骨的男子怎舍得驳你满眼流光溢彩的希翼。不作思考,云浅画便揽了云澜缓步而行。 ------------ 第143章 突生意外 倏尔,一片沾了春雨的桃花堪堪落在云浅画纯白的衣襟上,娇嫩的桃粉裹着晶莹的雨滴衬着那人的容貌,天人之资,恣意风流,竟教云澜错不开眼。 云浅画忽地便低了头,正好捉到某人慌乱闪躲的目光和颊边渐染的烟霞,漆黑的眸中闪过狭促,故意带了笑意问她作何。 云澜小姑娘心思,支支吾吾地只说雨丝儿迷了眼。 云浅画亦不点破,含了笑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带着温凉,带着怜爱。 春雨微茫里,她看着前方一片桃粉,额上是那人浅浅的一吻,即便过去千年,她依旧无法忘却那年初春,清贵如画的男子是如何将那吻烙在她心底的。 “还是沾了些雨,快去净房沐浴。” 即便知晓身为仙人的她根本不会因一点儿春寒而生病,但他依旧免不了担忧,指尖一点,清清冷冷的净房顷刻间已是烟雾缭绕,热气蒸腾。 “夫君身上亦湿了的,不若一起吧?” 此刻的云澜心思单纯,她只觉得一道儿沐浴省得麻烦,又怎会知晓这样的邀请在云浅画看来有何其他意义。 不待云浅画回答,云澜便主动替他宽衣,软软的小手在他身上摸索着,馥雅的女儿香已是盈了云浅画满鼻。 沉水般的眸中渐渐酿起风暴,隐隐地透出一抹猩红。 “小九……”蓦得,云浅画一把抓住云澜的手,对上云澜迷惑纯净的眼神,极力压制着紊乱的鼻息,半响,总算是稍稍得以控制。 “你先进去,我随后便来。” 耐着性子柔声哄着云澜,云浅画只觉得体内躁动压抑实是辛苦,不过此时的云澜心智犹如孩童,他并不想吓着她。 “嗯,那你快点。” 将信将疑地点头,云澜终于放开了揪着云浅画袍子的手,揽了自己的寝衣乖乖走向净房。 眼看着小人儿的身影消失在眼中,云浅画方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待异样散去后他才拾步往净房而去。 小姑娘现在娇气得很,若是自己这回失信于她,那赶明儿闹起来吃苦的还是自己。 “小九,你可沐浴好了?” 隔着屏风,云浅画轻声询问着,但奇怪的是屏风那头儿既无水声,亦没有传来云澜的应声。 不过瞬息之间,云浅画便绕过了屏风急迫地欲寻那个娇小的身影,但转眼之间,他却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紫眸。 紫眸的主人披散着湿发立在浴桶后面,一身单薄的寝衣隐隐透着玲珑,满室旖旎,却满室寒冰。 云澜正冷冷地盯着那个冷静下来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你又待欺瞒我到何时?” 女子冷冷地问他,眸中是他不欲再看的淬了寒冰的恨意,他竟不知晓,她何时恨他到如斯地步。 云浅画不语,静静地凝视着她。 “怎么,你无话可说了吗?” 云澜冷冷一笑,抬脚迈向那个一脸寒冰的男人,不过两三步,她已经站在了云浅画的面前,紫眸中拢着淡淡的水色。 那是,她的泪吗? 迷怔的男人情不自禁地抬手,但还未触及女子美丽的面庞便见到前一刻钟还沉声质问他的云澜闭了眼软软倒在他怀中,惨白的小脸令他惊心。 “小九!” 云浅画条件反射地接住云澜,心中隐隐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随风说过,一旦术法反噬,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当即横抱起云澜,随手扯了一件外袍裹着她便驾云往清平而去。 ------------ 第144章 相似 “三师兄,术法已经反噬了,如若不解了禁制恐会危及她的根本。” 羽琉殿内,随风查探过云澜之后,十分凝重地对云浅画说道。 当初在抹去云澜记忆的时候云浅画便在云澜身上下了一道禁制,这道禁制是用来防止雀阴归位的。 “呵,终究还是着了那人的道。”他千算万算,终究还是让他得逞了。 袖袍下握紧的拳头宣泄着云浅画此刻内心狂躁的愤怒“从他一开始接近她我便知晓是安了其他心思的,他和丘离一早勾结,偏偏她竟还信他!什么劳什子仙乐宫,不过是一个上古神龙寂灭之后留下的躯壳罢了。” 云浅画闭了眼,极力平复着内心的起伏。 “师兄,如今雀阴归位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公子垠费尽心机想要彼岸觉醒,然而白初痕不是一直在暗中做手脚破坏他的计划吗?那他又为何要与我们作对执意破坏她记忆的封印。” 早在云澜拜入云浅画门下之后,他便令随风随时监察着白初痕和公子垠的动静,随风对清平的事儿不上心,但一直醉心于窃查追踪的追魂之术,如今对追魂术的运用已是炉火纯青。 “公子垠狼子野心,你便以为白初痕那只九尾狐是好相与的?只要得到小九的神魂便能制成傀儡娃娃,不是一样得到了他想要的。既然如此,九尾狐又何必再废大力气阻挠公子垠的计划,顺水推舟不是更好?” 云浅画唇边奇异地勾起一抹寒凉至极的笑,那是珍爱之物被人觊觎的愤怒被压抑之后顺其自然地转换,无需多言,想动他的小九,便拿天地来试试看。 “可是……师兄,一旦雀阴归位彼岸觉醒,那云澜仙子便会消散。” 这才是一直让随风寝食难安的事儿,如若云澜仙子就此消失,他不知道那人是否会如师尊担忧的一般――嗜血成魔,四方难诛! “小九是我的命,她若出事我便要六界陪葬。” 轻甩衣袖,高洁傲岸的男人已然在五步开外,只那一句,锋芒毕现,逐字间可见寒凉血色。 话音刚落,随风霎时苍白了脸,盯着那人清俊的背影眸中复杂汹涌,嘴唇蠕动不知道是不知该说什么还是知道自己说了亦无用,所以干脆闭嘴吧。 本应绝情之人若灌注了一腔柔情便是覆水难收,这样的情太绝、太重、太寒凉,但偏偏他们却是一样的人! 容不得背叛,受不得欺骗,与其失望不如毁灭。 云澜不就是因恨云浅画的欺瞒,所以才恨到要决裂的地步?她以为他联合至亲之人一道骗她,她以为自始至终自己踏进的就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所以,宁愿不要,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情感沾染上办点儿尘埃。 “但他那样一个人,博大到极点又自私到极点的人,爱了便要得到,哪容得你半路抽身而去?说到底,你们还是太过相似。” 随风淡淡瞥一眼远处,青山如墨,淡雅出尘,继而一笑无奈。 ------------ 第145章 苏醒 “这儿是哪儿?”迷蒙的星眸,睁开一片灿烂星河,云澜打量四周,不识得此地布置,但只看见似是塔顶,而此刻她看见,正中央悬着一块色若五彩的琉璃石。 过往发生了什么,云澜已经全然记不清了,只是脑中一直隐隐的有个声音。 “小九……” 那人是谁?为何唤她“小九”? 云澜满脑子的空白,想得狠了,脑袋不禁痛起来,她便捧了头痛苦出声。 就在此时,云澜觉得头顶似有一只手轻轻按着,一股清灵的力量便徐徐自天灵进入,脑中芜杂渐消,疼痛缓解。 云澜缓缓抬了头看向那人,却发觉只是个不过垂髫的小儿,正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你是何人?”云澜失神问道。 他笑了笑,指了指塔顶正中央,云澜顺着看过去,发觉方才悬在中心的那颗琉璃石不见了。 “你就是那石头?”云澜有些惊讶。 他点了点头,盘腿坐了下来,个头足足挨了云澜一个半的头,云澜的视线便向下盯着他。 “我叫初灵,是这藏书楼‘阅古今’的镇塔之石,原本是女娲神补天之时遗留下的一块五彩石,机缘巧合之下来此的。” 初灵一直笑咪咪的,模样看上去清秀而乖巧,云澜瞧着不自觉地就生了亲近之意。 “初灵,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云澜想着既能做这镇塔之石,又是五彩神石幻化,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眸子转了转,想着打听些事儿。 “记不清了,大概有几万年了吧。”初灵皱了眉头,一张脸肉乎乎白嫩嫩的活似一个小包子,云澜不由自主地便去捏捏他的脸。 初灵不悦地避开了云澜的手,自己在这塔中几万年,那些清平掌门每一个见了他谁不是恭恭敬敬的? 偏生那随风不一样,但凡有点子事儿就对他呼来喝去的,一点儿不恭敬,今日却又交代他看着这小姑娘,原想着是羽琉上仙亲自来的,便想对她好一些,谁知竟也是个不懂礼数的家伙。 “你本也是清平的门徒,照理要喊我一声灵尊的,怎得如此不懂规矩?”初灵站了起来,叉着腰,嘟着嘴,极力严肃地对着云澜训话。 只是,显然云澜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歪了头指着他一顿好笑“哈哈哈,你这个样子还要人唤你灵尊?不过就是个小童模样,实在唬不了人。” 初灵气结,蹬着步子来回在云澜身前走来走去,两个拳头在身侧捏的紧紧的,好像在极力隐忍着心中怒火。 “你可小心些,踩塌了这塔,小心掉出去被人当小孩子捡走了当个书童去,届时看你还怎么耍横。” 云澜捂着嘴,初灵生气的样子着实可爱得很,便忍不住想再逗弄几句。 可怜初灵长年累月在这塔中待着,从来未见识过人世,嘴皮子上的功夫可比不上云澜,只能干瞪眼瞧着云澜,鼻子里呼呼地出着气,活似一头怒极的小公牛。 云澜见状,更加乐不可支了,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初灵越发觉着面子挂不住,嚷了一句“你且自己好自为之吧,我不管你了!”,眨眼之间又回复灵石模样,只是那灵石周围的光华却是盛得很,想来那初灵心中是极为恼怒的。 ------------ 第146章 禁制被破 云澜见他真生气了,好不容易止了笑意,爬起来走到灵石旁,好声好气地给他道歉“实在抱歉,灵尊,我不是故意的,你且行行好,现出人身与我说说话吧!” 然而灵石只是悠悠地浮着,并不为所动。 云澜有些懊恼,蹙眉微叹,转了身在塔顶踱起步来。 塔顶宽阔,四周皆是浮雕,云澜走着走着不由得被浮雕吸引住了,便抛了灵石开始细细看起浮雕内容。 浮雕自东而起,自西而止,正好绕了一个大圈,横放开来,怕是有四十来丈。 云澜看的入神,不知道身后初灵已经现身,正跟在她身后静静的不出声。 “白骨战神被罗迦女王一箭穿胸而死,神王与罗迦女王同归于尽,至此,神魔之战平定……” “神魔之战神界死伤太重,以至于神界凋敝。” 云澜念到最后一幅浮雕上的解语的时候,身后初灵突然出声,当真把云澜吓了一大跳。 回头看见初灵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云澜抚着胸口,呼了口气才说道:“你作甚悄无声息地站在别人身后,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然而初灵并未答话,云澜还在平复受惊的心情所以并未发觉,直到初灵坐下了,她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 云澜顿住了手,蹲下了身子,目光与之平视。 “初灵,你怎么了?” 初灵不语,一直低着头,半响之后才幽幽道:“若无神魔之战,神界也不会凋零至此,若无神后踏九,如今这一切,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完,初灵的眼睛抬起,直勾勾地盯着云澜。 那目光太过奇怪,云澜瞧着只觉得心里阵阵发寒。 她不懂初灵话中何意,但是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对了,还未问你我为何会出现在此?”云澜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了话题暂且支了开去。 须臾间,云澜便感觉身边气场弱了一些,初灵脸上总算带了笑意,只是眉目之间仍有怨怼之色。 “哦,这个啊,随风送你来的。说是你情况不稳定,叫我好生照拂一下。” 说到这里,初灵双手抱兄就那么在半空盘起了腿来,语气里似乎甚为嫌弃。 “随风?”云澜想了想,原本空白的脑中渐渐浮现出了一点儿东西“原来是五长老……” 初灵瞥她一眼,支起了头,状似饶有趣味地盯着云澜,道:“你的记忆竟然恢复了,还真是有趣得很,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羽琉上仙。” 云澜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一道道往日场景尽皆悉数涌来,就似滔滔江水,汹涌而至。 云澜的瞳孔放大,菱唇微启,整个人,恍若神魂出窍般,已然陷入了魔障之中。 初灵察觉不对,急唤一声“云澜仙子!”右手利落劈下,正好砍在云澜后颈上,云澜的身子就这样软了下来,被初灵以术法托着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羽琉上仙的禁制,终究是失效了……” 初灵脸色凝重,唇间一抹轻叹,几不可闻。 ------------ 第147章 神秘女子 云浅画赶到“阅古今”塔顶第九层的时候,随风已经到了,而初灵正用着自身灵力暂且控制安抚着云澜,徐徐五彩霞光,柔柔拢着那双眸紧闭的女子,她安详地浮躺在半空,恍若避世的仙子,纯净而美好。 “终究是到了这一刻。” 云浅画的这一声喟叹,不知是在感慨还是惧怕,墨眸牢牢地锁着云澜,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心底从未有过的慌乱。 随风与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云浅画一举一动旁人不懂,但他却是洞若观火,这一点儿小习惯,他怎能看不明白? 终究是动了情,付了爱,一腔痴念,情根深重无法自拔。 “三师兄,初灵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月,你可有把握找到女娲神?”随风将手搭在云浅画肩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云浅换轻轻地瞟了一眼那只搭在肩上的手,第一次没有拂开,只是轻轻颔首,落下一句“我尽力。”便转身离去了。 随风原本搭在云浅画肩上的手就此落下,他看着来去匆匆却依旧从容不迫的那人,心中出现了犹疑。 女娲神几乎不曾出现于世,如今虽得初灵指点于人界天台山,然而,师兄他真能见到女娲神吗? 扭头看向塔顶中央,那个沉睡的女子,真的会走上毁天灭地的道路吗? 随风的脸,被五彩霞光映的迷离不定,只那眸子,依旧清澈见底。 几日不眠不休的寻找,云浅画在人界天台山终究是寻不到女娲神的下落,站在山巅之上,云浅画的身旁,是那遗留下的五彩石,缺失的一角,十分显眼。 “小九,我决不让你出事……” 云浅画看着东方朝阳瑰丽,目光坚定而执着。 转身就要离去之际,他骤然发觉,身后不知何时竟立了一人。 看似极为平常的一个人界农家女儿,目光平淡温婉,笑容微微。 然而云浅画却不敢轻视她分毫,他身为仙界上仙之尊,且不说仙法出众,便是轻云上仙也不能在他面前完全消除痕迹,更何况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凡人呢? 这个女子,一定有问题。 云浅画的心底谨慎了些,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个女子一直含笑站在那里,看着云浅画,两人静默良久,最后还是女子先出了声。 “公子定是富贵人家出身,何以清晨在此?” 女子的声音清丽脱俗,听起来甚为悦耳。 云浅画不答,只是淡漠地看着她。 女子见状,低头笑了笑,再抬头看向他,面容不改“公子既不方便透露,那小女也不便多问,只是近日这些地方不太太平,还请公子小心,小女先走一步了。” 女子微微福了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 原本女子站立过的地方毫无痕迹遗留,好像那里根本从未站过她一般。 云浅画皱了眉,这一点更为让他疑心,此女,定不是凡俗之人。 只是,何以她出现的时候我竟一点儿不晓得?等到她出了声才察觉…… 云浅画的眸子里流转着淡淡的疑惑,不过片刻,那眸子便定住了。 “女娲。” ------------ 第148章 大地之母女娲 不过眨眼之间,天台山顶便已然没了白衣上仙的影子,徒留那五彩石,仍旧如万年来一般,静静地守候在那里,看着朝阳夕落,风雨不动。 “上仙可是在寻我?” 云浅画追着那女子而去,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然不见踪迹,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闻声便知是方才的女子。 “尊驾可是大地之母女娲?”云浅画的声音里已然带了恭敬之意,只消看那女子眉目之间三分仁爱,七分渺然,已经可以确定了。 女子闻言浅笑温婉,并不答话,而是看向那已经升起来的太阳,淡淡的光晕五彩出现在她周身,一片盎然的绿意鲜花以她为核心,蔓延开来。 一切无需言表,眼前的女子,正是女娲无疑。 “几万年了,因果轮回,总该是要有个了结的。”女娲低垂了眉眼,颊边一抹浅笑,盛开一片繁花。 传说女娲乃大地之母,所到之处皆是生机,如今但看这原本光秃的地界,因着这女子脚下这么一个方寸,便已是几丈花团锦簇,绿意丛生,云浅画亲眼见此,虽面上不表,这心中仍旧难掩讶然。 “不知您话中何意?”其实云浅画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了几分,只是总归是要问了方能确定。 女娲转了头,凝视云浅画,不过瞬息之间,容貌已然大改,只是眉心宽和仍旧不变。 “羽琉上仙来此寻我不就是因那彼岸之事?我且也不瞒你,当初,就是我亲手将她送入轮回,成为幽冥之内一株彼岸花,此番因缘际会,皆是定数。” 云浅画神色一凛,女娲此番言论与他先前猜想果然八九不离十。 “只是,在下心中尚存一疑惑,不知您可否宽解?” 云浅画这辈子从没有对一人这般小心谨慎过,眼前之人虽然面目温和慈悲,但是她毕竟是神,身为大地之母,众生万物皆是她所创,但云浅画不会忽略,她亦是只消一个眼神便能覆灭众生的神。 女娲知晓这人前来天台山的目的,只是,她身处六界之外,那个天地不属的变数如今也已经不在她的可控之中,有些事,她并不想干预过多。 “你可知,当初你身陷北海黑游境内的伏羲幻境之中,是何人救你出来的?” 女娲缓缓掠过云浅画身旁,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 云浅画猜不出女娲此话用意,只照实答了就是“仙界云澜仙子。” 女娲听后点了点头“正是,只是你可知晓她是如何将你救出那上古神器,伏羲琴所织就的幻境之中的?” 女娲转头看他,云浅画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凝,只觉得神魂一荡,暗自运气调息,这才勉强压下不适。 果然是神,只稍稍一个颇为凌厉的眼神,便已经叫他这个上仙差点儿受不住了。 “小九自伤一魄,拼力勉强将我救出。”声音低哑,英挺的眉梢染上了点点疼惜,他逆着光,整个人犹如玉质一般,当真是六界第一的无双丰姿。 ------------ 第149章 决定 女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不过稍纵即逝,转眼之间,已经恢复了原样。 “彼岸神魂之中本就是没有那雀阴一魄,盘古开天之时,曾出现过一颗天地不属的顽石,自带慧觉,盘古怜悯顽石有灵,托我将其送入轮回抵消天地规则,只是当时我错手失了一块碎石,不得已才将顽石安置在三生石旁,打算寻回那缺失的一角再行下一步,但意外频生,那缺失的一角因神王再归不了位,而顽石得地藏王菩萨点播成为一株彼岸花,修炼五百载生出灵智,然而即将功德圆满的彼岸因仙界清平摩罗上仙而犯下天道,被废去一身修为贬入轮回,历三生三世爱离别之苦以抵偿孽障。” 说到这里,女娲停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 气息芬芳,泽润苍生,原本飘零的落叶因沾染了这一口嗟叹,竟复又落地生根,长出了一从盈盈小绿。 “我当初为了锁她前世记忆而设下的一道禁制,揉造成那缺失的一魄雀阴。那缺失的一角成了踏九,踏九便是彼岸待归的雀阴。说到底,这一切终究还是圆了一轮因果。” 女娲往前复踏了一步,迎着朝晖,整个人越发显得温柔敦厚了。 云浅画时至今日方才知晓自己与小九牵绊机缘竟是早有注定,心中百感交集自不必细说。 “多谢您的指点,只是如今雀阴归位在即,彼岸苏醒势不可挡,届时六界受难,女娲娘娘,也不管吗?” 话音刚落,云浅画便觉得身边生机更盛,清雅生命之香逼近,无需抬眸便知女娲已经近身前来。 “前世因,今世果,属于彼岸的轮回我岂可插手?届时若是覆灭,也只当是还了当初开天辟地之时的一份机缘罢了。” 说完这句话,女娲的身影便渐渐消逝了,云浅画却因此心神大动,一直的面不改色,如今也阴沉如墨。 “若真当覆灭,那六界同葬亦无不可……” 一句喃语,落在风中,迅速枯败的繁华,恍若一场梦一般,这天台山上,仍旧是冷风萧萧,寂寞无人语。 “师兄,如何了?”历经多日,随风总算是见到了归来的云浅画,只是他面上毫无表情外露,实在看不出结果如何。 云浅画看他一眼,不答反问“小九现下如何?” 随风微微一愣,继而答道“初灵正看着,只是七月十四之日将近,初灵也是越发力不从心了。” 随风皱眉,但云浅画心中又何尝不忧虑?眼见还剩十日不足,初灵已然无法稳住云澜,为今之计,只好搏一搏了。 云浅画捏紧了拳头,看向随风,掷地有声“依计行事。” 随风眸光一凛,师兄既已如此决定,看来是女娲那边儿不顺遂,如此,也只能冒险一搏了。 “我早已准备好了,只是还要一位仙法深厚的人为云澜仙子稳住神魂,这一人,师兄准备怎么办?” 云浅画目光投向东方,低低道:“我自会请来那人。” ------------ 第150章 琉璃瓶 “主子,敛魄元被封印了,难怪近日来毫无动静。” 人界玉坤山,结界灵树的树冠上,小童捏诀探查,对着树下折扇轻摇的偏偏公子道。 背靠通紫的灵树,公子垠手中折扇“啪”的一下收了起来,眉间漾开一缕飘渺笑意,直起身来,气势犹渺万里层云,但看千山暮雪,只影响谁去。 “不用猜就知道是那只九尾狐做的。”毫无颜色的薄唇微启,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微蓝眼瞳中的蓝玉冰梅徐徐盛放,只稍一眼,倾尽风华。 “主子,要解开封印吗?”小童自树冠之上一跃而下,站在公子垠身旁,肃容问道。 公子垠抬首看一眼那几乎毫无异状的树冠之上,握着折扇的指尖轻撵那上好的寒玉天蚕丝所制成的缎面,喉间轻叹。 “不必,且让他那么以为吧,反正数百纯阴之体的雀阴一魄已然聚敛,届时,谁也阻不了我。” 小童神色微微复杂,俯首称是。 这时,灵树背后悄然走出一人来。 “公子。”盈盈福身一礼,翩若轻云出岫,携佳人兮步迟迟,腰肢袅娜似弱柳,来人正是符音。 公子垠闻声并不看向来人,只一味看着那肆虐的狂风,鼻间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符音抬眸看了一眼那如山巅层云一般的人,敛下眸中不该有的波澜,静静起身,道:“公子,那琉璃的七魄我已带来,现交给公子。” 符音右手一番,掌心缓缓幻化出一个琉璃瓶,瓶内七色,碰撞交叠,正是那沧海国失踪琉璃公主的七魄。 公子垠这才转身看了她一眼,只是眼神所及只是那符音掌中的琉璃瓶,淡漠而清尘。 但饶是这般毫无关系的一眼,仍旧是叫那女子,动了心肠。 小童上前自符音掌中接过琉璃瓶,给公子垠过目之后便好生收好了。 “此事做的很好,那琉璃公主的事儿可处理干净了?”公子垠的目光仍旧投向别处,声音中似乎带了点儿愁伤。 符音不敢想其他,低了头恭声答道:“干净了,只是我刚解决掉那琉璃公主,嘉禾便出现了,我也不知她是否看见了。” 符音话中犹疑,语毕更是带了点儿惶恐,咬了唇,目光悄悄攀向那人。 公子垠垂着眸,听她这话顿时抬起了眼帘,神色之间已然带了点子冷厉。 “做事怎得如此不谨慎?若是泄露了一份半点,那你也不必再来见我。” 符音心中大骇,想都不想的顷刻间就跪了下来,要知道,身为精灵符音一族的无牙女,跪天跪地便无需再跪他人。 “公子息怒,嘉禾原本就对那沧海国太子存了三分忌惮,如今即便是瞧见了一星半点的也是决计不会告诉沧海太子。” 符音急声辩解,但是公子垠神色却愈发冷冽了起来,眸中的蓝玉冰梅盛放的妖异,便是小童,此刻也不敢冒头了。 “呵呵,你这般说便是有把握封了那嘉禾的口了?要知道,只有灰飞烟灭了,才能永远不透露星点的秘密。” ------------ 第151章 得不到,便毁灭 公子垠声音很轻,但字字重击在符音心口,她脸色煞白,平日里娇嫩的唇瓣此刻也惨败一片。 “公子,即便我与嘉禾自小并无过多交情,但毕竟同出精灵一脉,我,我……”符音檀口轻颤,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打从一出生开始,精灵族被选定的无牙女便会被一同送往图娅宫教导,在继任之前,便是一直生活在一处的姐妹,即便今日彼此关系再是不睦,但符音也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一人。 公子垠见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语中轻肆“如此又待怎样?你若是舍不得,那我便遣小童前去。” 小童站在一旁,听见公子垠提起自己,上前两步一拱手,沉声应下“但凭主子吩咐。” 符音几乎是瞬间就抢过了话头,俯首而拜“公子,还请公子收回成命,我,我有把握将嘉禾收归公子麾下,还请公子容我些时日。” 符音心中惊惧,那小童跟在公子身边数万年之久,嘉禾如何会是他的对手?到时候才真正是灰飞烟灭,连点儿痕迹都不留了。 公子垠看着符音,静默了一会儿,才出声应允。 “若是没办法收归己用,到时候便连你一块儿,省得路上寂寞。” 符音心下一颤,恭声谢过。 符音走后,小童奇怪地问公子垠“主子,那嘉禾根本就不会将此事说漏出去,您何必吓她?” 公子垠闻声浅笑,折扇展开轻摇“符音此人你如何看待?” 小童瞧了一眼符音消失的方向,说道:“猫的性子,虎的心,是个懂得藏住锋芒的人。” 公子垠点头“不错,这种人的性子最难打磨,若是不握住她的软肋狠狠捏住,恐怕她不会心甘情愿。” 小童这下是更疑惑了“主子,那符音心中对主子您……” 被公子垠横了一眼,小童吞了后面几个字,诺诺地补了一句“存了这样的心思,怎么可能会背叛主子?” 公子垠却敛了笑,转头看向小童“得不到的东西最终会想毁了它,小童,我不会养虎为患。” 小童兵不敢看那双别样的眸子,微微偏开了目光,淡淡地应了一声。 所以,你得不到云澜仙子,便也想毁了她吗? 符音自离开人界玉坤山之后,心神一直不定,直到见到了嘉禾,仍旧是心里惴惴的。 “嘉禾,我有事与你说。” 嘉禾脸上写满了奇怪,这符音从来淡漠不与人亲近,今日却突然递了消息给她让自己到这图娅宫的凝露台一见,也不说是什么事,一路过来,嘉禾心中当真是好奇得紧。 “嘉禾,我问你一件事,你如实答我。” 眼见符音面色郑重不似玩笑,嘉禾也便将信将疑地点了头。 “那日,你在人界做什么吗?”符音压低了声音,目光紧紧地锁着嘉禾,生怕错漏了一丝变化。 嘉禾闻言眸中疑惑更甚,也不想什么脱口便答:“太子殿下不是让我去人界寻千鲁果吗?我想着崦嵫山下的蒙水虞渊之中兴许会有,便到那里转转,怎么了吗?” ------------ 第152章 凌霜花 “符音,你今日怪得很,到底有什么事?”嘉禾见状,回想觉得不对劲,心中起疑,皱眉问道。 符音神色微微凝重了一些,瞧了四周无人,神色模棱两可“嘉禾,有些事儿万不可深究。” 嘉禾被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懵,急性子一上来,柳眉倒竖“你这是专门耍我玩的吗?平日里装模作样的也就罢了,今儿个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啊!” 说罢,嘉禾扭身就要走,但被符音拉住了。 “嘉禾,我是念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这才好心提醒你一句,那千鲁果的作用你不是不清楚,到头来赔进了性命可别怪我!” 符音难得说话这么重,嘉禾倒是有些含糊了,眉心紧皱着思虑不下,脚步滞在那里半天挪不动。 符音见她脸带犹疑,深知她这是信了五分了。 嘉禾的性子她十分清楚,受不得激将,只要稍稍引导便可被人牵着走。这样的性子说好也不好,但凡有心,就可以将她操控于鼓掌之中。 “嘉禾,彩云之南,一国名沧海,然,沧海所处之地却从无人亲眼见过,你,就那么肯定,那个白初痕一定是沧海国的太子吗?” 符音再加了一把重药,嘉禾的脸这下是彻底变了。 “这个我想过,你上次也提及了。只是,沧海月明珠不能作伪,太子殿下的玉冠之上镶嵌的正是。” 嘉禾的脑中浮现出那倾国妖媚的身影,红衣风华,绝代无双,无论是一柄折扇在手的洒脱,抑或握剑的空前凌厉,那人,皆是最明媚的一道风景。 符音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踱步至凝露台旁的凌霜花前,素手轻托一朵娇柔绽放的凌霜花,口中轻吟浅唱一曲童谣。 “小图娅,塞春华,叮当响步配云鸦。小图娅,塞霜花凌风一展比琼华。嘉禾,你可还记得儿时师父们教的这曲子?” 嘉禾的目光被符音手中托着的凌霜花所牵引,儿时无忧无虑的记忆随之而来,心中还是感念甚多。 “记得。” 符音一笑,放开那朵凌霜花,花在枝头轻颤,恍若欲飞的蝶。 “那你可知师父们为何要教我们这么一首童谣?” 符音的目光似不经意地瞥向嘉禾,但却牢牢地盯住了她。 嘉禾目光恍惚,仿佛陷入了儿时的记忆之中。 “小禾,师父教你一首童谣,你可记住了。”记忆中的师父,温柔可亲,总是轻轻地抱着她,哄着她。 “好,小禾一定好好学,唱给师父听。”幼年的嘉禾睁着大大的眸子,一派天真无邪。 只是,精灵族中,新一任图娅的接替,便意味着上一任图娅的衰亡,继任祭典之上,四位新任图娅跳着四款舞,迎来天命所任,而那四位老图娅,便随着最后一缕光阴的消失而化作四朵凌霜花。 “凌霜花乃我精灵族的圣花,每一位无牙女消亡之后便会化作一朵凌霜花,永远盛开在这图娅宫内,庇佑我精灵族的永世繁衍。这每一朵娇娇凌霜花,都是一座座无牙女的青冢。” ------------ 第153章 陷阱 符音清冷的声音萦绕在嘉禾的耳边,她的目光由惊讶逐渐变为黯淡,最终化作一缕凄凉,消逝在唇边。 “虽然我并不知晓这凌霜花就是我们的归宿,但也知晓身为无牙女,宿命终结之后便会在盛华凋敝,孤独而来,了然而去,无情无欲,这世上最没资格动情的人,便是我们了……” 一抹苦笑,两人心思相似,心有牵挂,便生万千烦忧,从一诞生便被选做无牙女,从此便注定要孤独一生,这,也算是另一种干净。 “符音,我知道你这几次拐弯抹角提点我的用意。” 嘉禾突然这么的一句话,倒是惊到了符音。 “你说什么?”符音心里有些惴惴,总觉得眼中的嘉禾,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了。 嘉禾抬起低垂的眼帘,第一次,不带任何妩媚的看向一个人,目光澄澈的不似她。 “符音,你早就是仙乐宫宫主公子垠的人了,是吗?” 一把刀,就那么直直地插进了符音的胸口,她的眼里,是嘉禾异常冷酷的眉眼,那感觉,就像见到了幽冥来的地狱罗刹,遍体生寒。 “嘉禾,你……” 符音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后退了几步,勉强扶着一旁的石阶站住了身子,但是,胸口不住涌出的淡蓝色血液,却一直从捂紧的指缝之中滴落,沿着她后退的脚步,纷落一地,就像散落了一地的蓝色残花。 “符音,你未免也太心高气傲了。在你眼中,我就是那蠢钝至极的人,只要稍稍一个引导便能为己所用是不是?呵呵,殿下早就料到了,他故意在那日当着我们四人的面吩咐我去人界寻千鲁果,为的就是要引你入瓮。” “千鲁果是制作傀儡中保住傀儡鲜活最重要的灵药,公子垠只要知道了这么一个消息必定会让符音将你策反,届时只要她挑唆欲你,你便假装中计,寻个机会,将她杀了就是。”白初痕语带慵懒,轻轻摇着折扇,闭着眼躺在卧榻之上假寐。 嘉禾做在他身旁,轻轻地为他捶腿揉捏,闻言娇媚一笑“殿下深谋远虑,我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白初痕眼帘微启,凝着那嘉禾,唇边肆虐一道邪魅笑意“她当你是草包,便遂了她的心愿便是,届时杀了她,取了元基给我。” “元基?殿下,若失了这元基,符音她,恐怕难以再入轮回。”嘉禾悄声说了这么一句,蝶翼一般的睫毛含娇带媚地看向白初痕,触目可及的是那人一瞬而过的不喜,顿时俯身下拜。 “殿下恕罪,是我失言了。” 白初痕脸上神色便缓,懒懒一句“起来吧。” 嘉禾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复又小心地坐在了榻边,轻轻地为他捶腿。 “不就是一个元基,能为小娃娃助益算是她的福气。” 掩在睫毛之下的目光轻闪,嘉禾低低应了一句“是。” “嘉禾,你、你杀了我,就不怕族中长老问罪吗?”符音体力不支,靠在石阶上,说一句话就要喘上三下,四肢越来越无力了,就连神思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问罪?问什么罪?你这是畏罪自杀,****何事?”嘉禾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睁大了双眸惊讶地看着面色惨白的符音,以手掩唇,娇俏一笑。 ------------ 第154章 说动 符音心中大惊,勉力道:“你,你什么意思?” 嘉禾闻言冷冷一笑,走近了几步,俯身凑近了符音的耳旁“偷盗族中圣物敛魄元呈递他人,符音,这个罪名该不该诛杀?” 符音浑身一僵,惊怒之下呕出一口血来“你是,如何知晓的!” 话音刚落,符音便闭上了眼,还用问吗?那白初痕既然已经知晓她为公子做事,那必定已经知晓了敛魄元之事,只是,这个人心思城府如此之莫测,公子他,会不会被其所害? 嘉禾直起身,看着符音一脸等死的模样,眸中闪过厌恶。 “符音,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真是高看了。” 嘉禾嘴角弯起一道讽刺的凉光,指尖泛起幽幽的红光,在符音心如死灰的目光中,缓缓按上了她的天灵穴。 “公、公子,我、我……” 一句话来不及说完,符音便化作了尘埃,散落在风中。 “呵,愚蠢!” 丢下嫌恶,嘉禾利落转身,扬起的裙摆,张扬而明媚。 微风摇曳的凝露台,石阶之后,缓缓走出了一个人,白衣如雪,墨发如泼。 “面和心不和,若要摧毁,易如反掌。” 一道白光闪过,凝露台边已然没有了那人的痕迹。 “澜儿她,如今可好?”万年不老的容颜,背对着云浅画,眉间竟也见了一些深纹,语气之中的淡淡卑微,还真让他有些唏嘘。 “小九身上的封印快要撑不住了,这次前来是想请您帮忙的。” 轻云骤然转过身,盯着云浅画,一向肃冷的脸上,目光在他身上游移,仿佛在确定他的话是否可信。 “帮什么忙?”良久,轻云开了口。 云浅画低垂了眼帘,复又抬起,以云淡风轻的姿态,说一件惊天动地的谋划。 “我要您杀了彼岸。” 轻云的目光瞬间凌厉起来,如刀剑斧戟,在眼前这个一身清贵的男人身上刺探“羽琉上仙怕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清浅一笑,恍若倾城。 云浅画摇了摇头,直视对方凌厉的目光,仿若波涛汹涌之中一叶逆流的扁舟,执着而坚韧。 “您若还把云澜当作您的女儿,那就请您莫要拒绝。” 一句话,淡淡轻轻,似是威胁,却让轻云上仙怎么也怒不起来。 挣扎的目光,欲皱却难皱的眉心,一个为父的心,呵,简直比凌迟还苦。 笔挺的身姿微微晃了晃,那一向不弯的脊背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稍稍曲了点儿,轻云别开了眼,瞧着“云之澜”繁华灿烂的桃花,一抹苦笑,真正由心而发。 “她恨我……” 悲哀,凄凉,云浅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但他并不觉得轻云可怜,反而,是他咎由自取。 “她恨不恨您我无法断言,只是,恕在下直言,若是小九不在了,怕是连这点儿恨,您都得不到了。” 云浅画的话仿佛刀子一般,直直地插进了轻云上仙的心里,他顿时捂住了胸口,明明那里还好好的,但是他就是觉得生疼生疼的。 “好,我答应你,只是有一点,”轻云上仙抬起头来,凝向云浅画“不要让她知晓。” 云浅画目光微微动了动,轻轻地颔了首。 ------------ 第155章 谁是“黄雀” 飘渺云宫,仙乐渺渺,飞仙台上,六位倾城佳人正薄纱曼舞,而那世无双的翩翩佳公子,正倚在台边玉栏上,手捏夜光杯,杯中葡萄酒醇香醉人。 “主子,都办妥了。”小童自外头而来,悄声近了公子垠身旁,微微压低了声音道。 公子垠轻轻抬手,啜一口杯中美酒,唇边的浅笑,恍若罩在云雾之中“很好。” 小童应了声“是。”但是面色却犹疑起来,公子垠余光瞄见,知道他还藏着事儿。 “还有何事?” 小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下定了决心,道:“符音死了。” 公子垠凑在唇边的杯子顿住了,瞧了一眼小童,将杯子放在了白玉栏杆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何时的事?” 小童答:“昨日,在精灵一族的图娅宫,凝露台上,被嘉禾亲手所杀。” 公子垠听后,冷冷地笑了一声,带着点儿讽刺的意味“她想护了嘉禾的性命,没想到却被嘉禾所杀,当真是好笑。” 小童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公子垠“主子,看来白初痕已经知道了,那主子,是不是要……” 小童话中含义是想着要不要除掉嘉禾,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不如就做的干脆一点儿。 只是,公子垠并不这么想。 “不必,符音和嘉禾,本就是你死我亡,符音死了也好,省得回头还要我亲自动手料理。精灵四族,本就是明争暗斗的厉害,彻底分裂时迟早的事儿。” 公子垠唇边的冷笑在小童的角度看来,心里着实有些发凉。 “公子,白初痕折损了您一员得力干将,您为何不趁机也折了嘉禾?” 公子垠闻言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小童,我何时与你说过符音乃我得力干将?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 一枚用来迷惑别人的棋子。 小童惊疑,抬头看向公子垠,仍旧是一脸飘渺如拢在云烟之中,但是那凉薄,却是实实在在的。 “白初痕借用了精灵一族的势力,还取得了人皇的信任,你说,这样的局面之下,即便如今我有禁忌门,也难以顺利展开一切事宜。只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插上一根刺,我才能顺利展开拳脚。” “刺?”小童不解。 公子垠笑笑“不错,符音,就是那根刺。白初痕或许想不到四图娅中会有人背叛,或许,他一早就知道了。不知道也好,知道也罢,总归会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如此,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 小童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又不是太明白,童子的面庞上,带着迷糊天真,还真像一个无知的小儿。 “小童,若是你知道有人背叛了你,那你会怎么做?”公子垠这么问他。 小童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自然是除之而快。” 话刚出口,他便愣住了,而公子垠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 “主子的意思是,符音根本就是用来扰乱白初痕眼界的一个棋子,他所能从符音那里知道的事儿都是您要他知道的。” 公子垠轻笑,眼神瞟向正舞着的六位女子,模棱两可地吟了句诗“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 第156章 解除禁制 一阵云烟飘过,公子垠已经离开了。 小童站在原地,细细咂摸着这句话的意味。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是在嗟叹吗?” 摇了摇头,他,并不明白。 “阅古今”,九层塔顶,五彩石五色光彩映照,在那光球的中央,浮在半空平躺安详的,是云澜。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三师兄,可要开始吗?”随风手里捏着一块透明的琉璃珠,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在五色照耀之下,折射出美轮美奂的迷离光色。 只是,这样美丽的场景,在场的三个男人,皆无心思体会,他们的目光,全都齐聚那昏迷的女子。 “轻云上仙,可否?” 云浅画转头问那个自来到这里就一直盯着云澜的男人,他的眼睛里,一直隐忍着淡淡的水光。 “开始吧。” 得到轻云上仙首肯之后,几乎是同时,三人袖袍翻飞,席地盘腿而坐,墨发飞扬,当真一个飘逸。 “轻云上仙,请你护住云澜仙子的神魂,我和师兄解开她身上的禁制。”随风右手呈剑指,指尖朝向云澜,按在左手掌心之上,蓝色的仙气荡在周身,肃容说道。 轻云闻言,应了个“好。” 然后,随风和云浅画同时发力,手中捏诀手法纷飞变幻,蓝白二色仙气萦绕云澜周身,她仿佛感受到了那气息,原本安详的眉心微微蹙起。 “初灵,动手!”随风一声高喝,仿佛自四周传来一声回音“好!”,瞬间,灿烂的五彩之中幻化出一个童子模样的人来,盘腿而悬浮于云澜上空,口中默念一句咒语,接着,一道五彩光芒犹如利箭离弦而去,直直地进入了云澜眉心。 一朵彼岸花忽然在云澜眉心绽放,云浅画见状,心瞬间提起,朝轻云低喝“上仙!” 轻云亦是大惊失色,不待云浅画发话已经调动了周身最大的仙力,与云澜体内的彼岸神识较量起来。 几乎咬碎了牙,轻云才勉强将彼岸神识压下,他的额头,已经遍布冷汗。 “云浅画,快!”极为压抑的声音,自轻云齿缝之间溜出,云浅画不敢懈怠,知道轻云上仙已经快压制不了彼岸的神识了,须臾之间,他沿着初灵劈开的道路,找到了禁制,不待思虑,直接解除了。 也就是在此瞬间,云澜的体内忽然涌出一道非比寻常的强大力量,包括初灵在内,四人皆被此力量震飞。 “小九!” 云浅画在半空中直接扭转身子,稳稳落于地面,他看到,云澜的眼角,已然盛开了一朵彼岸花,赤朱的红,妖冶鬼魅。 “不好!彼岸的神识即将苏醒!”随风才刚说完话,突然觉得胸口一痛,继而便直接昏迷了过去,人事不省了。 轻云上仙是直接和彼岸神识较量的人,所以此刻,他受的伤比其他几人皆要重,只是他仙力浑厚,此刻还能勉强撑着身子坐在地上,只是唇边的血,暴露了他已经受重伤的本质。 云浅画扫了一眼所有人,初灵已经恢复五彩石模样,光芒黯淡,看来因重伤已经提早陷入了沉睡,此刻,唯一能阻止彼岸苏醒的人,只剩他了。 “小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 第157章 不速之客 一声呢喃,云浅画起身,走到云澜身边,她现在周身都散发着幽异的红光,眼角的彼岸花尤为刺目。 云浅画再无时间细想了,他也不想再细想,双手平摊,微微扬起的下巴,露出优美的曲线。 温和而强大的白光,蔓延在云浅画和云澜周身,轻云上仙看在眼中,愈发震惊。 “云浅画,你,你竟要以几千年的修为强行压下彼岸的神识!” 云浅画没说话,目光专注而温柔地凝视着那个紧闭双目的女子,轻云上仙情绪激动之下,一口血咳了出来,也昏厥了。 “小九,我不会让你消失的,等你醒来,我们再不问世事……”指节分明的手抚上云澜的眉眼,一分一毫,细致地感受着指尖温润滑腻的触感,他的小九,不应该这样睡着,而是扬着最明媚的笑容,在桃花林里跳着凤吟花。 那样美好的画面,他怎么舍得再看不见? 一抹笑意,温柔绽放在他唇角,白光浓烈,几乎就要湮没了两人。 但就在这最后的关头,一道红光直接击中了云浅画,白光消散,修为重回云浅画身上,他后退了几步,看清了来人。 “白初痕。” 云浅画的语气仍旧淡淡的,一抬手,随意地擦去了唇边的血,明明是极为寡淡的人,目光却如利剑一般。 “羽琉上仙,别来无恙啊!” 白初痕手中折扇募得打开,唇边的笑容,妖媚至极。 “若不想修为尽失,我劝你即刻消失。”云浅画一步一步慢慢地踱回了云澜身边,眼神从不在白初痕身上逗留半分,从头至尾,一直凝着云澜。 “呵,云浅画,自命不凡就是你最大的缺点!”白初痕收了折扇,冷冷说道。 他向来最厌恶的就是云浅画这幅清高自傲的样子,好像世间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但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让他也无可奈何。 白初痕将目光移向那沉睡的人儿,一缕笑意,带了凉薄,勾勒一幅魅惑。 “小娃娃,我还真不喜你如此安静。” 话音未落,白初痕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琉璃瓶,里面碰撞着万千紫色,或浓或淡。 “云浅画,且看你可否逆转乾坤。” 白初痕的声音很轻,但落在云浅画耳中却心惊地很,那瓶子里的,分明就是上百个雀阴之魄! “狼狈为奸。”云浅画几乎不在人前动怒,但这一次,他破例了。 白初痕看着他满脸怒容,吃吃地笑了。 “呵呵呵,云浅画,羽琉上仙,即便你聪明一世又如何?还不是被骗了这么一遭,不枉我和公子垠费心筹谋这么久,总算是有了成效。” 不必多说,云浅画直接动手。 白初痕早料到了,琉璃瓶一收,脚下快步往左两踩,人已经避开了云浅画怒极的一掌。 “公子垠,还等什么!”白初痕高声喝问一句,霎那之间,一道蓝色身影在半空出现,直接对上了云浅画雷霆万钧的那一掌。 “嘭!”的一声,两人一触即分,站在两方,一个白衣如雪,一个蓝衣优雅,皆是世上最顶尖的男儿。 “羽琉上仙,多日不见,你似乎功力不比从前。”公子垠低低的声音恍若云烟一般,萦绕在云浅画耳边。 云浅画身形未动,但是藏在广袖之下的手,却已经握起了拳头。 方才被彼岸神识所伤,功力打了折扣,后又被白初痕偷袭,方才勉强和公子垠对了一掌,如今的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 第158章 雀阴归来 “公子垠,你何苦助纣为虐。”云浅画看着眼前的男子,依旧是朦胧如昔,但是那双微蓝的眸中,却盛开着两朵蓝玉冰梅,那是禁忌门传人的标志。 “助纣为虐?上仙是在玩笑吧,我助彼岸神识回归,重铸六界,这可是天地秩序焕然一新的时候,你怎的说我是在助纣为虐?” 蓝玉冰梅微微转动着,花瓣开合,极其美丽,正如公子垠唇边的笑,优雅而迷离。 云浅画不欲再多说了,想直接全力击之,就算不能将二人拿下,那么至少拼个势均力敌也好。 公子垠含笑看着云浅画,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云浅画才刚一运力,然而,令他心惊的是,他发觉自己现在一点仙力都调不动了。 方才的那道红光,有问题! 公子垠看见他做着徒劳无功的尝试,轻轻地笑了“羽琉上仙,莫费力气了,你如今暂且法力全无,还是等十二个时辰之后再试试吧。” 云浅画暗咬银牙,心中的怒火升腾,一向沉静如水的墨眸之中,戾气,开始疯长。 丝丝缕缕的红,仿佛细线一般,渐渐缠绕住漆黑的眸子,猩红,开始蔓延他的世界。 脑中清明逐渐消失,云浅画此刻的脑中只剩下一个执念,那就是――杀了他! 公子垠见状,冷笑一声,收了折扇。 蓝玉冰梅收缩绽放,好不绮丽。 “这就压制不住了吗?还真是易怒的家伙。” 说归说,但是一旦云浅画真的被戾气所控,那么还真就不好收拾了。 公子垠皱眉看向了白初痕那边儿,阵法已经摆好,只差最后一步了。 “快点儿,若是这家伙真的失了神智,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白初痕瞄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知晓了,只要将琉璃的三魂七魄作祭,启动招魂阵即可。” 琉璃本是沧海国南樱夫人的女儿,而白初痕则是沧海国玉王后的独子,玉往后一向不喜这些妾室,因而,白初痕本就不把这些庶出弟妹放在眼里,此刻即便是拿妹妹的魂魄作祭,他也毫无悲悯之心。 招魂阵已摆好,七七四十九方位,每一方位皆有三魄,紫光幽幽照耀着中央浮动的琉璃魂魄,仿佛在等它一声令下,这百余雀阴之魄便要梵唱牵引彼岸雀阴归来。 “幽幽众生,徐徐紫薇,千年天机,经此一回。归来吧,彼岸,归来吧……”低低的吟唱自白初痕红艳的唇边滑出,在这幽闭的塔顶,回音空寂,显得尤为鬼魅阴森。 云浅画想阻止,但被公子垠轻而易举地制住,此刻法力全无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东南方向飞来一道紫光,那是,彼岸缺失的那一魄雀阴。 “小九!” 在云浅画绝望的呼声里,在百余雀阴紫光照耀之下,在白初痕激动的梵唱之下,雀阴归位! 那是自远古洪荒而来的气息,荒凉而孤寂,带着毫不掩饰的强大,沉睡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眸。 一望无际的紫眸,仿佛含尽了九天星河,欣长而浓密的睫毛缓缓而动,右边的眼角,一朵彼岸花,徐徐盛放。 “吾,归矣。” ------------ 第159章 幽冥水晶殿 她的身子缓缓立了起来,最后踏着虚空而战,原本粉白的衣衫,只在霎那之间一荡,化为一身血色红袍,裙裾上绣着精美的彼岸花,而那衣领之上,则以金线缀着古老而神秘的图腾。 白初痕和公子垠互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单膝跪地,异口同声“恭迎彼岸归来。” 彼岸缓缓了看了两人一眼,那视线,就如在看两只蝼蚁一般,接着,她将视线投向另一人。 白衣似雪,墨发如泼,遗世而独立,似乎天地之内,无人可比其清贵之华。 “摩罗。” 彼岸开口了,无情无欲的语气,偏偏在对上他时,紫眸浸着彻骨的恨意。 云浅画淡淡看她一眼,不欲作答,反而将视线投向跪在地上的两人。 “小九呢?”他问。 公子垠瞟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浅画微微眯起了眼睛,继而将目光投向了那高高在上的女子。 “彼岸,你三世之债已还完,何苦再归来?难不成你还想祸害苍生不成?” 彼岸的眸子冷冷的,但唇边却绽开了一抹笑意,好似浴血而生的彼岸花,在幽冥之途,牵引黄泉来人。 “苍生,于我何干。天地对我不仁,我也无需再留情。” 说着,她抬手一指,涂着丹蔻的指甲上彼岸花精致的纹路落在了云浅画的眼里,变成了最后的通牒。 只那一刹,地动山摇、山河呼啸,乌云裹挟着雷电轰然而至,一轮血月缓缓升空取代了骄阳,幽幽血光绽放,整个六界陷入惶然。 仙庭云霄殿,天帝坐在御座之上,亲眼看见那血光,笼罩了六界,玉阶之下仙家们无不惶惶。 “血月当空,雀阴归来,天地异象,彼岸已经真正觉醒了,六界之内再无人能阻,即便不问世事的西方极乐世界的我佛如来亦无可奈何啊!” 须发皆白的太白如是说道,一向圆滑的笑容在此一刻也保持不住地变成了惊恐。 莫说众仙骚乱,就是这六界之中何处不是一样? 正如太白所言,那西方极乐世界的众佛,在看见这异常之后,莫不摇头叹息。 南海的观世音,正在竹林打坐,身边的龙女亲见血月取代太阳,也是声带惊慌“菩萨,她回来了。” 观世音闻言缓缓睁开了双眼,低低一声叹息,继而复闭上眼,继续打坐念经。 幽冥三生石旁,似乎是须臾之间,出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水晶的殿宇,幽光莹莹,在一片灰蒙之中显得异样的诡异。 “彼岸,你何不杀了云浅画?”公子垠站在金绣凤凰红罗帐之前,语带愤懑。 罗帐之后,彼岸正闭着眼,闻言缓缓睁开了紫眸。 “云浅画?呵……摩罗于我终究并无大仇。” 公子垠眸中闪过恨意,即便再是不满,但是在彼岸面前,他仍旧只是一个抬手便能杀死之人,莫非不得已,他不会触怒彼岸。 “白骨幽鸟已经回来了。”公子垠换了个话题。 彼岸缓缓闭上了眼,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知晓,她这样子就表示自己不欲再多谈了,公子垠深谙彼岸的性子,静静地退了下去。 ------------ 第160章 小童 “主子。”小童就在水晶殿门口,看见公子垠出来,神色郁郁,猜着可能是有什么事情。 公子垠瞄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即便是成为了彼岸,她还是放不下他。” 小童神色一凛,主子口中的“他”,他自然十分清楚,指的就是羽琉上仙。 “主子,既然圣座不愿再提起那人,何不就此抛之脑后?”小童话中含有试探,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公子垠,但在看见那双冷冽了五分的眸子时,却一下将头埋了下来“属下失言。” 公子垠不再理他,径自从小童身边离开了。 等公子垠走远后,小童这才直起了微弯的身子,目光沉沉投向公子垠离开的方向,面色犹豫不定。 “主子,您已经错了太多了……” 几万年来,小童一直陪着公子垠呆在仙乐宫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那时候,并无琐事,也无需担忧何人。 虽然,每每闭目养神的须臾,主子往往会忆起明月跳崖的瞬间,然后骤然睁开眸子,也只有在那一刻,所有的隐忍飘渺尽皆消散。 极致的哀伤,极致的相思,主子便是在这般痛苦之中煎熬了千年。 可是如今呢?主子是再见到了故人,但是却做着违背天道,背离苍生的事。 那个女子,彼岸,不是明月,不是云澜仙子,她是幽冥归人,是毁灭天地的祸患…… 小童目光变得坚毅,毅然决然离开了幽冥。 魔界魔宫离落殿。 “父亲,如今幽冥,妖界均已投靠那圣座,仙界、佛界还有人界已结成联盟。”红衣紧身塑出完美的曲线,腰间别着烈火一般的三魂鞭,娆姬难得端正了姿态跪坐在垫子上。 离落殿正上方的黑玉蜷龙座上,正襟危坐的是一个面容狰狞,浑身散发着威压的高大男子,此人正是魔界掌权人,魔君千面。 只见他沉沉的叹了口气,道:“嗯,为父知晓。” 沉霜闻言抬了下眸子,淡淡道:“局面既已明朗,父亲何以烦忧?” 娆姬看了胞妹一眼,也是奇怪“沉霜说的不错,父亲,是有什么事吗?娆儿自当为父亲效力。” 魔君看了一双女儿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父亲知道你们孝心,只是这件事干系重大。” 从魔君深深皱起的眉可以看出,这件事着实令他烦扰。 沉霜和娆姬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请父亲明示,孩儿自当全力以赴。” 魔君无奈,只好讲出缘由。 “你们还记得圣座曾命为父办过一件差事吗?” 双姝略微沉思,一齐应下“记得。” 魔君点了点头“正是此事。” 娆姬这下是更好奇了,那件事早就已经了断了,父亲如今又是为何这般心事重重? “父亲,圣座不是已经夸赞了您吗?此事早已了结,难道神器出事了吗?”说到这里,娆姬不自觉地直起了身子,似乎下一刻就要站起来。 沉霜却显得淡定非常,此时若是神器出事,那恐怕圣座的怒火已经踏平这魔界了。 ------------ 第161章 婚约 “当日,圣座吩咐我将东皇钟好生安置,我便把它安置在昆仑山之颠,可是这东皇钟本是上古十大神器之首,力量太过强大,我派往那里镇守的人每日折损,如此下去,恐怕我魔界就要先其他几界而凋零。” 魔君话中担忧浓重,饶是为亲眼所见,沉霜和娆姬也可以想见那场景的不妙。 “东皇钟乃十大神器力量之首,足以毁天灭地、吞噬诸天。原本被蓬莱岛封印在玉片之中保存了几万年,当日蓬莱老君被杀,神器被盗,沧海国太子殿下果然好手段。只可惜再好的计策也敌不过禁忌门神鬼之术,最终还是被公子垠夺得献与神座。” 沉霜淡淡的叙述了事情的始末,涉猎六界惊天大事然语气仿佛只不过是在谈论天气如何。 相比她的沉着,娆姬就没那么好的定力了。 只见她娇呼一声,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勾勒精致的烈焰红唇“怎么可能?蓬莱机辛阁可是一步十陷阱,半步错不得的地界儿,他白初痕凭何来去自如?” 沉霜浅笑一声“呵,若是仙界云澜仙子座下,青衣男子十羽奉了仙子手令亲自上门拜访,别说他蓬莱区区一个机辛阁,就是蓬莱上君的寝殿也照闯不误。你以为,蓬莱敢和仙庭作对吗?” 娆姬听后稍稍收敛了些惊讶,但还是疑惑“那蓬莱的人都是傻子不成?怎就看不出有人假扮?” 沉霜看向胞姐,神色未动,唇瓣轻启“早一日,云澜仙子便命人递了帖子,至于后一日到底是早了半刻还是一刻钟,有谁会真正上心?” 娆姬闻言点头“是不错,这白初痕真真是狐狸,这般狡诈。” 然而,沉霜却又打断了她“姐姐,你错了,他做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了引一个人罢了。” “谁?” “云澜仙子。” 娆姬定了定神,忽而痴痴地笑了起来,眼角眉稍的媚态,肆意横生“何其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不曾想,这六界最瞧不上女子的人竟也痴心至此。妹妹,如此说来,你和他的婚事倒也不是无趣?” 娆姬刻意凑近了沉霜旁戏谑两句,但被她给横了一眼,自己讨了个没趣儿,讪讪地又坐了回来。 “这不是担心你嫁过去守活寡吗?” 沉霜没心思理娆姬,她这一生最大抱负不是成为沧海国的太子妃,抑或王妃,而是……“父亲,上次派去沧海国的使者回来了吗?结果如何了?” 魔君知道这个小女儿不欲嫁人,只是这桩婚事是自己亲自和沧海国王定下的,如今骤然反悔,他这个面子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沧海同意了,只不过他们还有一个条件。” 沉霜听见了,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是如愿了,但反观娆姬就有点儿兴趣缺缺了。 本以为自己这个天生冷情的妹妹会因为这件事烦恼上一阵子,可是如今,连着最后一点儿可烦恼的都没有了,还真是无趣得很。 “他们要你亲自前去沧海一趟。” 魔君这句话还没落地呢,娆姬就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可是当真?那岂不是可以一窥这神秘国度一隅了?” 然而沉霜这心里却闪过了怪异的感觉,既然已经同意了接触那可笑的婚约,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是何人的意思?”沉霜问道。 魔君神色复杂,吐出了四个字“南樱夫人。” ------------ 第162章 南樱夫人 三日之后,沧海国使者来到魔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驾软纱白顶的马车。 “呵,明明就是一群骚狐狸,偏偏学人界的那套做派。” 娆姬站在魔山之巅,双手抱胸,满脸鄙夷。 沉霜就站在她身旁,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那双寒冰的眸子一直盯着那顶马车上,显眼的一朵粉色樱花。 “真不知这沧海怎么想的,明明说让你去,这转眼就反悔了,大老远的跑来,这位南樱夫人还真是闲得慌。” 娆姬的这句话正中沉霜的心口,传闻中,沧海南樱夫人最受沧海王宠爱,就是玉王后,有时候也比不上这位南樱夫人。 只是,前段日子南樱夫人的独女琉璃公主宣告魂飞魄散,身为母亲,她应该十分伤心,何以会在此时出了沧海? 沉霜凝了眸子,目光紧锁着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 一身素衣,只在裙裾和袖口上点缀了几朵樱花。 然而,最为显眼的是,这位南樱夫人一头青丝竟是雪白,绾了个垂髻,只鬓间簪了一朵素色樱花。 远远看去,就如一朵淡雅的樱花温婉而开,果然不负她的封号,当真是樱花女神转世。 “果然清雅。” 沉霜淡色的小口轻启,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欣赏。 “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美人,原来竟是个白头老妪。”娆姬嗤笑一声,转眼没了身影。 就在此时,那个南樱夫人似乎有所感,缓缓抬了头往山巅瞧去。 在那一瞬间,沉霜几乎以为她们对视了一眼。 不过很快,那种怪异的感觉就消失了。 回过神来时,南樱夫人已经随着使臣进入了魔域殿。 “方才……她是在对我笑吗?” 第一次,沉霜的眸中出现了迷惘。 “沧海的人到魔界了吗?”红纱金帐,玉带轻罗,隐隐约约中一女子横卧软榻之上,声音中透着慵懒。 只是一抹剪影而已,已然颠倒众生。 “已经到了。”外头的坐榻上,公子垠品着一杯绿茗,随意答道。 “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 耳边萦绕的是女子好听的浅笑,公子垠心里一软,唇边也翘起了浅浅的弧度。 “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人所害,她怎能还坐得住?只是可惜了,即便深受宠爱,但是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妾。沧海王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和宠妾加罪于嫡出的太子。” 公子垠用精致的杯盖拨弄着浮动的茶叶,馨香满鼻,恍惚间,似乎闻见了淡淡的樱花香气。 “丧女之痛,南樱夫人无法可忍,你说,她到底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呢?” 公子垠将杯子放下,缓缓站起了身来,转头看了里头一眼。 “人界和沧海的联盟将不攻自破,彼岸,你可期待?” “期待?”微微上扬的尾音,红纱轻摇,一只雪色玉臂自内探出。 蓝玉冰梅微微转动,一张绝色倾城的脸缓缓呈现于公子垠眼前。 “意料之中的事,有何可期待的。” 彼岸下了软榻,袅袅走到公子垠面前,近到可以看见那蓝玉冰梅的细碎纹路,吐气如兰,她身上的香,令人闻之欲醉。 ------------ 第163章 六界第一大混蛋 “彼岸……”迷离的蓝玉冰梅,缓缓盛放,公子垠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轻触那日思夜想的脸庞。 然而,还未碰到那细腻的肌肤,一阵剧痛,自左肩传来,疼痛使得他不得不清醒,他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 “再敢放肆,我就把你的双手直接废了。” 红纱金帐,佳人无踪,徒留那一人,在原地垂着头,无奈苦笑。 人界天台山,两个女子相对而立。 一个,红裙张扬嗜血妖娆,而另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生机。 “彼岸,你回来了。” 女娲看着眼前的女子,总有种错觉,似乎这几万年的蹉跎只不过是一场幻景,梦醒了,便会烟消云散去。 彼岸看着女娲,并不笑,只是那么看着,眼角的彼岸花半开半合,好似在打量。 女娲见她不答,主动走近了几步。 一向排斥别人的彼岸,却一点儿想动手的欲望都没有,直到女娲温柔的手抚上了她的眼角,她才惊觉,眼前这人,实在深不可测。 “这朵彼岸花艳则艳矣,然而却无法长久,当初我本想以一己之力消除你的业障,然而终究还是无法,天道轮回,即便我身居神位亦是无可奈何。彼岸,接下来的路,且看你要怎么走了,到底是获得解脱还是永远寂灭,这一切,都在你。” 女娲的指尖点上彼岸的眉心,不过恍惚间,便已经消失无踪了。 “这一切,都在我……”彼岸重复着呢喃了一遍,紫色的眸中泛起淡淡的波澜。 “这六界本就是我一手创立,那么我要它生就生,要它死,就死。” 大红的裙裾张扬而过,天台山再没了彼岸的身影。 清平无为崖,云浅画站在这片桃花林前已经三天三夜了,在此期间,他没有动过一步。 “小九……”一声叹息,道尽了千般相思之苦,往日种种,在这三天里皆一一在眼前浮现,云浅画这才发觉,小九于他,已经是深入骨髓的关系,若要忘却,除非挫骨扬灰。 随风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云浅画孤身立于桃花林旁,漫天桃花灼灼,却只落得那一人的孤寂。 “三师兄。”随风唤了一声。 但那人只当没听见,仍旧站在那里,呆呆的出神。 随风皱起了眉,大踏步上前,一把扯过了他。 “云浅画,你是疯了吗?你如今这样子是做给谁看?六界皆赞你痴情,但在我看来,你是这六界第一的大蠢货!” 被随风这么一通乱吼,云浅画的双眸终于有了焦点。 “你骂谁?” 随风一愣,继而突然捧腹大笑,边笑还边流眼泪。 大约过了半刻钟,笑得嗓子疼的随风终于在自我强行克制之下止住了笑,只是方才用力过猛,腰有些直不起来了。 “三师兄,初灵醒了,他说想见你。” 云浅画淡淡地看着随风,随手折下一株桃花藏于袖中,落下一句话,人已经消失无踪。 “你留下替我照看桃花林,若少了半朵,唯你是问。” 随风一愣,呆呆地看了一眼偌大的桃花林,顿时开始掳袖子破口大骂。 “云浅画你个六界第一的大混蛋!” 发泄过后,随风开始哀怨了,这么大的桃花林,风一吹就得掉上几朵,莫说半朵了,就是百朵也是少的。 “混蛋,你怎么不说少了一片花瓣!” ------------ 第164章 同根生 “你找我。”塔顶空幽,初灵正盘腿于半空打坐,听见云浅画的声音后缓缓的睁开了眼,慢慢的下来了。 “羽琉上仙,你来了。”初灵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就连身上的五彩光芒都暗淡了许多。 “何事?”简单两字而已,却偏偏有别人没有的清贵风流。 “彼岸已经回来了,是吗?”初灵大大的眼睛灰蒙蒙的,毫无焦点。 云浅画瞧见了,心中有些讶异“你失明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初灵别开了头,苦涩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上次强行激发了沉睡的灵力,凡事皆有因果,这就是代价。可即便如此,还是阻止不了。” 初灵的怅惘何尝不是云浅画所感?当日被彼岸的那一防御所伤,自己功力大打折扣。 轻云上仙如今还在“云之澜”闭关,随风因着清平的冰莲才得以在短时间内恢复至鼎盛七成。 就算是如此大的代价,还是没办法将彼岸封印。 “小九的神魂到底去哪儿了?”云浅画神色阴郁,紧蹙的眉头满满的皆是担忧。 初灵的眸子瞬间凝向了他,眼底盘旋的东西,让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上仙,你何苦自欺欺人?”初灵的声音很冷,带了点儿悲悯。 仿佛有块巨石压在了胸口上,云浅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初灵闻言,嘴角爬上了一抹苦涩。 “你心中早就知晓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很奇异的,明明已经失却了光彩的眼睛,却突兀的出现了一缕灵动。 “云澜本就是彼岸的第四世,她就是彼岸,彼岸就是她,原本就是一人,又何来彼岸归来云澜消亡之说?” 初灵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内回荡,一遍又一遍,似乎永不消失。 颓败,黑暗,死亡…… 以那白衣上仙为中心,缓缓辐射开来。 初灵敏感地嗅到了这个气息,脸色霎变。 “羽琉上仙!” 当头棒喝,灵台顿时清明,戾气消失无踪。 初灵神色便缓,神情开始疲惫,他垂了眸,低声道:“上仙,请封闭‘阅古今’的九层吧,我需要三千年的沉睡。” 云浅画应允了。 原本的小童子瞬间被霓彩包围,彩光散去,他已经化为了一块五彩石。 云浅画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了。 一道金色封符出现在“阅古今”九层之上,淡淡的金光,神圣而不容侵犯。 “‘阅古今’顶层被封了。”长老阁前,大长老看着云雾之中那一道金光,如是说道。 二长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师尊的话终于应验了,‘阅古今’九层已封,接下来就是瑶池衰败,人皇易主,南海干涸……” “天帝衰微。” 二人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底看见了绝望。 仙界云霄殿,天帝坐在御座之上,右手捏着眉心不断揉捏着。 “陛下,轻云已经闭关数日了,要不要遣个人前去云之澜瞧一瞧?” 天后带着仙婢来到,一入大殿便感受到了低压,不由得叹了口气。 ------------ 第165章 异样 “夫人千里迢迢而来,招呼不周还请见谅。”魔君千面笑语宴宴的,示意人上茶点。 “这是本君特意命属下到人界带来的,听闻你们沧海国与人界一般无异,故而擅自揣度夫人会喜欢人界皇族的茶点,请。” “我本就来自人界,”南樱夫人淡笑颔首,拈起一颗拇指盖大小的糕点放入口中,一股清甜自舌尖缓缓蔓延开来“果然是极好的。” 千面开怀而笑“夫人喜欢就好。” “这几日在魔界劳烦魔君照料,南樱感激不尽。” “夫人客气了。前几日因着事忙耽搁了,所以在今日才得以和夫人正式一叙,不知夫人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小女和贵国太子的婚事?” 千面语气放轻,不露痕迹地观察着眼前之人的细微表情,就连她闻言之后眼珠一霎那微微的凝滞都没放过。 南樱勾起一笑,原本清雅的人儿就愈显雅致了。 “正是,大王命我亲自前来将解婚约的文书和信物退回,还交代了,此次未能和魔君结为姻亲实在遗憾,只是希望我们还能保持永世的友好。” 南樱的声音就如她人一般的清雅,说话的间隙,仿佛都能让人瞧见盛开的樱花树在微风之中轻轻摇曳,鼻尖似乎闻见了淡淡的馨香。 千面加深了唇角的弧度,道:“这是自然。” 这两人在殿内谈话,而娆姬和沉霜俩姐妹就在殿外。 “沉霜,你说父亲和那个白头老妪说什么呢?”娆姬娇滴滴的语调,尾音一如既往的上扬,若是男人听了,当真是骨头都酥了。 “南樱夫人原本是人界皇族嫡出的公主,但一出生便自带银发,因而被视为不详,连带着她的生母王皇后也不受宠爱。” 沉霜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把那个南樱夫人的身世查了个一清二楚。 娆姬惊讶地看着她“沉霜,你还知道什么?” “南樱夫人一直都没有封号,直到人界先皇去世,新帝即位,才赐了一个南樱长公主的封号,那年她已经是二九年华了。”沉霜声音一直不高不低的,不受任何影响。 娆姬起了性质,追问道:“十八了?在人界都是十五便要出嫁,最晚不过十六,那她岂不是成了老女人了?” 沉霜淡淡瞥了她一眼,接着说了下去“南樱一直未嫁,直到双十那年,碰见了沧海王白元,白元对南樱一见钟情,接着便把她迎回了沧海封为夫人,一直宠爱有加。” 娆姬撇了撇嘴,不屑道:“还真是俗烂。” 然而沉霜却看着胞姐,十分认真的说了一句话“白元此生仅去了一次人界,但为何就偏偏那么巧碰见了本应身处深宫的南樱公主?” 娆姬一愣,妖娆的眼睛缓缓凝向了沉霜“你是说,这其中是有人在故意操纵?” 沉霜却别开了眼“我不确定,但是我总觉得这其中不对劲儿。” 娆姬不喜深思,见状皱了皱眉,抓狂道:“反正是他沧海的事儿,我们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你婚约解除了,何必再纠结?上次我在东海边儿碰见了一个男子,皮囊还不错,不如姐姐我带你去瞧瞧?” 沉霜对这些事根本不感兴趣,现在她一心都扑在了这个南樱夫人的身上。 “你去吧,我还有事。”说着,沉霜就离开了。 娆姬看着妹妹离开的身影,撅起了嘴“不去就不去,我一个人去。”扭着小蛮腰,抬手扶了扶鬓间珠花,摇曳生姿地离开了魔界。 ------------ 第166章 红宝黑岩 魔界的黑岩石在六界之内最为著名,尤其是红宝黑岩,能在日落十分发出淡淡的红光,远远看去,就是一片天然的红宝石群,尤为壮观。 沉霜偶尔会来黑岩谷这边散步,但是今天,她在这里发现了另一个人。 “南樱夫人。” 背对着沉霜站在黑岩旁的女子,一身素白,满头银发只松松束了浅粉色的发带,无需看正脸,沉霜就已经知晓是谁了。 南樱缓缓回眸,她的手上还捏着一柄玉骨扇,清澈如瑶池水的眸子漾着浅浅的温柔,对着沉霜,悠悠绽开一笑。 沉霜微微一怔,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在那一霎那,她恍惚间就明了了,人界有人以此赞颂女子笑容“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魔姝安好。”南樱的声音总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听着十分的舒心。 沉霜不自觉的就松了眉心的冷意,线条缓和,浅浅颔首。 “夫人安好。夫人今日好兴致,我魔界的黑岩当在金乌西坠十分观赏最佳,想必夫人已经领略过了吧?” 现在正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分,沉霜稍稍打量了南樱一眼,就知道她在这里已经站了许久了。 南樱莞尔一笑“魔姝好聪慧的心思,我是听闻魔界红宝黑岩的美名,特意在黄昏时分过来,果然是不虚此行。” 南樱的目光直视着沉霜,话中似乎还有深意。 沉霜随即舒展了眉眼,语气带了轻松“哦,夫人想必是已经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了吧?” 一语双关,无需言语,眼前二人皆打起了太极。 “算是吧,若是魔姝能帮我解释一下这红宝黑岩的来历,那就更好了。” 南樱看着沉霜,自来魔界之后,这是她第一次以如此不容置喙的眼神看着别人。 沉霜不假思索,当即就应下了“这是自然。” 南樱微微一笑,提起步子,缓缓地在黑岩谷里走动,一边走着,一边听着沉霜细细说着这黑岩的历史。 南樱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不实点着头,表示自己对沉霜所言十分感兴趣。 二人就这么兜兜转转的,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黑岩谷内一处最大的红宝黑岩的前面。 “万顷不足以言之,”南樱感叹,转眸看着沉霜,继续道,“共工氏与颓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焉。(摘自《列子》)魔姝方才说到,这黑岩就是那时自破碎的天上坠落的血瀑所凝。” 沉霜点了点头“正是。” 南樱笑了笑,伸出手,轻轻地在棱角光滑的黑岩上抚摸,雪白的手,映着纯黑的岩石,当真是极大的反差。 “玄色乃至尊之色,黑岩色至纯,味幽香,抚之手有余温,当真是灵宝。” 沉霜的眸子闪了闪,并未说话。 南樱并不在乎,径自说了下去“这样好的东西,只当成是玩物一般在此供人赏玩,岂不可惜?若是大王瞧见了这红宝黑岩,定会高兴的。” 沉霜抬起了眼帘,目光定定瞧着正允自低语的南樱,那一刻,她好似看见了一朵纯白色的彼岸花在南樱背上盛开。 ------------ 第167章 惑人彼岸花 幽冥水晶殿,彼岸正和公子垠在对弈。 “南樱夫人回沧海了?”描绘精致的丹蔻轻轻按着一颗红色的“马”,将它推向了对方的腹地。 公子垠看着棋局,自己败局已定,所幸丢了棋子,直接认输。 “嗯,马车刚出的魔界。”公子垠拿起自己的这扇,闲闲地翻了两下,觉得有些无趣。 彼岸唇边挂着笑容,丢开了棋子,右手一拂,方才的棋盘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出现了一杯烹好的香茗。 “黑岩可带上了吗?”彼岸端起杯子,轻轻吹了茶叶,呷一口茶,唇齿生香。 公子垠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几面,脸上颇为落寞“带了。” “很好。”彼岸将杯子放在小几上,公子垠的目光则一直紧紧盯着那个杯子。 “黑岩这东西是好,只是长久置于魔界之中,不免被魔气侵袭,如此一来,沧海国几万年来隐匿的踪迹,就很好找了。” 彼岸一笑,眼角的彼岸花就妖娆盛开。 公子垠避开了眼,那彼岸花有迷惑心智的功效,若是盯着久了,就会丧失神智堕入深渊。 “彼岸,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何要将沧海置于死地?”公子垠终于问出了深藏心中的疑问。 对于沧海,他无感,对于白初痕,虽然二人曾有联合,但是他确实不喜欢有人过分在乎他所在乎的人,因而,对于沧海国的败落,他本是喜闻乐见的。 但是,他不明白,或者不舒服的是,自从彼岸神识觉醒一来,便从未提过那人,羽琉上仙云浅画。 有时候,他以为这个彼岸并不是真的无情无欲,她的身上,还是有着云澜的影子,这正是他所担忧的。 “沧海?呵呵,不过就是狐族罢了,我还不放在眼里。”彼岸的声音娇软,尾音媚媚的很是撩人。 公子垠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别开了脸强自镇定“那你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地设下此局要将沧海一网打尽?” 彼岸却笑了,花枝乱颤,罗衫下滑,半露香肩十分旖旎。 如此景象,饶是公子垠定力非凡也不由得觉得面红心热,只好闭上眼,心中默念无欲咒。 “我何时说了要灭绝沧海?” 双眸骤然睁开,对上那似笑非笑媚且妖的眸子,公子垠的心还是漏跳了半拍。 “你刻意向南樱夫人透露琉璃公主是被白初痕所害,引她前往魔界,又授意魔君许她诺言相助,魔君无意说起魔界黑岩香有摄魂之效,除却魔界中人,长久闻此香必会神智丧失,南樱夫人定会将黑岩用在沧海王身上,你的意图不就是从沧海内部瓦解它吗?” 公子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彼岸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说得不错,只是你猜错了一点。” “哪一点?”公子垠不解。 彼岸吃吃地笑了笑,凑近了他。 忽然靠近的幽香,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一丝一缕地,幽幽钻入了公子垠的鼻中,很令人迷醉。 彼岸自然不会错过他迷乱的眼神,冷笑在眼底一闪而过,继续软侬开口“害死她女儿的人,是白初痕,但是太子殿下行踪不定,根本不好下手,你觉得,她会找谁报这个仇呢?” ------------ 第168章 九香玉狐 彼岸说完就缩了回去,神情懒懒的。 幽香缓缓变淡,公子垠的神智,这才清明。 “你是说,玉王后?” 彼岸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公子垠不解,若是沧海王的话,缘由很好解释,但若是这个玉王后,他实在想不出彼岸为何会对她下手。 他转头,看向彼岸。 彼岸勾起一笑,缓缓开口“都说沧海皇室皆是九尾狐,除了那个来自人界的南樱夫人,便属这个玉王后最为独特了。” 公子垠眸子转了转“你是说,玉王后的七尾之身?” 彼岸颔首“不错。就连贵胄之中也有九尾,偏偏王后却只七尾,那么她如何能稳保凤座不倒?这其中你就不觉得有猫腻吗?” 彼岸说得不错,堂堂狐族的王后,却只是七尾之身,着实不能服众。 “或许,这位玉王后很被沧海王看中。”公子垠话中的不确定引来彼岸娇娇掩唇一笑。 “若是当真看重,那么沧海王就不会宠爱南樱夫人而对这个正宫王后不闻不问那么多年了。” 公子垠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讪讪,今儿个自己似乎是有些缺心眼了。 “不知你可听过‘九香玉狐’?” 彼岸这么一问,公子垠豁然开朗,双眸发亮。 “你是说,这玉王后就是狐族之中传说的那个万年不遇的‘九香玉狐’?” 狐族之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九香玉狐是狐族之中难得一遇的神迹。 香传百里,狐族圣花雪莲一夜之间盛开,伴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九香玉狐诞生,但凡狐族皆以狐形降世,修出二尾之后方才能凝成人形。 但九香玉狐不同,生来就是七尾,且以人形诞生。 玉王后原名玉九姬,自诞生那日就被老沧海王接到了王宫,等到玉九姬长至成年,就直接嫁给了当时的太子白元,也就是如今的沧海王。 九香玉狐在狐族之内的威望更胜于沧海王,但玉九姬生性不喜争端,在诞下了白初痕之后就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和百元几乎不曾照面。 白元虽不爱她,但是十分尊重她,即便再宠爱南樱夫人,也不曾忘了在玉九姬生辰为她折一朵雪莲花。 彼岸的眸光流转,她虽不曾见过这玉九姬,但是却能想见,喜爱雪莲花的女子,生性孤洁,想来定是不差的。 “九香玉狐体内的元丹是打开虚空之门的利器,彼岸,你可是这个意思?” 公子垠目光寒凉,转了眸,看向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 “有了九香玉狐的元丹,要破了六界之间连接的虚空之门,简直轻而易举。到时候,别说人、仙两界了,就是西方极乐世界,也再不能置身事外。” “是吗?到时候,你可会独独避开云浅画?”公子垠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彼岸原本笑着,但突然就冷了脸,就连整个殿都跟着坠入了冰窖一般寒冷。 公子垠的心里闪过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公子垠,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口吻冷冽,眉眼如刀,公子垠苦笑,无奈点头。 ------------ 第169章 忆往昔,情根深种 人界初冬,下了第一场雪,繁华的京都披上了一层纯洁的外衣,往来的百姓缩着手,小贩们仍旧在吆喝着,为今年的年关挣下尽量多的银钱。 “殿下,您来人界作何?” 白雪纷纷扬扬里,一身红底金边的华服男子,颊边一缕黑发妖娆的垂着,他身边跟着的是一个素衣的女子,容貌温柔和婉,称得上绝色,但是在男子身边一站,就生生失了颜色。 “人界?再过不久,这里就不再是如此祥和了。” 男子轻笑,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宽大的袖子轻轻摆动,女子迷蒙间,他已经走远了。 回过神,不远处,那个男子扎眼得很,很快就赶上了。 “灵犀,你还记得她吗?” 他站在繁华的一个街口,面对的是藏玉楼,此刻是白昼,夜晚里笙歌的青楼此刻甚为安静冷清。 灵犀动了动眸子,轻轻颔首“记得。那么漂亮的眸子,毕生难忘。” 灵犀想起来,在这藏玉楼内,她见到了仙界传说之中久负盛名的云澜仙子,原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不曾想,更像是一个邻家的小姑娘,很是活泼可爱,只是那双璀璨的星眸,着实令人心动。 精致的容颜,六界自诩最美貌的沧海太子殿下白初痕,最看不上女子的他,终究是败给了一个女子。 人界皇城上,他第一次注意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跟在云浅画的身边,就像一个小豆包。 北海黑游境内,他按丘离指示前去伏击她,漂亮的连他都不禁嫉妒的星眸,着实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所以,他想将这个小东西收归己有。 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将心爱之物做成傀儡,那样,才能真正藏起来,只拱他一人赏玩。 所以,他想将这个小娃娃做成傀儡,用尽毕生心血创造一个最精致无匹的傀儡,然后将她放在自己的寝殿内,日日欣赏。 可是他似乎失算了,这个看似瘦弱的小娃娃真的很难下手,没办法,他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就这样,他等着,等到她封印解开,瞬间成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几乎是瞬间,他放弃了将她做成傀儡的想法,本应自由的星眸,若是成了一成不变,那该有多无趣。 命运,总是那么的无法揣度,她竟是一个为灭世而生的异数,彼岸真身,三生三世的折磨,这一切的不同却更加剧了他对她的迷恋,就这样,白初痕跌入了一个自己亲自酿就的无底深渊,再也无法自拔了。 灵犀就站在白初痕身边,浓重的哀伤,她诧异的发现了根本不可能在这个男人身上产生的情绪。 这六界谁都知晓,沧海国的太子,张扬无匹,举世无双,偏偏这样桀骜的人,如今却为情所困,而且是一段看不见头的苦旅。 “黄泉路,踏上无回头。殿下,你可知道,你已经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了吗?” 高大的身子微驼,白初痕偏头扫了灵犀一眼,复转回头看向那冷清的藏玉楼。 “你是何意?” ------------ 第170章 灵犀…… 灵犀淡淡的笑了笑,向前走了一步,用手接了一片晶莹的雪花,托在掌心递上去给那男人细瞧。 “我们精灵四族如今死了两个图娅,符音、嘉禾,这两族已经败落,如今只剩下我灵犀,还有冲及两族,殿下,你知道我们死后会怎样吗?” 白初痕看了一眼灵犀掌心的雪花,沾了温度,雪花很快就化为了一小点儿水渍,消失不见了。 “精灵本就没有神魂,九百年的寿命,死后就是尘土一抔。”白初痕勾起一如既往的妖媚笑容,伸出手,那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那一点儿水渍,霎那,水渍消失无踪。 灵犀看着白初痕的举动,恍惚间想起了那个灵气的小姑娘,那个曾经天真无邪的仙界云澜仙子。 “是,精灵是没有灵魂的,但是我们图娅死后躯壳会化为凌霜花,唯有我们,拥有元基,会有入一次轮回的机会。” 灵犀的目光带着哀伤,她抬起头看着天上,脸上冰冰凉凉的,说不清到底是落下的雪花,抑或,是她的泪。 “你让嘉禾夺了符音的元基,符音便失去了轮回的机会,她说过,如果再来一次,她绝不要成为精灵,她想成为一个人,一个不再受使命束缚的人。” 哀伤,将她的眸子染成了忧郁的蓝色,灵犀合上了眼帘,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殿下,你太残忍了,你剥夺了符音卑微的愿望,剥夺了嘉禾一颗单纯的心。你早就知晓,嘉禾对你心生恋慕,所以你不假思索地利用了她。如今你自己走入了情劫,当真是活该!” 灵犀轻轻笑着,一字一句,就如最寒凉的小刀,缓缓划过白初痕的胸口。 他原以为自己是无心的,万万没想到,这里,也是会疼的。 白初痕缓缓将右手按上了左胸,精致的眉头紧锁,妖媚多情的桃花眼,微微泛红。 “都说多情之人最是无情,殿下,你又何尝是无情?你简直是无心的人!”灵犀字字控诉,白初痕紧紧闭上了眼,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这锥心质问。 “怎么?殿下,你这里也是会疼的吗?符音死的时候你可曾眨过眼?嘉禾死在你手里的时候,你又何尝为她哪怕叹下一口气?殿下,你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云澜仙子……” 话音未落,灵犀纤细的脖子山便多了一只手,骨节分明,精致有力。 “放肆!灵犀,恐怕你也想步你两位姐妹的后尘了吧?” 眉目如霜,眸光似剑,缓缓加重的力道,让灵犀所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涨红了脸,但那双眼,还是执着地瞪着他。 “你、你永远也、也,配不上……” 话语未全,玉殒香消。 软软歪下了头,永远阖不上的眼帘,一向温柔和婉的灵犀,最终以这样悲戚的方式死了。 白初痕冷冷一笑,撤开了手,再无支撑的身子就这样倒向了一边,那个张扬妖媚的男子,华服摇曳,就此转身离开。 雪下得大了,空中飞扬的已经不是精致的雪花了,而是一大团一大团的雪团子,一下下落在灵犀身上,不到一会儿,娇小纤细的身子便被雪色覆盖了。 ------------ 第171章 惊鸿一瞥 云浅画来到人界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雪后洁净的天空就像一整块蓝色的丝绸,美丽而温柔。 他一身的白衣,倒是和这银装素裹的世界融为了一体,宽大的袍子在雪地里逶迤,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就像古老而神秘的花纹,透着令人猜不透的迷离。 不久,云浅画便停住了步子,看着那冷清的藏玉楼,幽幽叹了口气。 抬起的右手,指尖泛着淡淡的白光,不过轻轻在前方一扫,厚厚的积雪自动散去,露出了一抹纤细的身影,正是死去良久的灵犀。 云浅画淡淡地看着毫无生机的女子,墨眸渐染沧桑,精灵族式微,如今就连灵犀一族也保不住了,冲及一族不可能再繁盛。 右手平摊轻抬,灵犀已经僵硬的身子缓缓上升,保持着侧卧的姿势,瞪大的双眸,实在不忍。 云浅画微微别开了眼,左手变换捏诀,一道白光将灵犀裹住,然后化为无形。 “渡你入轮回,但愿来世不再有纷扰。” 灵犀的肉体被遣送回了精灵族,云浅画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若搁在往日,这样的事在他眼中就是无关紧要的,他连多看一眼也不愿意,但是今天,他却多事了。 或许是想为小九积一点儿福,减轻些他内心的痛苦。 精灵族无灵魂,但图娅会有一次轮回的机会,第二世过后,便烟消云散,再不存于世间。 可惜的是,第二世的她们,只能存活五十载。 云浅画抬头看着天,洁净蔚蓝,不染一丝杂质,让他想起了小九,她的眸子,就是上天的恩赐,溢彩流光无人可比,只要那双眸子凝着他,就是顽石也要化为绕指柔。 “小九……” 一声叹息,自优美的唇角滑落。 云浅画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白衣墨发,玉冠清贵,这样的人走在京都的街上,不说一眼,就是三眼四眼也是少看了的。 那些京城的商贩们也算没少见那些天家贵胄,俊俏公子,但从未有一个人,能这般教人移不开视线,就好像谪仙,清贵无匹,俊美无俦。 然,云浅画的世界里,完全忽视了这些,他只想着,那石桥就在附近。 一辆马车自他身边驶过,缓缓停下了。 车连被掀起,露出一张精致清丽的小脸儿,眸子怔怔的,一直盯着那个俊逸出尘的背影。 “那不是琼瑜公主吗?当真不愧为京城第一美女,当真是绝色!” 路边人的议论,没有惊动那个贪看云浅画的女子,倒是惊动了与她一起的人,急忙扯下了帘子,马车又开始前进,渐渐加快了速度离开了。 “嬷嬷,你弄痛我了。”小姑娘娇气地撅了嘴,娇嗔着瞪了那个嬷嬷两眼,但是她的脑海里,还是想着方才惊鸿一瞥之下,那个惊为天人的男子。 “公主殿下,您这次是奉了皇后殿下的口谕前往京郊云净庵祈福的。方才您就那么大咧咧地掀了帘子瞧人,若是让皇后殿下知晓了,您可就又要抄《道德经》了。” ------------ 第172章 少女心思 嬷嬷看着样子不过三十,但是老练的神情,精明的眸子,可以判断,她是皇后身边得力的心腹,此番奉了皇后的命令陪着这小公主出宫,自然是千万分警醒着照看这小公主的。 琼瑜公主皱起了眉,周嬷嬷每次都要说教,当真是烦人。 “嬷嬷,我知道了,你莫再念叨了。” 周嬷嬷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马车不快不慢地在官道上行进,出了城门,很快就朝着右边行进。 琼瑜公主在云净庵替皇后祈福还愿之后,趁着嬷嬷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去一边儿求了一支姻缘签。 周嬷嬷领着小公主从云净庵出来之后,便发觉她脸上隐有愁容,嘴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 “殿下,我们要回宫了。”嬷嬷提醒了一句。 琼瑜公主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失魂落魄的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走了之后,周嬷嬷见琼瑜公主仍旧锁眉凝思,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 “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可否说出来让女婢一听?” 琼瑜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嬷嬷,你不会懂的。” 周嬷嬷这下是越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向没心没肺的小公主这般忧愁? “殿下,不如您说说看,女婢说不定还真能替殿下解忧。” 琼瑜不确定地看了周嬷嬷一眼,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好吧,只是你答应我,此事不许告知母后。” 琼瑜说的慎重,周嬷嬷呀不敢掉以轻心,亦是慎之又慎地郑重应下了。 “是这样的,方才,我求了一签,签文上有这么一句‘相逢本是一场梦,分手何故太匆匆’,解签文的师傅不肯说破此句玄机,只是劝我万事随缘。嬷嬷,你可参透了此句?” 琼瑜期待地看着周嬷嬷,然而周嬷嬷半辈子都呆在皇后身边,尔虞我诈,后宫倾轧是看得多了,这解签文可不擅长。 最终,只能摇摇头,老实表示自己不懂。 琼瑜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不懂。”话中惆怅,哀怨不已。 周嬷嬷却瞧出了点儿其他的东西,眸子转了转,试探着说道:“殿下,今日街上巧遇的那名男子看着着实不俗,殿下可认识?” 琼瑜一听,登时就亮了双眸,白皙的双颊还染上了淡淡的嫣红,美目扭捏羞涩。 周嬷嬷这一瞧便知,分明就是少女怀春,咱们的小公主,这是动了心了。 “嬷嬷怎的这么问,不过就是略出众了些罢了。我打小身处宫中,怎会见过?” 琼瑜垂了眸,并不敢看周嬷嬷,只是咬着唇,睫毛轻颤,观之柔弱动人。 周嬷嬷掩唇,吃吃地笑了“殿下,若当真出众,不如回去禀了皇后殿下,求陛下赐个官职如何?总不能叫明珠暗投。” 琼瑜一听,登时就亮了双眸“我怎就没想到?嬷嬷,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当即,琼瑜也不再管什么签文,揪了周嬷嬷的袖子,一个劲儿想着求父皇给那人一个官职,这样,将来若是赐婚,也不算突兀了。 “嬷嬷,叫车夫快些,我要赶紧回去和母后说说。” 琼瑜兴奋的很,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但从未想过另一种可能。 也是,本就出身皇家的金枝玉叶,自小备受宠爱,要什么没有?不过就是一个驸马,多少人想当还没机会,自己此番看中了那人,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上苍恩赐。 琼瑜又怎会想到,自己看中的,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劫。 ------------ 第173章 迷乱 云浅画来到石桥边,颇为感触地抚摸着斑驳的石桥,眼神投向那棵老态龙钟的桃花树,如今,它已经如暮年老人,沧桑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羽琉上仙真是好兴致,大雪皑皑来此地,人皆桃花不常开,怎不在三月初春反而挑了个衰败的季节?” 熟悉的声音,瞬间拨动了他的心弦,本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人,怎会…… 云浅画缓缓转过身,满目的红,烈烈灼烧着他的眼睛。 彼岸扬着柔媚的笑,一身红衣,裙边的彼岸花精致而妖娆。 “怎得,羽琉上仙不记得我了?亏得我们还有过一段师徒缘分。” 彼岸眸带三分哀怨,踏着雪,缓缓走近了他。 雪地桃树下,一身白衣的男子,低头望着红衣如火的女子,画卷般唯美,可惜,只那一霎那的寂静。 “许久不见了,浅画。” 迷离的彼岸花,幽幽香气缠绕着鼻息,暧昧的丹蔻,缓缓抚上精致的轮廓,淡淡流连。 “小九……”云浅画失神唤道,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自己左颊上的柔荑,不待思考,右手已经将佳人揽入怀中。 彼岸唇边笑意吃吃,主动奉上朱唇。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何谓相思如狂?便是拥着这人,却依旧觉得不够,只想用一根绳,将她绑了在身边才能安心。 云浅画一声清傲,饶是逃不过这般折磨。 此刻拥着他的小九,饮着她唇间甘甜,深深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 但还是不够,小九,只能属于我一个人的小九! 一吻毕,两人俱是微喘。 “小九,与我一起,避开世事,可好?” 云浅画此生第一次最以如此卑微的语气,乞怜别人,墨眸中强装的不容拒绝,不过是害怕再次失去的脆弱。 “浅画,你这是在使美男计吗?我承认,你成功了。” 描金的丹蔻游走在云浅画胸前,轻轻打着转,唇边细语如兰,但那双眸,迷离之下是一片清明。 “如果,你愿意做我的男宠,那我便考虑一下,如何?” 香甜的语气,魅惑幽幽,彼岸花盛开的时刻,引诱着亡灵走向末路。 云浅画的脸色很难看,薄霜凝结在他的眼角眉稍,怀中的柔软无不在提醒着他,如今他恋慕着的,不再是从前单纯无知的云澜了,而是如今历尽三生爱恨的彼岸。 “小九……” 话音未落,怀中空,方才靠在他怀里软语轻侬的女子已经立于几步开外,冷冷地睨着他。 “云浅画,你以为如今的你还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吗?我瞧得上你是你的荣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广袖一挥,万千阴风自幽冥而来,携带着怨灵冤魂的尖叫,刺骨的阴寒铺天盖地袭来。 云浅画神色一凛“九阴之风。” 不容多想,双袖翻飞,手中捏诀变幻,云浅画以己七成之力结成一道防御结界应对。 九阴之风袭来的瞬间,饶是再结界之中的云浅画,还是受到了不少怨念侵蚀,心中阴暗开始滋长,痛苦、仇恨、怨念,不断啃食着他的清明。 ------------ 第174章 九阴之风 云浅画要紧压根,再捏一个清心决,这才平复了那阴暗一面。 “这九阴蚀骨的滋味儿不大好受吧?不知这六界若是刮起这九阴之风,那该是怎样一副景象呵。” 轻轻掩唇而笑,一个小小动作,却尽是风华,不待云浅画反应,方才那抹倾世身姿已经消失不见。 “若是六界当真陷入九阴之风的侵蚀之中,恐怕又将是生灵涂炭。” 眼前似乎能看到六界苍生哀哀而鸣的样子,云浅画强忍不适,即刻赶回清平制定对策。 “彼岸,你去哪儿了?”彼岸才刚在水晶殿站定,公子垠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还冷声质问。 彼岸一蹙眉,随手就是一挥,公子垠低哼一声,人已经倒退了十数步,若不是三生石挡着,他就要坠入忘川被万千冤魂啃噬了。 “哼!在敢放肆,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袖袍翻飞,裙裾飞扬,彼岸眨眼之间便步入了水晶殿。 公子垠则靠着三生石,唇边蜿蜒着鲜血,神态癫狂地大笑起来。 “主子,您没事吧?”小童待彼岸走后才出现的,看见自家主子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 该不会是真的被自己的暗恋逼疯了吧? 公子垠斜斜睨了小童一眼,两人在一起相处了上万年,小童在想什么他一瞄便知,原先的怨念倒是被他给冲淡了不少。 “过来,扶我起来。” 公子垠抚着胸口,那里火烧火燎一般,看来方才彼岸当真没留情,估计内脏是伤着了。 小童“哦。”了一声,凑近了些,扶起了自家主子。 这样的场景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主子不长记性,几乎每隔一些时候就要惹怒彼岸一回,结果,伤的一次比一次重。 “主子,你就不能学乖一些?明知道她是去见羽琉上仙了,何必自讨苦吃?唉,再这样下去,别说仙乐宫了,就是禁忌门早晚也没有给你疗伤的药物了。” 小童语带怨念的喋喋不休,公子垠很想叫他闭嘴,但是有心无力,一开口就是咳嗽不停。 小童见状又不自禁地叹气,任命地带着要死不活的主子回仙乐宫疗伤。 “对了,主子,今儿个我得了个有意思的消息,你可想听听?” 仙乐宫内,公子垠处理好内伤躺在玉榻上休息,小童遣退了侍女,凑近了主子旁低声说道。 公子垠懒懒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说。” 小童登时就笑地开心,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小灵去人界采集花露的时候偶然听见了这么一则消息,说是人界张了皇榜,说是寻一位白衣男子,皇榜上说,近日宫中不平,事端频起,经天师占卜,说是若能寻得一位福慧双至的男子入主天微殿担任天师,则一切祸患消弭。” 公子垠对这件事提不起半分兴趣,淡淡应了一声就闭上了眼,打算小憩一下。 “主子,您先别睡,我还没说完呢!”小童见状急了,赶紧出声制止。 公子垠有些烦躁,随便应了一句“我听着呢。”翻了个身,所幸堂而皇之地睡了起来。 ------------ 第175章 异事 小童还不知道他?无声地抱怨了一句,还是说了下去。 “那上面描绘的人有两分像羽琉上仙,而且小灵说了,当日,羽琉上仙确实在人界出现过,还引起了不少的骚动。当日人界的琼瑜公主正好奉皇后之命去郊外云净庵祈福,有人看见,那小公主的马车中途停了下来。” 公子垠原本紧闭的双眸此刻已经睁开了,眸光凛凛,一点儿也不像重伤之人。 小童继续道:“小灵觉得事情有异,便细细打听了,果然,有几个小贩见着了琼瑜公主真容,说当时公主掀了马车帘,好像是在看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小灵让那小贩具体形容那个男子,但小贩也说不上来,只是一个劲儿强调,那是他见过最美的人,就像仙人一样。” 听到这里,公子垠已经可以笃定,那人必是云浅画无疑,只是,他去人界做什么?何以不消去行迹,还堂而皇之地在闹市行走? “小童,何时的事?” 小童见主子认真了起来,低头思索了一番,笃定道:“就昨日的事。” 公子垠眸光一闪,那就没错了,彼岸就是在昨日出去的,他们很可能就是在人界相见的。 “小童,你说他这么做……” 公子垠话还未说完,小童便急急打断了他“主子,你也觉得不对劲儿是不是?你说这羽琉上仙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忘了抹去行迹以至于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如今倒好了,人界的小公主看上了他,这件事若是在六界传开了,他的脸上一定不好看。” “是吗?” 公子垠轻声呢喃,恍然间,却笑了。 “如此正好。既然人皇爱女心切,我们何不成全他?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说不定还能成全一桩佳话。” 小童是听出了公子垠的画外音,只是,羽琉上仙本与云澜仙子早有婚约,快且,仙和人,本就不能通婚。 “主子,此举是否太过草率了?” 公子垠嗤笑一声“草率?不会,此举甚妙。你这就去办,不过,别泄露了身份。” “是。”即便觉得不妥,但是小童还是只能照办。 公子垠唇边挂着笑“云浅画,终于也有你的把柄落在了我的手上,这一回,且看谁输谁赢。” 小童正在思索着该如何不露痕迹地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人皇的时候,突然就撞上了一个人。 顷刻间,霹雳啪啦的,是银盘掉落一地的声音。 小童被人打断了思绪,当即就怒了,不过还没等他发怒,撞到他的人就先扑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 “乐使恕罪,女婢不是有意撞到乐使的,还请乐使饶恕卿心无心之失。” 娇小的卿心跪在小童脚边,纤细的身子瑟瑟发抖。 “卿心,我怎得不记得你?抬起头来我看看。”小童皱眉细思,并不记得仙乐宫有这么一号人。 “是。” 卿心依命,缓缓抬起了头来,就在看清她脸的一霎那,小童震惊不已,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 “你、你到底是何人?” ------------ 第176章 卿心 卿心更加害怕了,将头复埋在胸口,断续答道:“回乐使的话,女婢,女婢是新近来仙乐宫的。” 小童平复了一下胸中激荡的起伏,平稳了眸中汹涌,道:“你是人界而来的?” 卿心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禀:“回乐使,女婢本是人界京都中人,奈何,奈何家中变故,幸得元心姐姐相助,带我回仙乐宫,给了女婢这一条生路。” 小童眸中闪过一道暗芒,但是也没说什么“原来是元心带回来的,也罢,你且好好做事吧。” “多谢乐使宽宏。” 卿心因逃过一劫而感激不已,声音轻颤地再拜而道。 小童却没心思了,淡淡叫了她起来,不敢再看她的脸,步伐加快,绕过卿心打算去找元心,但是走了两步后又挺住了。 “等等,主子近日不喜人伺候,你别去守月殿。” 说完,小童就疾步走了。 “是。”卿心乖乖应下,捡起散落一地的银盘,又默默地往前方走去。 小童脚步不停,所谓健步如飞,说的就是他现在的速度了吧,但是小童脚下如飞,这思绪却也是快飞起来了。 他现在的脑海里,都是方才那个卿心的样子,越想就越心惊。 不到一会儿,小童就走到了侍女所居的素竹居。 “元心呢?” 素竹居门口,小童逮着一个清丽的侍女就问,那侍女问了声好,接着说元心就在自己房中。 小童道了声“好。”就绕过侍女进去了。 素竹居内皆是仙乐宫的侍女,一眼望过去,当真是比人皇的后宫还要繁花似锦,随便扯住一个都是貌若沉鱼。 侍女们见了小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给他行礼问安,但小童一脸行色匆匆,也没顾得上搭理她们,径自朝元心所住的元心小筑而去。 元心是这侍女们中资历最长的,在这仙乐宫中,除了公子垠和小童,便属她最大。 “元心,你给我出来!” 小童站在元心小筑外,扯着嗓子就喊,这俩人平常就时常拌嘴,侍女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作甚这般大呼小叫的,亏你在主子身边这么久了,还是这么毛躁。” 湖心小筑内款款走出一个女子,梦笑开娇靥,眼鬟压落花;簟生玉腕,香汗浸红纱。 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这人便是元心,宛若百花丛中最浓烈的一抹香影。 “怎得了,火烧眉毛了?” 元心站定小童面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而问,无端的便生出了不少威压的气势。 小童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稍稍拉开了些与元心的距离。 “我们你,那个卿心是不是你从人界带回来的?”小童双眉倒竖,竭力质问。 与小童的色厉内荏相比,元心显得淡定多了,只见她抽出怀中丝帕,轻轻在额间压了压,闲闲地应了一句“是我带回来的,怎么了?” 小童见她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登时就淤积了一口浊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你可知那卿心,那卿心……” ------------ 第177章 云浅画动怒 小童这么支支吾吾的,倒还是头一次,元心不由得心生疑虑。 “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怎得如此大惊小怪?” 小童听她这么无所谓的语气,不怒反笑“大惊小怪?你可知道那个卿心长的……”小童死死皱着眉,说到这里语塞了。 元心被他勾起了好奇,见状不禁出声催促“她长得怎么了?卿心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仙乐宫内比她出挑的可没几人。” 小童满脸憋得通红,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 “算了,你也是不知晓。只有一点,千万别让卿心出现在主子面前。这不是商量,是命令。明白了吗?” 小童很少拿出这种语气来压她,元心其实心里清楚,在这仙乐宫内,小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自己,虽说担着副乐使之职,但最多也就是管教管教侍女们,没什么权威。 平常小童不和她计较,那是念着情分,但只要他下了命令,自己也只能无条件遵从。 “是,属下明白。” 元心正儿八经地福了一礼,小童看在眼里,却有些别扭了。 平常见惯了张牙舞爪欺负他的元心,突然这么来一下,还真有些不适应。 但是再怎么虚,该端的架子还是要端的。 小童装作十分冷淡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缓缓地转身离开了。 元心恭送小童离开,眸子里却流转着淡淡的迷惑。 当下,她便招来了卿心,第一次十分详尽地打听了她的身世。 “掌门,你且看看这个。” 云浅画原本在无为崖上修习,大长老着人将他请来了占天殿。 云浅画才刚坐定,司徒礼便递了一份绣着金线的丝帛上来,做工精巧,一看就出自皇家。 “人皇?” 云浅画看见丝帛上明晃晃一朵金菊,那是人界皇族的徽标。 司徒礼低低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云浅画不由得心生疑惑,解开结将丝帛展开来一阅。 不过几息的功夫,已经浏览完毕,云浅画当即就将丝帛掷于地上,脸上的怒容明显。 “简直混账!” 大长老还是第一次听云浅画爆粗,心有戚戚,掌门这是动了真怒了。 “掌门,此事该如何处置?” 大长老有些烦忧,这人皇乃一界之主,若是太不给他面子恐怕有伤情分,但若允了,那岂不是无法对仙庭交代? 如此,简直两难。 “处置?大可不必,你遣人告诉轻云上仙一声,他自会处理。” 话音刚落,云浅画便拂袖而去。 大长老站在原地,略略思索了一番。 “此招甚妙!” 想透其中干戈,司徒礼登时就亮了眼睛,赶紧去办了。 “云之澜”里,轻云甫一看见这丝帛的时候,气地将一整块白玉几拍碎了,奉命前来的绿淑渊见状,瞪地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上、上仙,您且消消气。东西我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回清平复命了。” 搞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不成等着轻云上仙把自己当作出气的对象狠揍一顿不成? 只是奇怪的是,师父让我送的到底是什么?轻云上仙看过之后竟如此气愤。 绿淑渊虽然好奇,但也知道命比较重要,不该知晓的还是不知道为妙,不然知道太多容易短命。 “等等,你们掌门有话带给我吗?” 绿淑渊才刚迈开腿就被叫住了,尽管很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回转身来,笑容可掬以对。 “呃,这个好像并没有。” 轻云的脸色十分阴沉,听后也就点了点头,松口让她回去。 绿淑渊感恩戴德,赶忙开溜了。 ------------ 第178章 奇闻 “呵,人皇,当真以为我轻云是好欺负的不成?” 一阵风刮过,轻云上仙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丝帛前脚才送进“云之澜”,后脚这六界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人皇为爱女求亲,但那对象偏偏是身负婚约的仙界羽琉上仙,如此荒唐事,还真是千年头一遭。 “你听说了没?人皇要让羽琉上仙当他女儿的驸马呢!” 凡是有八卦的地方,必会有北海龙王敖顺,这次他拉着虬寅仙人,一手还嗑着瓜子,脸上十分的兴奋。 虬寅无奈,十分嫌恶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扒拉下来。 “龙王,我说你平常就没有什么正经事处理吗?整天晃来晃去的,难怪北海如今在四海之中式微。” 虬寅对天翻了个白眼。 敖顺当即就炸毛了,丢了瓜子,指着虬寅就要开骂。 但是口张开了却突然又闭上了,眼珠子转了转,换上一脸的笑眯眯,又凑近了虬寅仙人。 “我说虬寅,你就不觉得自己的生活过于无趣了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虬寅恪不是傻子,这家伙十句话有九句不安好心,于是,他谨慎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你这话什么意思?” 敖顺也不在意,呵呵笑了一下,摇头道:“没事,咱俩都这么久的交情了,不就关心关心你嘛!” 虬寅的心里是愈发打鼓了,每次只要敖顺这么笑,基本就不会有好事。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架不住某人不怀好意的揣度,虬寅仙人不得不落荒而逃。 虬寅走后,敖顺脸上的贱笑一下就收了回去,双手抱胸,冷冷哼了一声。 “哼!老东西,还治不了你了。” 眸光瞟到路过的太白,顿时又挂上了笑脸“太白,你听说了吗?人皇竟敢对羽琉上仙求亲哎!你说他是不是老糊涂了啊?” 天帝听闻了之后,不过嗤笑一声“荒谬。” “那此事该如何处置?毕竟是仙人两界的丑闻,总要想办法掩盖了才是。”天后忧心忡忡,但天帝却不这么觉得。 “由得他们去闹,到时候,丢脸的还是人皇。” 天后想着此话也有道理,点了点头。 “但是这不是伤了两界的和气吗?”天后担忧。 天帝摇头“人界虽说是天地之源,但是毕竟是最弱小的,想来是依附我们仙界而长,人皇不会这么糊涂。” “话是不错,只是,难为羽琉上仙了。” 天帝冷冷睨她一眼“难为?此事伤的是我皇室的颜面,与他何干?” 天后神色一滞,低低应了一声“是。” 天帝起身,走到寝殿外面,看着星河迢迢,皱紧了眉。 “这六界从来就不安稳,该来的总归要来。” 天后目光随着天帝投向星河,璀璨光华,像极了那一对母女的眼睛,忽然之间,心就凉了一下。 “是的,该来的总归要来。” 天后声音低低的,天帝并没有听清。 幽冥水晶殿,幽幽鬼火燃着,照亮殿宇四角,迷蒙之中的水晶殿,显得阴森而可怖。 “哦?人皇真是此意?” 妖娆丹蔻,勾着一杯酒,迷离的眸,映着漫天紫色星光,长而浓密的睫毛掩映之下,当真魅惑。 ------------ 第179章 谈笑间,搅弄六界风云 “你就不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吗?” 一样的红衣,不同的风采,一张比女人还美的脸,殷红的唇勾着一贯的邪笑,白初痕凑近了彼岸耳边,近乎呢喃。 两人各坐软榻两头,但都似没骨头一般软了身子歪歪靠在榻上,本是遥目相对,但白初痕偏偏自另一头歪了过来,红袖交叠,彼岸花隐隐绽放。 “谁都无所谓,但只一点,既然我和他早有婚约,那他云浅画就是我彼岸所有,但凡想动的,呵呵,”低低的笑声自她唇畔滑落,一个字轻轻,滑过无限杀机“死!” 白初痕的笑容又那么一瞬间的凝固,但霎那他又扯开了一道更妖魅的笑“极好。” “精灵四族如今已全部归为冲及一族,图娅可见过你了?” 彼岸扭过脸,拉开了些距离,声音冷冷的。 白初痕无所谓的笑笑“见过了,不知神座打算怎么处理?” 彼岸左手摩挲着右手小指的丹蔻,微微眯了眯眼,声音慵懒道:“既然其他三个图娅都已经陨落,那留着这么一个也无用了,除掉吧。” 白初痕眸中闪过了然,“自然如此。” “对了,魔界最近有何动作吗?”她轻轻地偏过头,明明是平视着对方,但在白初痕看来就是有种居高临下的高贵。 “千面那只老狐狸,圣座没有下指示的话他是不敢轻易妄动的。倒是魔界双姝……” 白初痕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犹疑,彼岸不由得凝了神“怎么,她们做什么了?” 白初痕笑笑,摇了摇头“那个娆姬也就罢了,最近总是在缠着一个男子。那个沉霜看似不简单,近日里行踪不定,我的人几次跟丢。” 彼岸闻言,精致的眉微微拧起,带了点儿不悦说道:“无论如何给我盯紧了她们,如今原本由魔界看管的伏羲琴下落不明,我怀疑很可能被那老狐狸当作顺水人情赠予了清平。” 眉毛一挑,白初痕露出了几分怀疑“哦?当初千面以一招暗度成仓,将伏羲琴给了丘离,只是丘离死后伏羲琴便下落不明,何以见得会被千面所得,还给了清平?” 白初痕可不觉得那只老狐狸如今敢背着彼岸与仙界为盟,他可是最惜命的了。 “哼,既能受我荫蔽,又能授仙界以好,如此两头交好的事儿他可不是第一次干了。” 彼岸话中满是鄙夷,若不是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魔界,是她第一个要灭的。 “我会着人去查的,若属实,那圣座可就不必再怜悯他了。”白初痕眉一挑,出口的话必是凉薄至极,关乎一界存亡,偏偏轻描淡写。 “怜不怜悯的倒是多虑了,我只是觉得千面做事还算得当,至少如今,他是真心为我看顾东皇钟。当初我记忆被封之时,他也没有背弃对我的诺言,这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唇边一勾,笑意微微,星眸中闪过淡淡的光芒。 “这确实是令人惊奇,六界最惟利是图的人,竟还能如此守信。这么说来,这只老狐狸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 第180章 自讨苦吃 白初痕话中透露出的欣赏招了彼岸一记“媚眼”,直觉着骨头都要酥了。 “东皇钟何等威力?魔君不会不清楚,他替我看着,其实也是在为自己谋一份保障罢了。” 彼岸瞪了白初痕一眼,垂下了眸子,语气转为淡淡。 “把冥光拿来。” 白初痕笑笑,右手一番,一个镂空月牙状的法器出现在他掌心之上,青黑色的光缭绕着法器,看那质地,像是黑曜石。 彼岸勾唇一笑,右手指尖虚空一点,原本悬浮于白初痕掌心的冥光便幽幽向她飞来,最后停在她眼前,右手指尖向前一点便可碰到。 “白头女也算是可怜人了,这冥光就由我暂为保管吧。” 伸出的单指画了一个圈,那圆圈的中心便出现了一个紫色的漩涡,散发着幽幽的紫光,冥光便被吸入其中。 “神座,这冥光原本是镇压白头河冤魂之物,如今白头河已经废弃,您要这冥光到底还有何用处?” 白初痕不明白,当初彼岸指明让他去寻失落的法器冥光,但并未说明用处,他也不好问,就那么遵照命令去了。 但是这冥光好歹是有了器灵的法器,寻起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他废了不少功夫这才寻得,但他怎么看也觉不出这冥光到底有何异处。 彼岸笑笑,伸出一个食指竖在唇间“嘘!不该打听的事儿别打听,知道的越多便越容易丧命。太子殿下,这么浅显的道理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然而白初痕这个人,就是喜欢较劲儿,你越是不让他知道,他还偏偏就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他募得凑近了彼岸,单手撑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哦?为了你,少活几百年又如何?” 白初痕拿起彼岸的左手,握着凑近了唇边,轻轻地在彼岸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吻,那双桃花眼,自诩深情魅惑地盯着彼岸。 然而这一套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早就软了身子任他为所欲为了,但是他忘了,自己现在面对的是彼岸,根本无情无欲的彼岸。 只见那双寒凉的紫眸笑了笑,接着,白初痕便以流星之姿,坠落在鬼门关入口了。 还是呈大字型毫无形象地面朝地趴在那里,来往的鬼差见了,不免纷纷窃笑。 “不给亲就早说嘛,作甚这么大动干戈。” 白初痕郁闷地爬了起来,整了整凌乱的衣冠,一向喜爱精致的他,今儿个总算是遭遇了羞辱了。 “呦!这不是沧海的太子殿下吗?什么风儿把您吹到这鸟不拉屎的鬼门关来了?难不成这里有美女?” 马面刚好押着一个新丧的鬼魂路过,看见这风骚的红色,不用看正脸就知道是谁。 平常白初痕没少嘲笑他丑,今儿个总算是让自己逮着机会报了这一箭之仇了。 白初痕一听这嘶哑难听的声音,就知道是那丑不拉几的马面。 真是晦气!怎么就偏偏让他看到了呢? 冤家路窄,白初痕不能当作没看见,否则就是长对方气势灭自己威风,这可不是以张扬被标志的太子殿下一贯的作风。 “呵呵,还以为是谁呢?不过也对,这么难听的公鸭嗓,这六界除了你马面还真挑不出第二人了。” 白初痕潇洒地一转身,都不用打招呼,直接就开损。 ------------ 第181章 幻影 鬼笑起来的声音一般不会很好听,尤其是一群鬼笑起来的时候,简直比撞墙还难受。 白初痕不由得捂紧了耳朵,心中不由得咒骂:当真是鬼哭狼嚎都比鬼笑要好听。 “闭嘴!笑什么!” “啪!”的一声,鞭子抽地的声音,震地那些幽鬼们纷纷噤了声。 马面满意地看着众幽鬼们害怕的眼神,转而眼神一利,刀子一般剜向对面的白初痕。 冷笑一声,马面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狂妄蒙蔽了你的眼睛,小心不得善终。” 鞭子一响,铁链又开始哗啦啦动,马面不再管他,径自押着一群幽鬼离开了。 白初痕有些郁闷,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豪无回力,简直无趣。 “幽冥之体,当真无聊。” 广袖一扬,白初痕风华绝代地消失在幽冥之中。 水晶殿内,彼岸红袖一挥,半空水雾散于无形,原本水雾之中的白衣上仙,亦随之消弭于无形。 “云浅画,到底,你还是我的劫……” 精致的眼尾,缓缓合上的眼帘,哀伤淡淡酝酿,如千年的酒,还未揭开便已经氤氲开来。 公子垠的伤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毕竟是禁忌门的主人,禁忌门密制的灵药要多少有多少,但凡别人需要八十一天的,他只需三四天便能康复如初。 “小童,那事如何了?” 身子一好全,公子垠便招来了小童细问。 小童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心中微叹,但还是据实禀告。 “人皇得了消息之后,果然向羽琉上仙求亲,只是清平并未表态,倒是不知道为何,那封求亲的文书到了轻云上仙的手上,结果……” 小童看了他一眼,并未有多大的起伏,继续了下去“结果,轻云上仙亲至人界皇宫,人皇只能赔礼道歉了。” 公子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掌心幻化出一杯清茶,拿了喝了一口,杯底剩了些清晃晃的茶底,公子垠捏着杯子的两根手指轻轻晃了晃,清冽的茶香淡淡传来。 “人皇在他轻云上仙面前,当真算不上什么东西。是我急躁了。” 话已毕,一抬手,茶已空。 公子垠随手将杯子一掷,清脆的碎裂声传来。 “下去吧。” 小童不禁有些肉痛,那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啊!无奈,只能默默捏了个诀,收拾了碎片,退下了。 小童走后,公子垠自榻上起身,缓步踱到了守月阁东南方,抬头向上望去,那轮血月,昭昭在半空之中,饶是金乌也难以掩其幽幽光芒。 “彼岸,明月,云澜……还有,踏九,如今的你,到底是谁?” 握着窗框的手,渐渐收紧,微蓝的眸子里那朵蓝玉冰梅被血月映照下的显得有些妖异。 公子垠微微垂了眸,不经意之间,眼神扫过了一道身影。 粉衫纤弱,灵气逼人。 恍惚间,公子垠觉得自己看见了两百年前,第一次到他仙乐宫来的云澜,也是这般,扎着双平髻,活泼明艳。 看着看着,不自觉就出了神,待回神的时候,不禁苦笑“还真是发了狂,竟连幻觉都当了真。” 摇了摇头,公子垠正要扭头离开的时候,忽然,怔在了那里。 “云澜……” 蓝玉冰梅霎那之间开至最盛,冰蓝幽幽,满满皆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公子垠将头探出窗外,想再细看,就在此刻,那个女子像是有感一般忽而抬起了头,两道目光就在毫无预兆之下相撞了。 “云澜!” ------------ 第182章 相似不同人 心头百般的震惊,都抵不上这一刻眼见为实的口中淡淡的呢喃,无需细思,公子垠只伸出手,虚空一点,那个身影便被渐渐托起,拉近。 蓝玉冰梅微微颤动,泄露了主人此刻心里的万千情绪奔涌。 卿心原本正在庭院里摘香兰,正挑拣着,就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紧紧锁着自己,感觉甚是不舒服,便抬了头,谁曾想,竟看见西北方高高的守月殿东配殿的窗口上,立了一人,蓝衣如云,明明飘渺如烟却弥漫着浓重的哀伤。 正呆呆看着的时候,卿心突然觉得自己腾空了,卿心来自人界,家中并未有人修道,所以她并不懂术法。 但是此刻她知道,是那个男子,或许,应该说是这仙乐宫的主人,施了法要见她,不知为何,明明胆小至极的她,此刻却并不惊慌,反而异常的平静。 直到看见了那双奇异的蓝眸,她心中更加平和了。 公子垠直接将卿心从窗口缓缓放置地上,似乎是双脚有了实地,那个原本很安静的她突然惊慌起来。 “女婢见过宫主。” 公子垠有些微的失望,云澜并不是如此胆小的性子,那双狡黠的星眸里,往往是明亮而自信的。 “起来吧。” 听到公子垠唤她起身,卿心这才谨慎地站了起来,只是仍旧低着头,双手拘谨地握着放在身前。 “你,是谁?”公子垠仍是免不了心中的震惊,眼前的女子,简直和云澜一模一样,除了气质,根本无法辨别。 卿心心底有些慌,这两天来,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般问她了。 “回公主,女婢名卿心,是宫内的侍女。” 公子垠原本狂热的眸子褪了热度,渐渐恢复寒凉,盛放的蓝玉冰梅也回复往常的模样,半开半合。 “嗯,退下吧。” 根本不是一个人,这个叫卿心的小丫头,空有一副和她如此相似的皮囊,但终究是云泥之别。 失了兴趣,公子垠不想再看见她,太过相像,总能勾起自己心中的痛,干脆眼不见为净。 “是。” 小丫头糯糯地应了一声。 公子垠不再管她,径自离开,但是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感觉身后跟着一个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公子垠突然转了身,卿心不妨,差点儿撞上,然而被公子垠一拂袖托气挡住了。 “跟着我做什么?” 公子垠不喜人亲近,尤其是侍女。 卿心吓地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颤抖着瘦弱的身子道:“回,回公主,女婢不懂术法,只能,只能从大殿门口走出去。” 公子垠微微一愣,突然发觉,眼前的女子身上似乎真的一点儿术法的气息也无,竟是个凡人? “你不懂术法,从人界而来?”公子垠皱眉问道。 卿心点头“家中变故,幸得元心姐姐带了女婢到仙乐宫,总算不至于流离失所。” 公子垠眸中闪过了然,元心那人,确实刀子嘴豆腐心,经常会收容六界之中流离失所的孤女。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仙乐宫安心待下去吧,我会吩咐元心教习你术法,用心学,总能用得上。” 公子垠淡淡道,卿心却感激不尽,不住地磕头谢过。 “行了,起来吧,仙乐宫无需行跪礼。”抛下一句,公子垠回转身子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回头又补上了一句“日后若无必要,你别出现在守月殿附近。” 卿心一愣“是。” ------------ 第183章 昆仑之巅见故人 隔了这么些日子,公子垠再站在三生石旁的时候,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公子垠。” 熟悉的声音,冰凉的语气。 公子垠微怔,是她。 “彼岸。” 今日的彼岸不再着张扬的红衣,而是一身烟蓝,发间簪的寻弥扇很是清雅。 “陪我去人界走一趟可好?” 她莞尔一笑,像极了神医明月,淡淡温婉,悠悠药香萦绕鼻息。 “月儿,待我回来便迎你过门可好?” 公子垠执明月之手与掌心,细细摩挲那份细腻温柔,唇边浅浅深深话着与子偕老之语,眸中专注明月颊边淡淡烟霞,羞涩婉转,一声嘤语轻若鸿毛,拂过他的心,细细痒痒。 “月儿,我此生定不负你。”揽过明月肩头,公子垠许下自以为无难的誓言。 然而天意弄人,他与明月终究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眼睁睁看着他的月儿一跃而下悬崖,他却无能为力。 月儿的诅咒言犹在耳,那种万箭穿心的寂灭,万年来始终在心里煎熬。 蓝玉冰梅收缩颤抖,公子垠合上了眼帘。 “公子垠,你怎么了?” 彼岸皱眉问他。 冰凉的声线,将他唤醒,公子垠睁开眼,已然恢复清明。 “无事,走吧。” 彼岸睨了他一眼,无意再多关注于他,广袖一挥,白骨幽鸟裹挟着漫天尘埃而来,一声啼鸣,九幽震动。 “火炎。” 彼岸轻轻拍拍它的头,火炎亲昵地蹭了蹭,彼岸轻轻一跃,便站在了骨鸟宽阔的背上。 “去人界。” 一声令下,骨鸟仰天一声长鸣,挥动双翼,瞬间腾空而起。 骨鸟的鸣叫久久在幽冥之内盘旋,公子垠今日未让小童跟在身边,自己驾了云,也跟了上去。 “这几日昆仑山之巅频频异动,我怕东皇钟有事。”彼岸咱在骨鸟背上,皱着眉脸带阴郁。 东皇钟乃十大神器之首,力量巨大,若是东皇钟有失,这可不是彼岸愿意看见的局面。 “我听闻近日人皇驾崩了,”公子垠站在云上,冰蓝的袍子被风吹起又落下,奇异的眸子转而看向骨鸟之上风华绝代的她,“可是你做的?” 几乎无需再疑惑,公子垠从她唇边凉薄的笑意已然看得出来,人皇的死,确实她做的无疑。 “狂妄之人,我最厌恶。” 朱唇轻启,声若美乐,话中道出的微不足道之意浅浅。 彼岸偏了头,含笑的眸子对上公子垠,一汪星河璀璨摄人心魄。 “不过就是料理了一个老东西罢了,你何必过问?” 公子垠的蓝眸微微转动,神色却黯了下来,别开眼低声道:“没什么。” 不过眨眼之间,二人一鸟已经落在了昆仑之巅上。 狂暴的风肆虐着二人,被风扬起额发如墨玉一般很是美丽,深浅不一的蓝衣款款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璧人。 只是,这般的般配却刺痛了眼前,这位白衣上仙的眸。 “云浅画,你怎得在这里?” 公子垠的神色愈加不好,站在彼岸身后并未出声,到是彼岸似是心情甚好,话中惊诧宛若小姑娘一般。 云浅画将寒霜眼神从公子垠身上移开,投向她的时候,带了稀世的温柔。 “等你。” ------------ 第184章 动怒 紫色的星眸带了诧异“哦?竟是专门在此等的我?你又怎知我会在此时来此?” 彼岸歪着头,扬着顽皮的笑,亦如二人在无为崖之上的时光,他是清冷的师尊,而她,则是一心恋慕着他的小丫头。 云浅画的脸上有过一闪而逝的神往,彼岸瞧叫了,颊边的笑意愈发深了。 “三日前,画仙台之上人皇画像无端****,紫微星衰落。小九,我问你一句,此事可和你有关?” 咆哮的风卷过他的白衣,落在身侧是满袖的寂寞,深深的墨眸静静凝视着巧笑嫣然的女子,她的眸太过迷人,以至于让他迷失了自我。 “是我。三日前,我让白初痕到人界将人皇捆了来,然后,我将他丢进了忘川之中。” 女子笑着,似乎只不过在讲一件日常琐碎之事罢了。 “你没亲眼瞧见,当时那老东西苦苦哀求我的样子,简直可笑极了。只不过我实在厌烦他那样子,所幸将他丢到了忘川里,呵呵呵……” 说到这里,彼岸不禁掩嘴轻笑,宛若盛开的曼珠沙华,云浅画的眸中闪过痛色,他的小九,怎得变成了如今这副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老东西拼命想爬出忘川,可惜他似乎忘了,忘川里的,可都是怨灵,但凡是活物皆会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更何况是身带紫微星气的人皇?不过眨眼之间,他的三魂七魄尽皆被分食的干净。倒是便宜他了。” 彼岸挑了眉,话中似有不甘,然而,听在云浅画耳中却是异样的讽刺。 “你将人皇丢尽忘川,令他尝尽销魂蚀骨之痛,更是连转生的机会都无了,如此你竟还觉得不够?小九,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浅画语中的痛惜,落在彼岸心底,生生凉了她唇边的笑。 “做甚?我只不过是在惩处一个妄想沾染我的东西的人,莫说销魂蚀骨,就是将他尽受幽冥十八司的刑罚都不能解我万分之一的厌恶。” 彼岸直直凝视着他的眸,一步踏近一步,每一步都生出一朵彼岸花,就像踩了一条血染的路,她就是从末世而来的死亡女神。 “小九……”他的心在疼,当初那个清澈干净的丫头怎得成了如今嗜血的魔头?他的小九不该是如此。 彼岸欺近他身,强迫他低下头来,盯着那双墨眸,一字一句道:“云浅画,我注定是要下地狱的,你必须陪我。” 如此近的距离,足以让云浅画看清她眼底掩藏的脆弱,只那一霎那的心软,就足以他脱口而出“好。” 彼岸笑了,放开了钳制他的手,缓缓退了开去,彼岸花渐渐消弭于无形。 “把东皇钟给我。” 彼岸盈盈笑着,将手平摊开来伸到他眼前。 云浅画看着那柔荑,半响未动。 “小九,东皇钟力量太巨,若是失控,莫说六界,就是你也难逃一劫。” 云浅画脸上的担忧,语中的为难,渐渐的,彼岸唇边的笑冷了下来。 “云浅画,我不是在与你商量。” 她的语气加重了,云浅画感受得到,她的耐心正在消磨,身边的风愈加狂烈了。 “小九,你就听我一次可好?”云浅画最终软了姿态,话中带了哀求。 公子垠站在两人身后,从未见过那自大之人会露出这般软弱的姿态,说到底,还是因了这一人。 公子垠的目光投向彼岸,那个狂风中心的女子,她身上的烟蓝渐渐化为血红,眼角的彼岸花显出形来,衬着她雪一般的肌肤,更显死亡极致之美。 ------------ 第185章 暗箭难防 “云浅画,你给是不给?” 彼岸平摊在云浅画面前的手瞬间捏紧了,狂风以她为中心盘旋,已经完全蜕变成了灼灼的鲜红,原本绾了垂髻温柔垂在身后的青丝被狂风斩断了束发的带子,满头墨发在狂风中恣意飞扬。 其中一抹不经意间拂过云浅画的前襟,引了他的视线追逐而去,明明是极黑的发,在他眼中却带了异样的红。 “小九,你为何就是听不进我的话?” 皱起的眉,带了怒气。 白衣翻飞间,俊美的容颜微微扭曲,那双墨潭一般的眸子隐隐见了点儿猩红。 “前世三生,我便是太过信你才会落得那般下场,你以为,如今我还会轻信与你吗?” 废话不多说,彼岸直接劈手便夺,只那一掌之力,便带了雷霆万钧。 如今的云浅画虽不可与彼岸的法力匹敌,但走个几招还是不成问题。 只见他一个侧身,便避开了那一掌。 “小九,你当真如此决绝!”云浅画痛惜低吼,然而那红衣女子早便不是当初的云澜,只当未闻,一招未成,折身回来再行一招,脑中只想着夺下东皇钟才罢休。 “公子垠,你还愣着做什么!” 彼岸见几番不能得手,不由得急了,朝一旁杵着的公子垠吼。 微蓝的眸子里,奇异的梅花轻轻收缩了一下,公子垠点了点头,自袖口滑出一柄白玉蚕丝扇,手腕一抖,扇面如梅花初绽,点点红梅错落,远远瞧去,像极了雪地里鲜艳的血滴。 恰逢此刻,彼岸将云浅画逼至公子垠前方不远,蓝眸瞄准了时机,右手翻飞带起折扇飞舞,“刷刷刷!”三道白光飞驰,直冲着云浅画毫无防备的背部而去。 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勉力招架着彼岸强势的云浅画无暇分身顾及身后,那三道白光结结实实地全部没入他的体内。 殷红的血,只那三滴,沾在云浅画一向纯白的衣袍上,点点犹如胭脂泪,恍若贵妃泪沾襟。 “嗯……”一声闷哼,低低地自云浅画完美的唇边滑落,听在彼岸耳中,似乎只是一声叹息。 他高大的身子晃了晃,在她冰凉的目光中无奈半跪在地,右手撑着地面,左手则紧紧抓着前襟。 那是胸膛的位置,此刻,自己的体内似乎有万马奔腾,那铁蹄一下下踏在心口之上,疼痛,已经是说不出的了。 云浅画紧咬着牙,但还是难以抑制地泄露了几声痛楚的闷哼,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惨白的脸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彼岸眼中划过惊讶,扫了一眼公子垠,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手段,竟能让如此自负的云浅画,痛苦如斯。 公子垠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如他人一般的渺远。 他自然知晓彼岸扫他那一眼的意思,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是禁忌门的一点儿小手段,专门用来惩处背叛者的罢了。” 看着云浅画露出这般痛苦的神色,公子垠心里当真是舒爽,唇边的笑意便愈加深了几分。 ------------ 第186章 雪夜梅花寒冰天 彼岸笑了笑,轻轻一挥袖,云浅画便毫无招架之力地被悬在了空中,腰间红黑之色的入一木铃甚为扎眼。 “呵,云浅画,还未堪破神道的你,如何能与我匹敌?” 描着彼岸花的丹蔻隔空一点那木铃,一道白光乍现,东皇钟霎时出现在眼前。 霎那之间,彼岸只觉得一阵古朴的洪荒气息扑面而来,这般强大的力量,即便是她,也难免神魂震荡,更遑论是公子垠和已然重伤的云浅画了。 公子垠被东皇钟的力量所震慑,不由得远远避了开去,而被吊在半空的云浅画就没那么幸运了。 东皇钟甫一出现,他胸中震荡,一下吐出一口血来,唇边沾染了少许,在苍白如纸的面色反衬之下,就像雪夜绽放的梅花。 彼岸紫色的星眸幽深了些许,口中默念了几句古老的咒语,东皇钟被她收入广袖之中,再观云浅画,他已经昏厥了。 “呵,简直不堪一击。” 冷笑一声,彼岸一挥袖子,消失在了烈烈狂风的昆仑之巅,顺带着,带走了半死不活的云浅画。 公子垠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却极为不好,明明是恨极了他,但为何,那无情无欲的紫眸中,还会出现那种,柔软的眼神。 “云浅画,凭什么,究竟是凭什么!” 一声低吼,公子垠徒手劈碎了旁边的一块巨石,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沦为碎块的石头,转身摔袖离去。 小童守在守月殿外已经半个月了,他担忧地看着眼前紧闭的殿门,自从半个月前主子回来之后径自就进了守月殿,吩咐了任何人不准打扰,就这样闭门不出了。 他原以为主子受伤了需要闭关,然而主子的气息并未有损,因而他估摸着,定又是因为了那一人。 “小童,你怎么还在这守着?” 小童正允自郁闷着呢,突然就听见了元心高了八分贝的声音,猛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紧示意她安静。 “你疯了吗!主子还在里头呢,难不成你想去幽冥十八司不成?”小童压低了声音一通吼,从他额头上的青筋可以看出,他确实很生气。 元心无所谓地撇了撇嘴,挑高了眉,双手抱胸,睨着小童冷冷地道:“当初从幽冥十八司爬出来的时候,我就发誓终有一日定要毁了那个地方。” 小童感受到元心身上的冷意,脸色尴尬了几许,支支吾吾地解释了几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却被元心打断了“呵呵,无所谓。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你将我带回仙乐宫,恐怕如今的我已经是忘川河里的亡灵了。” 本是美艳的人,罩了一层寒霜,那笑容便显得尤为阴森邪魅。 这样的元心小童只在她刚到仙乐宫的时候见过,走出阴影之后的她,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小童有些慌了,他并不想真的惹怒元心。 “元心,你听我说,我并不是故意提起此事……” 只是,元心却没心思听了。 “我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料理,先走了。” 抛下这么一句话,元心便转身离开了,迈着优雅的步子,挺直的背,就像寒冬腊月里独占鳌头的梅花,美则美矣,然不可近观。 ------------ 第187章 论为情而伤,谁遑多让 小童呆呆地看着元心走远,有些懊恼怎么就把她惹毛了,正烦躁怎么办的时候,瞄见了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小童定睛一瞧,原本还阴郁的脸色瞬间明亮起来,不过一个响指,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经不知所措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乐、乐使大人……”那个鬼鬼祟祟的不是别人,正是新来的侍女卿心,被人逮个正着,不由得惴惴不安地偷偷瞄了几眼。 “卿心,你最近是不是在和元心学习术法?” 为了使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些,小童使劲儿挤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 然而如此刻意的讨好落在卿心眼中,却显得更加可怕了,只见她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小声的不能再小声地答了句“是的。” 小童双眼顿时冒了星星,仿佛根本买看见小姑娘那浓浓的不安,更加凑近了道:“那你能不能帮我送点儿东西给她?” 卿心愣愣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乐使的意思是……” 小童贼贼的笑了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直起身子,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今天违背了主子的命令偷偷跑到守月殿来就是想看看主子是否安好,”小童故意停顿,果然看见卿心的脸色白了许多满意地接着道:“若是你答允了我,那我就只当做买看见,若是不允……” 小童拖长的尾音很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卿心吓得抖了三抖,不等他全说完就点头如捣蒜一般全部答应了。 “但请乐使吩咐。” 小童眸内精光一闪,满意地点了点头,凑近了卿心的耳边喃语了一阵,然后,就在卿心奇怪的神色中,催促她离开了。 卿心离开前还一步三回头的,好像是有话要说,小童会意,说了一句“放心,主子这儿有我,你且安心去吧。” 卿心这才匆匆离去了。 小童这厢还在沾沾自喜呢,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安心什么?” 小童身子一僵,转了身看见自家主子正皱了眉看着自己,唇角抽搐着勉强弯了个弧度“主子,您出来了。” 公子垠扫了一眼面部僵硬的小童,轻轻哼了一身绕过他径自跨出了殿门口。 “将守月殿封了,以后不许任何人进出。” 公子垠离开前,微微偏了头对着小童如是吩咐,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童沾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封守月殿……” 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很复杂的感觉,像是怅惘,又像是不安,总之,不是很好的感觉。 幽冥的水晶殿里一隅,空荡荡的殿内只悬着一副画,画中一场桃花雨,雨落石桥立一人,单手执伞,回眸一望,万千浮华在他眼中不过虚妄,红尘烟云过,允自清华,遗世而独立。 画前伫立一人,云鬓高绾,红衣如血,眼角的彼岸花恍若开不尽的哀伤缱绻,几世的繁华,几生的孤苦,不若此刻眸中寂静如水的凉薄,只一点,勾缠几世寂寞。 “小九……” 与画中人一般无二的容颜,只是少了清冷,多了几分烟尘,紧闭着双目,唇边却允自滑落一声呓语。 那画前伫立的人,听见了这一声低喃,长长的睫毛低垂,掩了太多的愁殇,复抬眸,又是绝世无双的冷艳睥睨。 ------------ 第188章 瑶池衰败 “西王母,您的瑶池集庆还开吗?” 西王母冷峻地看着眼前红衣卓绝的女子,第一次在人前现了真身。豹尾虎齿,蓬发戴胜。仰天一啸,整个昆仑山皆为之震动。 “彼岸,即便你如今恢复真身,但吾乃司天之厉及五残之神,汝凭何在吾之界猖狂?” 尖啸的声音,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而来,然而反观那风暴直指的女子,却依旧嫣然如初,风雨不动。 “西昆仑,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又何苦在此虚张声势?”彼岸轻笑,反手背于身后,缓缓踱着步子,悠闲姿态恍若在自家后院。 “这瑶池仙境当真是美极了,只是万年来皆是如此岂不乏味?” 话音刚落,西王母还来不及揣度话中何意,只见那嫣红的袖子一挥,她只看见满目的彼岸花盛开的妖娆之态,接着便是扑面而来的阴风阵阵,夹杂着鬼哭狼嚎,令人闻之骨栗。 “呵,原来这便是传说当中的九阴之风,也罢,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吧!” 西王母面不改色,眼见那风即将淹没自己,不慌不忙,鼓足胸腔。 几乎是须臾之间,比之鬼哭狼嚎还要阴渗的声音突然爆炸开来,彼岸不禁皱起了眉来,暗道:这老家伙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西王母的尖啸将九阴之风完美化解,两厢消弭。 “哈哈哈,彼岸,雕虫小技,你且还有什么尽皆使出吧!” 尖利的虎齿露在外面,西王母笑起来的时候那虎齿便熠熠生光,使得原本就面目可憎的西王母显得愈加恐怖了。 “呵,那您老就好生接着吧!” 彼岸一声冷笑,双袖翻飞如花,一双素手拈花作诀,口中咒语默念如飞,偏偏是无风,却衣袂翩翩作蝶舞,垂落的墨发张扬纷飞,红黑之色构成的卓绝反衬那双紫色星眸的绝伦。 西王母感受到自彼岸中心辐射开来的强大气场,这种感觉,她只在一人身上曾感受过,那就是洪荒之时,统领众神的神王踏! “大圣王秘术,你如何得知的?” 西王母显然很是震惊,这个秘术早就失传了,只因其太过阴毒,所以神王下令不准再传,因而就连她也不曾再见过这个秘术,只是没想到的是,几千年过去了,竟再次见到了。 彼岸邪魅一笑,樱唇轻启,只说了一个字“敕!” 前所未有的红光,照亮了整个西天,六界皆看见了,瑶池仙境的陨落。 烟云散去之后,独留一人立在瑶池旁,红衣烈烈,紫眸星光。 上一次她来此地的时候,还是因了期盼已久的大婚,而如今,曾经为人向往的瑶池,仙气不再,已然衰败。 “啊!” 一声尖啸,突破云霄。 星眸淡扫,彼岸转身离开,徒留一个风华绝代的背影,以及跪坐在瑶池边上,衣衫褴褛的西王母。 “瑶池金母惜败,菩萨,接下来可是人界大变了?” 龙女看着西边红光漫天,忧心忡忡。 观世音淡淡看了那红光冲天的地方一眼,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手上佛珠再转了几颗,幽幽叹了口气。 “紫微星早陨,瑶池今日才败,她故意如此,便是向天道挑衅罢了。乾坤于她眼中,不过玩物。” 龙女不明白观音大士话中的意思,但还是默默扶了观音大士起身,她沐浴的时刻到了。 ------------ 第189章 迷乱温柔 “小九,你便不能收手了吗?” 很意外的,彼岸回到水晶殿的时候,在三生石旁看见了本应该在沉睡的云浅画,他依旧清冷如月华,只是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憔悴。 “浅画,你在说什么?”她娇娇一笑,话音软侬,微微偏着头看着他,那样子,还真像当初云澜与他撒娇的模样。 “罢了,若你高兴,那就如此吧……” 云浅画淡淡一笑,朝着几步开外的女子伸出手。 彼岸却愣住了,收起了未达眼底的笑意,开始打量起这个男人,今日的他,实在太过反常。 “云浅画,你到底何意?” 森冷的语气,彼岸终于撕破了面具,阴寒的目光赤裸裸地瞪着他,她在怀疑,这个人到底设了怎样的阴谋诡计让自己钻进去。 云浅画却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右手垂下放在身侧“今时今日,我如何能在你眼皮底下设什么圈套?小九,我只想看见你开心。” 彼岸闻言,冷冷一笑“开心?如今这天下我想怎样就怎样,七情六欲本就是负累,没有了更好。开心能有何用?倒不如这握于掌心的力量来的实在。” 广袖一扫,一块巨石应声化为齑粉,随着地狱吹来的阴风落在忘川河上,根本看不见半点儿痕迹。 云浅画默默地看着忘川河,白骨滩,亡灵挣扎遍布,痛苦、仇恨,无一不是深深的怨念,这个地方,着实没有什么是光明的。 “小九,你过来。” 这许久以来,云浅画第一次用这般生硬的语气对着彼岸讲话,她也是惊讶了须臾,心里却生出了半分好奇。 朱唇勾起一个笑意,移形幻影,只踏出一步,彼岸已经站定他的面前。 “你想做甚?” 话音未落,彼岸已经被狠狠地拥进了他的怀里。 云浅画身上淡淡的清香不由自主地钻进了彼岸的鼻中,缠绕着她的神智,她怔怔地眨了下眼,几乎还回不过神。 “小九,抬起头看着我。”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彼岸真的依言照做,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之间仍有迷蒙。 “云……”她刚想开口,但是云浅画的食指压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指腹压着她柔软的唇瓣,那双墨眸则静静地锁着迷蒙美丽的星眸,他缓缓压低了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彼此的鼻尖相触。 “小九,吻我一下可好?” 两人挨得极近,以至于云浅画说话的时候,暖暖的气流,带着他独有的清香,和她的鼻息缠绕在了一起。 她只觉得呼吸之间尽是那好闻的味道,平时的冷静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乌有,只想静静溺毙在那墨池之中。 “浅画……” 云浅画浅浅地笑了,他的墨眸中印着她微微颤抖的唇,他知道,他的小九在不安。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安心感受便好。” 彼岸的脑中还在回想着这话,眼前忽然一黑,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遇到了点儿阻碍,那是,他的掌心。 接着,她觉得唇上忽而压了另一方柔软,被覆盖在他掌心的眸子顿时睁大了,心跳,忽然就加快了。 ------------ 第190章 温柔背叛 彼岸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现在只能呆呆地处于黑暗之中,全数皆被这个唤作云浅画的男人掌控。 “小九,小九……” 他微微拉开了些距离,低低地唤着她,唇齿之间尽是流连。 彼岸的呼吸不由得加快了,她的手缓缓抬起,几经犹豫,还是搭上了他的腰。 “浅画。” 像是回应,又像是无助,彼岸在他掌心之下的眼睛闭上了,这一刻,她彻底放下了心防,她选择将自己交由这个男人,这个纠缠了几世皆不得善终的男人。 “小九,乖乖的。” 云浅画凑近她的耳边,轻轻琢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吐出的一句话果然引得她的轻颤。 他笑了,在她看不见的时刻,一把打横抱起了她,而往常叱咤风云的女子,此刻在他怀里,却异常地敏感娇怯,将头紧紧挨在他胸前,闭着眸子牢牢抓着他的前襟。 待彼岸睁眼的时候,她发觉自己身处天台山上,身旁的男子正含笑看着自己。 “浅画,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云浅画将彼岸放在了五彩石上,摸了摸她的脸,道:“小九,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 彼岸四处看了看,满眼皆是皑皑白雪。 “除了这五彩石,其余皆没什么特别的了。” 彼岸皱着眉道,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 云浅画亲了亲她的眉心,温柔地替她将鬓间的碎发别于耳后“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 彼岸一愣,凝向那双温柔的墨眸“你怎么知道的?” 云浅画笑笑,指了指不远处一座石像“大地之母女娲,你应该不会陌生。当初盘古神开辟天地的时候,你由此诞生,可你知晓否,盘古神发现你的时候,你正躺在这天台山顶,可偏偏就那么巧,女娲神炼石补天的地方,也是这天台山。小九,你可知道为什么?” 云浅画笑得温柔无害,满眼皆是那貌美如花的女子。 彼岸迷惑地摇了摇头,道:“为什么?” 云浅画宠溺地捏了捏她精致的鼻子,挨着她坐在五彩石上,顺手将她捞入怀中。 “天台山下埋着的是天地之眼,所以这个地界便格外的灵气些,但是你的诞生和五彩石的练就消弭了它的灵气,如今这里,早已是荒草丛生。” 云浅画的语气中带了些凄凉,几万年来,天台山变故太大,如今已然几近荒废。 “物极必反。”彼岸淡淡地说道。 却引来云浅画一阵轻笑“小九果然聪颖,只是你可曾想过,为何这样一个荒废的地界,女娲却依旧在此坚守?” 果然,彼岸一怔,才刚一抬头,便怔住了。 “小九,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万劫不复。” 彼岸愣愣地看着他,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赫然插着一把琉璃匕首。 她抬起手,满目的殷红,紫眸开始渐渐涣散,疼,真的好疼,不过不是伤口,而是胸口。 彼岸握紧了染满自己鲜血的手,死死压在心口上,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包括云浅画的呼唤,脑中只剩下一句话:云浅画,你负了我。 “浅画,你骗我……” 陷入黑暗之前,这是彼岸最后说过的一句话。 ------------ 第191章 轻云之怒 彼岸最终闭上了眼,云浅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冰凉地令他心慌。 “小九、小九……” 听不见回音,云浅画开始慌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九,你醒醒,小九,小九!” 绝望的嘶吼,回荡在天台山顶,被狂风卷散。 云浅画抓着彼岸的手,渐渐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了,他彻底慌了,开始不计后果地给她输送仙力。 “没用的,羽琉上仙,寒冰琉璃匕首的毒无人能解。” 在云浅画彻底失去理智之前,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云浅画通红了双眼,狠命瞪向那人,咬牙切齿道:“天帝,你骗我!” 然而面对他的质问,天地却显得很是淡定。 “我何时骗过你,我只不过和你说这寒冰琉璃匕首可以化解她身上的法力,又没说不能要她的命。” 天帝看见云浅画怀里渐渐失去生气的女子,心底终于舒了一口气,这天台山果然能令妖女实力大降,不然就凭这匕首,还真要不了她的命,最多折损她九成的功力罢了。 呵,果然,情最误人。 天帝唇边勾起一抹极为不屑的笑,心腹大患已除,如此,他又是仙界高枕无忧的天帝了。 “羽琉上仙,此番除去妖女你功劳最大,朕会将你此功上报齐升录,画仙台上你羽琉上仙便是六界之最了。要知道,除了六界之首,万年来,能在画仙台上留下画像的不超过三人。” 天帝的话,听在云浅画耳中尤为讽刺,他垂下了眼帘,看着怀中的女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想杀了一人。 “滚。” 云浅画冷冷地吐了一个字,他怕那个人再多呆一刻,自己会真的杀了他。 天帝一向至高无上,从未被人如此冷脸,他脸上的笑容有霎那的僵硬,眼底划过阴狠。 不过他很快就无所谓地笑笑“上仙的功劳朕铭感于心,还望上仙日后为六界多做贡献。” 金光一闪,天帝消失在了天台山上。 狂风呼啸,云浅画抱紧了彼岸的躯体,紧到几欲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小九,小九……” 一滴泪,自他眼角滑落,打湿了她的眸。 三天三夜,云浅画一直抱着彼岸坐在天台山的五彩石上,不眠不休,双目通红。 轻云上仙得到消息,羽琉上仙手刃妖女彼岸,拯救苍生于六界,大惊之下掐算出他在天台山。 待他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云浅画双眸通红地抱着那一身红衣的彼岸,而女子在他怀里,安详的就像只是在小憩一般。 这几日心中躁动不安,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轻云不自觉地也红了眼眶,那死去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疼宠了半生的女儿,就这么突然地死了。 作为丈夫,他负了妻子,作为父亲,他又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轻云忽然觉得,自己是这六界最大的败笔。 “云浅画,你杀了我的女儿……”轻云哽咽,他已经没了妻子,如今,就连女儿也没有了,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 第192章 心上之人 云浅画却恍若未闻,还是牢牢抱着已经冰凉的躯体,一言不发。 轻云却忽然冲了过去,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云浅画被打地偏过了头去,嘴角破了一块流出了血,但饶是如此,他还是牢牢抱着彼岸。 “你杀了她!她如今唯一信任的就是你,你竟然亲手杀了她!云浅画,我竟然将女儿交给你这样的混蛋!” 轻云揪着云浅画的衣襟,吼完又是一拳,云浅画俊美的脸上已经遍布伤痕,但他却毫无知觉一般,仍旧抱着彼岸坐在那里,就像丢了灵魂的娃娃。 轻云的怒气稍稍平复,看见他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中更是嫌恶,于是放开了他的衣襟。 “你利用澜儿的信任摧毁了她,云浅画,我从未相信澜儿真的狠得下心摧毁六界,你哪怕像她相信你的十分之一般相信她,恐怕你也不会看不出天帝那般显而易见的谎言。” 轻云不想再见此人,转身便走。 云浅画的眸子却动了一下,轻云的话似一把铁锤,实实击在了他的心口,痛,如针扎一般,绵密而没有穷尽。 你利用澜儿的信任摧毁了她…… 你哪怕像她相信你的十分之一般相信她,恐怕你也不会看不出天帝那般显而易见的谎言…… 云浅画的脑中一直回旋着这几句话,它们就像箭雨一般绵密地朝他袭来,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是我杀了小九,是我亲手杀了她……” 他的脑中飞速盘旋着小九的音容笑貌,就像要爆炸一般,那双墨眸逐渐失了神智,慢慢被猩红侵袭,直至全部变成幻化。 “啊!” 云浅画痛苦地抓住了头,一声怒吼,震动了整座天台山。 “呵,堕入魔道了?” 公子垠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那一双猩红的血瞳,不由得勾起了一个讽刺凉薄的笑。 待扫到五彩石上躺着的那个女子时,唇边的笑意却化为了无形。 “月儿,别怕……“ 不知是在安抚那个早就听不见的女子,还是自己此刻空荡荡的心,公子垠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趁着云浅画陷入癫狂的时候,几步移形幻影,怀里抱了冰凉的彼岸,顷刻间就消失在了天台山上。 公子垠抱着彼岸回到仙乐宫的时候,小童正守在门口,看见那毫无血色的女子,微微怔了一下。 “主子,圣座这是怎么了?” 公子垠没看他,径自大踏步往里走去“守在想云宫外,任何人不得打扰。” 小童不疑有他,即刻应下,跟在公子垠身后,疾步往最近的想云宫而去。 半路上,却遇见了卿心。 卿心看见公子垠抱着一个女子脚步匆匆而来,心中一怔,先是行礼“见过主子。” 公子垠瞟都没瞟她一眼,只当没看见这个人,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卿心先是一愣,继而不由自主地出声唤了一句“主子……” 但是,那人却依旧恍若未闻。 小童犹豫地看了卿心两眼,还是不忍。 “主子现在有急事,你还是晚些再来吧。” 话音刚落,小童就感觉袖子被人扯住了,回头看见的,竟是那丫头一脸隐忍的泪意,不由得把他怔住了。 “那人,便是守月殿的主人吧?”卿心的声音带着颤意,心里一阵阵儿地抽疼着。 小童察觉出了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她就是主子心上的人,彼岸。” ------------ 第193章 轮回之劫 卿心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待她回过神的时候,小童已经走远了。 “彼岸,彼岸……”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无尽的黑暗,妖异的血莲,以及那个风华绝代的人…… “只有当你强大了才有资格按自己的意愿行事,现在的你,没资格想不想。” “我允你下一世至高无上的权利,届时我且看你可否只手翻弄风云……” 卿心忽然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女子――彼岸,允诺自己这一世无上荣光的女子,然而,她在往生路上求得一愿,希望这一世可以拥有与那女子一般的容貌。 显然,上苍怜悯,满足了她这一愿。这一世,她降生皇家,然而因生母遭受父皇冷落,在宫中备受凌辱,幸得元心姐姐带她回了仙乐宫。 她遇见了仙乐宫的主子,那个上一世轻笑着将她献与彼岸的男子,但偏偏,她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卿心闭上了眼哭了,原来兜兜转转,她竟再次遇见了上一世终究她一身的人,究竟是注定还是劫数? 卿心颓然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从一开始便注定,自己就是那人在他眼中的替代品,不、连替代品都不是,他看着我,根本就是在看另一人,那个他心尖尖上的人。 枉我还允自遐想,主子对自己至少会有一点点不同,时至今日,总算是明了了。 或许,是我还不够强大,只有当我强大了才有资格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她说的没错,我必须要强大。那样,他才会看见自己。 卿心最后遥遥一望那精美绝伦的想云宫,决绝转身离去。 如今父皇身死,宫中为争皇位闹得不可开交,若是我成为女皇,是否就能在他眼中留下一抹影子? 世间爱恨,皆不过为了那一点执念,彼岸如此,云浅画如此,公子垠如此,卿心亦是如此。 上一世轮回转世的路上,她执着于彼岸允诺求了今世与她十足相像的容颜,然而,这一切终究是一场美丽的错。 卿心最终是成为了她所想的人皇至尊,然而身处顶峰,她却尝尽了孤凉,君王身侧,她再找不回当初在仙乐宫之时单纯的快乐。 龙椅之上,她终于明白了当初那个女子吸引自己的到底是什么,那就是那种孤凉的气息,让她误以为,那就是强大。 这都是后话了,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回公子垠抱着彼岸进入了想云宫中之后,便紧闭了宫门,吩咐了任何人、任何事不准打扰,小童总觉得要出事,但还是不得不依言遵造。 “主子都进去半个多时辰了,到底在做什么?” 方才瞄了一眼,小童看得出,圣座似乎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主子他,该不会做什么冒险的事吧? 小童越想越觉得焦心,在门外踱来踱去的就是定不下心。 不行,必须知道主在作甚,不然让他真的赔进了整个仙乐宫和禁忌门那还了得! 小童下定了决心,抱着即便是被主子废去仙基也在所不惜的心态毅然决然地要闯进去,但就在此刻,元心突然出现并阻止了他。 ------------ 第194章 生死存亡 “你若要找死我不拦着你,但你真的觉得主子决定的事儿是你我能动摇的吗?” 元心冷峻的脸上布满寒霜,她比小童高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不由得让小童有些气馁。 “那你说怎么办?我总觉得这几日主子不寻常地很,就怕……” 元心直接掐断了小童的话说道:“怕甚?大不了一起覆灭,难不成你这时候却开始怕死了?” 元心讥讽一笑,放开抓住小童欲推开门的手,抱在胸前,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小童。 小童有些无奈,若是这仙乐宫内谁学了主子七成的性子,恐怕就属这元心了,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骨子里却执拗地可怕。 “好好好,大不了一起覆灭,我这条命是主子给的,再还给他也不是不可。” 小童撤开了手,无奈地靠在了门框上,抬头仰望天空,眼角微微下垂,带着点儿淡淡的忧伤。 “元心,你没发觉今日这血月似乎朦胧了许多吗?” 小童抬起的视线刚好对上空中那轮血月,看了许久觉得有些不对劲,往日里血月的光芒将金乌之芒压地死死的,但是今日,总觉得那血月拢了层薄纱一般,雾蒙蒙地看不大清晰,反而是许久未见的太阳,隐隐有压制其势的感觉。 元心本也没注意到这里,被小童这么一说,抬头瞄了一眼,这才发觉出点儿不对劲来。 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底看见了相似的猜想。 一股浓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这回,便是元心也白了脸色。 “莫非彼岸已经陨落,主子他,这是要逆天而为……” 颤抖的唇,苍白的脸色,元心不敢置信地看着紧闭的宫门,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反复了数次。 “禁忌门最大的禁忌之术――大回天术,可以将人从鬼门关生生拉回,主子,主子该不会是要……” 小童再说不下去,咬咬牙一把推开了门。 正殿内空无一人,小童环顾四周,忽然想起了一处。 “元心,你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出入。”话音未落,人已无踪。 小童这回下了死命,元心不敢懈怠,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神识全开,尽己所能洞察周遭一举一动。 小童,这一次,全看你了。 元心心中默念,精神高度紧张,但是心里,却反而轻松了下来,她的脑海中浮现过往种种,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并未白来这一遭。 小童一路直接冲到了想云宫后,剑指捏诀,忽然之间,他面前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水波晃动,接着水幕往两边退去,小童一跃而过,水幕再次合拢,恢复如初。 这里是想云宫内公子垠统治禁忌门之后特意设下的第二重空间,名为“镜花水月”,外头的结界除了公子垠,便属小童知晓。 镜花水月之内无一不是精致典雅,然而小童并无暇欣赏此间曼妙,脚步匆匆直接朝着最里处冲去,那里,有着禁忌门和仙乐宫最大的秘密。 ------------ 第195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空 越来越近了,伴随着小童愈发沉重的呼吸,他看见了尽头那扇镂花描金的白玉门,门上绘有一个人,长发未绾,温柔可亲,手里提着一个药箱正朝着外头笑。 那是神医明月的肖像,是公子垠亲手所画,爱若珍宝。 到了目的地,小童却反而犹豫起来了,伸出的手顿在玉门之前,心里满是纠结。 主子一生抑郁,最大夙愿便是明月,然而佳人已逝,如今的彼岸早已不是当初,只是,主子一生筹谋只为她欢颜一笑,如今他真的要违背主子意愿不成? 小童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他在思考,在仙乐宫和主子之间,他到底应该如何选择? 晃神的空挡,小童隐约间看见自门内泄露出来的点点幽光,只那霎那,他颓然坐在了地上。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红了眼眶,几万年来,第一次让泪水肆意面庞。 原本紧闭的玉门缓缓向内打开了,泪眼朦胧之间,小童看见,玉床之上盘腿坐着一身红衣的彼岸,此刻,她已经睁开了双眸。 而公子垠,却消失不见了。 “主子,主子……”小童哽咽着呼唤,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他只能凭借着上半身,勉力往里爬着。 空中还飘散着幽微的蓝光,空气中还弥漫着熟悉飘渺的味道,小童知道,主子他,再也回不来了。 彼岸冷眼看着一切,看着那个童子一般的人哭地不成样子,在地上逶迤前行,还试图抓住点儿蓝光握于掌心。 当真可笑……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对着小童轻轻说道:“我从未将他放在眼中,如此太不值了。” 小童抓不住那些蓝光,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身体感到从所谓有的凉。 他听见那个人这般说道,心底不禁结起了一层寒冰,一抹苦笑,自心口上蔓延至唇角。 “只要主子愿意那便是值得,至于对象是谁,根本无足轻重。” 彼岸紫色的眸子狠狠一缩,忽然觉得心口被谁打了一拳,闷闷的疼,不厉害,却很难受。 彼岸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并不知晓自己此刻到底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地,看着小童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转身离去。 忽而,她觉得手背上一凉,惊诧一看,竟是一滴泪。 彼岸眨了眨眼,抬手轻触眼角,似乎不敢相信,这一滴泪,竟是从自己的眼中流出的。 彼岸花微微合拢,那模样,似是哀伤缱绻。 “举扇浅吟诗几首,不束冠来不系带。清若雅若公子垠,又哪管人心几何。呵,若当真如此,又岂会执迷不悟……” 广袖一挥,佳人已去,只余漫天彼岸花瑶瑶而舞,似那叹息在梵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仙乐宫宫主?唉,那样清雅的一个人……”北海龙王敖顺乍一听闻此事,还惊的洒出了杯中酒,追问虬寅仙人得之肯定,这才无奈一叹。 虬寅仙人莫不如是,摇了摇头道:“只是你却不知一事,这公子垠竟也是禁忌门的主人,只不过奇怪的是,在半月前他就已经遣散了所有门众。” 敖顺将空杯子往后一丢,淡淡一笑“有什么奇怪的,说到底还是为情所困。” 虬寅看着敖顺的目光有些奇怪,然而他什么都没说。 “看,那轮血月更加昌盛了……”敖顺这般说着,无所谓的笑了笑。 ------------ 第196章 九尾狐的忧伤 彼岸回到水晶殿的时候,突然觉得这座宫殿空荡荡的。 她环顾四周,森冷的四周,忽而笑了“如此更好。” “什么更好?”微微上扬的尾音,慵懒的语气,不用回头,彼岸都知道来人是谁。 低垂的眼尾扬起,她复又是高傲的彼岸。 “你来做甚?” 无需转头,彼岸径自往榻上一坐,双脚一抬就侧卧于软榻之上,右手支着头冷冷看着白初痕。 “呵呵,听说禁忌门与仙乐宫先后消失,看来都是圣座大人的手笔了?”自来熟的白初痕也不管主人脸色,自顾自找了个挨近彼岸的地方坐下,刚好靠着软榻。 彼岸瞥了他一眼,懒怠再看第二眼就闭上了眼养神。 白初痕笑了笑,丝毫不介意她的冷待,试探着将头挨着她的膝盖上,感觉她并不反对,魅惑的桃花眼里酝酿起淡淡的暖意。 “小娃娃,其实你何必伤心?世人只道长生不老最好,但其实一个人活了几万年,这心里是最苦的了。说到底,我还是羡慕他的,毕竟,他为自己的心上人做了件事,一件你并不能拒绝的事。这多好……” 时隔多年,白初痕还是第一次再唤她“小娃娃”,自从这个女子从不谙世事的云澜仙子蜕变为杀伐果断的彼岸,他便不再这般唤她了。 总是亦真亦假地唤她“圣座”,然而他并不喜欢这个貌似至尊无上的称号,他相信,她亦是不喜的。 但是,世道无常,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天地逼她至此,六界逼她至此,身为彼岸转世,就是不要这无上的力量又能如何?她终究不能再回到仙界做她的云澜仙子。 白初痕精致的唇瓣微微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水晶殿内淡淡的明珠光辉晕染在他脸上,形成一道奇异的朦胧。 彼岸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堪称完美的侧脸,但是不知为何,一恍神的霎那,她以为自己看见了公子垠。 眨了眨眼,那种奇怪的重叠感消失了,紫色的眸中褪去了仅有的一点温度。 “别再那么叫我。” 白初痕唇边的笑意凝滞了一会儿,随即舒展开一贯的慵懒妖媚“自然。” 彼岸径自起了身,往内殿走去,似乎只当殿内没人。 白初痕靠坐在软榻旁的地上,有些无奈地扣了口水晶琉璃的地面,微微撅了唇貌似抱怨道:“你总是那么无情。” “对了,忘了告诉你,南海出事了。” 最后,白初痕还是认命地站了起来,恢复太子殿下的尊荣气派,只是说出口的话不大相符他此刻的气质。 原本要拨了帘子步入内殿的彼岸闻言顿住了脚步,微微偏头,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侧脸来,尤其是那眼角的彼岸花,此刻盛开的妖娆。 “何事?” 南海,那是她下一个目标。 白初痕勾起一个笑意,缓缓道出了原委“南海出现了一个怪物,搅得南海龙王头疼不已,然而却无人能将其降服。” 精致的紫眸微微凝了凝,抓着帘子的手稍稍收紧,眸光一转,彼岸已经撤了手扭头朝外走去。 “去取东皇钟,随后赶来南海。” 彼岸如是吩咐,随即口中飞速默念咒语。 顷刻之间,飞沙走石,一声凤啼响彻幽冥。 “可是,我并不知道东皇钟现下何处啊?”白初痕的脸上有些迷茫,他早知道东皇钟已经不在昆仑之巅了,但是他并不知道彼岸将它放哪儿了。 彼岸在跃上骨鸟备上之前,丢了一句话给他,随即就和骨鸟张扬离去了。 待风沙停歇,白初痕还在细细琢磨彼岸最后说的那句话。 “你去人界皇城京郊十里亭,自会拿到。” ------------ 第197章 皇城轶事 白初痕依照彼岸的话来到人界十里亭之后,突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这里……还真是独特。” 白初痕怪异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一片黑乎乎的林子,他并未看到任何亭子的迹象,于是,他的第一直觉便是:那个老家伙骗了他。 方才,白初痕来到人界之后,便在城墙外转悠,何以他不直接赶往十里亭?原因很简单,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传说当中的十里亭在哪里。 然而转着转着,他就听见了些消息,觉得还挺有趣的,于是便将圣座大人交代的事儿给忘了,开始津津有味地听着那一群小贩们闲聊。 “你这都没听说过啊?自从先帝驾崩之后,这朝廷上为了立新帝的事儿闹得就快翻天了!”白胡子老汉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比划着,一双小眼睛闪着晶亮的光。 一旁的矮胖汉子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听老汉这么一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呃,唉……” 老汉“哎呦”了一声,拍了下大腿,食指指着汉子晃了晃,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我说二狗,你天天往那些贵人们的府邸里送菜就一点儿没听府里的下人们说过?” 那个被老汉称为二狗的汉子“嘿嘿”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道:“韩爷爷,我娘说了,那些不该咱听的事儿还是别打听,我只管送我的菜,别的都不管。” 韩老汉一听这话直翻白眼,直道:“头发长见识短。这些朝廷的事儿才是顶要紧的事儿,以前我在太师家伺候的时候,这可是他老人家常挂嘴边的话。” 二狗平日里是很敬重这韩老汉的,一听这话忙点头称是,接着又奉承了几句,韩老汉这才自得地说道起来。 “以前最得宠的贵妃娘娘你可知道吧?昨儿个在自己宫里,”韩老汉凑近了小贩们,压低了声音道“上吊了。” 韩老汉眼睛瞪地死大,两只手作势在脖子两边提着,尽管他嘴巴里呼出的恶臭让小贩们几乎要窒息,但一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纷纷惊讶不已,一时也都忘了那臭气。 “怎么就上吊了?前儿不才说要立她的二殿下做皇上吗?”一个小贩如是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了意见,唯有韩老汉,惬意地喝了口大碗粗茶,砸吧了下嘴巴这才打断了众人继续发言。 “都瞎说个球,你们知道些什么。那二殿下病怏怏的本就没有那福气,最后呀,被大殿下送去的美妾折腾死的。贵妃娘娘受不了打击,这不就上吊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各个都在那嘿嘿窃笑,眼底的贼光一看便知不怀好意。 “咳、咳……”韩老汉自然清楚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于是故意加重地咳了几声。 “一帮完蛋玩意儿。”韩老汉啐了一口,小贩们又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这大殿下不就是咱未来的皇上了吗?”呆头呆脑的二狗此时才插上了话。 “哪儿就那么便宜?他前脚下的手,后脚就有人拿了那美妾告发,最后还是咱的秦王爷料理了,削了爵幽禁东宫,如今啊,连个废人都不如喽!” 韩老汉说着,又喝了一大口茶。 众人又开始唏嘘,都说皇子们生来就是尊贵无双,但若是被这般削爵监禁,那真真儿是连庶人都不如了。 “还是秦王爷铁面无私,先帝在时,就属他最替咱着想,如今这皇宫里闹得鸡犬不宁的,也该有个人管管。”有个小贩说了这么个见解,得了韩老汉一记青眼。 “谁说不是呢?唉,再这么闹下去,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儿……” 白初痕听到这里就走开了,有些索然无味。 “不过就是个王位,我还真巴不得不要。” 白初痕眼角闪过不屑,他自一出生就是沧海国的太子了,地位不可动摇,故而,他确实无法体会人界皇权中心的争斗有多厉害。 溜达了一圈儿,咱们的太子殿下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任务了,于是随便扯了一个卖小风车的老汉问了下路。 于是,经过他的友好指路,白初痕便来到了这里。 ------------ 第198章 南海之战 白初痕烦躁地在这一片黑乎乎的林子旁踱来踱去,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回去把那老头儿做成傀儡。 只是,都那么老了,做成的傀儡还能好看吗? 白初痕第一次觉得,自己拿一个人这么没办法。 正当他郁闷不已的时候,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怎么是你?”白初痕冷了脸,满眼的不开心,十分明显。 寒霜一般的眸子扫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一撇嘴,露出抹鄙夷的笑来。 沉霜一抬手,直接召唤出东皇钟。 “拿去。” 沉霜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和他再待一刻,将东皇钟给了白初痕之后就立马转身离去。 白初痕显然也并不待见她,径自接了东皇钟之后就收入袖中,一句话都不想和她多讲。 “呵,没想到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竟也和市井小民一般喜欢听些无稽之谈。” 白初痕刚想离开前往南海,但是没想到沉霜讲了这么一句话,他的眉心皱起,不明白她是何意。 沉霜背对着他,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连她的心意都不能揣测,你还妄称自己对她钟情不悔?简直可笑……” 话音落地,沉霜不管那人如何气恼,径自离去。 白初痕脸都黑了半边,牙咬的嘎嘣脆。 “这样的女子,幸亏和她解除了婚约,不然真是要后悔终身。” 带了点儿泄愤的意味,然而对象已经走了,总是有点儿不带劲儿。 白初痕愤懑难平,只好拿这片原本就已经败落的林子撒气,将焦黑的林子夷为了平地。 白初痕赶到南海的时候,正好看见彼岸与人交战,半空之中红白交错,光影阡陌,饶是远远避着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几欲毁天灭地的力量。 “啧啧,果然是四方难诛的怪物,就是彼岸如今之力竟也难以拿下他。”白初痕一眼不错地看着二人交手,眼中不时闪过惊艳之色。 果然是上古蛮荒的力量,霸道极了。 就在他津津有味地观战的时候,彼岸忽而瞟见了白初痕的身影,眼中眸光一亮,运用深厚的内力将话传来。 “白初痕,将东皇钟给我。” 白初痕闻言点头,不敢懈怠,广袖一扬,一道强大的气息猛然炸开,激起的水幕不逊于二人交战之时的盛况。 而那白初痕,狡诈本性,早就远远避开去了。 彼岸感受到东皇钟的气息,眼睛一亮,这边手下不停,全力拍出一掌,然而飞身过来。 那个“怪物”一身白衣蓝缕,长发散乱,但是力量强横。 避开彼岸全力一击之后,妖异的血瞳瞅准了那个血色的身影紧紧咬住。 彼岸微微皱眉,这人果真难缠。 不过眨眼之间,那人已经追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彼岸先他一步夺过东皇钟。 回转身来,海风扬起她张扬的红裙,墨发飞扬,她的唇角挂着自信的笑。 “到此为止了。” 眼看着那人就要逼近身来,然而彼岸还是不慌不忙,两只手交叠,拈花捏诀,朱唇轻启,晦涩古老的咒语念起来如飞。 “皿珈幽巬([bu])罗,龛歨(bu)拉云扉,帢吉牙,帢邪牙,帢彭牙!” 随着朱唇每多吐出一个字,以东皇钟为中心的力量便愈强盛一分,话音刚落,彼岸双手拇指中指微微相扣,一道紫色光芒朝前击中东皇钟。 “嗡!”一声洪钟之音在天地之间悠悠荡开,遍传六界。 ------------ 第199章 冥光之祭 “云浅画,让我看看是你强横,还是这东皇钟技高一筹。” 朱唇轻弯,紫眸含笑,倾绝天地的红利于南海之上,广阔天下及不上她裙裾上一点扬起的弧度。 只见她幽幽一句,捏诀如花,带着最美的姿态,寄予对手来自九幽死亡的传召。 而她的对立面,这个骤然出现在南海的“怪人”,正是当初在天台山上亲手杀了自己此生最爱的云浅画。 只是此刻的他已然丧失了神智,显然,他心中一直潜藏的那股魔性已经突破了当初家升仙人,也就是云浅画的师尊,苦心孤诣设下的封印。 赤红的眼瞳盯着彼岸,狂乱的风吹乱了他一向井井有条的墨发,一尘不染的白衣此刻也沾了尘埃。 他就像是从末世而来,一朵被染了污血的白莲,俊美的容颜透着万年的冰冷,腰间插着一根血色的玉笛,入一木铃早就不知所踪。 震耳欲聋的钟声,就像魔音一般一直缠绕在云浅画耳边挥之不去,他打从心底里排斥这个声音,脑子里嗡嗡的就像有跟大棒在搅一般,痛苦极了。 云浅画一成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呃……啊,不要再响了!” 他痛苦地抱住了头,一声怒吼,激起万千浪花。 彼岸轻轻地笑了,抹过唇边咸咸的海水,含入口中。 “呵呵,还不错。” 鲜红的丹蔻停在唇边,优雅地拿开,然后在空中划出一个十字,紫光潋滟,东皇钟如她所愿,将云浅画收入其中,复又变的小巧回到她手中。 “恭喜圣座。” 白初痕恰巧出现在彼岸身旁,眼底的笑意凉凉的。 彼岸瞥了他一眼,勾起唇畔,在他眼前将东皇钟收入袖中,继而召出了另一样法器。 “冥光。” 白初痕眉毛一挑,倒是有些好奇她此刻将冥光拿出来要作甚。 “冥光乃当初白头女镇压白头河所用的法器,你可知道它以何为祭?”彼岸细细端详着掌心悬浮的冥光,幽幽的黑光如丝如缕,静静地在她掌心勾缠,看起来很是养眼。 “呵,既是镇压白头河的法器,那必是以亡灵为祭了。”白初痕眼中精光一闪,饶有趣味道。 彼岸却笑了,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是生魂。” 白初痕一愣“生魂?岂不是要投胎轮回的生魂?冥王怎会允许如此悖逆之举?” 白初痕一连三问,彼岸却不觉得讶异,星眸含了笑意看向他,眼底的光芒如星般璀璨迷人。 “有何奇怪的?冥光帮他镇压了不少恶灵作乱,不过就是小小一些生魂罢了,这样一笔好买卖他怎会不肯?” 彼岸的话听起来轻巧,但是饶是白初痕这般视人命为草芥的人也不免觉得遍体生寒。 难怪冥王会允许一个半人半鬼的东西在他的幽冥之内存在,原来竟是为了如此。 白头河本就不是什么好去处,那个白头女更是邪灵一般的东西,只是这冥光不知吸收了多少生魂方能有今日成就。 白初痕看了一眼冥光,突然觉得有些可悲。 “那圣座如今要这冥光何用?”白初痕隐隐有些不大好的感觉,只是没想到彼岸当真是已经泯灭了七情六欲了。 “何用?”她看了他一眼,妩媚生情,“当然是有大用处了。” ------------ 第200章 上天不仁 白初痕不知她话中何意,但看她祭起冥光,已经猜到了三分了。 “你是要用这南海百万生灵给冥光作祭。”白初痕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了,说出口的话亦是毫无感情,只是末了,不自觉地带了颤音。 彼岸轻哼了一下,听起来像是在笑。 “不错,这个方法是最快的。”彼岸话中有话,手上加了力,冥光开始大放幽光。 南海之下,龙宫之中,南海龙王敖明看见了那紫黑之光越来越盛,水晶宫内开始不安起来。 “王,到底发生了何事?”王后不安地抓紧了敖明的手,美丽的蓝眸透着浓浓的不安。 “你且安心,我去看看就回。”敖明温柔地对着妻子笑了笑,然后独身前往海面。 彼岸催动冥光之后不多时,便看见了一个青衣黑冠的男子出现在海面之上,踏浪而来。 “敖明。”白初痕嘴唇微动,精准标出来人身份。 彼岸一挑眉,连看一眼也懒怠,似乎来人不过就是虾兵蟹将不足为惧。 敖明乍一看见那红衣女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就是传说当中的“彼岸”,那种强大到几乎让他寸步难行的气场,令他深切明了,今日在劫难逃。 “可否请你放过南海众生。” 敖明不说废话,因为他知道不需要。 那个女子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将他擒住,既然如此,他何需再做无谓的铺垫? 彼岸总算是正眼看了敖明一眼,大概有半刻钟之久,明明是极短的时间,但敖明还是湿了后背。 就在他以为那女子根本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她却突然笑了。 怎么说呢,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笑容,明明是极美的,但偏偏让他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你很好。” 彼岸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别说敖明了,就是白初痕也没想到。 “不知尊驾何意?”敖明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彼岸却不再看他了,径自忽略了他继续专注于催动冥光。 “若是尊驾执意以南海百万生灵作祭,那就别怪小王不客气了。” 敖明说完这句话便飞身而来,带着十成十的力道,打算孤注一掷。 他不会自负以为自己能这样简单地杀了彼岸,别说她了,就是她身边的九尾狐也不是好对付的,自己以一敌二根本毫无胜算。 敖明只打算出其不意能伤到彼岸一二,这样或许能让钦儿逃离保住一命。 彼岸看见他的眼中带着决然的神色,虽然明知是以卵击石,但身为龙王,他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子民牺牲,这样的勇气弱势放在以前,她定会感动。 但是如今,“不自量力。”彼岸根本连手都没动,仅仅是身上一道紫气就已经顺利将敖明擒住,不得动弹。 “彼岸,我求你放过我妻子的性命,她本不是南海一族,只是个凡人,你可否高抬贵手留她一命?” 敖明知道自己今日必死,只是钦儿,她那样良善单纯的一个人,一心帘幕着自己的小妻子,他实在不忍她就此香消玉殒。 彼岸静静地看着那个被缚地结实的男人,不挣不扎,只是红了眼眶为自己的妻子求饶。 她忽然想起了云浅画,当初她是何等信他,然而结果呢?却是他亲手将致命的匕首推进了自己的胸膛。 难道这就是上苍的惩罚吗?就因为我背叛了天地规则,所以你不允许我顺意,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你都吝啬给予…… 紫色的眸中滑过一滴泪意,但不过顷刻就化作了空中点点尘埃。 ------------ 第201章 万年生活,只记了几十年的她 敖明此生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却是在临死之前,为了之前根本一眼都不愿多瞧的小妻子。 那个丫头,呵,当真就是死皮赖脸地贴上来,当真是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她坐在沙滩边的石头上,百无聊赖地丢着石子,敖明这辈子都难以忘记,她望过来时,眼底的熠熠星辉,简直比金乌之光还盛。 “你是谁,我怎得没见过你?”钦儿的语气满满的笑意,偏还故作矜持收起了小小的下巴。 “路过。”我当时的语气多冷漠,为何钦儿还是笑吟吟地凑近了来,她笑的就像最盛的阳光,他不得不避开眼睛以掩饰一瞬间的愣怔。 “你累了吗?要不要来我家,我让阿娘给你煮茶喝。我阿娘煮的茶可香了。” 钦儿就那么笑着,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凡人女子怎得这般烦? 可我还是去了,偿了阿娘的茶,果真是很香的。 钦儿的家里是打渔的,说得上是海族的天敌,只是从挂着的陈旧的渔网上可以看出,她们家,已经很久没有下过海了。 钦儿说她的阿爹在不久前出海之后就再没回来了。 敖明知道,因为当时就是他做的手脚。 海族们来求他这个龙王,他不得不管了,只好略施小计惩处了一下贪得无厌的捕鱼人,只是,没想到那些凡人那般脆弱,只是几个浪头便将他们吞没了。 然而他并未觉得愧疚,不过就是几条人命而已,还算不得什么。 只是今日他见到了钦儿,说上来,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 心里一下就慌了,敖明找了借口逃离了那里。 只是,他开始不时想起这个笑起来很美的丫头,于是,便经常踱到很接近海面的地方,出乎他意料的是,每次,他都能看见那个丫头坐在海边,一个人无聊地丢着石子。 或许是上天注定的,他特意去了次天台山,找了女娲神,请她成全自己的私心。 当初女娲封了四海龙王管辖四海,虽然天帝管不到他,然而仙人之间不准通婚是天条,他身为龙王更是不能知法犯法。 于是,他便想起了女娲。 果不其然,女娲同意了他的请求,她亲自赐了钦儿仙基,虽然钦儿没有仙力,但有了仙基就算是仙界中人了。 于是,敖明便娶了钦儿为妻,唯一的小妻子。 只不过刚开始他一直很冷淡,几乎没和钦儿说过多少句话,但是慢慢的他发现,那个丫头在他心里,似乎留下了根。 彼岸操控着敖明,他的神魂已经几近溃散了,但是不经意间,她看见了他过往的记忆,很奇妙的,他的记忆几乎全部都是关于那个名唤钦儿的小妻子的。 彼岸眨了下眼,手中忽而就凝滞了。 就再她迟疑的时候,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王!” 她喊得声嘶力竭,满脸都是惊慌,跑着跑着就掉进了海里,很显然,她的仙术并不纯熟。 彼岸认出了她,她就是敖明记忆之中的小妻子――钦儿。 ------------ 第202章 南海干涸 只是她现在梨花带雨的,彼岸差点儿没认出。 “王,敖明,敖明……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好不好?” 几乎是不用猜测,彼岸果然在她口中听见了求情的话语,那个叫做钦儿的,像个面人一般,几乎瘫软在她脚下,然而一双小手却死死抓着自己的裙裾,裙裾上的彼岸花沾了她的泪,看起来哀伤不已。 可就是那么一霎那的震动,彼岸失手了,缠绕着敖明的紫气骤然加力,敖明就这样在她面前烟消云散了。 “不要!”绝望的呼唤几乎响彻天地,钦儿眼睁睁看着敖明在她眼前消失。 彼岸愣着,半天回不了神,望着方才困住敖明的地方,似乎还在疑惑,人怎么不见了? 后来发生的事,彼岸已经记不清了,许是自己故意不想记起。 彼岸只记得满目的鲜红,似乎整个南海都是鲜红,那是血,是钦儿的血,她用自己的神魂诅咒自己,诅咒自己不得好死。 然后,钦儿抽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毅然决然划过细白的脖颈,鲜红的血瞬间就喷了出来,染了彼岸的裙。 明明是血色的裙,但为何她就是能清晰地看清钦儿一点点的血,那么清楚,清楚到让她心慌。 白初痕到现在还心惊,当时的彼岸就像彻底断绝了七情六欲一般,那种神佛难挡的气势,毕生难忘。 南海的覆灭,几百万的生灵全都祭了冥光,血月的光芒又重了几分。 他只记得满目的红,还有那个死神一般的彼岸。 彼岸,她真的是彼岸…… 南海很快便干涸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墓穴,埋葬着百万生灵。 仙界之中,人人谈南海而色变,那样的景象,若说不是人间地狱,那还有什么会是? 天帝坐在御座之上,脸色铁青,瞪着眼听着底下的仙人嘈杂的辩论,心底的烦躁更盛了几分。 “够了!” 天帝一声低喝,所有人都噤了声。 “去请如来,告诉他,此时若再置身事外,届时我仙界覆灭之后便是他佛界了。” 一个仙家领命匆匆而去,天帝揉着眉心,心底的不安到底还是不能缓解。 他已经感受到彼岸索命的气息了,南海,就是最鲜明的例子,她在向六界宣示,不,她在向自己宣战! 只是…… 天帝扫了一眼底下的仙人,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平日里就知道耍嘴皮子,如今大敌当前,却一个正经能用的都没有,当真是一群废物。 忽然,天帝的目光顿住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人来。 “来人,去一趟云之澜,将轻云上仙请来。” 天帝想着,轻云毕竟是她生父,基于血缘,总归能有点儿用处的。 思及此,他的唇边弯起了一个轻松的弧度。 只是,他似乎忘了,自己亦是彼岸至亲血缘的皇伯父。 此刻的清平亦是一片愁云惨淡,随风站在占天殿前,目光眺望远方,一向洒脱的他此时亦是眉心微蹙。 “师弟,南海……”大长老与他比肩而立,欲言又止。 随风闻言淡淡道:“我去过了,没找到,估计是被彼岸带走了。” 司徒礼的目光黯了黯,叹了口气“师尊的担忧果然是正确的,就是不知三师弟可否战胜心魔,恢复神智。” 随风却忽而一笑,意味不明“他早就已经没了神智,自从两百年前之后。” ------------ 第203章 反目 “我诅咒你,彼岸,我以我的神魂诅咒你不得好死……”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鲜红的血洒满了裙裾。 “不、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彼岸闭着眼,额头上渗满了汗水,她不停地摇着头,但就是醒不过来。 白初痕一直守在彼岸身边,此时见她陷入梦魇不得脱身的辛苦,不由得生了疼惜。 “小娃娃,醒醒,快醒醒,小娃娃……”白初痕轻轻拍着彼岸的脸,过了片刻之后,那双紫眸终于缓缓睁开。 水晶殿? 熟悉的帷幔,金凤盘旋。 彼岸的意识渐渐回笼,熟悉的地方让她惊慌不已的心终于安稳了不少。 “白初痕?” 眨了眨迷蒙的双眸,彼岸看清了榻旁一脸关切的男子,平日里妖气的眉眼,此刻看来也不是那么讨厌。 “小娃娃,你醒了。” 此刻的彼岸看起来尤为脆弱,柔软干净的眼神望着自己,就像小鹿一般。 白初痕不由得弯起了唇,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睡了多久?” 彼岸的神情疲惫,半阖了眼问道。 方才梦中太过真实,钦儿的诅咒,她的血,都还历历在目。 白初痕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心中复杂地很。 因了错杀一个人,却内疚至此,仿佛这才是她的本性。 然而他却无法忘记南海的惨状,数百万的生灵,凄惨的呼喊,可怖至极的彼岸……这一些实在难以让人相信,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会因了一双人的性命而沉睡数月之久,而且梦中每每呓语哭泣。 他实在困惑,到底杀戮是她本心,还是良善才是被藏起来的真实? 然而看着眼前脆弱如初生儿的彼岸,白初痕还是不免柔软了眼神,她还是初见之时那个云浅画身边的小娃娃,干净地让他想摧毁。 “三个月零三天。”他轻声道。 彼岸的眼底划过惊讶,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这么久。 “他呢?”沉睡了这么久,彼岸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听起来更添一抹魅惑风情。 白初痕目光一顿,他自然清楚彼岸话中的“他”指的是谁,除了失却理智的云浅画,再没人能让她一睁眼就问起的了。 “在水晶塔顶层,还困在东皇钟内。” 白初痕的声音淡淡的,正如他此刻暗淡了下来的脸色。 彼岸无暇顾及这些,当即就要前往,然而双脚一触地就要站起来的时候,一阵眩晕袭来,彼岸不自禁就往一旁软倒。 “彼岸。”白初痕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就抱住了她。 可是他的关心换得的却只是彼岸条件反射地一掌,那一掌击中了他的左胸,强横的力道,白初痕的眼前顿时就是一黑,差点儿直接就闭了气。 彼岸没了支持,一下摔倒在地,而白初痕,后退了三步才勉强定住,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彼岸有些愣怔,她没想到自己会出手这般重,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伤了根基了。 白初痕的唇边在滴血,心里却在苦笑。 “你就当真如此残忍?除了云浅画,公子垠和我,都只不过是你眼中的棋子对不对?就算他伤你一千次,你也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但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给我哪怕一点点的虚情假意?什么与天地为敌,什么重整六界,你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能和云浅画在一起!” 凉薄的桃花眼里蓄满了泪,通红的瞪着逶迤在地的女子。 ------------ 第204章 醒来 彼岸无言以对,她只能咬着唇,别开眼不去看他。 她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一向玩世不恭的太子殿下这般认真地说一番话,她以为,他一向是把自己当作新鲜的猎物,一个可以制成傀儡的目标。 或许自己是知道的,但只是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白初痕一直凝视着那个不愿意面对他的女子,良久,忽而笑了,笑声癫狂,歇斯底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彼岸听着那笑声,只觉得一股打从心底里渗出来的苍凉,她闭上了眼,觉得好累。 “彼岸,你才是这六界最自私之人,你为了一人可以背叛天地六界,如今的你,早就是众叛亲离了……” 话音刚落,白初痕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彼岸听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远,她知道,她真的如他所说,众叛亲离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走了也好,省得落得和公子垠一般的下场。 彼岸缓缓自地上站起来,笑声低低自唇畔滑落,回荡在寝殿内,苍凉而孤寂。 大红的裙裾拖在身后,彼岸花妖娆盛开,她一步步往外走去,用着前所未有的慢的速度,朝着水晶塔而去。 水晶塔的顶层,东皇钟静静地立在那里,不时地发出一些细小的声音。 彼岸柔软了眼神,走过去将手放在了上面。 她低低地念了一串咒语,东皇钟开始发出和缓的金光,光芒褪去,原本东皇钟立着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白衣男子。 “浅画……” 云浅画闭着眼,人事不知。 彼岸轻轻抚上他的脸,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脏污,很快的,他又恢复了干净的俊美。 “浅画,我真的好累了,真的好累了,浅画……” 哭泣的声音,再不压抑,彼岸两手紧紧抓着云浅画的前襟,两行清泪打湿了他的白衣,留下一片水渍暗沉的阴影。 彼岸将头埋在他胸前狠狠哭泣,暂时忘却了一切,周遭变化也全然不顾了,就算危险此时来袭,也不管了。 原本闭着的眼,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缓缓睁开,不再是妖异的血瞳,而是沉静如水的墨眸,眸中印着放肆哭泣的女子,墨色如水,溢满温柔。 “小九,别哭。” 极度沙哑的嗓音,云浅画用尽了力气才勉强说出了这句话。 原本哭泣的人儿,闻言一下子就顿住了,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恢复清明的云浅画。 “你怎么,可以自己从魔性之中挣脱?” 上古魔头蚩尤的残魂,她原以为,只有崆峒印才能将其强制从云浅画身体里逼出来,可是他却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长久没有笑过的脸,云浅画觉得自己的肌肉都已经僵硬了,他扯动唇角,露出的笑,堪称扭曲。 “东皇钟压制住了蚩尤的残魂,我这才得以挣脱。”三言两语,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彼岸却可以想见这其中的凶险。 夺舍之战,稍不留神便是神魂俱灭,然而他为了安抚自己,却这般轻松道出。 彼岸哭地通红的眼眶再次湿润,这个男人,让自己还如何能恨地起来? “云浅画,你这个混蛋!” 骂地凶狠,但是真正捶在他胸前的力道却微乎其微。 云浅画笑笑,握住了她的手,包裹于掌心细细摩挲。 “小九,从此有我在你身前,你不必再怕了。” ------------ 第205章 天定孽缘 云霄大殿,仙云缭绕,群仙毕至分列两旁,天帝位坐上首御座,眼神企盼望着西方。 “阿弥陀佛。” 一声偈语唱念三十三重天上,佛光七彩悠悠而来,千面千橡,慈祥威严,我佛如来携座下大鹏鸟而来,恍若曙光照亮了众仙的眼底。 天帝喜不自胜,情不自禁地从御座之上站了起来,快步从九级玉阶之上迈下,急急迎上如来。 “佛主。”双手合十,天帝和如来互行一礼。 “陛下。” 一礼毕,天帝微笑迎了如来入大殿之内。 “佛主,此次朕请您前来实在是事关六界存亡,不得不惊动佛主清修,还望佛主见谅。” 如来修为高深,便是天帝也不得不对他毕恭毕敬。 如来闻言,无奈一笑,道:“我自然知晓此事重大,南海惨案我亦有所耳闻,只是如今彼岸的力量,便是我也无可奈何。” 天帝大惊,情急之下抬头看了如来一眼,当即就觉得头晕目眩,赶紧避开默念清心咒,这才得以平息。 佛本来就是千面千像,变幻交错不可辨识,凡是六界中人皆有欲念,一旦直视则会陷入虚幻欲念之中不可自拔。 天帝平复神魂之后,急急再问:“佛主,就真的拿那个妖女无法了吗?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她倾覆六界?” 天帝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彼岸会找上自己,家升仙人闭关之前曾掐算过一天机,留下的十六字批语,如今已经实现了十二字,只剩下最后一项了,那就是……天帝衰微。 天帝的瞳孔猛得放大了一下,不行,他绝不能死! “佛主,决不能让彼岸倾覆六界,求您再想想办法可好?”天帝望着佛主,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当初遣往云之澜的人回来之后说轻云已经不在云之澜了,估计他这辈子是不会再回来了,为今之计便只看佛主无边法力可否镇压彼岸了。 佛主知道此事干系太大,皱眉凝神细思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倒是还有一个人能与彼岸抗衡。” 天帝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紧着问了一句“谁?” 佛主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传说当中的白骨战神。” 天帝一愣,呢喃着重复了一下“白骨战神?” 此时旁边的虬寅仙人跟着便道:“白骨战神?那个在神魔之战中被罗迦女王一箭杀死的白骨战神?” 佛主颔首,低沉的声音在云霄殿内悠悠传荡开来“不错,正是此人。当初白骨战神为救神后踏九而死,最后神王踏与罗迦女王同归于尽,神后踏九创立了六界之后也消失了踪迹。那踏九就是如今彼岸的一魄雀阴。” 众仙闻言大惊,竟不知这其中还有这等渊源,又有人问了“那么请问佛主,这白骨战神现下又在何处?” 佛主闻言看向了失魂落魄的天帝,众仙亦随之将目光投向天帝。 天帝此刻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知道众仙都在望着自己,不得已,闭上眼沉沉叹了口气。 “白骨战神,正是如今的羽琉上仙――云浅画。” 云霄殿内再次响起惊愕的抽气声,众人面面相觑,真相如此残酷,这两人本是天赐良缘,奈何命运玩笑,当真应了那句话:相爱相杀。 ------------ 第206章 死期将至 “陛下,既然羽琉上仙正是白骨战神,何不请他结果了彼岸,如此六界就都太平了。” 巨灵神一向说话不经大脑,若真这般简单,何以天帝的面色会难看至此? 虬寅仙人心底默默地白了他一眼,拱手道:“陛下,我猜测前几日盛传的‘南海怪人’就是入了魔的羽琉上仙吧?” 太白一直沉默,但此时却也插了一句“南海一役之后,‘怪人’便不见了,想来是被彼岸带走了。” 虬寅仙人点头“如今已入魔障的羽琉上仙就在彼岸手中,她不会不清楚他就是自己的死敌白骨战神,恐怕……” 虬寅仙人还未说完,巨灵神却又很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那羽琉上仙岂不是很危险?彼岸无情无欲,定会杀了他的!” 巨灵神的话音未落,一处角落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笑中轻蔑,闻之便晓。 巨灵神被人如此赤裸裸嘲笑,当即就怒了,涨红了脸吼道:“是何人竟敢嘲笑我?” 南角缓缓避开一条道,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渐渐走了出来。 “是本太子。”寒碜如霜,眉如剑,眸如星,来人正是十羽。 “敖摩昂太子!”虬寅仙人惊诧道。 “仙人安好了。”十羽轻轻对着虬寅仙人一点头,打了个招呼。 虬寅回之一颔首“太子殿下安好了。” “原来是敖摩昂太子。”巨灵神不情不愿,但也只能算了。西海龙王可是个记仇的老家伙,要是知道自己和他的儿子过不去,那还不整天来他的府洞找茬? 十羽淡淡地看了一眼巨灵神,然后眼神掠过他在众仙的脸上都扫了一遍。 “彼岸绝不会杀了羽琉上仙,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他手上,她也绝不会动手。” 十羽语气之中的毋庸置疑不禁让人揣测,何以他能如此肯定? “你何以如此笃定?”很快,虬寅就问出了众人心头之惑。 十羽低头浅浅一笑,声音低不可闻“为何?因为她爱惨了这个男人……” 复抬头,又是满脸寒霜“羽琉上仙如今应该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你们若要他亲手杀了彼岸,恐怕除非你们抹去他的记忆,否则不可能。” 十羽的眼睛扫过众人,然后定在天帝的脸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天帝恼怒,但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别开了头。 他在心虚,因为当初就是他诱骗了云浅画令他亲手杀了彼岸,得知真相之后云浅画已经对他恨之入骨,这才被魔性所控,如今恢复神智,又如何会听命于他再次与彼岸兵刃相向? 十羽十分清楚天帝心中的不安,是的,我就是要他知道,如今的局面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他私心想控制彼岸而达到控制六界的目的,与自己的胞弟设计杀害了司命女神花如芸,导致兄弟反目,云澜和轻云父女成仇,是他一步步逼着云澜变成了彼岸,是他将彼岸又推向与天地为敌的地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天帝,你死期将至,你就在你高高在上的御座上等着彼岸来索取你的性命吧! 十羽勾唇一笑,转身离开。 传音入密,天帝的背已经是大汉滂沱,他的脸僵硬地抽搐了两下,最后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陛下……” 众仙慌了手脚,赶紧扶住了天帝往寝宫送去。 “佛主,还请你想想办法,若是陛下真的不测了,便是佛界也难逃沦陷。” 虬寅生平第一次说了重话,还是对着我佛如来。 如来颔首算是应下,但他怜悯众生的眼中,却掺了点儿了然。 ------------ 第207章 忘川的泪 幽冥三生石,彼岸正静静地坐在上面,看着忘川中翻涌的怨灵,紫色的星眸内透着恬淡。 半个时辰了,她还是一动不动地。 “你来了。”忽然的,她出了声,但是仍旧看着忘川,并未回头。 “恩。”低低的声音,透着磁性,很显然,来者是个男人。 “都安排妥当了?”彼岸再问。 “嗯。”仍旧是一个单音节,男人显然不是话多的人。 “呵呵,”彼岸突然轻笑,“那你走吧。” 男人这次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仿佛在倔强些什么。 彼岸知道他没走,也不恼,径自低声呢喃。 “他一定恨死我了吧?一边利用他的感情为我谋事,另一边却暗地里对他的母后下手,换做是我,一定亲手杀了这人。”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剑眉微微皱起,他的右手抬了抬,却又无力放下了。 “他和公子垠一样蠢,一样的自以为是。十羽,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天生就该死?” 彼岸一回头,妖娆的眉眼含着笑看向他,明明是极明媚的,但十羽就是感受到了她故作坚强的背后,那隐忍的忧伤。 十羽别开眼,用着一贯的冷声冷气,说道:“人各有命,谁都逃不开天定。” 彼岸精致的眉眼位置一顿,继而吃吃笑了起来。 “是啊,谁都逃不开天定命运,但我偏偏就要打破这天定强加在我身上的规则束缚,十羽,你说,我会不会不得好死?” 十羽心头掠过一股寒凉,他回头看向那个女子,轻描淡写地说着“不得好死”这四个字,他很愤怒,但是却悲哀的发现,如今这六界中,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希望的,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 “云澜,没有人注定要不得好死,天道昭彰,天帝不会有好因果,你又何必在此轻言生死?” 六界之中高高在上的天帝,人人以为公正无私的天帝,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无耻小人。世人不明真相,但是十羽他清楚,所以他不顾一切地赶来,哪怕就此和天帝撕破脸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不希望那个曾经明媚开朗的云澜,一直活在阴影与误解之下。 “十羽,你错了,我生来就是一个错误,天帝规则不容有失,所以我就是一个天地整顿规则的大劫,无关天帝,无关任何人,我注定要和六界为敌。” 彼岸忽的站了起来,凝着他十分郑重地说道,就像宣誓一般,但无人知晓她眼角那滴落下的泪。 彼岸说完就扭头离去,十羽站在原地,看着忘川之中翻涌不息的怨灵,忽然开心怀疑,他所认识的云澜,是不是真的早就已经死了? 沧海玉宫,玉王后玉九姬的寝宫,平日里很是清雅素净的寝宫此刻却挤满了人,皆是王族中人,其中最为扎眼的就属一头银发的南樱夫人了。 “太子呢?”位坐首位的男人一脸威严,但即便如此,仍旧是难掩俊美之容,眉目之间依稀能看出,与白初痕很是相像。可以想见,此人就是沧海王白元。 白元下首的男子是他的亲信萧侯爵,本名白萧,听见白元问话,他拱手答道:“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 第208章 玉九姬之死 白元的眉头紧锁,显然这个答案并不得他心意。 约莫又等了一会儿,外头总算是有了动静。 “王上,太子殿下回来了。”一个人急匆匆跑进来禀了这个消息,白元一听立即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白初痕风尘仆仆地冲进了殿中,来不及和白元行礼,红着眼眶直接就问“我母后呢?” 白元看着儿子,抿了抿嘴唇,低低地说了一句“在里边。” 白初痕风一般的就刮进了内殿,里边守着的皆是平日里玉王后的心腹,此刻她们看见白初痕,都红着眼眶行礼。 “殿下,王后殿下正等着您呢。”侍女这般说道,拉开了卧榻上垂下的帷幔,露出了玉九姬消瘦的身影。 “母后,儿臣回来了。”白初痕双目通红,握住了玉九姬干瘪的手轻声唤道。 原本一直闭着眼的玉九姬恍惚中听见了儿子的声音,挣扎着睁开了眼,隐约看见了一个身影,似乎就是白初痕。 “痕儿,你回来了。”玉九姬十分吃力地从嗓子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她想抬起手来摸摸自家儿子的脸,但是平日里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此刻在她做来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白初痕亲眼瞧见原本清雅端庄的母亲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心里怎么不痛心? 他一把抓过母亲抬起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两行男儿泪滑过脸颊,湿润了玉九姬的掌心。 玉王后感受到滚烫的泪意,轻轻地笑了笑。 “痕儿,你是未来的沧海王,莫哭。” “是,儿臣知晓了。”白初痕极力压制住了鼻中的酸楚,乖乖地应下母后的教诲。 “痕儿,母后这些年从未管过你,但是母后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了你。母后知道这些年你并不开心,但是,母后劝你一句,有些得不到的莫太执着,有时候放开亦是一种解脱。我的痕儿……” 玉九姬覆在白初痕颊边的手轻轻摩挲着,两行清泪自她眼角滑落,明明教诲儿子不哭,但自己却做了个不好的榜样。 “母后,到底是谁?儿臣绝不会放过此人!” 白初痕的话落在玉九姬耳中,她听了只是笑笑,即便她知道幕后凶手,但是,只要能为儿子恕罪,她甘愿自负一命。 “痕儿,都不重要了,母后只是遗憾,再不能看你成家了……” 在玉九姬生命的最后,她笑着在儿子的陪伴中合上了眼帘,她的人生,虽不是大起大落,但总归称得上是命定不凡,虽然得不到丈夫的爱,但是她有了这世上最完美的儿子,如此,此生已然足矣。 “母后,母后……” 压抑的哭声,白初痕终是对自己母亲食言了,只是此刻,他的母后再不能笑着教诲他:痕儿,你是未来的沧海王,莫哭。 侍女们的哭声惊动了正殿的众人,他们知道,沧海的王后玉九姬,逝世了。 白元坐在座上,目光无焦距地看着前方,眼前恍惚能看见少女时的玉九姬,清冷如九天的女神,令人望而生畏。 他不是不爱她,只是,她太过美好了,所以,他并不敢用自己的爱去玷污这么一个清雅之人。 玉儿,此生我白元有愧于你,愿你我来世再不相见。 白元起了身,缓缓地走出了玉宫。 南樱夫人看着这一切,心里淡淡地松了口气。 ------------ 第209章 镜中花,水中月 “圣座,玉九姬的元丹已经取得了,可否要尽快动手?” 天台山,彼岸和沉霜一前一后地立着,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沉霜打破了这低沉的气氛。 彼岸回转身,看着沉霜手里雪莲花一般的元丹,眼里意味不明。 “六界的各处可都布置好了?” 良久,就在沉霜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彼岸开口了。 沉霜闻言双眸一亮,自信答道:“全都布置好了,所有的虚空之门全都安插了魔界的人,只要圣座在昆仑山上的祭台上催动元丹,便可大功告成了。” 彼岸轻轻地“嗯。”了一声,赞她做得很好。 然而沉霜却看出了她眉宇之间淡淡的落寞。 “圣座,羽琉上仙不是已经回到了您的身边吗?您怎得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沉霜这话问得大胆,但彼岸欣赏的就是她这三分大胆,七分沉着的性子。 彼岸看了她一眼,勾起一抹妖娆笑意,眸内星光璀璨,令人不敢逼视。 “谁准你干预我的私事的?” 被彼岸那样看着,沉霜心底一颤,即刻俯首请罪:“属下冒犯,但请圣座宽恕。” 彼岸微微扬起了头,轻轻哼了一声算是饶恕她了,背手转身往前踏了几步,站在了悬崖边上。 沉霜这才松了口气,鬓间的冷汗悄悄滑落。 “虚空之门的事先不急,你且再替我办一件事。”彼岸冷声道。 “但请圣座吩咐。”沉霜毫不犹豫,若仔细看,还能看见她眼角眉稍浅浅的兴奋。 “人界的那事你做的很好,你且再去一趟,务必将那些碍眼的人除个干净。” 彼岸轻描淡写的杀机,轻轻划过沉霜的心头,就像一把藏匿了锋锐的匕首,杀人不见血。 “属下领命。” 不过就是解决一些凡人,那些灵师们虽说棘手一些,但还不是她的对手。且说上一次解决的那个劳什子二殿下,身边护了八个灵师,还不是被她轻松拿下。 只是,她一直很奇怪的是,人界皇族的纷争根本就不关圣座大人的事,为何她要一而再地遣自己前去除去那些皇子? “圣座,请恕属下冒昧,您让属下将那些对皇位有威胁的人一一剪除干净是不是为了替那个名唤卿心的公主铺路?” 之前彼岸第一次派她干预人界皇位争端的时候,曾简短提过一句“除了卿心,其他人等一概不留。” 圣座这么做是想扶持一位人界女皇?但此事说难听点,根本就是费力不讨好的,重新培植出一位人皇,这对圣座的大业实在不是什么助益。 沉霜的疑惑,彼岸却并不打算解答,她微微偏过头,完美的侧颜,那种让人窒息的绝色,却令沉霜恍惚觉出点儿荒凉。 “我从不妄言,许了她至高无上的权力,那就要助她一臂之力。” 沉霜微微一怔,那一刻,她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些奇异的温柔,这个看似无情的彼岸,似乎并不单是看上去的这样。 起码,她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许诺而上心至此。但是这样一个重视诺言的人,为何又会做出屠戮南海百万生灵的事来? 圣座她,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就像镜中花水中月,看似很近,实则很远。 沉霜发觉,自己真是越发崇拜圣座了。 ------------ 第210章 灭口 寂静的夜,黑的深沉,一抹纤细的身影融入这夜中,鬼魅似地行进。 “殿下,这是波斯进贡过来的奇宝,您瞧着可还满意?”谄媚的内侍肆意逢迎着正殿上放浪形骸的大皇子,眯成一道缝的眼睛射出的精光实在令人作呕。 而那个大皇子,肥腻的手正一左一右地搂着两个美艳的波斯美女,想来这一对美人正是方才内侍提到的,波斯进贡的奇宝。 沉霜看着殿中一幕,皱了皱眉,心中暗道:真是下流坯子,还真是对不起我的冰魄针。 纤细的指尖抬起,两根冰魄针闪着幽幽的寒光,还未出手,就已经令近旁的柱子结了一层薄霜。 殿中的人还在寻欢作乐,丝毫未察觉出近在咫尺的危险。 沉霜勾起一个讥讽的笑,手腕轻轻一甩,两根冰魄针就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去,但精妙的一点是,冰魄针但凡一出手就是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别说只是两个凡人了,就是那些修为高深的天师也不一定能察觉。 几乎只是霎那之间,方才还沉浸在欢乐之中的大皇子已经成了一座冰雕,保持着临死前的笑容,再动弹不得。 “啊!” 沉霜在门外,听见两个波斯美人的尖叫,勾起一抹笑,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察觉不对的灵师从殿宇四处奔来,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护卫的大殿下已经没了气息。 “师兄,到底是谁?上一次的二皇子也是这般死的。” 灵师敏婕如此说道,显然,她对于那未知的威胁,不安极了。 “冰魄针,应该是魔界双姝中的沉霜无疑了。”灵师敏长检查了大皇子的周身,终于在他的腰间发觉了异样。 拿袖子裹了手小心翼翼地抽出了只剩下一点的冰魄针,凑近了仔细查看,良久,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敏婕不由得皱起了眉“可是六界一向是不能互相干预的,魔界如此高调行事,就不怕被声讨吗?” 敏长轻声一笑,将冰魄针仔细包了放入怀中,道:“如今六界动荡不安,谁会管这闲事?魔界有彼岸庇护,没有人会傻到和彼岸正面对上。” 敏婕瞄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两个波斯美女,刚想站起来叫她们出去的时候,两柄飞刀先她一步直接插在了她们的喉咙上,两人连叫都来不及救咽了气。 敏婕见状,惊讶不已,回头质问敏长“师兄,你为何杀了她们?她们根本就是无辜的啊!” 敏长却径自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你以为今晚的事被发现之后她们还能活命吗?况且她们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与其被宫中的人捉住了受罪,倒不如现在给她们一个痛快。” 敏婕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反驳,但是最终发现,师兄说的确实不错,如此,也算是她们最好的结局了。 但她还是不死心地说了一句“我们可以送她们走,实在不必杀人。”话刚出口,就是她自己都察觉出说这句话时自己的底气不足了,更遑论敏长了,故而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 第211章 夜半刺客 师妹就是这般软的心肠,说到底,还是师父有心护佑才造成敏婕如今的优柔寡断,这样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做灵师。 话虽如此,师父既然把敏婕交给他照顾了,他还是会尽自己的权力将小师妹照顾周全的。 “走吧,皇宫已经不适合我们待了。”敏长率先走出殿门,落在后面的敏婕最后看了一眼两个死不瞑目的波斯美女,咬咬牙跟了上去。 “师兄,那如今我们要去哪儿?” “你只管跟着我就是了。” “哦,那到底是去哪儿?” “放心,师兄不会卖了你的。” “……” 寂静的皇宫,高大的围墙,忽而立了一个身影,看着前后追逐离去的两人,星眸之中恍惚出现了一抹温柔。 “圣座,不杀了他们吗?”不久,围墙之上又出现了一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沉霜。 而那若有所思的人正是彼岸。 “不必,且随他们去吧。”彼岸低低说道,她知道这两人已经知道了些东西,好在那个男的是个明事的,所以倒也不必烦事。 倒是看着这两人,令她想起了当初和云浅画初次来人界时的场景。 正是这一点儿恻隐,让两人侥幸逃过了一劫。 “圣座,已经全部料理干净了,您可还有吩咐?” 大皇子是沉霜今夜最后一个目标,如今人界皇族七个皇子全部被剿除干净,剩下的就是那些孤苦无依的后妃了。 “嗯,可以了。” 若是那些党羽们她还搞不定,那还真辜负自己的高看了。 彼岸勾起一抹笑,乘着夜风离去。 沉霜俯瞰黑夜里的皇宫,今夜过后,人界将不再平静,且看那第一位女皇将如何书写一段佳话吧。 不知是不是有所感应,今夜的卿心难以入眠。 在卧榻上辗转反复良久,脑中却越发清明了,所幸披了大氅起来。 推开窗,外面一片漆黑,天上除了那血月,竟是连一点儿星光都没有。 忽然之间,东南天际划过一道流星,卿心看见了,心头泛起了一阵奇异的颤栗。 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恍惚间听见了外面的嘈杂,一下将卿心惊醒了。 “绿荷。” 一个宫女碎步而来,躬身行礼“殿下。” “外头发生了何事?”卿心看见黑夜之中晃着几点亮光,应该是宫人们提的宫灯,这么晚了,这般劳师动众的应该是有大事发生。 “回殿下,方才禁军统领来过了,说是宫内出现了刺客,女婢已将宫门下钥,还请殿下安心在此便是。” 绿荷是卿心的心腹,宫中的老人儿,因此处理起事情来有条不紊的,即便发生了刺客这等大事,她还是不见慌张之色。 “嗯,你做的很好。” 卿心夸赞了她一句就让她去歇了,只是如此一来,她更加没有睡意了。 “刺客?” 宫内好端端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出现了刺客,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卿心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就睡着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总算是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 第212章 狂徒 “小九,你去哪儿了?”彼岸才刚回到水晶殿,便被门口的云浅画逮个正着,不知为何的,彼岸心里忽然就心虚起来了。 “睡不着,出去走走。”彼岸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云浅画,但是实不知她在撒谎的时候,嘴唇会无意识地抿紧。 云浅画瞧见了,心知肚明,但也不打算拆穿她。 “过来。”他伸出一只手,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彼岸却乖乖照做,慢慢挪近了些,然后被他一把拉入怀中,一下子撞上他的胸膛。 “你可知道我发觉你不见的时候有多担心?”刚要挣扎的彼岸听见头顶传来这一句话,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原本按在他胸前的手循着轨迹穿过他的腋下,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明知如今没人是我的对手。”彼岸的鼻子有些酸,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地就带了点儿娇嗔。 云浅画笑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自嘲道:“是啊,明知六界无人是你的对手,但我还是如此,当真愚蠢至极。” 彼岸没说话,摇了摇头,将头深深埋入他怀中。 两人就这样相拥在门口站了许久,最后彼岸自云浅画怀中抬起头来说:“我们进去吧。” 云浅画点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步伐沉稳,一步步走入内殿。 彼岸搂着他的脖子,一眼不错地看着云浅画,直到他将自己放在柔软的卧榻上,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别开。 “小九……” “嗯?” 彼岸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此刻他的眼神太过****。 “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 云浅画的声音低低的带了点儿沙哑,就像醇厚的美酒,在帷幔之内荡漾回旋,彼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娇娇地探看他一眼,转身朝里不答。 云浅画勾起一个笑意,罕见的魅惑倾城,十分自觉地将人揽入怀中,再不问意愿,径自将那娇呼吞入腹中。 帷幔深深,红帐金烛,我允你一世倾城,但只一样,独属我一人。 笠日,彼岸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那双如墨一般的眸子,含了浅笑,一瞬不瞬地凝着自己。 颊边不由自主地就染了点点烟霞,紫眸含羞,撅了朱唇别过头不看那人。 低低的笑声传来,彼岸愈加难堪了,所幸瞪向那人,命令道:“不许笑!” 云浅画这才收了笑意,细心地将落到她胸前的锦衾往上提了提,到也不是怕她冻着,就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小九,为夫总算是懂得其中滋味了。” 明知佳人害羞,但云浅画还是故意凑近了彼岸耳边低声说道,眼瞧着她满脸通红,却还恶意地大笑。 “云浅画,你个狂徒!” 彼岸不胜娇羞,掀了被子躲了进去,打死不出来了。 云浅画却笑地更欢了,等笑够了,这才轻声软语地哄那小东西出来。 只是方才捉弄地过了,这下子她是存了心在里头躲着,无论云浅画好话说尽还是没能将人从里头弄出来。 无奈,云浅画只好发大招了。 “看来小九是对为夫甚为满意了,即是如此那今日也不必下榻了。” 果然,话音未落,云浅画便看见一道紫光闪过,刚才还赖在被子里不出来的佳人已经一身红衣,立于琉璃明珠帘之后了。 这般若隐若现的,到更显美态了。 “小九,你这是在考验为夫的定力吗?”俊眉一挑,云浅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披衣而起,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探手朝珠帘之后抓去。 ------------ 第213章 幽鬼怪异 “师尊,你这是在检验小九的修为吗?”彼岸一个转身就轻易避开了他,两步开外而立,盈盈笑着问道,那双眸子流光溢彩地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云浅画微一挑眉,几百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小九再次唤他“师尊”,久违的熟悉袭来,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无为崖上的日子。 “既是你的仙师,自然是要考校你的修为的。” 云浅画顺着彼岸的话说道,也不再客气,飞身穿过珠帘与彼岸交起手来。 只身穿过珠帘然其微晃,高深修为如此可见一斑。 “还请师尊赐教。” 彼岸见云浅画袭来,飞身急速后退,脸上挂着笑,仿佛不过闲庭信步一般的悠闲自信。 云浅画也不藏拙,他知晓如今自己就是全力以赴也不是彼岸对手,所幸也没什么要留一手的了,便使出了全力。 两人都是高手,水晶殿自然不是大展拳脚的地方,于是两人游戏追逐着来到了鬼门关前,那些新丧的幽魂只看见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相继而过,无暇细看便被鬼差催促着赶路。 然而这里面却有一个幽魂奇怪地很,任凭那鞭子一下下打在身上也绝不再动一步,牛头急了,一个箭步上前,挥手就是一遍,这一下可比方才的力道重多了,那个幽魂一下子就被抽翻在地,身影虚了许多。 “作甚呐!想魂飞魄散本差使不差这点子力气!” 牛头的嗓气贯山河,这么一吼别说是这鬼门关了,就是彼岸和云浅画也被震动了。 “发生何事了?” 彼岸回转身体,皱着眉看着前方熙攘,如今这幽冥可是她的地界,绝不容许有幽鬼在她眼皮子底下闹事。 长袖一背,请顷刻之间彼岸就已经飞往牛头面前。 云浅画见状,心中有些抑郁,这些幽鬼忒得可恶,生生搅坏了自己和小九亲近的时机。 俊眉不由得都快拧成了麻花,云浅画一个闪身站在了彼岸身后,冷冷地打量着一切并不说话。 彼岸正在审问牛头,牛头那大老粗在见了彼岸之后,却是害怕地很,忙不迭行礼,只管把错处往那幽鬼的身上推。 “回禀圣座,是那小鬼惹事,小差不过训斥一番罢了。” 牛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伏在地上的幽鬼,恨不能直接打散其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彼岸闻言,淡淡地的目光瞟向那一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幽鬼,道:“你是何人,抬起头来。” 然,那幽鬼却置若罔闻,半天也没个动静,牛头惊地背后直冒冷汗,一直偷偷拿脚去踹那幽鬼,但任凭牛头如何费尽心思,那幽鬼竟是真的一点儿反应也无。 这下,别说是彼岸了,就是云浅画也好奇起来,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在如此境况之下还这般淡定如初? “小九,直接提了他起来吧。” 彼岸点头,此话不错,自己可没再多的耐性和一个小小幽鬼纠缠下去。 于是一挥手,那个幽鬼便被提了起来,原本杂乱覆面的长发此刻也被尽皆拂去,一张脸十分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几乎是霎那之间,彼岸的紫眸募得放大,手上的力道顿失,那幽鬼没了支撑,跌落在地。 “小九……” 云浅画咬牙,一下抓住了彼岸的手臂,但他没想到的是,彼岸却毫不犹豫地挣脱开了。 云浅画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里瞬间就慌了。 ------------ 第214章 故人 “丘离?” 彼岸缓缓靠近了那个幽鬼,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这时,那个幽鬼总算是有了动静,长发之后,一双金色的眸子看向彼岸,沙哑的嗓音低低地笑了几声。 他拨开了脸上的头发,坐了起来,凝视着那双动人心魄的紫眸,轻声道:“彼岸,我回来了。” 彼岸颤抖着手,轻轻地按上他的脸,一点一点的,擦去了他脸上的脏污,而那紫眸里的泪,终至决堤。 “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丘离这般说着,但是眼睛却投向了彼岸身后,那正冷冷看着他们的云浅画,唇边的邪魅,一如往昔。 云浅画只觉得他的笑当真是碍眼,回想当初,小九和丘离同归于尽,当真想不到这家伙还能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丘离抬手想拂去彼岸眼角的泪,但在半厘之距的时候却顿住了。 “你这是?”彼岸抬眸便看见他黯然收回去的手,不由得奇怪道。 “我的手太脏,怕污了你的花容月貌。”丘离如是说道,瞬间,云浅画的脸更黑了,就像吃了苍蝇一样。 恐怕再忍下去,自己就要暴走了。 于是,忍无可忍,云浅画大踏步上前,一把将彼岸捞入自己的怀中,十分霸道地将人按在了胸前,并且还拿广袖掩住了竟至半点儿空隙不漏。 那张微微抬起的俊颜上,就差没拿毛笔写个大大的“不爽”了。 “知道就别动手动脚。” 云浅画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抱了彼岸就走,再不管那些人的目光。 丘离还坐在那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圣使,方才多有得罪,请勿见怪。” 云浅画抱着彼岸前脚刚走,方才那恶声恶语的牛头立马就躬了身上前对着丘离谄媚笑道,前后态度截然不同。 “无妨,都是为圣座效力。” 丘离落落起身,潇洒离去。 而此刻埋首在云浅画怀里的彼岸,则暗自窃笑不已。 这个呆瓜,当真吃醋了,看来此招甚妙。 彼岸心里欢实,不由得蹭了蹭云浅画的前襟,满腔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清香。 云浅画还在别扭呢,这小东西却一点儿不知错,就知道不老实地撒娇博取同情心,这回可真得让她长点儿记性才行。 “别动,当自己是刚诞的犬崽吗?再乱动回去有你好受的!” 云浅画发脾气了,这一顿训斥还真半点儿怜惜也没有。 但是这被训斥的对象可不这么觉得的,彼岸虽然老实不动了,但是心里跟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浅画,浅画,浅画……” 仿佛不够似的,彼岸一直呢喃着他的名字不肯停。 软软的声音就像小猫儿似的挠着云浅画的心,原本清明如水的心池就被她这几声唤给声声搅乱了。 云浅画烦躁起来,就吼了一句“不许再叫!” 彼岸果然乖乖闭嘴,委委屈屈地自他怀里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看着他。 这下子,云浅画就是想骂人也找不到对象了。 “小九,我该拿你怎么办?” 终于到了水晶殿,云浅画原本心里那点儿怒意就这么被某人给搅没了,然而她却后悔了,因而她貌似、大概、或许,又点了把火…… ------------ 第215章 梦,三生而过(一) 若说江南烟雨微茫,行人几何,红衣绿裙执伞而过,莺声燕语,浅笑宴宴,竟比不上这一池湖水碧波荡漾,莲叶田田。 “绿藤阴下铺歌席,红藕花中泊妓船。如此美景,岂可辜负?”鲜衣怒马的少年,一勒缰绳,骏马嘶鸣踏啼,却难掩他眉间意气风发的俊朗。 一身粉衫罗裙的女子,背影娉婷,肩上一把小伞,愈加引人向往。问得少年声音,袅袅回眸,一朵浅笑嫣然绽放唇角,单是眉目三分含情,眸中七分羞涩便已是绝色。 “既是美景如画,自然不可辜负。只是家母有命,现下却要回去罢。”少女声若银铃,只可惜含了淡淡的失落。 少年闻言,朗眉深深皱起,端看湖上画舫如织,细想之下忽而又喜笑颜开“今日游人太多,好生生糟蹋了这美景,不看也罢。 少女美好的笑颜失了点儿颜色,最后流连一眼这西子湖,轻叹一声“美名太盛,反倒污了这西子湖的天人之姿。” 少年问得她这番言论,禁不住点头赞同“梦儿所言极是。” 被唤梦儿的少女复抬头对着少年软软一笑,然此时身旁婢女耳语,那秀眉便微微蹙起。 “梦儿可是要回去了?”少年已经猜到,定是梦儿家中极为严厉的母亲来人催了。 梦儿点点头,行了福礼告辞,上马车之前,两度回眸,眸中难舍,少年并未看懂。 少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中燃着倾慕的光芒。 “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驾!” 骏马一声长嘶,得得马蹄声渐行渐远。 马车之内,梦儿掀起帘子探看,只余少年驰骋背影,英姿飒爽,难移目光寸许。 “公主,皇后殿下吩咐了,此次回宫之后公主便要择婿了,公主日后还是少与高公子来往了。” 婢女晓弥见她仍难放下,不由得规劝几句。 梦儿闻言,黯然将帘子放下了。 “两心若在相望时,奈何与君永相隔。晓弥,你说这是不是这上苍最大的玩笑?” 马车行驶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一直回响在耳畔,伴随着马蹄声,恍惚间,又听见了金戈铁马的喊杀声,攻城的箭雨漫天,她看见的,是母后唇畔上,比她衣裙还红的血。 “母后,母后不要丢下梦儿,母后你醒醒,不要丢下梦儿……” 无助的少女抱着母亲的身体,瘫坐在冰凉的殿宇里,一声声哭泣不止,然而,殿外震天的喊杀声却渐渐近了。 少女恐惧地睁大的双眸,死死搂着母亲,孱弱的双肩禁不住地抖着。 “梦儿,梦儿……”虚弱的声音,几乎就要淹没在那刀剑交接的嘈杂中,但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少女还是敏感地注意到了,她的双眸瞬间就亮了。 “母后,母后你终于醒了,梦儿就知道母后不忍心抛下梦儿一人的。”少女笑中带泪,然而她没看到的是,她的母后渐渐开始涣散的目光。 “梦儿,听母后说,这,这殿后有密道,你,你快从那里出去。”她费劲了力气抓紧了少女的袖子,一席话几乎让她气竭。 ------------ 第216章 梦,三生而过(二) “母后,梦儿带你走,我们一起走。”少女双眸瞬间点起了一把火,拖着母亲的身体就要走,但是她力气甚微,根本拖不动自己的母亲。 “梦儿,你快走,母后不行了,你、你要好好活下去。”她咬牙,一根根掰开了少女紧紧抓在她手臂上的十指,眼神里尽是命令。 “母后……”少女哭着喊,但是门外的杀伐声已经很近了,无奈之下,她最后看了母亲一眼,踉跄起身往殿后跑去。 趴在地上的王后看见女儿离去,脸上挂上安详的笑,缓缓地合上了眼。 他握着宝剑一脚踹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仅是已经气绝身亡的王后,然而一个副将来报,楚国王室尽皆伏诛,除了一人,那就是楚国王后的嫡出公主――梦离。 他沉下脸,下令搜遍宫城也要找到梦离。 离去之前,他扫了一眼楚国的王后,拿过一支火把,往殿内一丢。 三天三夜,楚国的王宫被付之一炬,而那楚国的亡国公主梦离,则被人在城门口捉住了。 士兵提着梦离来帅帐见他的时候,梦离惊慌的就像离群的狼崽,想自护,奈何能力有限。 然而,当梦离看见那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 “是你……高战台!你不是说你是齐人吗?为何竟是这灭我家国的秦国主将!” 梦离凝视着他,一字一句泣血锥心而问。 然而,高战台却只是看着她,然后,低低说了一句“我叫高战,字和台。” 梦离倏尔笑了,边笑边哭,哭完再笑,宛若癫狂。 “梦儿……”高战的眼里有着心疼,脱口而出。 但梦离却突然恶狠狠瞪向他:“住嘴!唯有至信至亲之人才有资格这般唤我,如今,你是灭我楚国元凶,你杀了我父王,逼死我母后,屠尽我兄弟姐妹,攻占我楚国城池江山,你还有什么资格这般唤我!” 高战看着她,那恨不能吃他的血、喝他的肉的目光,宛若刀子一般,一下下在他心口划下深深的口子。 仓皇之下,他只能避开那双眸子“我本不知你就是楚国公主。” 梦离笑“就是知道又如何?你会因我而放过我父王母后吗?” 高战垂下眸子,哑着声音道:“王命不可违。”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王命不可违,好一个高战!我恨你,高战,我恨你……” 亡国的公主,梦离已经走投无路,高战为了搭救他,舍了自己的军功向大王换来一旨圣意。 烟花三月之际,他娶梦离为妻。 “你就不后悔吗?”大婚之夜,梦离这般问他,琉璃眸子第一次出现了柔软。 “大王本就猜忌于我,如今娶了你,他倒是可以放心了。”高战没看见梦离眸中柔软,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殊不知,轻飘飘一句话却彻底将梦离的心狠狠冰封。 是我太傻,才会以为你是真心待我,原来我只不过是你手中一枚棋子,一枚躲避秦王,佑你高大将军一生荣华的棋子! ------------ 第217章 梦,三生而过(三) 大婚三年,梦离无一子半女,高战的母亲渐生不满,但她本是纯良宽厚之人,怜悯梦离身世,也从未提过让高战纳妾之事,只是经常招了梦离提点子嗣之事。 这一日,高母再次与梦离提起子嗣之事,梦离乖乖听着,但她的心里却在冷笑。 每次房事过后,她便偷偷服食避孕之物,如何会有孕?倘若真不幸有了他的孩子,她也绝不会让他留下来。 灭国之仇,杀我父母兄弟之仇,怎能遗忘? 梦离的恨,三年之间无所动摇,然而那日回去,她竟遇见了酩酊大醉的高战,自大婚那日,她还从未见过他喝地这般醉过。 那一晚,梦离第一次动摇了自己的决心,因为那沙场之上赫赫威风的秦国大将高战,竟如孩子一般埋首于她怀中哭泣。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偷偷避孕,第一次瞧见时,他几乎想直接冲过来打碎我的药碗,但是他忍住了,直到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说自己都数不清是几次了,只是每次看见,心里就像有一百把刀剑在割,渐渐的,也就麻木了。 他说,他并不后悔灭楚国之事,他最后悔的是,没能在我一出生,就直接将我抢了去自己养在身边,这样,我就不是什么亡国公主了,这样,我们也不会如此痛苦…… 梦离第一次抱着高战哭了,两个人就像孩童一般相拥而泣。高母站在门外,沉默地听完了一切,最终默默地叹了口气,嘱咐任何人不要告诉他们自己来过这里,转身离去了。 高母是欣慰的,因为自那一日之后,两人之间多了些微妙的关系,再见面之时也不会如以往那般相敬如“冰”了,她以为,自此以后,该是等着抱孙子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太后一道懿旨,赐了梦离三尺白绫,言楚国遗孽不容再留。 高战几乎就要横剑入宫与太后理论,但被太后爱女馆玉长公主拦下,缠了半日,等他接到高母遣人送来的急函的时候,顿觉整个世界都已无颜色。 当即再不顾其他,挣开馆玉公主痴缠,驾马风驰电掣而去。 馆玉长公主拾起方才被高战遗落在地的急函,展开一看“梦儿出事,速回” 短短六字,却让馆玉长公主想透了其中关节。 “梦儿是何人?”馆玉这般询问身边女史,那女史支支吾吾地不肯透露,但被馆玉长公主一个巴掌下去,尽皆抖了个干净。 馆玉这才知晓,自己心心帘幕的高将军,竟早早就已经成家,而他发妻,便是楚国的万国公主梦离,那“梦儿”,指的便是他心爱的妻子吧? “母后竟欺我至此。” 馆玉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入清华宫质问太后。 太后见事情败露,便将实情告知。 馆玉听后,含泪而怒道:“母后,我倾慕高将军有情有义,此生若能嫁他自然是好。然而你怎可为我生生逼死他妻子?即便是我如愿嫁他,他又怎会再善待于我?母后,你好生糊涂啊!” 馆玉说完便扭头离开,太后怔在原地,半响之后才颓然于座上,口中喃喃:“我这般筹谋只为了我儿能觅得良婿,如今,竟是错了?” 高战回到家中,见母亲红眼含泪,再看那榻上面色全无的人,顿时就红了眼眶。 “梦儿……”他一步步走上前,仅仅四步,却仿佛走到了今生尽头。 高战抱起梦离冰凉的躯体,一遍遍亲吻她的额头,肆意的男儿泪,止不住地滑落在地。 高战最终还是依照王命娶了馆玉长公主,不为其他,只为了保全九族性命。 馆玉自知无颜面对这样得来的一段姻缘,自新婚之夜之后便搬离了将军府,在她的长公主府中度过了残生。 而促成这一切的太后,就是临终之前仍旧有悔,是她亲手误了玉儿终身。她最终还是没能等到馆玉长公主,在悔恨之中走完了一生。 ------------ 第218章 梦醒 一梦前生,彼岸在疲倦之中挣开了眼,眼角犹有泪痕依稀,眨一眨,还是痛。 “怎么了?”云浅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轻轻抚着她的鬓发温柔而问。 彼岸转头对上他的墨眸,良久无言,末了,问他一句“你会时常梦见那前世三生吗?” 云浅画顿了顿,突然明白过来她为何梦中啼哭,心中更加疼惜。 他凑近了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道:“这几日少了。” 言下之意,就是以前也是经常梦到。 彼岸垂下眼帘,幽幽道:“你可知方才我梦见的是哪一世?” 云浅画的眼珠微微一转,再琢一下她的琼鼻,贴近了与她对视“可是三世之内第二世,梦离与高战。” 因两人离得太近,彼岸有轻微的恍惚,但还是点头“你怎会知晓?” 云浅画将鼻子贴近了她的,笑道:“方才你说了句话。” 彼岸果然疑惑“什么?” 云浅画坐了身子,将她的头揽入怀中靠在腿上,低声道:“你说:和台,若有来生,我但愿从未见过你。” 彼岸的眸子变了,唇边渐染苦涩。 “太后密诏,令我三尺白绫自尽,不然,就拿你母亲的性命来抵。我知你素来孝顺,况且,我也深有体会,那种眼睁睁看着母亲饮下鸩酒你却无能为力的感受,实在太过痛苦……” 云浅画其实从未知晓梦离为何而死,如今知晓,竟是为了护佑他的母亲的而死。 “小九,我竟不知……” 未等他说完,彼岸便打断了他“知也罢,不知也罢,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与其让你在母亲和我之间做抉择,倒不如我来替你。起码,你不必那般痛苦。” 彼岸的眸里有着点点无奈的笑意,那样深恨于高战的梦离,最终还是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为他解围,真不知自己是真傻,还是假傻。 “小九……”云浅画低低唤了一句,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无力还是痛苦。 彼岸何尝不知他的难受,不由得浅笑一声,抬头抚上他的脸,道:“都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不必再过多挂怀。” 然而云浅画又岂是彼岸一两句话就能宽怀的? 彼岸深谙他性子,转了转眸子,支开了话头“给我讲讲后来的事吧,那么干脆一死倒是错过了许多呢。” 彼岸若无其事地打趣着,试图宽慰于他。 云浅画自然知晓,心中感动,不由得在她唇上烙下一吻,接着搂着她细细说来那一世后来过往,馆玉长公主的事他听她的侍女说过,因而也全然知晓。 “馆玉长公主也是个烈性子的,竟还真的就搬了出去。”彼岸听后颇为感慨,有些可惜,自己竟未见过这样一个奇女子。 “那侍女都告知于你她从未参与过太后的谋划了,你怎还舍得硬的下心肠真将她冷落一生?” 彼岸忽然就起了性质,爬起来对着他的眼睛,含笑调皮一问。 云浅画却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一笑“既已有你,怎还容得下他人?” 彼岸这才满意,眸中亮晶晶的。 云浅画哪里不知她的小性子?不过若不顺着她,这小东西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绝对是睚眦必报的。 结果被她整得够呛,你还得给她赔礼道歉这才算完。 云浅画虽未领教过,但当初仙界云澜仙子的“美名”,他并未少闻。 ------------ 第219章 破镜难圆 “三生三世爱离别,求不得,苦,当真是苦……彼岸,你便当真能就此放下吗?” 大雾漫天,迷蒙之中一抹漆金流彩如幻不实,挥手而过,很快便消散了复又重聚。 “谁?出来。”彼岸赤足立于原地,环顾四周皆是大雾茫茫,自从觉醒之后,还是第一次这般心慌不安。 “我?呵呵呵,当真是好笑至极,你怎会不知道我是谁呢?”尖利的笑声,实在是刺耳难听,彼岸心中烦躁愈盛,法力鼓动广袖一一击向声音来源,然而一切却只是徒劳,除了稍有稀薄的浓雾之外,一切如旧。 “龌龊把戏,本座面前也敢现眼!”这种抓不到对方的无力敢真正触怒了彼岸,紫眸寒凉,素手仅那么于身侧一握。 顷刻之间,漫天大雾化为乌有。 洪荒之地,杳无人烟,苍茫的天空传来一声凤鸣。 彼岸抬头看去,只见金光耀目,半天琉彩,一群五彩神鸟秩序井然地于空中盘旋,声声啼鸣恍若梵唱,净沐心灵。 这时,彼岸看见,一只凤鸟,姗姗出现,扇动着巨大的羽翼,优雅地自云层深处袅袅而来。 高贵的凤冠就如金乌一般耀眼,但令彼岸震惊的是,那凤鸟的双目,竟与她一模一样。 又是一声啼鸣,就如最美的仙乐箜篌,涤荡神思。彼岸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凤鸟此时就在云端之上,高贵的凤目正凝着她。 “你、是……”彼岸不知道该怎么问,说了一半的话却戛然而止,怎么也接不下去了。 然,那凤鸟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五彩神鸟盘旋着凤鸟,这一切看上去祥和而宁静,但除了那一身红衣烈焰的女子。 她紫色的眸子不同于凤鸟,不安和焦急,各种交织变幻。 这感觉很奇怪,看着同样一双眸子,却,仿佛隔了一世,隔了阴阳,隔了千万年之久。 凤鸟的眸子苍凉而毫无波澜,就像神,一位居高临下的神。 彼岸双瞳一缩,“神,至尊无匹,规则之外,所谓神道,便是超脱天地六界。” 她喃喃自语道,忽然之间黑暗袭来,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正大汗淋漓地躺在水晶殿的卧榻上,而云浅画,却不见了踪影。 “浅画……” 不知为何,彼岸的心口忽然好痛,她按紧了那里,但还是痛地咬紧了唇。 “云浅画……”她嘶声呐喊,不防从榻上滚落到了地上,心口的痛越来越剧烈了,甚至有灼烧之感。 她越是想动用体内的法力,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丘离,丘离……”她合上了眼,滑落的泪打湿了地面。 破碎的泪花倒影里,她看见的,是唇角讽刺的笑。 云澜,到底还是你太傻! “彼岸!”丘离闻声而至,看见她正跪趴在地上,小脸儿苍白如纸。心中一惊,几乎是瞬间,他冲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怎么回事?”丘离已经猜到了大概,无非就是梦境破碎,破镜难圆。 彼岸蜷缩在丘离怀里,睁着眼任凭双目干涩通红。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金色的眸子几乎是霎那之间狠狠一个收缩,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就是那时,本应是六界最强之人,宛若陶泥捏的娃娃一般,嘶哑着嗓子,睁着通红的双眸,静静地说了那样一句话。 那一刻的彼岸,就像被抛弃的幼犬,痛了,便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双肩以求安慰。 丘离常常回想,若不是那人的彻底背叛,彼岸是否真的会斩断七情六欲,成为这天地的噩梦? 又是否,他也不必亲眼目睹她惨烈的结局? ------------ 第220章 纸醉金迷却为谁? “花船开近深涟漪,红桃粉面,玉缕金衣。哪抵你眼角眉梢一点风情?折一支彼岸,抛却三生,孟婆手中忘前尘……”细长的声音,水袖婉转如蛇,伴着清凌凌的箜篌,狐面的伶人鬼魅而舞,青幽的冥灯,就像来世的孤魂。 衣衫影绰,觥筹交错,彼岸捏着一只金杯斜斜卧于丘离腿上,朱唇含笑绽如花,眼波迷离醉星尘,口中不时跟着伶人哼唱两句,伴着痴痴的笑,允自成就一副画卷。 “彼岸,你可醉了?”金色的瞳,不染纤尘尽是她,抬手轻轻摩挲那娇嫩的朱唇,丘离的眼神微晃。 这样的你,当真有本事让天地为你疯魔。 “呵呵,丘离,是你醉了。” 吐气如兰,带着“红尘醉”独有的迷离,她这时候却突然凑近了他,四目相对,一时无语。 “彼岸,你应当清楚,你心中在想什么我了然于胸。” 丘离静静地凝视着染了薄怒的紫眸,忽而邪魅一笑,按住了那人的头直接含住了迷人的唇。 彼岸大怒,奈何自己的法力被神农鼎所炼制的奇毒“九霄绕”禁锢只剩不到半成,此刻便是最轻易的挣脱也做不到了。 “丘……离,放……开!”彼岸倾尽全力,哪怕是咬破彼此的唇舌也在所不惜,支离破碎的话落在彼此之间,即便拼凑了也不完整。 两人纠缠了几番,最后,彼岸用尽全身力气总算是甩开了他,怒目而视,用力地擦着自己已经鲜血淋漓的唇。 丘离静静地看着,一直微微笑着。 “你还是忘不了他,这般是为他而贞吗?但你可知他早就和魔界魔君的女儿成婚了吗?” 丘离一语,恍若惊雷。那凉薄的语气,好似这六界最凶的毒,即便是知道自己被他下了毒的那一刻,彼岸也没这般慌过。 彼岸停住了手中动作,缓慢而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冷笑的丘离,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丘离见状,冷哼一声,也不管那人开始泛红的瞳孔,挑着最生硬的话说道:“大婚当日,正是你毒发之际,你拼尽一身修为几乎命赴黄泉,但他却一身朱红,满面春风,亲自迎娶魔姝,清平为此大庆三天三夜。整个六界震动,唯你不知。” 一字一句,音量不重,但却如重锤,一下下狠狠击打在她心口之上。 “谁?”他这般苦心经营地取得我的信任又重伤我之后,要娶的人,到底是谁? 沙哑的不像话的声音,便是彼岸也有些不敢确信是自己发出的。 “你是在问魔界双姝之中到底是哪个与他成婚吗?” 丘离明知故问,彼岸听在耳中,只觉得呼吸都痛,闭上了眼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肯定。 丘离唇边勾起一道了然的笑,带着讽刺,透着寒凉。 “沉霜。” 豁然之间,彼岸睁开了双眸直直射向丘离,两只手已经攀上了他的衣襟狠狠揪住了,那双紫眸隐隐有了荒凉之态。 “你骗我!” 不可能!怎会是她! “沉霜、沉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丘离看着几近疯魔的彼岸,皱了皱眉,“彼岸……”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搭在彼岸肩上的手瞬间就被甩开了,力道之大,便是丘离都有些吃不住。 “彼岸,你怎么……”丘离甩了甩手,奇怪地看向彼岸,瞬间就惊住了。 “切切思君,难渡忘川,踽踽独行太凄凉,倒不如断心绝念做一个世外人……” ------------ 第221章 天帝衰微 “听说近日三十三重天甚为热闹,怎的没人来通知本座一声?” 仙气袅袅,云霄殿上众仙本在议事,然而就那么突然的,一身红妆的彼岸出现在了众仙眼前。 紫眸苍凉如万古洪荒,一方朱唇欲火而盛,那最具标志性的眼尾的彼岸花,竟也襄上了淡淡的金边,如此看起来,更为冷艳卓绝了。 “彼岸!” 众人惊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挨着了别人,心中才稍稍安了些,但还是颤抖,打从心底里的颤抖,与生俱来一般。 “彼岸,云霄大殿岂容你放肆。”天帝面容冷峻,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下首的云浅画,底气足了一些,提高了音量对着半空中肆意娆笑的女子道。 然而在彼岸眼中,天帝这番装腔作势的喝斥简直可笑,于是,她十分捧场地娇笑出声“呵呵呵,天帝伯伯,您的气势当真不减当年啊!” 天帝闻言面色沉了沉,有些不虞。 “彼岸,如今你修为尽毁,你还当自己是那个为所欲为的彼岸吗?”天帝扫了一眼众仙,一个个的皆是畏畏缩缩的,到底还是被这个妖女震慑住了,心生气恼,出言贬斥。 彼岸听了,不为所动,只是缓缓落于地面之上,妖娆一笑。 “为所欲为?这个词不错,倒还对本座的胃口。”苍凉的眸子扫过众人,缓缓停留在一个人的脸上,唇畔的笑缓缓加深。 仍旧是不染纤尘的清高姿态,只是那双墨眸,多了些许血丝。 “羽琉上仙,一别几天,上仙别来无恙。” 一别数天,却恍若跨越了千年,我站在人后看着你,千言万语道不出,只好生生别开了眼。 云浅画不答,将目光投向别处,好似再多看一眼,就要玷污他高贵出尘的神魂一般。 彼岸的眸底,凄凄笑意一闪而逝。 “看来上仙家中娇妻甚严,竟是一眼也不许你多看他人。” 彼岸这话,已经听不出到底是在笑,还是在怨,云浅画心底一痛,心底的冲动上涌,直想不管不顾了。 但就在他几乎就要冲破自己的意念的时候,彼岸却抛下了一段令他神魂都要震动的话。 “云浅画,我当真应该谢谢你,若不是你对我下的那“九霄绕”,我穷极一生也无法探索神道。凤凰涅盘,自死而生,时至今日我才明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紫眸之中光芒璀璨,广袖墨发无风自动,漫天紫光霓虹,以彼岸为中心辐射开来。 顷刻之间,云霄殿化为乌有,所有仙家皆被那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所辐,不死也重伤。 便是天帝和云浅画也难逃一劫,被强劲的法力一扫,当即吐出一口心头血来,歪倒在地不能动弹。 “小、小九……咳……”话不成话,云浅画又吐出一口血来。 力量中央,彼岸妖娆笑着,伸出手朝着天帝轻轻一点,天帝便不由自主地朝着她飞去,直到彼岸捏住了他的喉咙。 “彼……咳、咳……” 彼岸轻笑着看着他,缓缓加重了力道,天帝想说话,奈何却无力挣脱。 “天帝伯伯,就让云澜送你一程,黄泉路上太孤单,侄女儿就不让您受那个罪了……” 尾音渐消,天帝眼中的光芒终也褪去,化为一片死灰。 云浅画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亲手杀了天帝,散去神魂,灰飞烟灭。记忆中那个笑容天真的小九渐渐成为了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彼岸,一颦一笑,再不复往昔。 ------------ 第222章 卿心之念 “天帝陨落,自此,六界再无仙界!”声若洪钟,悠悠而荡,彼岸如最耀眼的火凤立于云霄废墟之间,只要她一眼,天地色变。 “小九……”云浅画费力抬着眼看着看着那女子,烈焰般的红衣灼烧了他的眼,他闭了闭眼,无力地吐了一句叹息在唇边。 成就神位之后,天地万物纵微小逃不过她的法眼,即便只是云浅画几近无声的一句呢喃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勾唇一笑,彼岸闪身到他眼前。 精致的靴子,绣着暗红的彼岸花,点点金线描着古老而神秘的图腾,云浅画知道,彼岸正看着他。 “云浅画,你可知道会有今天?”软软的调子,不是他记忆中的清脆娇俏。 “知道……”他半耷拉着眼,沙哑着嗓子说道,喉咙里的腥甜似乎浓了些。 “哦?所以你之前种种就是妄图逆天而为喽?”彼岸似乎早料到了这个答案,心情颇好地蹲了下来,伸出两根玉指,轻轻地捏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抬了起来。 云浅画不得不对上那双他一直不喜的紫眸,比之从前,这双眸子似乎有了些变化,花瓣一般的菱纹,怎么有些像了他? 彼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咯咯”笑了两声,继续道:“云浅画,我彼岸最要感谢的人就是你了,多谢你亲手斩去了我心中的执念,如今倒是好办了,我超脱六界,天地之内再无敌手,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呵,不。” 彼岸冷冷一笑,放开了手站了起来。 云浅画费力抬头望她,只见原本已经暗淡无光的血月再次大放异彩,幽幽的血色笼罩在她周身,这一刻,云浅画看见,那方精致的朱唇微启,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五个字:“是,生、不、如、死!” 墨眸黯了几分,死死盯着笑地诡谲的彼岸,他似乎看见了,整个六界陷入了彼岸花的血海深渊,何谓生灵涂炭?他本不想看见…… 血月再次升空,仙界衰落,整个六界都快炸锅了,尤其是首当其冲的人、魔两界。 “陛下,前几日听说仙界齐升录异样不断,今日仙界便已陷落,看来天师所言不虚,那彼岸非但不死,还勘破神道成就神位了。” 今夜的人界皇宫,灯火通明,所有肱骨大臣几乎全部都在万兴殿了。 一身便服,钗发简单的女皇卿心坐在上首,不时以手揉着额头,显然是多日未曾好眠了。 “嗯,朕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此事朕会尽快与天师商议。” 那大臣明显是还有话的,但见卿心如此疲惫,便欲言又止。 “臣等告退。” 嘈杂了一天的耳边,终于能有了片刻的清宁,卿心叹了口气,自御座上站起,走到了大门前。 夜深露重,冷风萧萧,单衣外只披了件大氅的卿心难免冷意上身,但被这股子冷风一激,她反而清醒了许多。 “命运呵……”状似叹息,但卿心唇边的,却是一抹真实的笑意。 “来人,召天师即刻入宫见朕。” “诺。” 你曾说过,要看我如何翻云覆雨,那我便不会让你失望。 “这六界秩序延续了上万年,早就腐朽不堪,总要有个人来推陈出新吧……” ------------ 第223章 莹白玉簪 “天帝死了?”沉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毛都没抬一下,仍旧翻阅着手中破旧的竹简,不过好歹问了一句表示一下人道关心。 娆姬可不是沉霜这种天崩地裂还能不动声色的性子,见胞妹这般不上心,急性子一上来,一把抽走了她手中的破竹简。 “喂,你好歹尊重一下你姐姐好吗?父亲为了这事寝食难安的,你好歹遣人问候一声!” 沉霜叹了口气,抬起头直视着娆姬,淡淡道:“还给我。” 沉霜是做在那儿的,比站着的娆姬矮了不少,但那气势,根本就像是在睥睨着娆姬。 娆姬被沉霜一凝,心里顿时有些打鼓。 打小起,这个妹妹便寡言少语的,但很是沉稳,因此为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事,但她也不是一点儿脾气没有,或者说,沉霜的脾气其实挺大的,只是不愿意表露。 自己再怎么胡闹,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就好,否则,下场会很惨。 娆姬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装作满不在乎地将那破破烂烂的竹简往沉霜怀里一丢。 沉霜似乎很是宝贝那个竹简,一下子就捧住了拿在手里,确保它完好无损这才继续摊开看了起来。 “沉霜,你那个夫君……似乎大婚之后便再也没露过面了,听说他好像被圣座捉走了。你说,圣座会迁怒于你吗?” 娆姬这话问得小心翼翼的,六界之中谁人不知羽琉上仙和云澜仙子的那段缘?只是事到如今,这两人相爱想杀,更要死的是,父亲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同意了天帝那死老头的话讲沉霜嫁给了云浅画。 如今倒好,两人大婚之后仍旧各回各家,形同陌路。就是不知道圣座会不会因此迁怒于整个魔界? 娆姬的担心,基本上也就是魔君的担心,这个精明的老男人第一次犯了难,整日里忧心忡忡的。 娆姬一直叽叽喳喳的,沉霜看起来不为所动沉心看竹简,但是那一行字,她已经盯着很久没有动过了。 “哎呀,沉霜,你说如今该如何是好?”娆姬自认脑子笨,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沉霜总算回神,放下竹简,眸中若有所思。 “圣座不会为难魔界的。” 沉霜笃定的语气将娆姬吓了一大跳。 “何以见得?”娆姬的双眸几近放光,兴奋地凑近了胞妹。 沉霜微微敛了眸子,低低地说了两个字。 “直觉。” 当时,娆姬真的觉得额头上一排的汗。 沉霜这里问不出什么,娆姬又急吼吼地冲了出去。 她走后,沉霜闭上眼沉沉地叹了口气。 “天帝?哼,死得好。” 不屑地笑笑,沉霜起身将妆匣的最底层抽了出来,那里面平平整整地折叠着一方素色的方巾,她将它小心地拿了出来。 沉霜将方巾打开了,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莹白的玉簪,扇形的簪尾,淡淡的幽香很是清新淡雅。 “彼岸,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沉霜将玉簪拿在手上,细细摩挲着莹润的簪身,唇边的笑如昙花一现。 ------------ 第224章 “九霄绕” “可查出来什么了吗?”原本的仙界天宫,如今赫然矗立着一栋彼岸花一般的幽冥殿宇,彼岸难得换上了一身如缕蓝裙,云鬓高绾,环佩叮咚,行走之间犹如乐声袅袅。 丘离刚从殿外进来,彼岸便察觉了,瞄了他一眼,手中仍旧抚摸着白狐,不过随口一问。 丘离自一踏入殿门便注意到了趴在彼岸怀里慵懒悠闲的白狐,眉毛一挑,眸中有惊讶一闪而逝。 “当初他从蚩尤残魂的控制中强行挣脱而出已经大伤了仙基,没有个上千年是恢复不了鼎盛的,不过这还不是最遭的。” 丘离话中难免幸灾乐祸,但彼岸闻言却顿了顿。 “怎的?难不成他过个几天就要寂灭了不成?”彼岸勾着唇,纤长的指甲不小心扯到了白狐的皮毛,吃痛的白狐叫了一声以示怒意。 丘离看在眼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差不多。他仙基受损,但偏偏又中了‘九霄绕’,恐怕很快就要灰飞烟灭了。” “你说什么?你说他身中‘九霄绕’?何时的事?”彼岸横过一眼,凌厉非常。 丘离金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雾,彼岸看不透他。 “与你同日、同时、同刻。” “啊!”一声类似女人尖叫的声音骤然响起,彼岸猛地放开了手。 白狐一下子跳到了地上,一双眸子变得幽蓝。 “孽畜!” 蓝袖一甩,方才还眸带高傲的白狐霎那被一阵劲风击飞,“嘭!”的一声撞在墙上然后狠狠摔在了地上。 雪白的狐毛,尖利的牙齿,已经染了星星点点的血红。 “九霄美狐,果然是傲得很。”丘离见那白狐,明明已经重伤,然而还是歪歪倒倒地站了起来,蓝色的眸子愈加深了,瞧那倔强劲,不知是像了谁? 丘离看了一眼彼岸,无声地笑了笑。 “把它带走。”彼岸已经闭上了眼,冷冷地说道。 丘离笑了笑,本想过去抱它,谁知这小东西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是不肯被他近身,防备地瞪着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后退。 “玉缕,不准放肆。” 彼岸发话了,这下,白狐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任凭丘离将它抱在怀中了。 “呵,再怎么倔强又有何用?到头来伤的还是你自己罢了。” 丘离走之前,不痛不痒地撂了这么一句,彼岸不是听不不出来他这是在和自己讲,只是不想理罢了。 “‘九霄绕’……云浅画,你果真守信,下地狱也一定要绑着我。” 紫眸内闪过暗芒,眼帘开合的瞬间,蓝裙褪去,化为一身雪白,原本高绾的云鬓,此刻也成了温柔和婉的垂髻。 前后不过一息的功夫,她似乎又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云澜仙子。 “火炎。”对着渺渺云空一声唤,九天之外传来一声凤鸣,飓风袭过,骨鸟燃着幽冥的火轰然而至。 “随我去一趟南海。”彼岸抚摸着火炎的头,笑道。 南海紫竹林中,观音大士正在林中打坐,龙女正在她身边。 忽然之间,一声凤鸣,原本安静的紫竹林开始飒飒地响,晃动的竹叶声中,观音大士徐徐睁开了双眸。 “大士。”龙女唤道。 观音大士微微颔首,叹了口气。 “她还是来了。” ------------ 第225章 南海一问 话音刚落,一身白衣的彼岸便出现在了二人眼前。龙女一抬头,幽冥骨鸟正在上空盘旋。 “大士。”彼岸双手合十一礼,态度很是和讯。 观音大士微笑着还了一礼,开口道:“你来了。” 彼岸眸中微微色变,“大士知晓我会来?” 观音大士笑而不语,右手轻轻抽出净瓶中德杨枝在莲座前轻轻点了三下。 彼岸静静地看着,不明白大士此举何意。 “大士,可否明示?” 观音仍旧不答,示意她看着方才她点过杨枝的地方。 不多时,那里缓缓长出了三朵莲花,但奇特的是,此莲花不似寻常,而是如玉一般的质地,散发着淡淡的琉璃光芒,很是玄妙。 彼岸惊讶,刚想开口的时候,一阵风拂过,那三朵玉莲却瞬间化为了齑粉,随风散落了一地。 “大士……”彼岸错愕着,恍惚间却好像懂了什么。 “您的意思是……” “这世间可有玉莲?”不等彼岸说完,观音大士一反之前沉默不语的姿态,主动问道。 彼岸微怔,答:“遍寻六界也无。” 观音大士含笑颔首“既是本身不存在于六界的东西,又怎能长存?阿弥陀佛。” 起风了,紫竹林海飒飒而动,雪白的裙裾在风中摇曳,凌乱的齑粉,已经不复存在。 龙女伴着观世音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然而那一身雪白的女子仍旧伫立原地,她的手心捏着的,正是那些齑粉,她看了好久,然后缓缓松开了手,任凭它们从指缝滑走,紫眸淡淡,透着彻世的了然。 彼岸抬起头来,忽然觉得那轮血月太过刺目,广袖一挥,拈花作决,长久存于天空的血月缓缓就此褪去,光明,重覆六界。 “超脱六界之外,不属天地,如果非要留下一个痕迹呢?是不是注定就是一败涂地?” 风中飘落的喃语,似乎却遗落了另一句:但若存于世,便自有其道理。 龙女折身返回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 跟随观音大士这么久了,龙女也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态度,但这一刻,她的眉间也罕见地染上了焦灼。 寻不见彼岸,龙女只能无奈回去找观世音。 “大士,彼岸似乎误解了您的意思。”龙女有些难受,那样一个女子,眉间渐染三分愁,紫眸倔强不输天,白衣与她,简直绝配,但偏生染了浓烈的悲伤,或许彼岸,真正合适的唯有那灼灼的红。 观音大士闭着眼,并不为所动“误解也好,理解也罢,都是因果循环,便是上神盘古与女娲都无法左右她之命,本座也无可奈何,一切皆是注定,阿弥陀佛。” 龙女微微张了口,似是惊讶,交错着无奈,良久,耷拉了眉眼沉沉叹了口气。 观音大士听闻那一声浅叹,睁开了眸子看着龙女。 “你的心性还是未定,打坐吧。阿弥陀佛”说完复又闭上了眼。 龙女低低应了一声,坐下打坐,但那心,说什么就是还有一丝涟漪定不下来。 “彼岸生而不定,奈何永世受制。她心中戾气未消,不甘就此。众生如云,本是无辜。然因果轮回,一切皆是报应,阿弥陀佛。” 龙女心中募得一喜,那丝躁动渐渐消弭。 ------------ 第227章 梵蚩尤 丘离自然清楚她在想什么,但他直接摇头否定了彼岸的猜想。 “不可能,梵蚩尤是当初禁忌门的第二代掌门所创的禁术,凡施术者必是女性,且不说要启动这梵蚩尤,就是前期为此术所要的那些奇珍异宝就不是轻易能集齐的。” “都要何物?”不知为何,彼岸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追问到底誓不罢休。 丘离深谙她这倔强的性格,自己今儿个不吐露个干净是绝对走不出这殿门的,于是就一点一滴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若要施此术,必得集齐赑屃[bix所驮的碑,鸱吻[chiwen]所吞的火,蒲牢之吼,狴犴[bian]的齿,饕餮[taotie]的毛,蚣蝮(baxia)的角,睚眦[yaz的目,狻猊(suanni)吞吐过的烟雾以及椒图的壳。”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仅仅是九中之一便已经是难觅难对付,更遑论集齐这九样……” 彼岸皱了眉,看来这梵蚩尤还真不是寻常之术,也对,逆天之举,若无逆天之术又怎能成功?禁忌门啊,禁忌门,这几万年来你到底藏了多少的秘密。 微微眯起的紫眸,透着奇异的光。彼岸忽然觉得公子垠真是死得太可惜了,若是能有他为自己所用,不知该省多少力气。 “集齐这九物之后,梵蚩尤的雏形倒是可以了,但还缺一样至关重要的引子。”丘离看着彼岸,目光诡谲变化,想着这引子也不定不是凡物。 “呵呵,自从梵蚩尤被创之后从未成功过,但听闻曾有一位禁忌门掌门差点儿就要成功了,但功亏一篑,彼岸,你可知是因为什么吗?” 丘离凑近了彼岸身边,幽幽的语气带着凉凉的笑,气息划过彼岸的脖子,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不自然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彼岸不悦地瞪了一眼作怪的男人。 丘离无所谓地笑笑,再次凑近了她的耳畔,低低道:“这引子可是万里无一的东西,那就是,神的眼睛……” 彼岸募得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丘离,这男人脸上扬着邪魅的笑,金色的瞳孔里燃着点点细细的火苗。 “呵,神之眼,当真是胆大妄为。” 丘离眼前一个晃神,红裙摇曳而过,淡淡的奢靡香残留空中,闭上眼细嗅,令人无比沉醉。 “那位掌门诱哄一位神为她奉献自己的眼睛,其实当时是成了的,但可惜被神王发觉了,降下天罚,故而已经成型的梵蚩尤胎死腹中,而那掌门也被判受烈火冰山之苦,囚于‘不达之颠’永生永世不得出。” 一个响指,丘离身下凭空出现一把卧榻,许是累了,他躺下歪歪靠着,晃若无人地摇晃着二郎腿,当真一个惬意了得。 彼岸于此直接无视,而是注意到了逶迤在地的沉霜似乎有了动静。 “你给她喂了回魂丹。”方才自己那一掌用了三分力,若单靠沉霜那点子修为指定撑不下去的,现在还能醒,让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丘离替她服了绝世神药回魂丹。 但这倒是奇了,这回魂丹丘离统共只制出来五颗,他可是宝贝的很,平常就是彼岸自己问问那回魂丹的下落他都吝啬地很顾左右而言他。 今儿个怎就主动给素不相识的沉霜服了这金贵的药? “呵,若不是她还有用处,你以为我会踩她?” 估计是正好戳到了丘离的痛处,话音未落扭脸儿人就不见了。 ------------ 第228章 寻弥扇的裂痕 “当真是惯的……”彼岸嘟哝了一声,低头打量起重伤的沉霜来。 回魂丹虽有起死回生之效,但也仅限于此,依沉霜如今的样子,估计顶多也就撑个三天。 “圣、圣座……”虚弱的声音,即便是短短二字也费尽了她的力气,未等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简直有种要把自己咳死的节奏。 彼岸皱眉,这般弱不经风,不过受了一掌便如此了。 心里虽抱怨着,但彼岸还是给沉霜稍疗了伤,至少她看起来不至于有种下一息就要远赴黄泉的样子了。 “背叛本座之人一般不欲废话,只是不想可惜了丘离的那颗回魂丹,暂且多留你三日功夫。” 彼岸当即就要离去,但她刚转过身的时候,察觉身后裙裾被一股细弱的力量拉扯着,虽微弱,但执着。 彼岸微微偏了头睨着她,冷冷道:“作甚?” 沉霜一生骄傲,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地趴在地上与人说过话,但此刻于她,却是不同的。 “圣座,掌门为你牺牲自己,不求其他,唯一所求便是圣座欢颜,但直至今日,已成神位的圣座依旧不得展颜欢笑。属下不自量力,当初接近圣座就是为了给掌门报仇,但自从我在‘镜花水月’捡到了那支寻弥扇我才知晓,有时候,不爱比爱,要痛苦地多……掌门得偿所愿故去了,但圣座却因此更不快乐。我私心里想,如此,这便是给掌门报仇了。但我错了……圣座,摔碎寻弥扇,你便能知道一切的答案。” 这一番话,耗尽了沉霜的血泪,期间她一直紧紧拽着彼岸的裙裾,鲜红的裙裾,像极了她指间的血,和着泪,缓缓流淌。 “沉霜……”彼岸感觉到拉扯的力量消失了,唤了一声,但已无人答复。 “原来,你竟恋慕着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公子垠,我误了你,你却误了多少春闺阁中人? 一见公子误终身,此生难再觅良人。说的,便是你了。 彼岸微阖了眼,广袖拂过沉霜,一阵星星点点的温柔紫光逸散,不多时,她已经化入这天地之中了。 送走了沉霜,彼岸复拿出那寻弥扇,端详了良久,终究还是一狠心,将它掷于地上。 一声清脆的玉碎之声,寻弥扇应声断为了两截,彼岸还来不及皱眉,须臾之间,破碎的寻弥扇化为了齑粉,自生一道旋转的风幕越升越高,其中还伴随着香气,在整个大殿蔓延开来,好似繁花盛开一般。 彼岸眼带诧异,微启了唇看着这一切。 风幕渐渐停止了旋转,于半空之中合拢成一个圆形的类似镜面的东西,泛着水纹波,很是奇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寻弥扇何时竟暗藏玄机而我一无所知?” 彼岸实在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那支寻弥扇所造成的,那寻弥扇由自己亲手收集的花魄所制,制成之后一直插于发间,除了上次在镜花水月丢失,自己不曾与它有片刻的分离。 对了,镜花水月,那道裂痕,公子垠?一定是他,不然寻弥扇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有了裂痕,要知道,小小寻弥扇,本就是刀枪不入,水火不化的。 “公子垠,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 第229章 预示 镜面中水纹渐渐停止,混沌初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画面中央。 “盘古?”彼岸认出了那身影,与之前自己梦中所见相差无二。 彼岸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开始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 盘古站在那里,头顶天,脚立地,不断地壮大着,然而他的手里却捏着一颗微小的顽石,神情奇异。 “轻而清者上升成天,重而浊者下降为地,偏你独独悬浮于此,是何故?” 盘古捏着顽石喃喃自语,反复打量着这颗其貌不扬的石头。 这时,顽石的周身忽然发出了淡淡的光芒,盘古愈加惊奇,直呼“小石灵奇!”于是,盘古将那顽石至于自己肩上,就这样过了一百八十万年后,天地初定。 盘古决定牺牲自我令世界富有生机,但在此之前,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肩上的那粒顽石。 历经一百八十万年,那顽石仍旧如初始那般散发着淡淡光晕,浑身不染纤尘。 盘古见状,乃笑道:“小石不俗,绝非凡物。” 于是,盘古将顽石含入口中,默念了一句咒语,接着便微笑着躺了下去。 盘古死后,寂寥的天地有了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但苍茫大地,唯独缺少的,就是人的踪迹。 这时,一个人身蛇尾的神出现在了画面当中,彼岸一眼认出,她便是女娲。 女娲造人,炼石补青天,继而升天隐居。这些事都如走马观花一般自彼岸眼前一闪而过,但接下来的一幕,却瞬间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女娲升天之后,去过一趟南海,自南海之行后她又到了一趟幽冥,那时还无六界,故而幽冥之内混杂不堪。 女娲到了幽冥之后,径自来到了忘川河边,叹息一声,将一块缺失了一角的石头放在了三生石旁。 “盘古交代将你渡入轮回历经生死磨难,然而我错手将你缺失了一角,便暂且将你寄放于此,日后祸福因果全凭你自己造化了。” 女娲眉间隐忧,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她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摇头离去了。 画面到此便结束了,镜面再次泛起水纹,然后缓缓淡去了。 “盘古那时口中默念的到底是什么咒语?女娲到底在顾虑什么?” 看过这些,彼岸心中疑虑更大了,然而寻弥扇已经不能再给她答案了。 “女娲……她一定知道什么。” 彼岸神色一凛,转身便走。 彼岸找遍了天宫,但就是没有女娲的踪影,正在焦灼之际,她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 南海,盘古氏之墓。 “果然有这个地方!”彼岸冷冷一笑,往前一踏就待往里闯,但一道强大的结界却瞬间将她挡了回来。 “不愧为诸神之源,天地圣祖,即便死后依旧不可小觑。” 彼岸花在她眉边娆丽盛放,血红的广袖迎风飞舞,彼岸的眸中酿起紫色的风暴,滔天的力量在她掌下汇聚,盘旋如球,周围的山木为之震动不已,山中野兽也为之嚎叫不休。 “南海干涸之后,我便再不曾着眼于此,当真是狡猾!”若不是公子垠留下的预示,自己还真不能注意到这个传说当中的盘古墓,就在南海之眼上! 彼岸双瞳蓦地扩张,口中娇喝一声将右掌推出,十成的力量,带着虎啸龙吟之势扑向了白光凛凛的结界。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炸出了一道气幕,方圆十里之内,再无生物。 这就是绝对力量的碰撞,白紫交加,又如七彩绚烂,整个六界都因之震动。 ------------ 第230章 五界震动 在那之后,天地寂静了一刻,五界从震惊中回神,一下子就慌了神。 人、魔、妖、幽冥,乃至佛界,无不因那震动而惴惴不安。 “陛下,那震动实在异常,属下已经命人去探查了。”人界天师,感到那震动之后匆匆入宫来报,相比他眉目间显而易见的担忧,女皇卿心倒是显得沉稳非凡。 “嗯,朕知道了。” 卿心看向外面的天空,曦阳骄荡,微微眯了眼,这时开始行动了吧? “天师,你立刻调集所有灵师把手与其他五界相通的各个要塞,一有异动即刻来报。凡不听调遣者,杀!私自行动者,杀!散布谣言者,杀!” 金殿之上,她独立,凛然不可侵犯。 魔界之内,魔君正与心腹商讨。 “圣座怕是有大的动作了,此前全无征兆。你说,圣座是不是不再相信于本君了?” 魔君满脸担忧,此前自己私自与仙界结下姻缘亲家,便是以为圣座寂灭自己可能被仙界剿灭,谁知圣座竟堪破神道得成神位,如今若是圣座追究之前罪责,自己恐怕灰飞烟灭难以抵偿。 “父亲莫忧心,圣座成就神位之后不是一直没找过我们魔界的麻烦吗?圣座一向赏罚分明,联姻之事圣座只降罪于沉霜一人,想来是不打算再追究了。” 娆姬一向胸无城府,但近日突然有此番言论,令魔君很是另眼相看。 而另一边魔君心腹焚婪对此也十分赞同。 “娆姬小君此言甚是,圣座已经惩处了沉霜小君,而且囚禁了云浅画,还灭了仙界,想来是不打算再追究此事了。魔君大可不必再提此事,免得圣座不悦。 魔君听了两人的话,仔细想了想,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便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那焚婪你带人看住佛界那边,一有异动立即通知我,娆姬你便带人看住人界那头。我亲自去找妖王行罗刹商议。” “是,女儿\/属下遵命。” 魔君到了妖界的时候,得知行罗刹不在,只好先行回了魔界。 而此刻西方极乐世界,诸位行者、菩萨也都为之前那震动讨论不休,便是我佛如来,也罕见地皱了眉头。 “佛主,方才那震动实在诡异,既然我佛界都能清楚感知,更遑论其他几界了,佛主,依您看是否是那彼岸所为?” 大势至菩萨之话亦是其他诸佛的疑虑,如来听后叹了口气。 “如今这天地间,除了她之外恐怕再无他人了。降龙、伏虎。” 两位罗汉应声而出,俯首行礼“佛主。” “你二人前往查探,看到底是何缘由。” “是。” “阿弥陀佛。”诸佛齐唱。 扬起的尘幕落下,彼岸缓缓勾起了唇角。 原本牢不可破的白光结界,如今已被彼岸强行打开了一个豁口,白光黯淡下去。 “哼,不过如此。” 鲜红的彼岸花招摇而过,玉缕金靴缓缓踏入结界之内。 一步之差,别有洞天。 霎那之间,彼岸眼前繁华变幻,本应萧瑟的地界在她踏入结界之后忽然就成了一片洞天福地,繁花飞扬暗飘香,水天一色碧波摇,恍惚之间还有渔歌唱晚,芦苇悠悠。 彼岸正站在水面之上,清澈见底的水面之下还有鱼儿悠游。 微挑了眉,彼岸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几处,道:“逍遥福地应如是,但可惜万物皆空……” 话音刚过,描着蔻丹的手指虚划一道圆弧,仿佛直接落在了水面之上,原本鸟语花香之地,刹那冻结成一片静止。 “破!” 轻轻一声叱,冻结的万物瞬间应声化为了碎片,伴着彼岸妖娆的笑,消弭于无形。 ------------ 第231章 盘古墓 结界幻境被破之后,一切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彼岸瞧了瞧,点点头“这才像样。” 莲步轻移,彼岸继续往前走。 不过十来步的光景,眼前倏而出现了一座碑,上刻“往生碑”三个大字。 “呵,往生碑?挪错了地界儿吧,这儿又不是幽冥。” 彼岸嗤笑道,抬手一挥,果然生了异变。 往生碑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怪兽。 “穷奇?怎的是你这家伙。你不是被舜帝驱逐去西北方了吗,怎的竟出现在这南海?呵呵,有点儿意思。”彼岸歪头笑道。 长相似虎,身带蝟毛,背后有翼,此谓穷奇,现今这凶兽气喘如牛,正对着彼岸虎视眈眈。 穷奇似乎被这南海困了多年,如今乍一见彼岸,不管其他,嗷地一身就往前扑,通红的眼珠子凶相毕露。 “哼,不识抬举的畜生。”彼岸见穷奇扑来,不慌不忙,侧身闪避,穷奇便掠着她身侧扑了个空。 一扑不成的穷奇恼羞成怒,怒吼一声,山河震动,前爪不住地巴着地,看样子是不罢休了。 “好,且让本座会会你这上古凶兽,待会儿你若输了,本座便扒了你的皮当铺地的毯子。” 话不多说,彼岸先行动手,这一神一兽,不多时便缠斗在一起。 穷奇不愧为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打起架来不可不谓狠绝,然而彼岸也不是吃素的,一身修为别说是这穷奇了,就是四大凶兽加起来也能斗个平手。 不过一刻,胜负已分。 彼岸扬着笑站在那里,脚下踩着穷奇。 之前嚣张跋扈的穷奇此刻哪里还有狂妄的本钱?此刻软倒了刺猬毛蜷缩在彼岸脚底下乖顺的就像小猫儿一般,连大声哼哼两句都不敢了。 “不抽你一顿就不知道自己皮痒了,滚。” 彼岸毫不留情地踹了穷奇一脚,穷奇就如丧家之犬一般,怏怏地离开了。 处理了穷奇,彼岸这才发觉那个石碑并未消失不见,而是刚才被穷奇挡住了而已。 绕过石碑,眼前霍然出现一座石桥,这一端就在脚下,但是另一端却如坠云雾之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往生碑……往生路?”彼岸皱眉,这石桥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一种很怪异的,说不出的不舒服的感觉。 在石桥的这一端连着的是一片被斧劈刀削一般的险峻悬崖,彼岸站在悬崖边,无意间踢落了一颗石子,石子直直下坠,却半天没有落地的声音。 彼岸却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端详起这崖下,眸子转了转,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手掐悬浮决,彼岸下降的速度骤然降了下来,此时她才发觉,这壁立千刃,竟无一棵杂草树木,当真是怪异非常。 突然之间,彼岸看见崖壁上有一道石门,朴素地很,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觉。 “原来此地才是真正的入口,当真是险!”彼岸入了那石门之内,确认这才是真正的墓道入口,不由得暗自揣度,那石桥的尽端是何种恐怖绝地。 能把墓门开凿于绝壁之上,看来也非等闲之人。 墓道两端皆燃着长明灯,灯油似是无穷尽。 “南海鲛人所制的长明灯灯油,本应是千金一滴,这后人竟如此挥霍。”彼岸唏嘘不已,若说人界乃六界最弱,但有时做出的事却着实令人惊奇不已。 ------------ 第232章 主墓室 “只可惜,这世上再无鲛人了。”彼岸勾起唇一笑,迈开步子缓缓朝前行进。 长明灯将墓道照耀地亮如白昼,一路上两边的墓道上雕刻着精美的壁画,说的具是盘古开天辟地之事,画上人物栩栩如生,色彩艳丽,竟有着迷幻之态。 彼岸看地太过仔细,瞧着瞧着就发觉自己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半天了还未脱离这甬道。 停住了脚步,彼岸知晓,自己这是中了迷障了,若依人界的说法那便是“鬼打墙”。 “呵,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献丑!” 冷笑一声,彼岸口中飞速念了一句咒语,右手拇指掐着中指第一个指节翻掌对着前方一扫。 顿时,云雾四起,两旁的壁画消失不见了。 嗯? 彼岸皱眉,眼前异变突起,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云雾越来越浓了,且这浓雾之中还夹杂着一缕淡淡的幽香。 “勾魂香!”彼岸惊诧,一边儿以袖掩鼻,一边儿即刻布起结界阻挡这勾魂香。 勾魂香,顾名思义,有勾魂夺魄之能,凡中此香者,无论修为多深,必会受些损伤。 此香取自地狱曼陀罗的花茎,辅以三十七种奇香调制而成,费力不易得。 一般不为正道所用,即便是与仙佛分庭抗礼的妖魔两界,对此香亦是多加唾弃。 堂堂盘古墓中,竟有此魔香,真不知是该说这造墓者不敬神明,还是他根本就是歪道之辈。 这盘古墓本就是凡人所造,所以这机关再是精巧也阻挡不住彼岸这神位之尊。 经过方才那勾魂香一事,彼岸再没了闲庭信步的心情,直接打通机关直捣黄龙。 彼岸的手段简洁明了,抑或说简单粗暴,神挡杀神、佛挡弑佛,就这么着,曲径十八弯的墓道她只花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主墓室外。 与之前墓道上精描细画的布景不同,这主墓室的墓门却异常简洁,门两旁竟连个守墓的神兽像都没有。 “这倒是奇怪了。” 反常即为妖,如此景象反倒令彼岸生出了戒备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越是简单便越有可能藏有猫腻。 前面一路过关斩将彼岸都不曾犹豫过,但现在站在这墓门前,她却开始踌躇了。 “哼,顶多就是一场恶战罢了。”检查了一遍这附近,毫无头绪,彼岸索性沉了心。 这石门没有机关开启,重达千斤,若无神力恐怕不得开启。 彼岸眼都不眨,翻手为花,反手推出一掌,只见那千斤石门便缓缓开启了。 一道光,自石门内射出,璀璨生辉,带着圣洁的味道。 彼岸迎着光,紫色的眸子未阖过一下,定定地盯着越来越大的门缝。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巨大的石像,头顶着浩瀚穹顶,脚踩着地面,分明就是盘古的雕像。 “盘古……”轻喃一声,彼岸自大开的石门正中央缓缓迈入。 何谓恢弘?不是金银珠宝堆砌的纸醉金迷,亦不是琼楼玉宇的雕梁画栋,而是由最原始的巨石所一层层累积而出的古朴。 这是一种来自洪荒的强大气息,诸神之源、天地始祖,这便是盘古,至高无上的盘古。 ------------ 第233章 女娲告知万年真相 彼岸第一次决出自己的渺小,在盘古座下,她区区一介小神又如何能望其项背? “彼岸,你终于来了。”恍惚间,传来一句话,在这广阔到不像话的主墓室内盘旋碰撞,最后落在彼岸耳中,唤醒了她。 自盘古石像后面,缓缓出来了一人,不,神。 “女娲。”彼岸定睛一瞧,人身蛇尾,除了大地之母女娲,还能有谁? 只是她从未见过女娲真身,如今在这次乍然一见,还真有些不适应。 因为以往的女娲往往以人身示人,衣着朴素典雅,显得很是亲切和婉,但如今她回复真身,站在盘古像旁几乎就快与之肩齐平,她头上戴着花环,大地一般的眸子里带着怜悯众生的温柔神圣。 只要女娲一出现,她的身下必是生机盎然,花草丛生,即便此刻是在这巨石铺就的墓室内,她的身边依旧源源不断地开花结果。 “我终于等到了这一日,这几万年来,我一直在等着这一日。命运之子,你终于踏上了你命运的征途。” 女娲伸出手,对着彼岸说道,她眼角有泪,却面带微笑。 彼岸仰首太累,悬空与之平视。 “您此话何意?”彼岸有预感,自己离真相不过咫尺之遥,她相信,在今日,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女娲一直在微笑,她凝视着彼岸,缓缓移动了身子靠近了她。 此时的彼岸,整个人还不如女娲的脸大。 “你可知你为何会天地不属而得存于天地之间?这天地万物皆有序,无一例外,若是天地所不允许的,又怎么可能得以存在?” 女娲的话令彼岸想起了之前观音大士的那番话,她们都试图告诉自己,不属于天地的为天地所不容,那么,到底是何意? “您是想说,我的结局注定寂灭以抵偿天地规则?”寒霜满面,紫眸犹如结了冰的利剑,话里话外皆是赤裸裸的讽刺。 讲这话的彼岸,看起来就像浑身竖满了尖刺的小刺猬,女娲不禁为之心疼。 “彼岸,盘古乃众神之源,天地始祖,他怎会容许一颗天地不属的顽石存活于他所创的世界?区区一颗小小顽石,即便有了几分灵性,在盘古手中,捏碎也不过吹灰之力罢了。” 女娲点醒了彼岸,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纠结于自己是被天地抛弃之人,却从未想过盘古为何要留下自己。 彼岸抬眸注视着女娲,急切问询:“究竟是为何?” 女娲微微一笑,但那笑里却参杂了哀伤,急迫的彼岸并未注意到这细微的一点。 “既然存于这世间,便自由其道理。盘古创了这天地,但唯独你,是一个例外。” 女娲的神色凝重了些。 彼岸闻言微微晃神“例外?您的意思是,我不是盘古所创?” 女娲微微颔首“盘古开辟了天地,但唯独你是混沌所孕育的,即你与盘古皆是创世之神,你与盘古同根同源,亦可说,你们乃一母同胞。” 彼岸的耳边仿佛“嗡!”得一声炸响了,女娲的话不断重复在她脑中盘旋,一母同胞、同根同源,我竟是创世之神!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与盘古同根同源?若真是如此那盘古又为何要将我投入轮回之中?” 彼岸瞪大了紫色的眸子,满目震惊不可置信,她死死盯着女娲,试图求一个答案,而不是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彻底打乱她世界观的一句话。 ------------ 第234章 盘古的用意 “当初你与盘古一同出世的时候,还只是一颗顽石,盘古也只当你是一个有灵性的小石头,便把你置于肩上一同成长,但渐渐的,盘古察觉到了异样……” “扑通……扑通……” “什么声音?” 天地初开,一切都还未成型,这广袤天地之间便只有盘古这一人,支撑着天地不断壮大。 本应是寂寥无声的世界,盘古却恍惚间听见了一两声很奇怪的声音,但就那么一两声,很快又没有了,但过不了一会儿又突然有了。 盘古来了兴致,开始凝神去留心着细微的声音。 果不其然,不到一会儿,又响了一下。 盘古这下确定了,不是自己的幻觉。但这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声音呢? 盘古留神辨认声音的方位,终于,他发觉这声音来自自己的左肩上。 盘古捏起那小顽石,凑近了自己耳边“扑通……”又是一声,盘古一笑,果然就是这小东西在响。 “你这小石头,是嫌此寂寞吗?”盘古对着那顽石,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指尖轻轻捏着那顽石,但突然的,他觉得那石头好像动了一下。 “咦!莫非你还真有了灵智不成?”盘古惊奇,将小石头凑近了自己鼻子底下细细地瞧,这时他才发觉,这顽石竟是有些通透的,他影影绰绰看见那顽石内有一个小小的蜷缩的影子。 盘古的神情凝重起来,良久,悠悠地叹了口气。 “盘古发觉了你是与他一样的生命,只不过你还未成型,那所谓的顽石,正是你容身的紫河车。” 女娲娓娓道来这一切因果,彼岸只觉得如在梦中。 “可是直到你把我送到幽冥之后上千年,我都一直是一粒顽石,而且你不是说过还曾失手将我一角丢失,从而才有了踏九不是吗?” 彼岸思来想去,觉得这一切根本不可能成立,如果自己真的是创世之神,那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是无法修出真身,反而一直以顽石存在? 女娲幽幽叹了口气,怜悯着看了我一眼,道:“你应该已经知晓,盘古在化作山川日月之前,曾将你含入口中默念了句咒语。” 彼岸挑眉,不愧为女娲,竟连此事都知道。 “不错。” 女娲点了点头,继续道:“盘古算出你命途多舛,不忍你受尽磨难,本想将你封印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待得时机一到便可直接飞身成神。可就在我将你送往‘不达之颠’安置的时候,蚩尤忽然出现阻拦,我与他缠斗的时候不慎将你缺失了一角,故而不得不将你匆匆安置在三生石畔。” 女娲话中难免自责,想来她这万年来也是从未安心过吧? 彼岸垂下了眼帘,轻轻地笑了,命中注定我要历经磨难,即便盘古有心庇护亦难避免,不过他应该也是猜到了的,不然不会给我留下那救命的禁制了,只是盘古,为何要瞒着我? 瞧见彼岸眼底那一丝疑虑,女娲了然一笑。 “时机未到,即便是盘古也不能违背天道。” 彼岸怅惘一叹,看着盘古像上那双巨眼,眸中满是复杂。 ------------ 第235章 无形的结界 “你知道吗,有时候,过分的保护是变相的残酷。” 正静着,彼岸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女娲看不懂那神秘的紫眸下的那抹微笑,正如她从未看懂过这个女子。 “命运讲我推上了这个位置,无人可以改变什么。你的怜悯,不就是因为你认为我命不该是如此,可你忘了,就算是神,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空旷到寂寞的盘古墓,一神一像比肩而立,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那个红衣烈焰的女子最后留下的话语。 女娲脸带怔然,口中喃喃,良久,方一吐胸中抑郁浊气。 “彼岸,出事了。” 彼岸才回到冥殿的时候,早已守候多时的丘离迎了上来,满脸凝重地对她说道。 眉间淡淡的疲惫在听见这话之后瞬间消弭于无形,紫眸凝了一层薄霜。 “何事?”彼岸冷静问道。 丘离简略概括了事情的经过,高度精炼的语言令人瞬间便心领神会。 “走。”简短一字而已,冷静到可怕的彼岸此刻才像极了真正的神,无欲无求,无喜无怒。 但丘离就是感觉到了,那冷静强大的外表下,有一丝淡淡的惊慌。 昊天塔,塔顶九天金刚铁锁,正牢牢地锁着一个人,白衣如雪清雅高贵,面若冠玉俊美无瑕,然而此刻他正双目紧闭,似陷入了沉睡。 彼岸缓缓靠近沉睡的男人,但就在距他三尺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墙将彼岸挡了回来。 “小心!”丘离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后退的彼岸,皱着眉看向了沉睡的男子。 “自你带他回来后变一直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但就在今日我来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异样。” 彼岸暗自调息着方才被震乱的内息,心中却大惊,这结界不知是何人能瞒过丘离潜入这昊天塔内设下,且竟能让自己忌惮三分,着实不容小觑。 “何时发现的?”彼岸一甩袖子,撇开了丘离,径自又走近了几步仔细查探着那神秘的结界。 丘离看了眼空空无一物的掌心,扯了下唇角,道:“就在今日午时,你刚走不久。” “午时……”彼岸微微转了下眼珠,那时自己才刚到南海……南海! 瑰丽的紫瞳瞬间猛缩了一下,彼岸猛地扭头看向左侧,抬手的瞬间,紫色的倪光自她掌心迸射,目标明确,就是那低着头正在沉睡的男人。 但就在男子三寸之外,强横的紫光被横切阻拦,原本无形的结界因对手的强劲开始散发白光。 那个感觉,那个气息…… 彼岸勾唇一笑,分明就和南海结界一般无二! “云浅画,你的体内果然封印着盘古的神魂!” 紫光蓦地强盛,与那白光死死胶着相拼,灿烂的光芒越发耀眼,丘离已经无法直视,只能倾尽全力设下结界以防波及。 紫眸在光芒映射之下,却愈发安静起来。难怪当初你能凭借一己之力就在与蚩尤残魂的夺舍之战中取得胜利,难怪天帝要如此忌惮于你,想方设法地想控制你。 难怪、难怪……当真是我太蠢,到底是一叶障目,还是根本不曾想过怀疑你。 云浅画,这一世的我们,到底是太过天真…… 紫光绚烂,彼岸唇边染着安静的笑,一双紫眸,好像落了雪的梅花,静夜之中傲然盛放于枝头。 ------------ 第236章 对峙 在丘离的记忆中,当时的时间过得极其缓慢,就在两种绝对强大的力量爆炸的时候,他的耳边一片寂静。 结界轻而易举地就被震碎了,而自己也如意料当中一般,被强大的余波一扫而飞,撞在了昊天塔的塔壁上,那一霎那,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停顿了几息。 在那间隙,丘离的眼睛仍旧不离彼岸,他死死盯着她,乃至一丝一毫也不容错过。 结界在彼岸的强势攻击之下微有裂痕,但白光凛凛仍旧不曾被破。 波动不息的力量在彼岸周身翻涌,墨发翻飞如蝶,红袖张扬如歌,紫眸苍茫如洪荒大地,她眼角的彼岸花从未如此妖异怒放,朱红的唇,染血的笑,一声轻笑,响彻九霄。 “呵,原来,这就是盘古的力量。” 红唇微启笑先闻,素手拈花蔻丹如华,晦涩咒语不停歇,彼岸她,似乎与这结界死磕上了,不破了它誓不罢休。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丘离摔落在地,胸口猛地一口血上涌,徘徊在喉间,渐渐渗出了唇边成一道蜿蜒。 “咳……彼岸。”丘离眼睁睁看着,但已经无能为力,双眼一闭,直接晕厥了过去。 “云浅画!你还不醒吗!”彼岸一声娇叱,双手旋转交叠一推,十成的神力尽皆呼啸而去,那已经千疮百孔的结界显然难以抵挡神的全力一击,彼岸这一次,是赌上了自己的命。 紫眸死死盯着那冷俊的颜,双唇抿得死死,然而谁都不知,那紧抿的唇后,几乎就要咬出了血的银牙。 一声玉碎之声响起,结界碎了,彼岸的心亦随之一颤。 裹挟着令天地色变之力量的紫光迅猛如龙,直直向着那沉睡之中毫无防备的男人而去。 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最终,彼岸打算强行收势。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紧闭的墨瞳募得睁了开来,寒潭一片,幽深无垠。 “云……”话还来不及出口,彼岸只瞧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受了重伤。 彼岸倒退了三步,勉强用左腿支撑住了后退的趋势,她捂着胸口,唇边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呵,你醒了。” 尽管胸间气血翻涌,疼痛难当,但彼岸还是生生忍住了,倔强如斯,翘起的嘴角,如优昙唯美。 “小九,你已经手刃天帝了,大仇已报,何以还要为祸六界?” 虽想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质问,但真正落在耳中的时候,彼岸还是不免觉得眼眶晦涩。 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彼岸骄傲地抬起了下巴,微微眯了眼讽刺地看向他“六界本就是我一手创立,如今想毁了它,也无可厚非。” 紫眸内的冰凉,云浅画绝的十分刺目,他想起当初她亲手杀了天帝时的冷血无情,到底无法再将眼前的这个女子和他善良天真的小九重合了。 “六界众生何辜?要因你一己私欲所亡。忘川河里那么多亡灵,千万年来挣扎不休,你落在三生石畔千年,难道就没有一点儿顿悟?” 云浅画看着彼岸,但却仿佛永远看不透她的心。他的眸中痛惜,他的小九,本应是这六界最干净纯粹之人,本应呆在他的羽翼之下永远快乐纯真,奈何世事无常,竟成了如今这模样,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 第237章 昏睡 “顿悟?是,我是有所顿悟。”彼岸闻言轻笑,强行压下喉间的腥甜,加深了唇边的弧度。 “反正这六界有那么多人,多死两个又有什么干系?” 云浅画看着彼岸站在那儿笑,直觉得脊背发凉,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但最后还是无力地松开了。 小九,这六界从来不是我所看重的,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么即便是这天地都被毁了,我又怎么关心?只可惜,你的眼中从来就没有我。 你可以为了你娘亲叛离仙界,与父亲断绝关系,你可以为了不相干的女子灭掉人皇只为替她扫清障碍,你可以为了丘离百般周折,甚至败衰瑶池,你可以为了白初痕神伤,为了公子垠落泪……偏偏,你却吝啬给我哪怕一点儿温柔。 小九,你为何,独独对我那么心狠! 云浅画拂袖而去了,留下彼岸伫立原地,终于忍不住吐出了那口血。 “云浅画,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竟连一刻钟,都不想多待下去了。 阖上的眼帘,有泪氤氲了谁的脸,盛世彼岸花的芳华,终究不敌那人一眼。 “为了那样一个人而落泪,不觉得不值吗?”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彼岸一惊,她竟毫无察觉。 一回首,是故人。 倾世妖媚的太子殿下,白初痕依旧美得让女子自惭形秽,但许久未见,他似乎消瘦了些。 “骚狐狸,你怎么……” 一句“骚狐狸”,似勾起了两人的回忆,当她还是无为崖上无忧无虑的云澜仙子,而他亦还是那个一笑倾城的“骚狐狸”,彼岸的鼻子酸酸的,眼里的泪却是愈发汹涌了。 白初痕从未见过她哭,一下子有些慌了手脚,于是不管不顾地将人摁在怀中,即便很可能下一刻就被彼岸一掌打飞,但他还是不愿意看见她落泪。 但所幸,彼岸这一次并未将白初痕直接拍飞,而是安静地任他抱着,低垂的眼帘,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小娃娃,咱俩这么久没见了,怎么一见面就哭鼻子?这还真是不符合你圣座大人的身份……” 低低的笑意,透过胸腔传递到彼岸耳边,冰凉的心里忽然就有了一抹暖意。 “你不是走了吗?怎的又回来了,就不怕我一掌将你拍飞到九霄云外去。” 彼岸累极了,靠着白初痕一刻也不想动弹,幸而白初痕乐得如此。 “回?这里又不是水晶殿。”白初痕的强词夺理,彼岸却无话以对,只好合上了眼,强撑着自己的最后一股倔强也消弭殆尽了,在白初痕的惊呼中,彻底没了意识。 昏迷期间,彼岸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历尽前世三生,爱恨离别,贪嗔痴念,一幕又一幕,简直令她难以喘息。 她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笑地一脸风骚的白初痕。 眨了眨眼,彼岸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结果还是如此,这才相信了,自己已经醒了。 “小娃娃,你总算醒了,这一觉可真是睡到了地老天荒了啊!”见彼岸要做起来,白初痕赶紧在她腰上垫了个软枕。 “你这话何意?”刚醒来,彼岸的嗓子还是喑哑的,但听来却透着别样的风情。 ------------ 第238章 魂摄白初痕 “呵呵,你睡了整整三天。不过比起那个丘离,你还算幸运,他到现在还没醒的迹象。” 白初痕安顿好彼岸,然后手忙脚乱地端来了一个小玉碗。 玉碗内是香糯的白米粥,白初痕舀起一小勺来,细心地吹去热气,然后喂到了彼岸嘴边。 彼岸狐疑地盯着白初痕,但就是不张嘴,这可把他急坏了。 “这不是我做的,是我让侍女做的,放心吧,没毒!”无奈地对天翻了个白眼,白初痕的自尊心被严重打击了一下,但总算彼岸是张了嘴。 “我根本不用吃东西。”彼岸咽下了那一小口白粥,确实香糯,但她还是冷静地道出了这个事实。 白初痕的脸又僵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他抛掷脑后,嬉皮笑脸地哄着彼岸吃了一整碗白粥。 “丘离怎么样了?” 彼岸安静地任凭白初痕喂完了一整晚白粥,这才开口。 “还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白初痕微微顿了手,满不在乎地道。 “嗯……” 然后? 彼岸就那么“嗯”了一声然后就没声音了,白初痕奇怪地转身看向她,他以为她知道之后会去看他。 彼岸扫了他一眼,笑了笑,闭上眼往后一靠,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开始闭目养神。 白初痕错愕,就这样? 然而,不到一刻钟,他的身边飞一般地蹿过了一个不明生物,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彼岸的怀里已经趴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了。 “九霄美狐!它怎么会在这儿?”白初痕惊讶了。 彼岸微微睁开了眼,貌似心情很好地抚摸着白狐顺滑的皮毛,小东西享受地很,眯起了眼蹭了蹭彼岸的掌心。 “难怪你一点儿不担心丘离的伤,原来是因为有它啊。” 酸酸的语气,白初痕的脸上就差没拿笔写上“郁闷”俩字儿了。 彼岸听后不为所动,仍旧不紧不慢地顺着玉缕的毛,但九霄美狐却睁开了蓝幽幽的眸子,盯着白初痕若有所思的。 “怎么?嫉妒本太子的惊世美貌吗?本以为你这畜生已经死在了天劫之下,没想到……哼哼。” 白初痕没好气地一顿冷嘲热讽的,彼岸只是笑笑,不置一语。 但九霄美狐可没那么好的性子,听了数落当即就弓了背,蓝眸直直地凝视着白初痕。 一开始他还不以为意,但渐渐地就觉出不对劲儿来了,眼前开始发晕,脑子里混沌一片。 “我怎么……站不住了呢?”白初痕踉跄了一下,辛亏扶住了一旁的柱子,否则就直接撂地上了。 “九霄美狐的眼泪是疗伤的圣药,但可千万小心,绝不能盯着它的眼睛看,不然……”彼岸话未说完,白初痕就已经直接倒地,不省人事了。 “被摄了心智,大睡三日不醒。” 彼岸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完,看着人事不知的白初痕,神秘一笑。 昆仑山,偌大的祭台矗立萧萧大风之中,玄底的旗子上,一朵彼岸花在风中妖娆盛放。 “圣座,一切皆已准备就绪。”一身冰蓝,寒冰如霜的女子恭敬迎接彼岸到来,一抬头,赫然正是沉霜。 ------------ 第239章 昆仑祭 “嗯,很好。”彼岸轻笑,一挥广袖,金木水火土五方祭旗轰然燃起熊熊火焰,飞速旋转于祭台五方,霎那之间,五方之外出现五色卫队,手执祭旗,浑身上下唯露了一双眼。 “五方五色,天地无极,虚空之门,现!” 随着彼岸一声娇喝,五方卫队之前,各缓缓出现了一个水波镜面的大门,仙为白,魔为黑,妖为绿,人为黄,幽冥为暗。 五门之内,唯独缺少了仙界之门。 “佛界之门连于五内,并无实门。”丘离不知何时已经立于沉霜身后,见她眉间微惑,出声解答。 “这么快就能动了,玉缕果然没有公报私仇。”沉霜难得勾起了唇调笑了一番,只可惜对象是丘离,除了彼岸,他可没甚兴趣都说两个字。 沉霜本也没指望他会回上一句半句的,见他径自擦过自己走上了前去,无所谓地撇唇一笑。 只是没想到的是,丘离却半途回了头“玉缕这家伙,貌似对你还不错。” 沉霜一愣,脑中想起了那双幽蓝的眸子,心头掠过了一丝不自然。 自己的命虽然是玉缕救的,但若非圣座授意,玉缕怎么可能主动去搜集自己散掉的三魂七魄? 想到这里,沉霜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彼岸身边微微扬着头的白狐,高傲的蓝眸泛着幽幽的光,那样清高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救我? 再次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沉霜转过头不再看它。 但就在那之后,玉缕微微偏了头,看了沉霜一眼。 “祭元丹。” 随着彼岸一声令下,沉霜不容有迟,顷刻间飞身而上祭台,施咒召唤出九香玉狐的元丹。 莲花一般圣洁美丽的元丹缓缓自沉霜心口飞出,原来沉霜为了保护元丹安全,竟将它藏在了自己心口之内,若自己不死,那元丹绝对不会有事。 元丹已至,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彼岸抬头望了望天,原本耀眼的金乌渐渐被一轮黑日遮蔽,此时正好。 当机立断,彼岸三点元丹,每点一次元丹的光华便愈盛一分,三次之后,那白光竟不输天上太阳。 “佛界之门,该现世了。”话音幽幽,荡开于整个昆仑山顶,如钟声悠悠,嗡然作响。 伴随着这洪钟一般的话音,一道金光佛门渐渐出现于彼岸前方。 梵文莲花,神秘古老,这便是传说当中佛界的虚空之门,只要破了它,那佛界便不再是个神话了。 彼岸眼中泛起淡淡的笑,不再等待,以手捏剑指直指元丹,仿若连了线一般,元丹随着剑指而动,在空中缓缓划下一个“破”字,紫光耀眼如虹,势如破竹。 “破”字化为无数冰刃玉刀,狠狠刺入佛界虚空之门,众人看见,金光破碎,莲花枯萎,这传说当中无处可寻、坚不可摧的佛界虚空之门,终于破了。 元丹消耗殆尽,化为了齑粉散落空中,彼岸瞧了一眼,捉了一些藏于袖中。 “恭喜圣座!”五色卫队齐声恭贺,声势浩大。 彼岸站在众人之颠,绝色容颜之上缓缓绽放一抹自信的微笑。 ------------ 第240章 佛界之战 “如来,莫做那缩头的龟人,别让本座亲自揪你出来!” 隔着虚空之门,彼岸的声音若洪钟一般震响佛界,众佛本是六根清净之人,但乍一闻这嚣张至极的话,一个个都怒目圆睁,直呼“放肆!” “佛主!”降龙伏虎最先请战,如来应允。 彼岸站在另一端,只见两到金光刷的一下自门内而来,慵懒一扫,一龙一虎,来势汹汹。 “呵,你们也太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 彼岸懒怠应付这俩罗汉,对着一旁的沉霜随意抬了抬下巴,自己索性变出张软榻来歪着。 沉霜领命,二话不说直接欺身而上与降龙伏虎交手。 两位罗汉一瞧迎战的竟是一位纤弱的小姑娘,不由得有些怒了。 自己堂堂罗汉之身,这彼岸竟随随便便指了一人前来迎战,这不是赤裸裸的蔑视吗? 伏虎性子急躁,当即张口欲骂,但被降龙拦住了。 “降龙,你做甚?”伏虎本来心情就不好,被降龙这么一阻挠就更加不爽了。 “伏虎,这女子并不简单。”降龙示意伏虎仔细瞧女子的右手掌心,一簇寒得冒气的银针正闪着幽微的暗芒。 “冰魄针?此等阴邪之物,定是魔界妖女所有!”伏虎声若洪钟,义愤填膺地变换手中法器。 他脸上看似不屑,但一向了解他的降龙清楚,他这是谨慎了。 “二位尊者,赐教了。”沉霜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降龙伏虎自然还礼,礼毕,双方这才正式交上手了。 沉霜先动的手,只见她右手一抬,那簇冰魄针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直冲两位罗汉而去,针尖的幽芒令两人不敢怠慢。 “砰砰砰!”降龙三下打散了全部冰魄针,但还没等他喘口气,紧接而来的便是如暴雨一般密集的第二轮攻势,裹挟着破空之声汹涌袭来。 “降龙小心!”伏虎见状,即刻前来解围,只是就在他挡住所有冰魄针之后,异变突生,一道天罗地网突然将二人困住,收拢的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 “彼岸,你好卑鄙!” 战斗才刚打响就结束了,降龙伏虎被擒。 “卑鄙?呵呵呵,只要胜了,就无所谓卑鄙。”彼岸斜斜靠着软榻,轻声软语说妖娆,一声浅笑,不尽风华。 “圣座,这二人如何处置?”沉霜手中握着一根金线,上前问道。 彼岸垂眸想了想,轻笑一声“捆了挂到这昆仑山上,好叫这六界好好瞧瞧,逆我者,是何下场。” 沉霜瞧了瞧被天罗地网困住的二人,笑了下“是。” 降龙伏虎真的被彼岸挂到了昆仑山上,降龙还好,一直闭着眼打坐不说话,但那伏虎,可就是一直骂骂咧咧的不曾停歇过。 丘离听得烦了,直接封了他的声,这才清净了。 “好了,本座没那么多时间和他们往儿,”彼岸微微打了个呵欠,起身道,“拿下吧。” 姿态从容,轻描淡写之间定乾坤,一挥广袖万人应,彼岸风华倾尽天地。 血红的彼岸花,如熊熊烈火,一直烧到了佛界之上,她一身血染的风华,弹指一挥间败了一佛,方寸之间已是不败之地。 “如来,你可有话说?”空寂的金殿,彼岸悬浮立于如来上空,居高临下睥睨于他,唇边的笑意,不曾褪色。 “阿弥陀佛,一切皆是定数……”如来闭上眼,神色之间半点不张皇,仿佛一切皆如常。 彼岸抿紧了唇,如来正在念着《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佛语唱着很是好听,低低地回荡在空荡荡的金殿上,有种异样的祥和。 ------------ 第241章 是降是战? 回到冥殿,彼岸的耳边仍旧回荡着如来唱念的声音,紧皱的眉头不自觉地就松了开来。 “圣座,如今佛界也已攻破,是否要进攻人界了?”丘离一进来,看见的便是她一脸安静祥和的样子,本不欲打扰,但彼岸已经先行睁开了眼。 “人界那边儿,可有动静?” 丘离眸中闪过一丝不虞,他知道彼岸到底在顾及什么,但他并不希望她事到如今还这般妇人之仁。 “人皇如今加派了人手在六界各个联结点,看样子似乎是做了准备。”丘离的话中无不嘲弄,在他看来,人界那些灵师、天师,还不如他手底下一个无名小卒。 “嗯,我知道了。”彼岸再次把眼睛闭上了,丘离见状,不由得冷笑一声。 “彼岸,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是那个懦弱无能的人界女皇吗?还是人界那些庸俗不堪的凡民?你曾经一手摧毁了南海百万生灵,别告诉我如今你是不忍了。” 话音未落,丘离只看见眼前一道红光一闪,自己的脖子已经被那只纤细的手掐住了,只要她稍稍用力,自己便会魂飞魄散自不必说。 “丘离,你知道为何我把白初痕关到了雪山上了吗?那是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至于你,” 脖间的力道加重了些,丘离的眼前已经出现幻觉了。 而彼岸的声音,更像是从幽冥地狱而来“我不介意将你丢到幽冥十八司去,尝一尝拔魂剔骨的滋味儿……” 脖间一松,丘离就如干渴了许久的鱼儿重返水中一般,通红着脸边咳边顺气,好不容易气顺了,一抬头,彼岸已经不见了。 “呵呵,这才是你,咳咳……”丘离的唇边挂着他标志性的邪笑,站起了身,掸了掸袖子,然后稳稳地走出了冥殿。 人界皇宫,天师正力谏请求他的陛下全面警戒,退守太庙。 然而那位人界历史上唯一一位的女皇,却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 “天师,你说的朕都知道,但你方才也说过了,如今彼岸乃神,我们人界又如何能与她斗?” 天师皱紧了眉头,试图再次劝说,但被卿心一抬手阻止了。 “天师,朕不能将朕的子民置于为难之地,只要送上降书,便可免去一切灾难,何苦再作无用的挣扎?” 卿心姿态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天师见状,也只能无奈叹气。 “天师,朕知晓,这些天你们背地里都在骂朕,妇人之仁,胆小怕事……不错,朕是妇人之仁,但朕乃人界之母,面对自己的孩儿,难道朕不该替他们想一想吗?倘若注定是败,何必再做不必要的牺牲?更何况,你便笃定彼岸会是亡六界之人?反正我是不信。” 卿心的眉心闪耀着的光辉,是天师从未看见过的,他说不出当时是什么感觉,所以最终他也就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佛界也已沦陷,妖魔两界早已臣服,幽冥本就是你麾下,如今看来,还真的就只剩我人界了……彼岸,你真的会对人界下手吗?” 亦或者,你真的,会对这六界下手吗? 卿心再次皱起了眉,她其实并不确定。 ------------ 第242章 雪山之巅 当沉霜带着人界的降书来到冥殿的时候,彼岸和丘离似乎已经谈过话了。 “圣座,这是人界送来的降书,人皇表示愿意臣服圣座,但只求圣座放过人界众生。” “呵,还真是懂得审时度势,仙佛两界已倒,便巴巴儿地前来投靠,这位女皇殿下,真是我小看了她。” 丘离的冷嘲热讽,彼岸不是听不出来,但她并不想理。 “既然他们愿意臣服,那本座便依言放过人界。沉霜,你且按此话去回禀人皇。” 彼岸接过降书扫了一眼便收了起来搁在一旁,沉霜领命离去。 “怎么,你还有何话说?”彼岸冷冷地道。 此刻殿内就只剩她和丘离两人了,这话显然是在和他说。 丘离勾起一抹冷笑“人界必出大乱。”抛下这句话,他甩袖走人,干脆利落地让彼岸微微抬了眼帘。 “行罗刹,你悄悄潜入人界,将那个人皇杀了,做干净些。”丘离前脚刚离开冥殿,后脚便召了行罗刹前来吩咐此事,显然是打算阳奉阴违,如果人皇死了,那么人界也就算完了。 “可圣座不是不让动人界吗?”行罗刹有些诧异。 “哼,仙佛两界业已除去,如果留下人界将是大祸。圣座大业未成,决不能出岔子。此事全交与你了,若出半点差错,我亲手灭了你三魂七魄!” “是,属下遵命。”行罗刹神色一凛,即刻出发。 金色的眼瞳,闪过一丝阴狠,丘离看了眼冥殿的方向,转身朝相反方向而去。 “白初痕在我手上,谅他白元也不敢轻举妄动。玉缕,这几****便守在雪山,以防出现任何差错。” 九霄美狐蓝色的眸子轻轻眨了下,表示领命,继而雪白的身子化作一道闪电,顷刻之间就消失在了彼岸眼前。 彼岸的手里捏着一粒珠子,眸中若有所思。 这是方才玉缕带回来的东西,是从沧海国而来。 淡淡的樱花香,萦绕在彼岸的鼻息之间,这馥雅的香气,闻之令人耳清目明,神思安详。 这珠子不是他物,正是沧海国南樱夫人身上随身携带的驻颜珠,她一介凡人,全凭此物方能青春永驻,不老不死。 只是方才玉缕说这珠子是它在路上捡的,这倒是不得不令人奇怪了。这般重要的东西,南樱夫人不可能会遗落他处,除非,她已经性命攸关。 “沧海……”紫光一闪,彼岸已经消失不见。 大雪茫茫不见天,雪山之巅,六界最荒芜之处,但世人不知,在这雪山之巅的背后,不过几步之遥,便是另一种光景。 “圣座。”娆姬本守在雪牢之外,见到这鹅黄丽影,本以为是什么不知深浅的小妖无意中撞到了此处,腰间三魂鞭本已蠢蠢欲动,但这一抬眸,惊诧发觉竟是彼岸。 她甚少穿的这般清雅,眉间一点花黄,显得甚是清丽脱俗。 “嗯,玉缕何处?”彼岸仍旧是神情淡淡,不是没看见娆姬眼底的惊诧,只是懒怠去理,我想怎样又何必在乎他人眼光? “圣使正在里面看守着沧海太子。”娆姬老老实实地回答,姿态之间全无平时娇艳多情的妩媚动人,很是严肃正经。 “嗯。”自鼻子里轻哼一声,彼岸径自步入了洞口。 一步之差,咫尺天堂。 外面仍旧是冰天雪地,但这洞内却是温暖如春。 洞并不宽敞,甚至可以说窄小,彼岸这一踏进来就已经到底了。 ------------ 第243章 嫉妒 若是凡人,定以为眼前只是寻常石壁,其实这只是一个结界,或者说是一道障眼法。 之间彼岸脚步不停歇,直直地就穿过了石壁,石壁之后,才是这雪牢真正的光景。 雪做飞宇玉做楼,说是雪牢,其实不然,此地乃旷世绝地,寸草不生,但灵气逼人。 彼岸才刚进入这里,一道银光乍现,玉缕骤然出现在眼前,只是不是白狐的姿态,而是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 “参见圣座。”清澈干净的嗓音,正如少年的样貌一般,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白初痕怎么样了?”彼岸神色无异常,看来是早就知晓了的。 “一切如常,只是……”玉缕从来不会吞吞吐吐,彼岸不悦,瞥他一眼,示意有话快说。 玉缕颔首,这才道出实情。 “他说有话要与圣座相说,属下怎么问他就是不吐口。” 玉缕看着彼岸,意思很明确了,看来还是要她亲自去一趟。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守着。” “是。” 玉缕遵命安静地守着入口,看着那鹅黄的身影袅袅步入雪牢地宫,蓝色的眸子干净的不染一丝杂质。 地宫之内,空空荡荡唯有一座冰雪桥梁,彼岸站在这一头,看着对面方形雪台之上站着一人,白衣似与这冰雪天地融为了一体,那白影,与他惊人的相似。 紫眸狠狠一缩,脚尖一点,霎那之间彼岸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她张了张嘴,却愕然发觉自己并不知道该说什么,颤抖的指尖,就差一点,就能触到他宽阔的脊背。 “浅……” 那个“画”字还来不及说出口,他便缓缓转过了身,不是那人,不是那个他! 冰雪霎时凝结了瑰丽的紫眸,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浓烈的背欺骗的感觉令彼岸有种将一切撕碎的冲动。 “小娃娃,我来本就是想告诉你,你娘亲并没有死。” 原本紧紧握住的拳头瞬间没了力气,冰霜霎那间褪去,彼岸愣愣地抬着头看着白初痕,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此话何意?”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心底的矛盾。娘亲,她的娘亲,真的没有死吗?怎么可能!娘亲所象征的星辰明明就陨落了的,这怎么可能? 彼岸心中的挣扎,白初痕皆看在了眼里,他温柔一笑,轻轻将人拢在怀里,安慰地拍着她的背。 “是真的,司命女神并未陨落,是北海龙王敖顺救了她,只是司命女神真身已经破损,敖顺不得已将她渡入轮回,如今她已经是人界之中的一位大家闺秀了。” 白初痕温柔的声线悠悠落入彼岸的耳中,干涩的眼眸,终于酿出了一滴泪“娘亲,娘亲……”喑哑的声音,她仿佛只知道喊这两个字了,冷硬的心终于卸下了她的保护壳,彼岸趴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小九……”透过玄冥镜,云浅画看见彼岸被白初痕紧紧搂在怀中,他不断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而她只一味埋首于他怀中,态度亲昵暧昧。 墨眸死死盯着两人,森冷的寒气几乎要将整个大殿冰冻。 ------------ 第244章 诱使 “怎么,看见圣座和其他男人亲昵几分,你便受不了了?那如果我要是将摩罗上仙和他心爱的女徒的过往呈递圣座,不知她又会作何感想?” 含笑的声音忽然在寂静大殿之中响起,丘离扬着标志性的讽刺笑容从容不迫地踏进了占天殿。 “丘离,你怎的会出现在我清平?”云浅画半点也不想看他,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玄冥镜内的两人,墨色汹涌,已然酿就一场风暴。 “清平?哈哈哈哈,如今这六界之中仙界早已除名,莫说这区区清平,就是这蓬莱仙岛,那我也是想去就去。” 猖狂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显得尤为刺耳。 云浅画却恍若未闻,仿佛如石雕一般坐在那儿,眼神半点儿未错。 “云浅画,圣座和沧海太子早就互许终身了,你这般偷窥有夫之妇,似乎不大符合你堂堂一介上仙的作风吧?”金色的眸子含着诡谲的笑,话音刚落,便如丘离预料一般,原本雕塑一般的人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你说什么!小九绝不可能会嫁与他人!” 一想到她将会为别人披上嫁衣,云浅画就觉得自己要发疯,原本清明的灵台开始浑浊,墨眸愈发深了几分。 “为何不可能?你不是也曾背弃你们的婚约另娶她人吗?”丘离察觉到了云浅画逐渐混乱的气息,加深了嘴角的弧度,话锋开刃,直接将这利刃刺入了云浅画的心脏深处。 “那、那是天帝逼我……” “逼你什么?以你的性子会这么容易向天帝屈服?云浅画,你只不过在自欺欺人罢了,你负了她,却私心要求她对你始终如一,这六界之中再找不出一人比你云浅画更卑鄙无耻的了。” 丘离见他吞吞吐吐,直接截了话头,句句直指要害,一点点将他的心剖出来晾在眼前。 “天帝拿司命女神的神魂要挟与我,我无法……”云浅画痛苦地闭上眼,似是不敢面对,低哑的声音,无力地勾着头,丘离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他。 “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羽琉上仙,如果你真的有心救花如芸,又何必听任天帝摆布?你的体内,可是封印着盘古的神力,只要你冲破封印,这天地之间,莫说彼岸了,就是女娲也不是你的对手。” 诡异的金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丘离轻声的劝说带着魅惑人心的味道,浅浅的,慢慢的,渐渐的渗入了云浅画的大脑,不断地回响着,缠绕着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将他的防守啃噬。 “只要你冲破封印,彼岸就是你的了,谁也抢不走她,因为天地之间再无人是你的对手……”丘离继续说着,渐渐的,云浅画的双眸失了焦点,口中喃喃重复着丘离所言。 见状,丘离勾起了得逞的笑容。 “很好,你现在就去‘阅古今’,解开九层封印,那里有你冲破封印必不可少的东西……” 受到丘离指示,云浅画就如提线木偶一般照做,很快就消失在了占天殿内。 “呵呵呵,这样的心智真是不堪一击。”嘲讽一笑,丘离一扭头,却怔在了原地。 一模一样的容颜,两个人相视而立,殿中的丘离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了诡异的笑容。 “很好玩吗?九霄美狐。”殿外之人才是真正的丘离,他冷眼看着对面的“自己”,不屑道。 “不错。”勾起一笑,“丘离”浑身裹入一道蓝光,待光芒褪去,正是那清秀的少年少年玉缕。 ------------ 第245章 蓝玉冰梅 “能从我的幻境中走出来的,你是第一个。”勾起一抹笑,清澈的蓝眸里出现了淡淡的花纹,不同往日的邪魅气息,似乎这才是玉缕的真实面貌。 “禁忌一门,门徒千众,自公子垠死后便消失无踪。传说禁忌门世代相传一不灭法宝,有神识之能。”说到这里,丘离微微一顿,勾起一缕幽幽笑意。 “九霄美狐,你便是禁忌门传世法宝吧?” 了然自信的笑,丘离紧紧盯着干净的少年。 “呵呵……”玉缕闻言轻笑,拊掌摇头“不愧为圣座座下第一圣使,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只可惜,你猜错了一点。” 丘离金瞳一紧“哪一点?” “哼,”不屑一笑,玉缕微微张开了嫣红的唇,洁白的牙齿令丘离有些微微的晃神“那法宝指的不是我,而是这……” 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少年的眼角,不过眨眼之间,那冰蓝的眸子内,一朵梅花徐徐盛放。 渐渐放大的瞳孔,是丘离满眼的不可置信,他指着玉缕,第一次这般失态“你、你,蓝玉冰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公子垠早就死了,蓝玉冰梅怎么可能再次出现!” “对,蓝玉冰梅,这才是禁忌门最大的禁忌。” 丘离的耳边已经听不见少年的声音了,他皱紧了眉头,只能看见少年的红唇一张一合,眼前影影绰绰的,似乎突然多出了好多个玉缕。 “怎么回事?”丘离晃了晃脑袋,不但没有清醒,反而愈加混乱了。 “呵呵呵,蓝玉冰梅最大的秘密,就是它的美丽。蓝田玉里藏霜雪,冰梅初绽盛微凉。丘离,你可听过霜凉?” 少年的声音渐渐远去,丘离晃了晃身子,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霜凉,晚霜凉,中此咒者魂消魄尽,永世不得超生…… 渐渐涣散的金瞳,至死未能阖上的眼。 玉缕瞧着,凉凉一笑,指尖捏起一道蓝光轻轻一弹,一道幽蓝的火焰瞬间将丘离吞灭,不到瞬息之间,半点儿痕迹也未能留下。 “丘离,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你的自负,凭你这样的人,怎配留在她身边?” 冷嗤一声,玉缕悠悠然离开了占天殿。 萧然冷峻的白衣身影立在“阅古今”前,剑指一诀,飞身而至九层,脚踏虚空浮云,右手凌空而划。 金光符咒犹如实物,道道飞向“阅古今”被封印的九层,不过须臾,封印已解。 金光消散,惊动了整个清平。 “不好,‘阅古今’封印被破,师兄,我先去瞧瞧。”随风是第一个发觉到异样的人,惊呼一声瞬间飞身赶往藏书楼。 “大师兄,师尊曾说过,封印被破之日,便是浩劫降临之时啊!”二长老面带戚戚,惶然语气已带轻颤。 大长老面色死灰,长久憋着一口气在胸中,瞪着眼一言不发,随着随风也赶往了藏书楼。 待随风等几位长老先后赶到的时候,云浅画已经身处顶层了。 临此紧急之刻,几位长老再顾不得规矩,齐齐闯入了“阅古今”九层。 “三师兄,你要做什么!”随风大吼一声,废话不多说,赶紧上前阻止了云浅画的动作“师兄,师尊交代过,初灵一旦陷入沉睡不得强行唤醒!” 云浅画此刻早就没了冷静的神智,任何阻挡他的人都将是他的眼中钉“滚开。” 雷霆一掌,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随风根本抵挡不住,直接被他一掌击飞了出去。 ------------ 第246章 初灵的寂灭 “师弟!”大长老随后赶来,刚好接住了被击飞的随风,但云浅画方才那一掌根本没留情,司徒礼强行救人,于是连他也被掌力余波所伤。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吐出了一口鲜血。 “啊,大师兄,六师弟……”四长老游方真人留在长老阁镇守,四长老脚才沾地就看见司徒礼和随风重伤在原地调息,而云浅画已经在强行召唤初灵了。 “三师弟!切不可如此啊!”二长老冲言真人言清当机立断,再顾不得其他,咬牙对着云浅画出了一招。 但掌风连云浅画的衣角都还没碰到就被其发觉,墨眸淬了冰一般扫过言清,他当即就觉得似被冰山碾过一般,就在下一息,胸口遭遇重击,还没等反应过来,言清已经被一拳击昏了。 三人之中唯有司徒礼伤势较轻,所以他还能勉强睁眼看着一切,眼见自己三人根本连云浅画一招都挡不住纷纷败下阵来,心内便止不住地发寒。 师尊果然是对的,三师弟才是这天地最大的祸患! 一道强劲的余波扫来,云浅画加强了手中的力量,墨眸隐隐出现了银光之色,司徒礼来不及惊呼,便承受不住那力量而晕厥了,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脑中还在盘旋着一句话:神之力,最纯粹的神之力,这是诸神之源的气息! 磅礴的力量宛若漩涡一般,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初灵沉睡时的原身五彩石,而与此同时,“阅古今”的天空之上亦出现了同样的漩涡状的云,夹带着隐隐的五彩光芒不断盘旋。 力量中央的云浅画,头上的玉冠已坠,满头墨发随着磅礴的力量无风自动,平时仙气满满的白袍广袖亦随之张扬舞动,此刻的羽琉上仙,更像是地狱魔头。 五彩石光芒渐渐褪去,一个蜷缩沉睡的男童出现在了原本的位置,皱皱鼻子,揉揉眼睛,初灵醒了。 “吵死了,就不能让我睡个踏实觉吗?”初灵瘪着嘴,不情不愿地盘腿坐了起来,一睁眼刚好看见了云浅画“咦!这不是羽琉上仙吗?何时换了个造型啊?” 但在下一息,初灵瞬间就没了开玩笑的心思了。 “这是怎么回事?三位长老怎么了?” 再回头看向云浅画,眼前的上仙根本就像是冷酷无情的魔。 这回真出大事了。 这是当时初灵心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那个啥,我觉得挺闷的,还是先出去走走吧!”初灵拔腿就跑,不过很可惜,人小腿短的他,一下子就被云浅画揪住了。 “初灵,告诉我如何破了我体内的封印。”云浅画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被揪住了后衣襟的初灵当即就愣住了,回过头讪讪地笑。 “什么封印啊?羽琉上仙你是不是没睡好说胡话呢!” 在云浅画寒冰一般的眼神中,初灵脸上的笑渐渐凝固。 “你是怎么知道的?”苦涩渐渐爬上初灵的嘴角,原以为能瞒过的,谁知道……皆是因果注定。 “如何能破?”云浅画再次强调。 初灵无奈地叹了口气,耷拉着小脑袋纠结了许久。 “很简单,杀了我。” 天真的童颜渐渐抬起,一双眸子就像黑葡萄一般,安静地凝视着云浅画。 “就这么简单?”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初灵点了点“我就是钥匙,只要杀了我,你体内的封印自然就解开了。” “阅古今”塔顶五彩睨光消逝,四长老看见了,默默闭上了眼。 每逢阴年的七月十四,初灵便会陷入昏睡。 那时正是邪魔最猖獗的时候,亦是盘古神力蠢蠢欲动的时候,唯有沉睡才能加强封印的力量,如此,才能确保云浅画体内的盘古神力不会自行冲破封印。 若封印一旦解开,福祸难料,唯有一直封印着才是万全之策。 ------------ 第247章 乱世之子 “彼岸,三日之后忘川河畔,我等你。” 幽幽之声,如冰夹雪,一身玄袍滚着赤金的边,金冠玉带,织金长靴。 彼岸抬眸一望,来者是云浅画是也,那双墨眸竟隐隐透着银色的光芒。 瓶中桃花灼灼,却凝了层薄霜,瞧着晶莹剔透犹如玉质冰雕。 紫眸余光轻扫,蝶翼一般的睫毛染了淡淡的笑“好。” 冰雪消融,那人已离去。 斜斜歪于榻上的彼岸,如丝如云的紫裙层层堆叠垂挂,娇花带水面凝笑,蔻丹轻划美如画。 朱唇轻启,微呵一口香风。轻捻指尖,淡淡水汽化为无形。玉指轻捏,隔空采撷桃花一朵于两指之间,于鼻息之间走一回,桃花香里夹杂了淡淡的冰雪寒凉。 “云浅画,你果然是破了封印取得了盘古遗留的慧源,如此这般,当真是要把我置于死地不成?” 眸中寒光一闪,描着蔻丹的手指狠狠一掐,殷红似血的桃花汁染了玉白的指尖,远远瞧着却像极了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瞬间,已人去榻空,摇曳的红帐,彼岸花凄凄而开。 六界绝地之巅,玉珠峰,彼岸迎风而立,猎猎狂风吹动着她的袖、她的发,不断在空中勾缠。 “圣座,一切皆已准备好了。”玉缕化作丘离,立在她的身后,而就在他们身旁,矗立着一座摩天巨塔,琉璃水晶色,浩浩青幽光。 “三生转世神之骨,水晶塔里望来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彼岸望着这六界,芸芸众生,心中越发地恨,凭何就她家破人亡,爱不得、恨别离,到底是凭什么! 紫眸寒凉,倏忽一笑。 “这六界本就不应该存于天地之间,既然本就不属于这天地的东西,那么既是毁了也无所谓吧?” 踏九创立了六界,再由我彼岸结束这错误的一切,不是正好吗? 精致的唇畔,缓缓勾起一道无情的笑,彼岸忽然回头,瑰丽的紫眸盯着“丘离”。 “你说呢?” “丘离”露出邪魅一笑,点头道:“自是这个道理。不破不立,只有毁了这陈旧不堪的六界,才会有新的秩序诞生。” 彼岸闻言,娇声一笑“呵呵,说的不错。玉缕。” 原本笑着的金眸忽的一凝,“丘离”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圣座……”喉咙里似乎堵了什么。 “你说我该怎么惩处你这个叛徒呢?嗯?”拖长的尾音,透着十足的危险,紫眸潋滟,美地就像时间最甜的毒药。 “属下不明白圣座的意思。”“丘离”勉强笑着。 但在下一刻,他却笑不出来了。 “狐狸尾巴都藏不住,还敢偷天换日。整个冥殿都被我下了结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本座的法眼,你以为区区九霄美狐的障眼法,可以瞒过本座?” 事情败露,玉缕也无需再顶着丘离的假面,蓝光一现,他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九霄美狐,逢乱世而生,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恰好于你适用,一旦六界安稳,你便无法吸收乱世戾气,只得消亡。九霄美狐不是化作美艳妇人便是化作翩翩男子,不是祸国妖姬便是叛国佞臣,只有搅得天地不安你方能长生不老。只可惜……”彼岸冷笑,戛然而止。 少年清秀的脸上戾气隐隐,冷声道:“可惜什么?” ------------ 第248章 曲终、人散 “你不该窃取这双‘蓝玉冰梅’。” 彼岸猛然掐住了玉缕纤细的脖子,少年咬紧了牙关,几乎动弹不得。 “我,没、没有……偷。”白皙的脖子连着脸,很快就变得通红,玉缕挣扎着抓着彼岸的手,好不容易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蔻丹玉手微微松了松,给玉缕有了片刻的偷生。 “说清楚。”彼岸冷哼。 “蓝玉冰梅乃禁忌门不灭法宝,即便掌门人寂灭,蓝玉冰梅也绝无可能消失。” “说重点。”彼岸不耐,收紧了五指。 “唔……是蓝玉冰梅选择了我。” 顷刻,玉缕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 彼岸冷冷瞧着他,心中那丁点的希望也就此寂灭。 “你走吧,不要再让本座看见你。” 背手过去,彼岸不再看他。 玉缕最后看了一眼彼岸挺得笔直的后背,蓝光一闪而逝,他已经走了。 “呵,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冷冷一笑,彼岸飞身而入水晶塔。 塔顶之上,有一琉璃水球悬浮着,彼岸抬头看着它,脸上变幻着水球映射的七彩之色,紫眸内变幻莫测。 良久,一咬朱唇,彼岸一掌击向水球,霎那之间,水球破裂,但却悬而不落,一点一点的,附着于塔顶。 每多一滴附着于塔顶之上,那水晶塔上的塔尖便光芒愈盛。 “开始吧,也该结束了。” 一声嗟叹,回荡在空寂的水晶塔内,彼岸转身落落离去。 三日之后,忘川河边。 他一身白衣,一如二人初见,清俊无双,俊美无匹。 她一身红衣,眼角彼岸花妖艳,绝美倾世,艳丽无俦。 她看见,他手中捏着一把剑,剑身古朴,纹饰古老。那是盘古牙齿所铸,一把为斧,开天辟地,一把为剑,斩妖除魔。 看来,他今日当真是要把自己斩于剑下。 紫眸含笑,溢彩流光。 忘川的河水卷着无数冤魂拍打白骨浅滩,彼岸花开满了整个幽冥,彼岸妖娆一笑如万千繁花盛开,她踏着如血的曼珠沙华,莞尔一笑,倾尽天地。 “我若毁了这六界,你可恨我?”她这般问他,仿佛往昔一般娇俏而顽皮。 “恨你,为何?”他淡漠答道,仿佛连恨她都显得多余。 “好,好,极好。即便如此,那留着这六界亦无用了,便毁了罢。”她听到他的话后突然拊掌而笑,似是极随意的玩笑话,但那双眸却带了极致哀伤的癫狂。 两个人,一个红衣烈焰,一个白衣似雪,站在一起,一如在画中。一招一式皆带着灭世的决然,如画轴焚毁,画卷撕裂,这一切恍然如梦中。 “云浅画,你便真就如此想要杀了我吗?”一掌挡住他凌厉的神剑,彼岸眉眼如刀,恨声而问。 “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人!”答非所问,银眸乍现,云浅画的力量瞬间暴涨,彼岸措手不及,被他一剑震飞。 她后退十数步之后勉强站定,捂着胸口笑着流下泪来,唇畔的血,哀鸿遍野的眸,却抵不上唇边呢喃“够了,这便够了。” 红袖滑出一把似玉非玉的匕首,在他张皇的眼中,狠狠刺向心脏。 她的心脏,便是摧毁六界最后一道关卡,只要她一死,这天地便注定覆灭无疑。 绝地之巅之上,水晶塔光芒大盛,滔天的睨光眨眼间便遮盖了天地。 若说地狱是如何的?便是眼前之景罢了。 彼岸花漫天,热烈地盛放着,带着死亡最美丽的味道在舞蹈。 她在花海之中笑,一派天真如故。 鲜血已不再是最艳丽的颜色,殷红的彼岸花遇血而生,饮血而盛,在一片疮痍中盛放得灿烂而优雅,仿佛熊熊的火焰,刹那间吞噬了六界…… 为爱而生,因情而灭,她的一生便如彼岸花一般,绝望而哀伤,她不甘就此受命运摆布,于是她不得不作出了选择。 ”云浅画,我恨你!”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彼岸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银眸褪去,云浅画痛呼一声“小九!”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拢在怀中。 彼岸靠在他的怀里,淡淡的清香萦绕着鼻息,唇边缓缓绽开一笑,眼中落下泪来。 倦了,即便就此寂灭亦此生无悔了。 她最后看他一眼,依旧是白衣如雪,墨发如泼,这般美好的你,我怎么舍得……那滴泪打湿了他雪白的袖口,晕开一朵嫣红的彼岸花,正如那个女子一般,绝代风华、倾世无双。 ------------ 第249章 后记 彼岸最终死在了云浅画的怀中,命运的枷锁掉落,彼岸终于摆脱了天地规则的束缚,紫眸褪去,她又是云浅画怀中的挚爱云澜,然而怀中娇儿却再无声息。 “小九,小九,你醒醒,小九……” 云浅画死死搂着云澜,悲痛欲绝,男儿泪洒,沾染一世悲伤。 仰天长啸,云浅画一身神力令天地为之震动,彼岸花瞬间枯萎,落入地中,化为了嫣红血流,盘旋在大地之上,就像女子的胭脂泪,搓着悲伤,缓缓蔓延。 女娲看见这满目苍夷的大地,不由得落下泪来。 她的子民,几乎难逃浩劫,盘古留下的这生机大地,终究是毁了。 南海盘古墓,女娲凝视着盘古神像良久,嗟叹一声“果然如你所预言般,这六界因缘而起,因情而灭……” 双手合十,掌心白光悠悠,缓缓的,光芒填满整个墓室。 盘古像上一直闭着的眼,渐渐睁开了。 “女娲……”苍茫厚重的声音,自石像内悠悠传出。 “盘古。”女娲微微一笑。 “她寂灭了。”不带犹疑,满含叹息。 “嗯。”女娲颔首。 “唉……”长久一声叹,盘古石像上,那双眼睛竟流出了一滴泪。 “今日之局面多半也是因我而起,罢了,也该是由我解决的时候了。” 女娲闻言,眼带不忍,但喉中哽咽,一字半句也说不出。 一道金光自石像双眸迸射而出,破碎之声传来,盘古像渐渐裂开了。 “因果轮回,命中注定……”女娲合上眼,身形渐渐淡去。 南海金光冲天,破阴霾,散乌云,于九天化作淡金甘霖,福泽天地。 一场劫难,恍若南柯一梦。 盘古散尽了自己的神魂,拯救了这苍夷六界。 六界重新恢复生机,女娲会心一笑,但那幽冥忘川河畔,还有一伤心人。 “百年之后,你去那昆仑之巅,自会寻到你想要的人。” 云浅画抱着最后一线生机,将云澜放置于三生石上,萧瑟离去。 女娲看向三生石上的女子,幽微一叹,伸平手掌一拂,人已消失不见。 昆仑之巅,白雪萧瑟而至,大地冰封万里,冰面里若隐若现一位女子紧闭着双眸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在小憩。 百年之后,仙界羽琉上仙大婚,他的妻子,一身嫁衣鲜红,星眸璀璨,莞尔一笑间颠倒众生。 ------------ 第250章 番外 (一) “这里,是哪里?”迷蒙的眸,流转着七彩光芒,轻轻转头的瞬间,只看见一张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 但偏偏那双溢彩流光的眸子,带了孩童的懵懂,便是说话也不见得十分顺畅,只能一个字或一个词费力地讲着,满面的认真。 她的身后,站着一位白衣不染纤尘的男子,面若冠玉,身姿挺拔清绝,听见女子的问话,曲线优美的薄唇便勾起笑来,上前半步将人儿轻轻纳入怀中。 “这是你第一次注意到我的地方。”男子的声音清冷优美,偏含了满满的柔情,一双墨眸如潭,只深深凝着怀中的女子。 女子听闻,眸中愈发疑惑起来,她的脑中一片空白,而且以她如今的理解能力,根本也听不出此话何意。 “哦……”听不懂索性不管了,她的眸子滴溜溜乱转,忽而注意到了那桥头上的树十分熟悉,不由得挣脱了男子的怀抱,缓缓走上前去,伸出的手,忽而落了一朵桃花停在掌心。 她的脸上便如花儿一般绽放,含了万千的惊喜,回头急切地唤着那男子“浅、浅画,花、一样的花!” 不错,眼前这个心智不全的女子,便是仙界鼎鼎大名的云澜仙子,而被她唤作“浅画”的人,自然就是她如今的夫君羽琉上仙云浅画了。 云浅画的唇边一直含着浅笑,看着小妻子这般高兴,他的脸上愈发温柔起来。 “是,一样的花。” 云浅画上前轻轻握住云澜的手,轻轻拈起那桃花,指尖轻点,一抹白光一闪而逝,原本的桃花便化作了一支精致的琉璃玉簪,云浅画亲自将簪子簪在了云澜的鬓间,端详了片刻,轻笑一声。 “我的小九果然是这六界最美之人。” 云浅画将人带入怀中,仿佛只一刻的分离也不舍得,自从成婚之后,他便时时刻刻将云澜带在身边,这不仅仅是因为如今云澜心智不全,而更是因了他那点儿霸道的私心。 小九只属于他一人,谁也不许觊觎。 他再也不想体会一次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慢慢冰冷的滋味儿了…… 云浅画拥着云澜,但尤觉还不够,身旁偶有人经过多看了几眼他也要狠狠扫上几眼,直把人吓跑了为止。 “小九,我们回去吧。”人界不宜久待,今日此行,本就是让小九看一看他们二人正式相遇的地方,其他的,他不想多生变故。 云澜似乎还没尽兴,一听云浅画说要回去了,立马瘪了一张小嘴,揪住了云浅画的前襟,那水汪汪的眼睛好像下一刻就能落下泪来一般。 云浅画唇边微叹,看着心爱之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如何能再狠得下心肠? 无奈,云浅画只得妥协地点了点头,然而他这一转眸,却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妻子在高兴之余,眼中流露出的那一点点狡黠。 每次只要她这么一扮委屈,总能得逞,日积月累下来,云澜便记住了这一点,只要云浅画不顺她的意,她就委屈地泪眼汪汪,云浅画如何招架得住? 云浅画心中好笑,这小妮子原来是存心的,竟是吃准了自己,如此下去,自己这夫君的权威可就全无了,不行,得空儿还得治治这丫头。 云浅画眼角闪过一抹诡谲的流光,很快消失不见,他牵起云澜的手,将那柔软小手包在掌心,这才带着人往前走去。 ------------ 第251章 番外 (二) 人界依旧熙攘繁华,云澜被人牵着走在人群当中,好奇而兴奋地东张西望的,恨不能多生几双眼睛才好。 “那个,要。”忽而,云澜被一个捏面人的吸引了注意力,驻足在小摊前一步也不肯挪,摇着云浅画的手指着那精致的面人说道。 摊贩见眼前忽而来了两个天仙般的人物,当下只觉得眼前一亮,听闻那位小夫人指着自己的面人,不由得先喜了颜色。 “哎呀,一看二位就是出身上流的贵族,这位夫人可想要捏一个面人?保准儿和您一模一样的。” 不待云浅画回答,那小贩手中灵活开始捏起了面人,对照着云澜的样子,手中面团似乎活了一般,很快就捏出了一个小面人,观那神韵面容,果然像极了云澜。 “夫人,给。”小贩将面人递给云澜,云澜见状,几位欢喜地接过了,瞧了瞧越发高兴,努力举着要给云浅画瞧。 “看、看,好看!” 小贩看云澜的说话神色,心中古怪,这夫人不会是个傻子吧?但他心中虽这么揣测,但是不蠢,不敢把这情绪流露出来,只一味笑容满面的。 “好看,小九怎样都是好看的。”云浅画笑着,眸中温柔似水。 那小贩在这里摆摊十几年,从来未见过这样温柔的公子,对自己的娘子这般温柔疼惜的,他算是普天之下第一人了吧。 只是下一秒他就不这么觉得了,因为云浅画抬了眸看向他的时候,那眸子早就没了面对那夫人时的温柔,只是清清冷冷的恍若云烟一般。 “多少钱?”云浅画开口,就连声音也是没有情绪起伏的。 小贩暗自咽了口水,敢情这公子变脸就像那唱戏似的啊! “三、三文钱。”小贩勉强笑着,差点儿咬了舌头。 “我出来没带银子,这个玉佩便当作银钱了吧。”云浅画随手解下了腰间的玉佩,观那色泽,纯白如羊脂细腻,一看就知道价值千金。 小贩虽然不懂金银玉器,但也是知道这些达官贵人身上的东西哪里有凡品的? 当时便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一般“公子,这实在太过贵重了,这面人不过三文钱,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收公子这块玉佩啊!” 云浅画闻言,皱起了清俊的眉,自己身上哪来的银子?这块玉佩也是小九觉得好看硬要自己挂上的,除了它,他还真是“两袖清风”了。 “我身上没有其他银钱了,你且收下就是。” 云浅画不想和那小贩纠缠,只想带着小九离开,但那小贩却是个不昧良心的人,自己的面人就是金子做的也值不了这一块玉佩,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 “公子,小的真的不能收您这块玉佩,要不这样,前面有个当铺,你将这玉佩典当了换做银子再来可好?” 小贩正愁苦着,忽而看见前面就是汇来典当铺了,顿时喜笑颜开。 云浅画眉头紧蹙,循着那小贩的手看去,果然便是典当铺,心道无奈,也只能这么做了。 待当了那玉佩回来,将三文钱给了那小贩,云浅画却是叹了口气。 “好了,可以回去了吧?” 看着云浅画眼角眉梢的无奈,云澜总算点了点头,手里捧着那面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云浅画无奈,掐手捏诀,瞬间弄了个结界掩去了两人身影,然后他搂住了云澜的身子,在那娇嫩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带着人踏着祥云飞身离开了人界。 ------------ 第252章 番外 (三) 云浅画实在是很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没定力给她买了面人? 眼看着新婚小妻子整日里抱着面人,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这心情,别提多郁闷了。 “小九,该去沐浴了,待会儿再完面人可好?” 若是换做几百年前的云浅画,打死也想不到如今的自己竟能因了一个小小面人牺牲自尊,把云澜哄了一遍又一遍,可惜人家就是执着地摇摇头,两字字干脆粉碎了他的努力。 “不要。” 云浅画怒了,一把夺过了云澜手上的面人作势就要丢,可是在看见那双眸子里的泪水时却又心软了,面人还在掌心,那眉眼几乎就是他心爱的妻子。 “浅画……”云澜撅了唇,软软地和着鼻音唤上一句,一局成败已经注定。 最终,云浅画只好抱了人去悬飞瀑布,布了结界带着娇妻直接跃入了水中。 水花绚烂,在阳光之下折射着迷离的光芒,云浅画看着怀里的人儿,小脸晶莹皆是水珠,满心满眼便皆是温柔。 “面人、面人……”只可惜好景不长,云澜不过迷糊了一会儿就想起了她心爱的面人,捞出水面看看,还好,依旧完整。 云浅画顿时就如泄了气一般,无奈地在人额头上烙下轻轻一吻“施过术了,不会化的。百度搜索” 云澜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模样,仍旧是天真若稚子。 云浅画眼眸深深,心头掠过淡淡怅惘悲伤,小九,你何时才能长大? 眼前忽而就出现了那一幕,她红衣烈烈,眼角的彼岸花妖娆盛放,那双紫眸含尽了天地的悲凉,就那么望着他,笑若痴狂。 每每午夜梦回,云浅画都会惊醒,慌忙查看怀中酣睡娇妻,只见她仍旧安详这才放下心来,抚着胸口胀痛,皱紧了眉头。 此刻凝着那双清澈单纯的眸子,云浅画心中没来由地一慌,心中就像被针刺了一般疼痛,怕,他一直都在怕,他一直都在怕一旦疏忽了便会失去了她。 所以,云浅画无论做什么都要把云澜带在身边,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如今神魂受创极易受伤,而且也是因了他心中的胆怯。 这永生永世,他都决不允许再失去了她。 云浅画搂着径自玩着面人的云澜,眸中深色翻涌,隐隐泛出了猩红,猝不及防的,捞过云澜的后脑便含住了那方檀口,不由分说地汲取着她口中芳甜,迷乱的眸,狂肆的吻,他欲罢不能。 瀑布之下,水花飞溅,二人缠绵的几乎成了一人,打湿的发,凌乱的贴在皮肤上,若隐若现的身形,低声的呢喃,一向冷静自持的云浅画已经不能自控。 最后若不是云澜因呼吸困难而拼命挣扎,云浅画几乎就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中。 放开了那令他不能自拔的唇,云浅画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因他的狂肆而肿胀的唇,看着那双眸内委屈的水光,他忽而就笑了起来。 “痛。”云澜对着罪魁祸首怒目而视,谁知对方竟笑的越发欢畅起来,这心里就更加委屈了,眼泪吧嗒一下就落了下来。 “好了,我错了,回去给你吃百花糕。”云浅画的指腹轻轻划过云澜的眼角,带去了她的泪,沾着她的温度,弥足珍贵。 “莫哭了……” 这是要让我心疼死吗?小九,你总是这般狡猾,永远捏住了我的死穴…… 云浅画凝着她,轻柔拭去她的泪,一个个吻落下,吻去她的泪,吻去她的不安,温柔丝丝缕缕缠绕唇间,渐渐安抚了惊惶的人。 “百花糕。”总算被安抚了的小人儿,却诺诺地说了这么一句,云浅画之前的温柔算是前功尽弃了,无奈,指尖划起一道水幕将人裹住细细沐浴,最后只能认命地带了人回无为崖吃百花糕。 ------------ 第253章 番外四 前世三生之第三世(一) 我叫木西,名字取自“木槿流年,我等你在廊桥之西。” 这是阿母当年对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但是,狼火烽烟,中原争端再起,那人终究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等到山花烂漫,我带着十里红妆来娶你回去。 木西常常在想,阿母为什么不开心,以至于连我这个女儿都不能让她欢颜,后来我才明白,有一种毒,唤作爱恨情缘,缘起时,再难灭…… “阿西,长老让我来找你要昨天的卦图,你都准备好了吗?” 千千是巫咸族长老的唯一嫡孙,平日里很受族人尊敬,但他天性冷淡不喜与人相交,偏偏对着木西很是不同。 巫咸族最东边的殿宇便是木西的住所,阿母早在她七岁时便撒手人寰了,长老说,阿母犯了禁忌不配升仙,死后只能下到地狱里,给忘川河水浸一浸洗刷罪过才能轮回。 木西听了之后,并不十分明白,但也知道忘川河里有成千上万的怨灵,阿母下到那里,肯定要受罪的。 但是年幼的木西还是没什么反应,淡淡地“哦。”了一声便走了。身后隐隐传来叹息斥骂“小贱人。” 木西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若不是她身上天生带了圣女图腾,怕是当初木西一生下来便会被族中长老丢到河里淹死的。 木西回过了神,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左边锁骨的位置,掩在衣服之下的地方,有一朵彼岸花。 “嗯,好了,我拿给你。”木西的眼睛很漂亮,即便是毫无表情也璀璨得就像天上的银河一般,千千最喜欢的就是凝着这样一双眸子,淡淡地出神。 木西从里头拿出了卦图,交给了千千,但就在这时,千千握住了她的手。 “阿西,长老说巫咸很快就不宁静了,我带着你走好不好?”千千生的白净,族里就是女子也很少有他精致的,在这巫咸,唯有木西的容貌能和他比肩。 千千目光带了恳切哀求地看着木西,他一直都知道,木西在巫咸不会快乐的,他一直在想着,带着他的阿西去到一个没有族人的地方,那么阿西再也不会受她身份的束缚了,或许,那样阿西能快乐一些。 木西静静地盯着那只精致的握住自己的手,第一次发觉,千千长的这样大了,这双手也能裹住自己的了。 “长宜,你明知道我走不了。”木西轻轻地笑了一下,犹如昙花一现,很快便在她唇边凋零。 千千怔住,握着她的手僵了一下,涩涩地放开了,颓然地垂在了身侧“阿西,对不起……” 木西宁静的目光看着千千,并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千千,我生来就是巫咸族的圣女,圣女一生不能成婚,更不可能离开巫咸族半步,阿母也知道的,但她偏偏还是生下了我,并且到死都在等着那人来带她走,千千,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受诅咒之人,所以在身上有幽冥之花的烙印?” ------------ 第254章 番外五 前世三生之第三世(二) 木西的目光带了疑惑,却令千千心疼,他不由得抱住了木西,使劲地将这荏弱的身子箍在自己怀里,似乎只有这样,自己的心才不会那么疼“阿西,不是的,你是上苍的恩赐,女娲后人说过,圣女是世上最纯洁美丽的女子。” 木西笑了,苍凉而孤寂,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千千身上火热,但是她却满身的冰凉,冰与火从来便不是相溶的。 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木西看见了他,枯树皮一般的脸上不住地抖动着,唇上的白胡子一动一动的应该是气极了。 木西忽而就扯开了一抹诡谲地笑容,眼角余光隐隐闪着明媚的光芒,长老心口一堵,顿时就厥了过去。 千千听到身后的响动,急忙放开了木西去瞧,只看见最疼爱自己的爷爷倒地不起,面色灰败双目紧闭。 顿时心口一痛,目眦欲裂“爷爷!”悲痛欲绝,如小兽悲嚎。 木西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一切,转身离开了这里。 千千看着木西的背影渐行渐远,裙裾上面的彼岸花妖娆冶丽。 木西独自坐在弯月湖边,右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面容奇异地温柔。 “阿西……”喑哑的声音,尤带哽咽,木西一听便知道,是千千来找她了。 木西没有回头,美丽的眸子凝望着弯月湖,一双玉足悠悠地踢着水“长宜,你要娶我吗?” 身后的千千身子猛地一怔,看着木西的眼光充满了不可置信“阿西,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满是颤抖,隐约还带了点儿惊喜。 木西回过头,一笑生百媚“我说,你要娶我吗?” 千千的脸上滑过了万千的情绪,最终停留在复杂之上“阿西,你知道的,我……” 没等他说完,木西便吃吃的笑了起来,那样子,仿若一朵盛开的彼岸花“你不会娶我,因为你是长老钦点的继承人,你怎么能为了我这样的妖女而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木西的声音很轻,轻地仿若柳絮,却一下下在千千心里刺下一刀刀深不见底的伤痕。 “长宜,你知道吗?我此生最恨的就是那薄情寡义的人了,从前是我的父亲负了我的母亲,如今是你负了我。” 千千惊惶地看着木西,她目光幽幽,唇边笑意轻柔,明明那样美丽的容颜,却生生叫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阿西……”千千急急地往前走了一句,但是不等他靠近,木西的身子已经被另一人圈入怀中,千千刹住了前倾的身子,惊怒交加地看向来人,却一下子顿住了。 “天师……”千千有些惧怕眼前的男子,他一身冷月披身,气若芳华长存,只那么淡淡地看着自己,便已经觉得身上受了千钧的重担,几乎不能喘息。 “回去准备继任的事宜。”他扫了眼前的男孩一眼,不带任何敢情地吩咐了一句便带着木西离去,那样的姿态,完全就是绝对的占有。 千千看着离去的两人,眼底愤怒翻涌,双拳于身侧死死握紧了“戚白!我不会放过你的。” 天师名唤戚白,无字,来历不详,千千只知道这人如今二十有五,在族中已经担任了十年的天师。 ------------ 第255章 番外六 前世三生之第三世(三) “阿西,你只能是我的。”少年眼底燃起熊熊烈火,几乎有燎原之势,燃了许久慢慢归于平静,冷了眼轻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原长老突发旧疾仙解飞升,入天庭供职,长老之位便由他的嫡孙千千继承,继承大典上,天师戚白亲自主持,圣女木西跳圣舞,一白一红,交相辉映,竟是异样的琴瑟和谐。 千千单膝跪在戚白面前,垂下的左手狠狠握紧了。 “祝告天地,任你为我巫咸地八十七代守命长老,终身不得做出有辱圣规之事,你可谨记了?” 戚白冷淡的声音传来,千千压下心头怒火,点了点头道:“千千谨记。” 戚白点点头,右手拿着柳枝在他左右肩各点了一下,最后接过圣女木西捧过来的一碗圣水,沾了几滴点在了千千的眉心。 一道流光一闪而逝,千千眉心有朵彼岸花的影子,淡淡地很快就融入了他的眉间消失不见。 戚白眼底闪过暗光,转身将圣水递给了木西。 木西脸上始终挂着笑意,虚虚实实地让人瞧不真切。 整个大典就此结束,千千成了新一任长老,而圣女木西也不再出现在人们眼前。 当圣女殿燃起大火的时候,巫咸族的子民还在梦中,被外头嘈杂惊醒,这才发觉,东边那个角儿已经是一片火海。 “巫咸要完了,预言说过,火凤飞天天亡巫咸,圣女殿起火了,巫咸要完了!” 惊惶、尖叫、逃窜,所有人都陷入了一阵恐慌,偏偏却忘了去救火,忘了去救他们巫咸的圣女。 戚白赶到的时候,木西已经晕倒在了圣像之下,火光冲天,戚白抱起木西,无意中看了一眼那圣像,那女子容貌倾国,隐约之间似乎和木西有些相似。 戚白来不及细思,抱着木西便往火海外冲,等到出了那火海的时候,他的一身白袍已经被烧的残破了。 “阿西!”千千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戚白抱着昏迷的木西冲出来,他赶忙冲了过去,下意识地要接过木西,可是戚白眼刀一凛,他的手就顿住了。 惊慌失措的巫咸族人陆陆续续赶到的时候,戚白正堂而皇之地抱着木西离去,众人面面相觑,隐约间觉得不大对劲。 木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以后了,她睁开眼的一霎那,还没等看见光呢,眼前便覆上了一只手,指节分明,修长冰冷。 “先等一等。”戚白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木西这才知道,这人竟是一直守在自己的榻前。 “我……”刚一开口,木西便发觉自己喉中干涩,声音嘶哑难听。 戚白看了她下意识护在肚子上的手,淡淡地接过了她的话道:“你的孩子没事。” 木西的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双手按在肚子上,似乎能感受到腹中的小生命在安祥甜睡,唇边便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容。 “你可知圣女不洁是怎样的罪过?”戚白无情无欲的声音落在耳中,不知怎的木西就是觉得带了几分暖意,笑容越发温柔了起来。 “只要她能安好,我别无所求。”木西总算能开口了,虽然喉咙还是难受,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笑容别样的温和。 戚白看了她许久,掌心下的睫毛轻颤,撩着他的手,戚白叹了口气,抽了手起身“我会说这孩子是我的,至于你,恕我无能为力。” 巫咸族的圣规,圣女不能失身,否则视为不洁,是要受火刑的,即便戚白身为天师,也无法改变圣规保住木西,他能做的,就是保全她的孩子,圣女不能绝后。 这就是巫咸圣规的无情之处了,圣女终身不能嫁但又要有后代,圣女的血统不能污损,所以,每一代的圣女最终都归于火舞之下,在最灿烂的年纪魂断香消。 “多谢你了,阿白。”木西声音轻地很,但是落在戚白耳中却是一颤,似乎是远古一般久远的记忆,有一个少女温柔地唤道:“阿骨……” 戚白脑子痛了起来,看着木西心中似有什么在肆虐,清冷的眸子渐渐染起了猩红,理智也逐渐消退…… ------------ 第256章 番外七 前世三生之第三世(四) 等到戚白恢复理智的时候,他看见,木西就如残破的娃娃一般躺在那里,浑身青紫,唇边蜿蜒的血迹宛若死亡之花。 衣衫蓝缕,她的左肩露了出来,锁骨的位置上有一朵彼岸花,此刻正盛开的妖娆。 戚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断断续续的记忆袭来,他似乎,强要了木西,可那时的自己完全不可控制,只觉得心中怒火滔天,看着木西的肚子十分碍眼,最终不管木西的挣扎强要了她的身子。 木西本就虚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折腾,拼着最后一口气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等到狂风暴雨停歇,她也快没了性命。 千千最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心爱的阿西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而那道貌岸然的戚白就站在旁边,衣衫不整,再是迟钝的人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千千只怒地几欲发狂,阿西,他捧在手心里疼惜的阿西,竟然被这伪君子如此折磨玷污,千千目前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杀了戚白! 浓烈的杀意袭来,戚白皱着眉头看向千千,瘦弱的少年眼底蓄满了杀气,右手提着剑就要冲过来。 戚白不想和他纠缠,几下就将其制服,但是愤怒的千千力气奇大,饶是戚白也有点儿招架不住。 戚白不耐烦,想直接劈晕了了事,然而就是此时,耳边敏锐地捕捉到了木西断续的几个字。 “救……救救……孩子……”沾了血的唇,艳丽而奢靡,反衬地那张脸越发苍白了起来。 戚白心神一动,扔了千千,反手就是一掌将人击退十步开外,倒地吐血不止。 “救救……孩子……”戚白凑近了,这才听清木西在说什么,眼睛瞟到她的身下,血流不止,那孩子,怕是不好了。 戚白不再迟疑,动手点了木西身上几个穴位止血,但是她下身的血就如小溪一般止都止不住。 千千在那边看着,忽而明白了什么,脸色苍白地看着两人,忽而痴痴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木西,枉我对你一片痴心,你竟早就和这人暗通曲款种下孽根,木西,你怎么和你母亲一样下贱!” 千千的话就如毒蛇一般,缓缓缠绕住木西的心,她费力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起来。 千千见状心中一堵,神色越发痴狂,疯疯癫癫地起身跑了出去。 戚白这才发觉不对劲,顿住了身形,放缓了呼吸问她“这孩子,不是他的?” 他看着木西,盯着那张艳丽地过分的唇,生怕她说出什么惊天的秘闻来。 木西轻轻地看着他,缓缓笑了起来,不答他的话,反而念起了那句,她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木槿流年,我等你在廊桥之西……” 戚白脸上忽而一白,脑中飞速蹿过了什么。 木西从来都没有什么母亲,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境一顿谎言,就在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之前,她还依旧沉浸在谎言织造的梦境当中。 后来,她才终于明白,木西这个名字,是她自己给自己取的,在淡忘了所有之后,偏偏还记得这一句诺言,真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 戚白猛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往事重叠,那张曾经笑靥如花的脸,和眼前生气全无的人儿渐渐重合了。 巫咸族入口廊桥,他偶然撞见了采药的少女,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唤做木槿,而他,是被人追杀的姜国皇太子姜升,字流年。 ------------ 番外八 前世三生之第三世(终) ?木槿握了他的手,让他别怕,护了他入巫咸,替他伪造了身份,说是前任天师流落在外的弟子,刚好天师刚刚仙逝,这才让他以巫咸天师的身份在此留下了。 但是好景不长,姜国遭逢大难,旧臣寻到了这里,姜升不忍父亲江山旁落,便随了他出山。 在离开的时候,木槿握着他的手,盈盈笑着道:“阿年,你可记得回来,木槿流年,我等你在廊桥之西。” 当时他反握住她的手,笑着让她放心,谁知这一去就是数年,再回来时,巫咸族全族被灭,只余了木槿一人,痴傻地等在廊桥上。 姜升心痛难当,为了治好她,利用自己余下的光阴作筹码,和仙乐宫换来一份承诺,复生了巫咸族亡灵,重现生前之事,但一切只到木槿死去为止。 只可惜,他做的这一切谁都不会知道,包括木西,她只以为,这人抛弃了自己。 “阿槿,阿槿……”戚白抱着她,声声唤着,痛彻心扉。 木西眼中闪过快意,就在此时,巫咸子民冲了进来,看见了这一幕,愤怒再难掩藏。 “圣女不洁,当受火刑!” “对,烧死她,烧死她!” “天火烧了圣女殿就是在警告我们,圣女不洁,危害巫咸,若不除此妖女,巫咸难安。” 千千从人后走了出来,看着眼前两人,缓缓说道。 木西看着他,面无表情。 戚白怒地咬牙,刚要冲过去,却发觉,自己动弹不了,耳边传来飘渺声音“不可干预往事。” 仅六字而已,却是十足的警告。 戚白知道,这是仙乐宫的警示,而这一切,正是曾经发生过的往事,还完他离开之后,这巫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戚白被定住身形,瞪大了双眼看着木西被族人架走,族人走远之后他才能动,匆匆跑到了广场上,却发觉木西已经被绑上了火刑架,旁边堆满了干柴。 千千拿着火把,站在众人面前,宛若审判者一般,细数了木西之过,最后,他的手一扬,火把落在了干柴之上,那上面淋了火油,顿时蹿起了冲天大火。 隔着火海,他看着木西,几乎撕心裂肺“不!” 木西在火海之中笑,肩头的彼岸花越发妖娆,忽而她温柔地低了头,对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宝儿,娘亲不能保护你了……” 再抬头,木西看着这些神情癫狂族人,冷笑渐渐“你们,都该死!” 火光冲天而起,站的近的子民瞬间被燃成活人,尖叫着满地打滚,人们惊恐地看到,冲天的火焰化作一只火凤,烈烈燃烧着盘旋在木西的头顶。 木西肩上的彼岸花越来越妖冶,几乎就要滴出了血来,最后,那个女子身边忽而涌现了无数的彼岸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血流满地。 火凤啼鸣,和着无数巫咸族人最后的尖叫,木西缓缓从火刑架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踏着彼岸花宛若修罗一般。 戚白这才明白了,为何巫咸族人全灭,原来是她杀了所有的人……戚白的目光带着惊惧,眼睁睁看着巧笑倩兮的女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阿年,你回来了……” 话音未落,木西晃了晃身子,她的小腹上赫然插了一把匕首,她惊惶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啊……” 戚白眼看着木西倒地,嘴中喃喃着,那双美丽的眸子最终失却了神采。 “妖女,妖女……” 戚白嘴里凌乱地喊着这两个字,最终疯了。 ------------ 错发 ?错发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